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今晚最重要的事就是祭月,然而最不重要的也是祭月。 無論宮里宮外都是如此。 百姓們心不在焉地祭完月亮,隨后就趕緊跨出家門,參與進中秋這個不眠之夜。 宮里也是如此。 宮中祭月的地點就在皇城,妃嬪們跟隨禮部眾多官員的引導和指點,祭完月亮之后,就在宮人的指引下,急匆匆地向著朱雀門城門樓方向而去。 而中秋之夜的加班狗們,也就是禮部祠祭司的一眾官員,也得以解脫出來,來到京城中陪著家人逛街。 苦逼的李格非就是如此。 這幾日他既要忙著和王莽辯論,手上的工作還不能停,得準備祭月之禮,忙碌了這么多天下來,肉眼可見地都憔悴了不少。 “老爺。” 李王氏扶著李格非的胳膊,心疼地望著自家丈夫:“你去了禮部,還不如原先在太學里教書呢!最起碼不用整天如此,累死累活的。” 周夫人更心疼地望著他:“姐夫,你可要注意休息啊……” 李格非白擺了擺手,雖然形容有幾分憔悴,可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 “去了禮部,確實學到了很多東西。” 他笑著安慰兩人:“禮部大宗伯學識淵博,君子之風謙謙,從他那學到了很多知識,這在國子監可比不了。” 李清照一席白綢長袖蓮花襦裙,外披一件澹綠色輕紗荷葉褙子,如云秀發在腦后扎成兩個小巧的丸子,靈巧中帶著可愛和俏皮,在一旁掩著嘴偷笑道:“爹爹,我看你是和人家杠上了吧?” “最近你老是去書房里翻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古禮,昨天我還見你看的眼珠都紅了,也不注意休息。” “這叫學術之辯。”李格非鄭重地對自家閨女解釋道:“為父為了駁倒王宗伯,自然要多讀書,更深刻地了解古禮才行。” “你還辯什么。” 李王氏見他這副樣子就有些心疼:“人家可是大宗伯,是你的上司!” “你要是把他駁倒了,人家給你穿小鞋怎么辦?” “怎么能這么說?” 李格非有些不滿地道:“王宗伯豈是那樣的人?就算我辯倒了他,他也不會挾私報復的!” “你就是人家肚子里的蟲兒……”李王氏翻了個白眼,美婦人的風情一覽無遺。 不遠處,李乾側頭打量著呂布,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胳膊,提醒道:“收收你的哈喇子。” “啊?”呂布這才回過神來,嘿嘿地撓頭笑著:“老爺,我……” 另一邊,李格非本來還在和老婆女兒解釋什么學術之辯不算爭執的事兒,突然聽到一旁傳來一道驚呼。 周磊指著遠處幾人,又驚又怕地道:“這不是那天打人的那幾個人嗎?” 幾人齊齊望去,李王氏、李清照她們面上隱隱閃過一抹懼色,任誰見了呂布那恐怖的身手,都會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這次一看,不僅有呂布,還多了一個和他同樣身材的壯漢,想必武功也低不到哪里去吧?這不怕行么? 但另一邊,李格非完全就是傻眼了。 李乾也察覺到了那邊幾人的目光,無奈一笑。 其實他本來是想各看各的,但如今被發現了,就不能裝沒看見了,要不然也太尷尬了。 “李郎中,好巧啊。”李乾笑著走了過去,老太監、邢道榮和呂布跟在他身后。 “老爺……”李王氏悄悄扯了扯李格非的袖子,似乎在問咱們要不要趕緊走。 李格非苦笑一聲,走得了嗎? 李乾早就觀察著李格非的動作,見他欲要躬身行禮,急忙開口道:“李郎中,今天中秋佳節,咱們就不用文縐縐的了。” 李格非的身子一僵,這才回想起來,皇帝陛下的叮囑,不能泄露他的身份。 這要是在鬧市上行了禮,大家知道皇帝在這,還不馬上炸了鍋? “爹爹,你何時認識的他?”李清照好奇地望著李格非,悄聲問道。 “認識不久……” 李格非嘴里發苦,回了這么一句后,就急忙迎了上前去。 李乾卻已經來到近前,笑著對幾人解釋道:“我和李郎中是同僚,都在皇城里做事。” “上次的京兆府衙門的事兒,讓諸位受驚了,實在不好意思。” “何需如此?” 李格非嚇了一跳,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還道歉了:“這位……李大人,上次本來就是一場誤會,實在不必如此。” 