第七章-《狼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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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方子君一下子暈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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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白發的院長皺著眉頭看著病床上的張雷,緩緩地下指示:“全力搶救,準備后事。”大家都被院長矛盾的指示弄得發蒙。院長語調深沉地說:“戰爭時期,這樣的事情很多,我們要盡全力搶救戰友。但是,也要準備好他的后事,不能措手不及。通知陸院和他的家長,我親自手術,需要他們的簽字。”
陽光漸漸灑進病房,臉色蒼白的方子君緩緩睜開眼睛,她的嘴唇也沒有一點兒血色。張雷的隊長站在她的面前,臉色凝重。方子君張開嘴,用盡全身的力氣:“告訴我,他還活著。”
隊長點頭:“他的心臟始終沒有停止跳動。”方子君松口氣。隊長又說:“但是,他動脈中彈,現在也沒有脫離危險。還在搶救當中,按照上級指示,現在可以把他的遺書給相關的人。”方子君睜大眼睛,嘴唇上僅有的血色也沒了。
“這是他留給你的遺書。”隊長把那封信緩緩放在她的枕頭邊上,敬禮,“保重!”他轉身出去了,輕輕帶上門。方子君撐起自己的身子,打開信,讀著讀著,眼淚流了出來。
子君: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和我的哥哥在一起了。
你別為我們弟兄難過,我們都是軍人,軍人就意味著要為國家、為軍隊,去戰斗、去犧牲。我的哥哥犧牲在南疆戰場,而我犧牲在和平年代。我不能告訴你更多關于我的任務,說實話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請你相信一點——張云的弟弟是好樣的,他是為了完成黨和軍隊賦予的任務犧牲的。
關于我們的關系,我知道你的心里有個結。說實話,我也有,因為那是我的親生哥哥。但是,我想了這么長時間想明白了,那就是——我愛你!
我愛你,子君。這一點確鑿無疑,愛情是無法因為悲傷而磨滅的,也不會被更多的現實所束縛起來。我知道你是我哥哥的女人,如果我哥哥還活著,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嫂子了。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90年代的中國軍人,應該有自己的頭腦,應該有沖破這種束縛的勇氣,更何況我也是天殺的傘兵。我愛你,雖然這句話說得有點兒晚,而且不合時宜。因為,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也犧牲了。我不怕犧牲,但是我不想我死,你也不明白這一點。
我愛你,希望你早日走出過去的陰影,得到真正的幸福。
我們弟兄在天堂會祝福你,真誠地祝福你!
深愛你的人張雷絕筆
她起身下床,腿還在發軟。扶著墻走到門口,打開就看見一樓道的人。有陸院的隊長和教導員,還有一個空軍大校和一個哭得淚人一樣的中年婦女。空軍大校站在手術室門口,臉色凝重,背著手不說話。方子君走到門外,無力地靠在墻上,看著“手術中”三個字流淚。醫院的領導走過來:“小方,你怎么出來了?你應該休息。”
方子君無力地搖頭。空軍大校回頭,胸口的空降兵傘徽閃著光,和他眼中壓抑的淚花光芒一樣明亮。張師長的聲音嘶啞:“方子君?”方子君說不出話,點頭。
“我是張云和張雷的父親。”張師長嘶啞著嗓子說。
“伯父……”方子君哭出聲來。空軍大校扶住她,方子君感覺到這手的溫暖。
“別哭!他們都是好樣的!”張師長的眼神顯出堅毅,“他們都是我的好兒子,我為他們而自豪!你是參戰過的老兵,應該堅強!”方子君含淚點頭。
“你是好姑娘!”空軍大校說,“堅強起來!你還是醫生,要相信醫學!張雷還在搶救,他不會希望看見你哭的!”說著,自己的眼淚卻嘩啦啦流出來。
6
“班長,我給你點支煙吧。”林銳看著田大牛,點著一支煙。
“你最喜歡抽的石林。”他把煙插在田大牛的嘴里。太平間里,林銳穿著病號服坐在田大牛身邊。田大牛閉著眼睛,掀開白布的胸口上都是彈洞。煙裊裊升起,林銳的眼淚無聲流出:“班長,我再也不跑了。你看我在這兒呢,我跟你在一起,你不是說我們是戰友就是兄弟嗎?跟親兄弟一樣親!大哥,你是班長就是大哥。你是士兵,槍林彈雨滾過來的真正的士兵;你是硬漢,刀擱在脖子上都不會眨眼;你是兄長,拉練的時候,我腳上起皰了是你給我挑的……”田大牛閉著眼睛,嘴上的煙還在燃燒。
“班長,我的班長,我林銳長這么大別人都不服,就服兩個班長。一個是老薛,一個就是你,田班長。”林銳忍不住哭出聲來,“班長,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林銳!我長大了!我再也不是那個淘氣的逃兵了!我一定好好訓練,你別生我的氣!我5公里跑全中隊第一!我多能射擊最好,你不是說最喜歡看我打槍的嗎?你覺得看我打槍是一種享受,說我打得那么漂亮,動作那么快,是你見過的最好的特種兵!你怎么就不喜歡看了呢?班長,以后我天天第一個起床,值日也不偷懶!野外生存,我再也不偷偷帶吃的了,我把咱們班丟掉的紅旗給扛回來!”
