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李格非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還是先放到一邊吧。 反正現在他還沒說,等哪天陛下不耐煩了,不想讓他在禮部待了,那就辭官便是。 不過,李乾聽了他的一番見解,倒是頗為驚奇地點了點頭。 確實是有點東西的,思想前衛,摒棄糟粕,取其精華,與時俱進。 看來讓他來當禮部員外郎當真不錯。 李乾輕輕點頭,開口道:“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不過朕還是要同你說一句。” “禮部的王宗伯乃是崇尚古禮之人,對其頗有研究,你有什么想法,不妨和他多交流交流。” 雖然你們兩個的想法可能略微有些差別……但這可能也是好事。 李格非點頭應是。 “好,今日朕就不多留你了。” 李乾笑著送客:“希望李卿家日后能在禮部大展拳腳。” 李格非躬身告退:“臣定不負陛下期望。” 就是不知道這官還能做多久…… 離了宮城,已到中午時分,李格非也沒著急到禮部去報道。 畢竟吏部的行文上給了他三天時間,也不急于這一時。 他坐上轎子,一路神色沉凝,直到轎子回了自己家門,外面有人呼喊,這才回過神。 “相公?” 李王氏見他一臉沉凝,還以為此行出了意外,小心翼翼地問道:“莫非今日出了差錯?” 李格非抬起頭,望了一眼一同來迎接的李清照,心中一片復雜,說不出是個什么心情,只是幽幽嘆了口氣。 “怎么了?父親?”李清照急忙要上來攙住他,一家人也嚇了一跳。 周夫人緊張兮兮地問道:“姐夫,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李王氏急忙道:“是啊,老爺,你這不是要急死個人嗎?” “沒事。” 李格非見妻女都如此,不由苦笑道:“事情很順利,吏部的文書也都批下來了,我還去面見了陛下,隨時都能上任。” “呼~” 聽到沒出什么岔子,一家人齊齊松了口氣。 李王氏更是忍不住抓著他的胳膊,輕輕掐了一把,嬌聲嗔道:“明明沒事,你卻這副做派來嚇唬人!”中年熟婦的風情一覽無遺,卻忘了閨女就在旁邊。 然而李格非此刻卻無暇和老妻調情,只是嘆息一聲,輕輕搖頭,便向書房中走去。 一家人看的一頭霧水。 吃過中午飯,李王氏帶著溫熱的飯菜,來到了書房,推門進去。 裝飾典雅樸素的書房中,一幢幢高大的清漆松木書架陳列,上面擺放著一本本線裝書籍。 李家的書房,可謂汗牛充棟,藏書數目龐大。 而且這些書本并不是單純地擺在這里,每本書上幾乎都有翻閱的痕跡。 李王氏提著紅木食盒,來到書房深處,卻發現自家相公坐在桌案后,不住地搖頭嘆氣。 李王氏放慢腳步,將飯食輕輕放在桌上,這才來到他身邊,為他輕輕捏著肩膀,柔聲問道:“相公,可是今日之事有什么不妥?” “沒有不妥……” 感受著身后傳來的溫暖觸感,李格非只覺得再累也值了,下意識就有了種要傾訴的欲望。 “那相公為何如此煩心?” 李王氏好奇地望著他。 李格非張了張嘴,下意識就像將今日的煩惱事全都傾訴給妻子。 只是話到嘴邊,又突然想起了今日紫微殿政事堂中,皇帝陛下的叮囑。 李格非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一臉苦相:“娘子……此事并非我不想同你說,只是不能說……” 見他如此,李王氏一陣心疼,忍不住出手環住了自家相公的額頭:“我不是非要逼你,就是怕你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壞了。” 李格非苦笑著搖了搖頭,如今這情況,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浸在熱汽里的七月走完,八月徐徐登場,漸漸來到金秋桂花香,蟹子頂殼肥的時節。 然而大乾京城里依舊燥熱無比,這份燥熱幾乎要持續到八月底才肯漸漸消退。 而對于來到京城備考的諸多考生們來說,入了八月,就代表鄉試的腳步已經逼近。 此時有人選擇繼續苦讀,埋首經書,令有些人則認為都苦讀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此時再溫書也是無用,不如縱情聲色,好好放松心境,迎接鄉試。 