在禮部的這些日子里,他幾乎天天和王莽一起討論,每次都有進步。 雖身體受累,然精神快活,這對于追求學問的人來說,是莫大的滿足。 現在若再讓李格非離開禮部,他已經開始有些不舍了,所以現在的態度才這么奇怪。 李乾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還在和他打聽著宮里的情況:“李司官,如今宮里祭月完事兒了嗎?” “典禮已經進行完了,后妃娘娘們也都去了朱雀城門樓,所以下官和同僚們也都下了衙……”李格非跟著李乾一邊往前走,一邊緩緩解釋道。 呂布羊裝警戒周圍,但走著走著就向周夫人身邊靠了靠,看樣子是想尋機搭訕。 另一邊的李王氏、李清照幾人也跟在李乾身后,望著李格非的表現,目中滿是不解之色。 李格非談到王宗伯的時候,都十分從容,可為何唯獨見了這個年輕人,就如此……謹慎小心呢? 難不成他的官職比禮部尚書還大? 這個念頭一出,幾人都嚇了一跳。 禮部尚書都已經是正二品的官兒了,要是比這還大,那得是什么人? 應該不是這樣,大乾哪有這么年輕的高官?他大概是什么禮部的官員,或者是門下省的給事中等官員。 這類的官兒品級不高,但權勢卻極重,喜歡擺官架子……李王氏在心中不斷猜測著。 而另一邊的李清照則好奇地打量著同她爹說笑的李乾。 李乾也注意到了她試探的小眼神,下意識便起了心思,想欺負欺負這個未來的大詞人,故作惡狠狠地道:“看什么看?” 李清照被他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急忙躲到李格非身后。 等回過神后才意識到自己的窘態,俏臉一紅,忍不住探出頭道:“我才沒看你。” 李格非臉色一僵,既舍不得訓斥自家閨女失禮,又不敢同李乾失禮,夾在中間說什么也不是。 李乾望著李清照這副嬌俏的小模樣,一時來了興趣,笑著問她:“你近來有沒有寫過什么詩詞?拿出來給我欣賞欣賞如何?” 前世的大詞人李清照,少女時期便已經名躁一時了。 她最早期的作品應當是那首《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但最初沒有外傳,一直在閨中寫,直到寫到一首《如夢令·昨夜雨疏風驟》,李清照的作品才開始漸漸外傳。 而這首詞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她早期的代表作,讓她名噪當時的京城。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但現在李乾在京城里逛了這么久,卻從未聽說過這位大詞人的事,顯然是她的詞還沒傳出來。 “你怎么知道?”李清照秀口微張,吃驚地望著李乾。 她自己寫詞的事,可是沒告訴過任何人的。 “真的嗎?”李格非也忘了別的,回過神震驚的望著自家閨女,竟然真有此事。 “啊呀,你何時也寫了詞?快讓娘看看。”李王氏也興奮地拉著李清照的手,頗有種“我家閨女長大了”的開心感。 周夫人和周磊也驚訝地望著她,湊過去詢問。 這讓差點找到搭訕機會的呂布笑臉一僵。 “我……” 李清照小臉通紅地看著自家爹娘、小姨,又咬牙切齒地望了李乾一眼,借他轉移話題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在建立起自信之前,作者對自己的作品都有羞澀的不忍直視感,這也是李清照一直藏著掖著的原因。 尤其讓最親近的親人知道了,就像社會性死亡一樣,讓她很放不開。 “哈哈。” 李乾突然發現欺負這個大詞人很有成就感,得意地道:“自然是算到的。” “李司官沒和你說過嗎?我可是能掐會算,什么事兒都逃不過我的法眼。” “你莫非是在欽天監上衙?如此神神道道的?” 李清照卻是記住了他……或者說是記恨上了他:“你既然這么厲害,能不能算到我寫的是什么?” 李格非卻嚇了一跳,沒想到皇帝陛下竟然被當成了欽天監那些看星星的。 只不過李乾卻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笑瞇瞇地望著李清照:“我這神算特別靈,要是算中了,可是要收錢的。” 李清照一聽要錢,下意識就望向了自家老爹,但李格非也不知該怎么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