田大牛始終沒有睜開眼。林銳哇一聲大哭起來,撲在田大牛身上:“班長——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林銳啊!都是我不好,我一直氣你!我說你唱歌走調,笑話你,你怎么也不打我啊?!都是我不好啊,班長——你醒醒啊,你別睡了!咱們還要訓練啊!你不是說咱們要爭第一嗎?班長,我給你爭第一!我保證我什么科目都是第一,給你爭臉!班長——你醒醒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氣你!”
林銳跪在田大牛旁邊泣不成聲,鼻涕和眼淚流在一起。哭聲當中,林銳看見了一雙锃亮的軍官皮鞋。他哭著抬起頭,看見了筆挺的軍官制服。接著看見一張黑得嚇人的臉。
“大隊長!你下命令啊!你命令田大牛班長起立!他最聽你的話!”林銳抱住何志軍的腿大哭。何志軍撫摩著他的光頭,久久無語,慢慢地,他渾厚的聲音響起來:“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
林銳抬起淚花閃閃的臉。何志軍看著他:“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夸。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林銳的哭聲漸漸停止了。何志軍的聲音洪亮起來:“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夸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千里殺仇人,愿費十周星。專諸田光儔,與結冥冥情。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殺斗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萬里浪,尸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尸眠。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兇何甚?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林銳的眼淚停止了。何志軍的眼睛閃閃發光:“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事在殺斗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愿與野草青。男兒莫戰栗,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
林銳慢慢站起來。何志軍看著他的眼睛:“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林銳看著自己的大隊長,臉上還掛著淚花,還有孩子的稚氣。何志軍拍拍他的肩膀:“這是戰士最好的歸宿!田大牛是真正的戰士,真正的戰士是不會甘心老死在床上的!”
林銳看著何志軍的黑臉,鄭重點頭。何志軍緩緩地說:“站直了!田大牛是不會想看見你這副哭哭啼啼的樣子的!”林銳立正。
“向右——轉!”——林銳向右轉。何志軍高喊:“聽我口令!——敬禮!”
兩人敬禮,對去往天國的田大牛敬禮。
7
何小雨趕到醫院后,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何志軍和林秋葉。林秋葉是被何小雨電話叫來的。但何志軍怎么來了,何小雨不知道。但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張雷和方子君現在都怎么樣了。還有就是有沒有劉曉飛的消息。但看見父母站在一起,她還是愣住了,因為很久沒看見他們在一起了。
何小雨風風火火地進來:“爸!媽!你們怎么也在這兒?子君姐呢!”
林秋葉說:“她打了鎮靜劑,已經睡著了。”
何小雨松了口氣:“張雷呢?張雷怎么樣了?”
“還在搶救!”林秋葉說。何小雨喘著氣:“爸,你怎么也在這兒?”
“我的一個兵,在執行任務中犧牲了。”何志軍低沉地說。
“啊?!”何小雨急了,“什么任務?是不是跟劉曉飛在一起?!”
“劉曉飛?”何志軍想著,“哪個劉曉飛?”
“就是陸院的劉曉飛!劉凱叔叔的兒子!”何小雨快急哭了。
“哦,你是說他啊!”何志軍恍然大悟。
“到底在不在一起啊?!”
“我,我不知道啊!”何志軍說,他是真的不知道。何小雨一推他山一樣的身軀:“你這人!不知道就不知道,還跟我吊胃口!讓開!別擋道!”
何志軍趕緊讓開,何小雨風一樣噌噌噌跑過去了。何志軍看著女兒的背影沒想明白:“劉曉飛?劉曉飛?劉曉飛是不是去執行任務和她什么關系?她著急什么啊?”
