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右諫議大夫張燾的桃色事件似乎成了雙方開戰的號角,一時間彈章如雨滿天飛,李乾的工作量都加大了許多。 不過也沒辦法,自己造的孽,咬著牙也得受著。 對于雙方攻訐的這些彈章,李乾對大多數官員都采取了寬容處理,只有一些實在太過分的才會做出罷官奪職或者降職轉調的批示。 而且對于蔡京、秦檜雙方, 他的總體處置策略是各打五十大板,這就使得雙方的總體情況還處于平衡中。 值此京城官場動蕩的時刻,京兆府內卻是一片安靜。 蔡卞身材英挺,一席利落的青色官袍,頭戴烏紗帽,皺眉望著眼前的蔡攸:“你近來三番五次地來見那幾個嫌犯,究竟所為何事?” 蔡攸笑嘻嘻地給他遞上一杯茶:“二叔,小侄這不是也想幫您問出些有用的東西嘛!” “用不著你幫忙!” 蔡卞卻不怎么待見這個大侄子, 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沒事兒,不妨多讀讀書,學學圣人禮儀!不要整天和你爹混在一塊,為虎作倀!” “侄子這不就和二叔來學習了嗎?” 蔡攸走過來笑呵呵地給蔡卞揉肩捏腿:“二叔,這人可是奸相秦檜的黨羽,要是真能從此人身上挖出點什么來,定然能扳倒秦檜這奸人。” “您不是最痛恨這種奸臣了嗎?” “呵~” 蔡卞冷笑著望了他一眼:“你當我是聾子瞎子嗎?近日你爹和秦檜斗的那么兇,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 “正是因為如此,才有扳倒秦檜的希望啊!” 蔡攸為他捏著肩膀,苦口婆心地勸道:“二叔,您想想, 秦檜的奸黨遍布朝野, 樹大根深!若不是我爹站出來,誰又敢對此人動手呢?” “你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一丘之貉罷了!”蔡卞臉色很差。 蔡攸給他捏著肩膀, 無奈道:“二叔,您就算想除掉這一丘上面的兩只貉,也得一個一個來吧?” “您就說吧,如今有機會, 您想不想把秦檜這賊人扳倒?” 這話倒是說進了蔡卞的心坎里。 就算要除奸,也得一個一個來! “自然想。”他臉色緩和了些許,輕輕點點頭。 “嘿嘿~” 蔡攸笑嘻嘻地道:“那二叔您就不該攔著我啊!最起碼,不能太快把那個叫周磊的放走!” 說起那人,蔡卞倒是皺了皺眉。 “此案中蹊蹺甚多,疑點重重,就算你不說,結案之前我也不會放人的!” “不過你要審他,也莫要濫用刑罰!” 蔡卞轉頭盯著大侄子,淡淡地道:“前日我聽聞你想對此人用刑,可是真的?” 蔡攸無奈攤了攤手:“叔,這人都是嫌犯了,還不能用刑啊?再說了,不用刑我怎么審啊?我還想來問問您,為啥要讓人攔著我呢?” “案情尚未明確,此人或許并非命案兇手。” 蔡卞皺眉道:“若冤枉了好人,將其關押在此本就不對,若你再濫用刑罰,更是有違朝廷法度!” “您就放心吧!” 蔡攸無奈道:“二叔,我就告訴您, 能和那秦檜沾上邊的,指定沒幾個好人!冤枉不了他!” “要不我再給他翻出點別的罪名來,多罪并懲罰?” 蔡卞一雙幽邃的黑眸盯著他:“若你能找出來,那便是好。” “但若你為他隨意捏造一個罪名,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蔡攸被看的打了個哆嗦,急忙舉起一只手來做保證:“二叔您放心,沒有就是沒有,侄子我定然不會捏造罪名的!” 蔡卞這才閉上眼睛,朝門口抬了抬下巴:“去吧!” “唉!多謝二叔!” 蔡攸興高采烈地應下,就要出門往外跑。 只是剛邁出門檻,身后又傳來了蔡卞的聲音:“不要參與太多你爹的事,他喜好舞弄權術,早晚要反受其害!” “你既然還愿意叫我一聲叔叔,我不希望你陪他一起傾覆。” 蔡攸腳下一頓,轉身向蔡卞深深躬身行了一禮,這才快步向大牢里走去。 當他帶著身邊的一眾衙內、隨從,來到大牢門口時,卻被面帶難色的牢頭攔了下來:“蔡公子,您們還得稍等一會兒。” “嗯?”蔡攸不復方才在蔡卞面前的嬉皮笑臉,攥著折扇,面色不悅。 他還沒多說,但他身邊的那些狐朋狗友們已經開始鼓噪了。 “怎么往日來不用等,今日就偏偏要等了?” “就是啊!我們蔡公子進去審個犯人還要等,你要不要回去請示請示蔡推官啊?” “實在不行,你就去蔡府請示請示蔡仆射嘛?” “哈哈,恐怕他連蔡府的門都進不去……” 牢頭急的滿臉是汗,可又惹不起這些個衙內們,便苦苦解釋道:“諸位公子、少爺。” “不是小的不讓進,而是里面有人探監啊!探視的正是你們要審的那人!你們要是現在進去,碰了面不是也不好看嗎?” 