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朝臣們紛紛抬起頭來,打量著皇帝陛下,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吏部左侍郎王亶望抹了把汗,一臉無奈地站起身,拱手道:“回陛下,值此時刻,執筆再記載又有何用?” “況且陛下圣駕在此,又哪里有下臣賣弄的份兒?” 他沒想到,這鍋左轉右轉,又回到了他頭上。 下方的鄢懋卿則是狂喜,他覺得這陣子請假被拒的事兒肯定和這小子脫不了干系,如今看他終究沒逃過去,不禁大喜。 “該寫還是得寫,該主持還是得主持。” 李乾卻高聲道:“不能因為朕在此,就壞了廷議的規矩。” 王亶望左右瞧了瞧,見也沒人出來給自己幫腔,也只得答應下來:“是,陛下,臣領旨。” 宦官們給他上了紙筆,王亶望硬著頭皮,來到群臣最前方。 “犯官宋昪,如今當著陛下與滿朝大人的面,還不將隴西郡常平倉、府兵大營被燒毀之事,如實道來!” 那日被叫了一聲犯官,宋昪還當場和那御史吵起來了。 可如今被王亶望叫了一聲犯官,他卻是一點也不敢別苗頭,低眉耷眼地一言一語,把那日在大理寺的說詞又復述了一遍。 當然,省去了那些給自己邀功的話。 王亶望以筆墨記下他的話,隨后抬頭望向前方大臣們。 他是被趕鴨子上架的,現在根本不想掰扯別的,只想趕緊走完流程,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廷議。 “如今宋昪證詞已經呈上,吏部覺得如何?” 這廷議的過程,更像是一個投票的過程,看看百官意向如何,得票多者勝。 當然,其中也允許爭辯,要是能把人說服了,也算你牛筆。 吏部右侍郎吳省蘭一臉無奈,他就知道吏部是怎么也繞不過去的。 不過好在前陣子給和大人捎了信,此刻有了他的回復,心里也不慌了。 他當即站起身,拱手回道:“吏部以為,天火之事過于蹊蹺,此事應當不是像宋郡守說的那么簡單,需要朝廷派欽差調查后,再行決定。” 不少人品著這話,漸漸回過味兒來。 王亶望簡略幾筆幾下,又轉頭望向了戶部方向。 “戶部如何以為?” 戶部右侍郎為韓木呂,是蔡京的姻親,此刻動了動嘴唇,但終于還是沒敢出聲。 一是于制不和,就算嚴嵩不在,戶部也左侍郎說了算。 二是今天他要是敢背刺了嚴嵩,他這個侍郎就當不下去了。 門下省要是與中書省合起伙兒來,就算是蔡京也只能吃不了兜著走。 戶部左侍郎關鵬起身奏報道:“回大人,我戶部與吏部的想法相似,往年里從不見天火,也未曾見祝融與白虎爭斗,為何唯獨今年要用糧的時候出了事兒呢?” “當然,其中也可能另有隱情,或許宋昪宋大人也是被冤枉的。” “是以,臣也覺得朝廷需派遣欽差至隴西,查辦此案。” 王亶望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在筆上記下了他的話,隨后又轉頭望向禮部。 不待他發問,王莽就回道:“禮部以為,我大乾天運昭昭,民心所向,國運正盛,陛下又是天子,就算有什么火神與白虎之戰,只要陛下齋戒祭天,患難自然可不解而消。” 李乾喝著酸梅湯,都差點噴出來。 尼瑪。 他們在隴西貪的昏天黑地,現在反倒成了我的鍋,要讓我去齋戒祭天? 王亶望記下了他這句話,繼續轉頭向兵部:“大司馬覺得此事如何?” 兵部尚書的別稱亦做大司馬。 當今兵部尚書并非傳統文官科舉出身,而是位文武雙全的人,以戰功拔擢,轉遷文官,升到這個位子上。 但若無意外,他如果不做改換回武將行列,一輩子也只能做個兵部尚書了,絕不會有再升遷的可能。 兵部尚書李靖起身,捋了捋長須,沉聲道:“如今吳越有戰事,東北邊疆又隱有動蕩。” “此時當以穩為主,不宜再生波折。” “兵部以為,當革除宋昪隴西郡守之位,再尋能臣出任隴西郡守,再由朝廷調撥糧食,修繕府軍大營,以穩軍心、民心。” 李靖話音剛落,戶部左侍郎關鵬便下意識道:“戶部沒錢了。” 沒辦法,嚴相如今不在京城,他得肩負起替嚴相喊窮的責任來,要不然他這個右侍郎就要換人了。 回過神后,關鵬見周圍人都在望著自己,急忙補充道:“之前十衛禁軍出征預支的糧食,再加上賑濟災民的糧食,如今太倉存銀、存糧都不多了,已經無力再支給隴西郡了。” 有不少御史也紛紛發聲,不滿地望著李靖:“大司馬只想著求穩,卻忘了朝廷綱紀嗎?” “只是將其革職,卻不懲辦奸臣嗎?若是如此,如隴西郡這種事只會越來越多,朝廷便永無寧日了!” “焉有錯放佞臣之理?大司馬幫他說話,莫非隴西常平倉里的糧食,也進了大司馬的口袋里……” 御史們頂著腦門兒上的汗珠子,說的話也越來越過分。 李靖氣的臉色漲紅,別過頭去,根本不和他們理論。 王亶望也不理會他們,只是把兵部的意見記在紙上。 他只是一個莫得感情的記錄機器,什么幺蛾子也不想有,只想快點搞完這一切。 “刑部有何見解?” 刑部左侍郎鄧洵武代替蔡京起身回話:“刑部以為,近來隴西火災多發,且都為不明不白之時,確實有可能為天火陡降。” “宋昪治隴西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若只因天變就將其革職,未免太過苛責了。” 他還沒說完,王亶望就已經記完了。 早就知道你們刑部會這么說。 只是還不待御史們開罵,李乾就在上面開口了:“鄧侍郎,刑部覺得這天變究竟是因何而來?” 他皺著眉頭問道:“這么多年未有天變,如今朕剛登基,就來了這等天火降世,莫非此乃朕的原因?” 鄧洵武沒料到皇帝會這么問,他滯了片刻,沉聲回道:“回陛下,朝中有奸佞,勾結黨羽,為禍朝綱,欲操持大權,將大乾變為他的一言堂,此天火乃上天降下的警兆!” 說到一半,他再躬下身子,高聲道:“只有除掉禍國之臣,陛下再持武修德,虔心侍天,方可令大乾受上天庇之,不再有這等煩擾。” 李乾眉頭挑了挑,這話不還是暗暗里刺他這個皇帝嗎? 只是他想了想,終究還是沒問出那句,你說的禍國之臣究竟是誰。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