林秋葉哀怨地看著他,不說話。何志軍明白過來了:“壞了!壞了壞了壞了!”林秋葉看著他,苦笑,心說你剛知道。何志軍痛心疾首:“壞了!怎么,怎么她,怎么她跟劉曉飛……”林秋葉苦笑點頭:“女兒長大了。”何志軍張著嘴悵然若失:“長大了?怎么就長大了呢?”林秋葉問:“馬上就20了,你說呢?”何志軍張著嘴還是悵然若失:“女兒長大了?小雨長大了?”林秋葉又來氣了,一捶他:“你這是當的什么爹啊?女兒多大,你自己都不知道了?”
何志軍反應過來,眨巴眨巴眼,自己念叨:“劉曉飛,陸院偵察指揮,陸軍學院——是陸軍,不是空降兵,不是海軍陸戰隊!好,是陸軍就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女兒要嫁,就嫁給陸軍!”
“你這是什么邏輯!”林秋葉恨不得一腳踢死何志軍。何小雨風一樣飛到手術室門口,呼哧帶喘地問:“張雷怎么樣了?”張雷的隊長說:“還在搶救。”
“劉曉飛沒事兒吧?”何小雨抓住他。隊長想想,搖頭。何小雨松口氣,又抓住隊長:“我姐姐呢?”
方子君還在睡,但是睡得不沉。何小雨一進去,她的眼睛就微微睜開了,眼淚滑過潔白如玉的臉頰。何小雨抱住方子君,眼淚流了下來:“姐姐!”
“小雨,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方子君用她細若游絲的聲音說。小雨抱著方子君:“姐姐!你別多想,沒事的!張雷一定會挺過來的!”兩人抱著哭成一團。
“手術中”的燈滅了,大家都起身。張雷的父母站在門口,著急地期待著。院長疲憊地走出來,摘下口罩。張雷的母親著急地問:“怎么樣?院長?”
“你別嚷嚷!”張師長呵斥她,“讓院長慢慢說!”
“他很強壯。”院長說,“非常非常強壯……”大家都等著他說下面的。他接著說,“他的生命力,是我見過最頑強的!他活過來了。”
這一片耀眼的白色,是到天堂了嗎?如果不是,怎么還有那么多星星?張雷微微睜開眼睛,感覺到自己渾身無力,猶如在空中飛行。
“他醒了!快快快!他醒了!”一個護士高喊。張雷感覺到自己身上很痛,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方子君跑進病房,看見張雷醒了,腳步卻慢了下來。張雷看著她美麗的臉,露出笑容。方子君站在原地,就那么看著他……張云血肉模糊,從嗓子眼兒里面擠出:“煙……”——方子君回神過來,對著奇怪看著她的張雷露出笑容:“你醒了?”
張雷臉上綻出孩子一樣的笑容,卻說不出話,他無力地抬起自己的手。方子君看到這只手,有些頭暈目眩。就在張雷的手慢慢放下時,方子君一步沖過去,抓住了他的手。張雷笑了,眼神明亮。方子君說:“你會好起來的。”她故意不去看張雷張開的嘴唇。張雷沒覺得失望,因為這是他的奢望,方子君怎么可能那么輕易吻他呢?
醫生們走進來,圍住了張雷。方子君悄悄退了出來。她是真的感覺頭暈目眩,無力地坐下了。護士好奇地問:“方大夫,你怎么了?你該高興才對啊!”方子君無力地笑:“我是很高興。”
“沒想到啊,這個學員真有本事啊!”護士開玩笑地說,“我們醫院最漂亮的冷美人,多少優秀軍官朝思暮想的夢中情人,居然被這個學員拿下了!”
方子君笑了一下,撐著椅子站起來:“我要去休息一下。”
“方大夫,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可能太高興了。”方子君走出去,關上病房的門。她靠在墻上,兩張相似的臉交織著。睜開眼睛,淚流滿面。她擦擦眼淚,獨自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8
“準備格斗!”
“哈——”何小雨站在排頭兵位置,剛剛馬步沖拳,嘴巴就張著不動了,似是被定格了一般。軍體教員怒吼:“何小雨!你干什么呢?!”
劉芳芳在何小雨旁邊,她順著何小雨的視線看去,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吉普車,車旁站著一個男學員,她眼睛也一亮。
“啊!”何小雨忽然高叫一聲,軍體教員嚇了一跳。何小雨忽然就朝吉普車那邊沖了過去。
劉曉飛看著她過來,沒有動作。經歷過生死的他已經沉默多了。何小雨一下子飛到他的身上:“啊——”后面半聲啊帶著哭腔。劉曉飛抱住她,點點頭。何小雨撲在他的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劉曉飛倒吸冷氣:“我回來了。”
“我知道你回來了!”何小雨抬起頭大呼一口氣,“再讓我咬一口!”
