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薄臣野下了樓, 折騰這么一出,餛飩早就涼了。 他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 餐桌上放著兩個小瓷碗,紅油浮在上面,像一塊塊碎冰。 嘗了口,雖然冷了,味道卻也極好,肉餡鮮嫩,骨湯的味道更醇厚,帶了點醋的酸味。 他回想起來,一共吃了四次餛飩。 第一次的記憶模糊了, 那會還小, 陳凌婳在廚房里折騰一下午說要做頓飯, 有人來勸, 后來車子回來,最終廚房里爆發了爭吵。 他懵懂無知, 只在那個寬敞的廚房里等著陳凌婳,她把一片狼藉的廚房收拾干凈, 他看到桌上一碗清湯寡水的小餛飩, 饞勁上來, 舀了一勺嘗嘗,在山珍海味里,他頭一回吃這種東西。 第二次么,他跟陳凌婳坐了很久很久的飛機, 又改火車,改大巴,到了地方已經是凌晨, 他餓了,陳凌婳牽著他出去吃飯,結果不知怎的,那老板拿著錢看了又看,然后說,“有病吧,拿英國的錢來這小縣城吃飯?” 第二天,他睡醒起來,就看到陳凌婳在廚房里忙活著,她做了很多小餛飩然后凍在冰箱的冷凍層里,跟他說媽媽這幾天要工作,你餓了就自己煮。 那年他才幾歲?六歲嗎?記不得了。 第三次是陳凌婳生病后,她會做的飯不多,也就煮餛飩拿手,為此還被他譏笑過,只是那天小餐桌對面坐著楚梨,那年十幾歲? 酸醋入喉,一點辣椒毫無預兆地嗆了嗓子,薄臣野咳嗽幾聲,那點酸味從口中滲進心口,讓他突如其來不可遏制地酸痛起來。 薄臣野上樓時放輕了腳步,臥室的燈也沒開。 他掀開被子,從大床另一邊上去。 結果才躺下,那邊那人翻了個身滾過來,軟乎乎的一團。 薄臣野以為她只是翻身,回身時,卻對上那雙眼睛,亮晶晶的,有點光。 “怎么沒睡?”他低聲問。 “等你一起。” 楚梨抿抿唇,似乎有些不習慣說這樣的話。 “早上要幾點起?” “七點吧。” “陪我一天,”薄臣野說,“不方便就改天。” 楚梨想到明天是什么日子,她從被子里悄悄伸出手,在黑夜中摸索到他的手。 他的手只是隨意地擱在那里,楚梨把手鉆進去,讓他牽著她。 她往他那邊蹭了蹭,“好。” “明天不忙?”她的發頂就在頸間,薄臣野只一低頭,就蹭到她的發絲。 軟軟的,順滑。 “剛開機,不忙。”楚梨回一句,等了他這一會,人困得不行,聲音也低下去。 “睡吧。” 薄臣野的手指動了動,握住她的手。 楚梨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聽到他這句像哄似的話,她心一癢癢,抬起頭來,想親他一下,但是困得厲害,于是一抬頭,唇擦過了他的下巴。 “晚安。” “晚安。” 薄臣野也應一聲。 頭頂上,是他均勻地呼吸聲。 楚梨睡著了,但是半夜時又醒了一次,外面的暴雨還是下起來了,雨水噼里啪啦地瘋狂地砸下來,把她吵醒了。 楚梨動了動身子,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仍然在睡,似是有些疲倦。 臥室的窗簾沒拉上,夜光映進來,男人沉睡時的線條仍然分明而凌厲,他的骨相很好,鼻梁高挺,下巴的線條流暢自然,睡著時,睫毛下疊,褪去了幾分凌厲。 一陣風吹進來,她輕輕掀開被子去關上窗戶。 一點潮濕的雨水落在了手腕上,涼涼的。 風聲靜止。 她赤腳站在落地窗前,腳下并不覺得冷。 她常常赤腳在房間走,不知道哪天,房間里多了一張上好的羊絨地毯。 踩在上面,柔軟,隔絕了地板的冷。 她抱著雙臂看著外面,花園里的玫瑰被雨水淋的七倒八歪,卻仍舊堅強地筆直地立在那里。 夜空深藍,薄薄一層烏云遮過皎月,又慢慢飄散開。 她和薄臣野之間的距離又好像變得模糊。 像有什么橫亙在二人之間,他們之間近了一些,可那道阻礙,還在那。 第二天楚梨早早醒來,給林景澄發了個微信,說自己今天請天假,讓她先安排公司里別的特效化妝師頂上。 【成。】 萬年美國作息的大小姐這回秒回了。 楚梨:?你沒睡? 一只橙子:剛起。 楚梨:??? 一只橙子:被逼的。 楚梨就那么突然想起來,早睡早起這個老干部作息,挺符合李曜的。 她了然,然后放下了手機起床。 床另一邊的男人也微微動了動,她還沒來得及放下手機,一只手臂便橫了過來。 這只手臂性感,肌肉的線條流暢而緊實,突起的脈絡清晰地隱于肌膚下。 他的手臂橫在胸前。 楚梨扭過頭看他,薄臣野眼睛半睜著,罕見他這樣面露倦意的時候。 外面天陰沉沉的,雨要下不下,風晃著樹葉,也聽不見什么聲音。 這樣的天氣,與他躺在床上,發呆都成了一件好事。 薄臣野到底沒有賴床的習慣。 楚梨心里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穿的也素凈。 出門的時候,林嫂也沒多問。 早飯是在家里簡單吃的,這回薄臣野也沒叫周丞。 “去哪?” 楚梨上車的時候問了一句。 “青昭市。” 薄臣野啟動車子時回她。 青昭市是臨省的一個小城市,并不大,是個以旅游業為主的小城市,所幸離得臨江市也不算遠,開車三個小時就能到了。 楚梨一直以為陳阿姨的墓地在臨江市。 薄臣野路上沒怎么說話,這樣的陰天,楚梨在車窗上一靠就開始犯困。 到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了,車子一停下,楚梨就迷迷糊糊睜開眼。 車子是停在了青昭市的公立墓園外。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