很難說哪種想法好,哪種想法壞,因為這代表著兩種不同的人…… 穿著襕衫的秀才們結著伴出沒于各種豪華酒樓、娛樂場所,而東市的鮮佳樓亦是極負盛名的酒樓,每年秋時,這邊的風頭甚至能蓋過華寶樓。 只因他們家的蟹子最是肥碩,乃是直接從長江那邊運過來的。 如今運河堵塞,舟船不行,可鮮佳樓的螃蟹卻是沒有斷了供,依舊讓京城里的諸多老餮得以一飽口福。 當然,這個價格嘛……懂的都懂。 夜色始蒙,華燈初上,龐大的京城中飄著一道道燈火長河,美輪美奐。 只是如此盛景,卻維持不了多久,因為等到漏刻晝刻已盡時,就要宵禁了。 李乾同老太監、呂布坐在鮮佳樓三樓臨窗的雅間里,李乾正毫無形象地拿著銀筷,擺弄著一個肥碩的螃蟹,吃的嘴邊都是紅彤彤的蟹油。 本來人家鮮佳樓可以為雅間里的每位客人都配上一個吃蟹的婢子,素手持銀勺,將如銀芽的蟹肉和如金膏般的蟹黃統統挖出來,喂給客人,別一番風味,諸多文人騷客就算多花上十兩銀子,也得請上這么一個姑娘…… 只是李乾卻嫌棄婢子挖蟹的動作太慢,等不及吃,便將她們都趕了出去。 “老爺,這蟹子可還合口?” 老太監在一旁傻笑著問道:“若是還行,老奴就讓人每天都往府上送。” 李乾吃罷一個蟹鉗,搖了搖頭:“此物雖好,卻不能多吃。” “再說了,在自己家里吃的也沒這味道了。” 只是偶爾這么嘗嘗鮮還沒問題,但這玩意兒吃多了卻會痛風。 呂布更是吃不慣這種精細的玩意,總說這東西沒幾兩肉,是以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個,就不再多吃了,而是跑到窗戶邊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起下面的大姑娘、小媳婦來。 “那個小娘子似乎還行,這個穿綠衣服的也可以啊……” 老太監被他嘟囔的心煩無比,但李乾都沒說什么,他倒也不好出聲指責。 突然,呂布大叫了一聲,把老太監驚的差點從椅子上跳下去。 “你發了癲癥嗎?”老太監再也忍不了,怒視著他。 呂布卻不理他,徑直望向李乾:“義父,我看到邢道榮了!” “嗯?” 正拿著熱毛巾擦手的李乾一愣,也起身走到窗邊,向下望去:“在哪?” “就是那個,個頭最大的。”呂布急忙給他指著。 李乾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也望到了邢道榮。 只見他身著一件粗布麻衣,人高馬大,留著絡腮胡,正提著一個小小的油紙包,優哉游哉地走著。 “既然今日遇到了,便請他上來一敘吧。” 李乾笑著道。 怎么說他上次也是幫了自己等人,這個恩情卻是不能忘的。 “好嘞老爺,我這就下去。” 呂布當即沖出房間,大步向樓下跑去。 李乾眼見著他跑出了鮮佳樓,追上了邢道榮,兩人也不知說了什么,邢道榮便笑呵呵地跟著呂布向這邊走來。 “老爺,我把這位邢壯士請來了!” 雅間的門還沒開,呂布的大嗓門就傳到了里面。 門被打開后,呂布領著邢道榮就大喇喇地進來了。 邢道榮把油紙包一放,便對李乾和老太監一拱手:“幾位,好久不見。” “請坐。” 李乾笑著請他坐下:“那天承蒙壯士相救,不勝感激,尋了多日都沒見到壯士,不想今日卻相遇了,真是緣分啊!” 說著便吩咐店里的小廝:“再去加上一盆蟹,做幾盤熱菜,提兩壺酒來。” 現在桌上都是殘羹剩飯了,再請人吃就太不禮貌了。 “邢壯士,快坐。” 李乾上下打量了邢道榮一眼,發現他和前幾天一個樣,這才稍稍松了口氣,看來那天沒吃虧。 “何須這么客氣?” 邢道榮大喇喇地坐下,隨手捏起一只螃蟹便掰開蟹殼,吭哧吭哧地啃了起來,便吃還邊嘟囔道:“吾救你們,又不是圖的這一頓飯?不用再要了,隨便吃些就行!” 說著他還解開油紙包,露出里面一摞紅彤彤的豬血,被他以粗壯手指捏起一片,扔進嘴里。 “邢兄弟果然仗義!” 呂布聞言看他更是順眼,上下打量著他這身腱子肉,張口欲言。 李乾見狀心中暗道不妙,這幾日經常在外面逛,他可是見識過呂布的性子了。 飛揚跋扈,喜歡和別人切磋,比試身手。 萬一他再提出要和邢道榮切磋來,那可就不太好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