“咱不帶咬人行不行——”劉曉飛忍著疼又倒吸一口涼氣。
“何小雨!”軍體教員怒吼,“我處分你!”
車上下來劉曉飛的隊長,他伸手招呼軍體教員過來。他的軍銜比軍體院剛剛畢業的教員要高,所以軍體教員不能不過去。隊長對軍體教員低聲說了幾句,軍體教員看看劉曉飛,點點頭:“行,我知道了。”他回到隊伍前面,對著目瞪口呆的姑娘們喊:“看什么看?!繼續訓練!準備格斗——”
9
林銳坐在草坪上,看著相冊發呆。打開的一頁,是全班合影。穿著迷彩服、戴著黑色貝雷帽、佩戴狼牙臂章的戰士們手持自己的武器,在隊旗前面擺成兩排,風華正茂。田大牛在最中間,露出兩排白牙笑得很開心。
“林銳!”他沒什么反應。
“林銳!”張雷又喊了一聲。林銳回頭,看見張雷在方子君的攙扶下走過來。林銳笑笑,但是沒起身,轉過頭繼續看相冊。張雷走過來,方子君扶著他坐下。他看著相冊,拍拍林銳的肩膀:“好兄弟,他在天上會為有你這樣的弟兄自豪的。”
林銳的眼淚都流光了,說:“不,他不會自豪,因為我還沒有做出讓他自豪的事情。”
張雷拿出錢包,方子君急忙轉開臉,起身看別處。張雷說:“這是我哥哥,我親哥哥。他犧牲在前線,他和你的班長現在在一起。我們都應該為他們自豪,也該為他們能在一起高興。”林銳看看張雷,笑了一下:“是的,他們都是最出色的軍人。”
劉曉飛和何小雨拉著手跑進來。劉曉飛喊:“張雷,你恢復挺快的啊!上次來你還臥床呢,這回居然來曬太陽了!不錯啊!”
“那是!”何小雨抱住方子君,“有我姐姐照顧,能不恢復快嗎?”方子君笑笑,沒說話。
“嘿嘿。”劉曉飛坐在他們倆跟前,“我說你們哥倆,又干嗎呢?”
他看見相冊和張雷錢包里的照片,笑容消失了。
“此地別燕丹,壯士發沖冠。昔時人已沒,今日水猶寒……”張雷低沉地背誦著,大家都是久久地沉默,張雷緩緩地說:“上天將這些戰士降生在人間,現在,他們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面的戰斗,是我們的。也許在和平年代,我們的犧牲是默默無聞,不為人知,但是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戰斗就是我們的使命!林銳,打起精神來,我們還在一起。”
“我們一起生死過,你是好樣的!”劉曉飛看著林銳說。林銳含淚點點頭:“我是一班的兵,我們班長說過,一班沒孬種!”
“好了,別感慨了!”劉曉飛一拍他們倆,“走吧!我請客,想吃什么,你們說!”
“我想吃一條鯊魚,你請得起嗎?”張雷說。
“好你小子!”劉曉飛倒吸一口涼氣,“我就請吃紅燒鯉魚了,你愛吃不吃!”
大家哄笑,方子君扶起張雷,劉曉飛拉起林銳。幾個年輕的軍人說著笑著,往門外走去。
翌日,林銳就準備歸隊了。陳勇把吉普車停在停車場,看見林銳被幾個人送出來。他高喊:“林銳!婆婆媽媽干什么?那點兒小傷了不起了?”
“到——”林銳高喊著提著自己的東西跑過來,“排長,他們,他們硬要送我出來。”
陳勇沉著臉:“上車。”
“是。”林銳上車。陳勇正要上車,突然看見那幾個人當中的方子君,呆住了。方子君發現了他的目光,覺得奇怪。陳勇大步跑過去,立正敬禮,激動不已:“方子君同志!”
“你是?”方子君詫異地問。陳勇激動地說:“狼牙偵察大隊,陳勇!”
“我認識你嗎?”方子君問。陳勇握住她的手:“您救了我!我一直想找到您,感謝您!沒想到在這里見面了!”方子君努力回憶著,笑了:“哦,哦,是你啊?現在還好吧?”
“好好!”陳勇笑著說,“我已經提干了,當年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哪兒有今天。”
“那你好好干!”方子君的手一直被陳勇握著,不自在地說,“等你立功的喜報!”
張雷忍不住笑了。陳勇看他,是個學員:“你笑什么?”張雷看看他的手。陳勇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松開手。劉曉飛說:“陳排長,我們一起執行過任務,你忘記了?”
“記得。”陳勇說,“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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