一聽里面有人探監,眾人也不再吭聲了,紛紛望向蔡攸,等著他做決定。 蔡攸沉吟了片刻,一揮折扇:“走,進去看看!” 有探監的正好,撬不開那小子的嘴,從探望他的人身上可能還有突破呢?? “我們蔡哥要進去,還不趕緊開門!” “就是!別磨磨嘰嘰的!趕緊!” 見這些人執意要進,牢頭也沒辦法,只得苦著臉乖乖打開門,放這伙人進去。 走進陰濕濕、臭烘烘的大牢,一眾衙內都下意識地捂上了鼻子,面帶嫌惡之色。 蔡攸一馬當先,向著關押那周磊的牢房快步走過去。 那里是整座大牢中條件最好的地方,單間、通風好、光照好,每天還有正常的飯食吃、每天有獄卒換馬桶…… 蔡攸曾經還想把他換到下面的水牢里,給這貨好好洗巴洗巴,然而他二叔蔡卞卻不同意。 罪名未定,人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他殺的,這種情況又怎么能關進水牢呢? 不光是他,這里面的獄卒也很忐忑。 這踏馬可是秦相的親戚,誰敢不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以往有這種大人物進來,都是要好吃好喝地伺候著,要是人家愿意出錢,他們都能從窯子里請兩個姐兒進來給他吹拉彈唱陪睡覺。 只可惜,這次的這位似乎沒這種愛好,讓獄卒們少抽了一份份子錢…… 蔡攸腳下不停,快步轉過幾個彎,隱隱聽到前面一陣陣哭聲。 眾人遠遠向牢內一看,發現關押那周磊的單間里,還有三女一男四個人。 一個中年美婦正與周磊抱頭痛哭,口中還不斷喊著我的兒。 周磊穿著一身臟亂的囚服,頭發散亂地披下來,也是不斷抹著眼淚,小聲抽泣著。 另外三人似乎是一家子,一個不斷抹眼淚的美婦人,一個身著黑絹直裰、留著胡子、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年方約二八之齡的女子,容貌……極為秀美嬌俏,氣質獨特婉約,讓見慣了美人的蔡攸心跳都慢了一拍。 他身后的眾多衙內們也是看得一呆,回過神來后,紛紛目放綠光、摩拳擦掌,但又都不敢動作,便擠眉弄眼地慫恿著最前面的蔡卞。 “蔡哥,這么標致的小美人可不多見了!” “是啊蔡哥,這不上去好好和她們絮叨絮叨?這牢房里的就是成好事的地方!” “就算整不到那小美人兒,那兩個年紀大一點兒的也不錯啊,反正那周磊就攥在蔡哥手里,她們還能不就范……” 蔡卞瞥了他們一眼:“這可是秦相的親戚。” 衙內們一滯,這才訕笑著收起了心思。 秦相是對蔡京蔡大人無可奈何,但要是專注起來要搞他們,那定是誰也跑不了的。 聽說從前和秦相作對的那些人都被趕盡殺絕了,沒人敢用腦袋去試試他的手段。 他們這邊的動靜瞞不過牢房里面,那留著短須的男子轉過頭來,望著他們這群人,眉頭微微皺起:“爾等乃何人?” 蔡攸走了幾步上前,取出從蔡卞那里得來的令簽:“在下奉了推官之命,前來提審疑犯周磊。” 他提審了周磊這么多天,也不是一無所得。 至少蔡攸就已經認出來,在場這些人分別是這周磊的母親,他的姨母、姨夫和表妹。 牢房里的周磊望見蔡攸,下意識便打了個哆嗦,身子往床上縮了縮。 那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打量著蔡攸:“你是京兆府內的獄卒?” “不是。” 他打量蔡攸的同時,蔡攸也在打量著他們:“蔡推官是在下的叔叔,在下只是來幫叔叔的忙而已。” 眼前這幾人著裝雖然看起來不錯,但也似乎是正常水平,遠遠沒到很華麗的地步。 而且他也從周磊那里了解過,他姨夫乃是正六品的太學博士,有這樣的官位,似乎也能支撐起這種生活…… 蔡攸心里很郁悶,你們是秦檜的親戚,難道不該依附他,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嗎? 一個個都這樣算什么事兒?? 如此一來,從這些人身上得到線索的可能就更小了…… 周磊的姨夫皺著眉頭:“只有令簽,卻無吏身,如何提審犯人?” 一旁周磊的姨母附在他耳邊提醒道:“他就是蔡京蔡仆射的兒子。” 蔡推官的侄子,就是蔡仆射的兒子。 蔡攸不以為意,笑著道:“要獄卒也簡單,去外面叫一個來就是了。” 周夫人聽到自己兒子要被提審,哭的更是傷心,但周磊卻咬了咬牙,一把推開了她。 “娘,我沒事,你們還是快走吧!” “傻兒子,我的傻兒子……”她抓著周磊的手,眼睛腫的像桃子。 蔡攸故作無奈地笑了笑:“這位夫人,我也是被叔叔所托,不得不過來的。” “等我們問清楚案情,要是周磊真和那案子沒牽扯,立刻就會把他放回去。” “你們不要審他了,他根本就沒殺人。” 周磊的母親起身望著蔡攸,一個勁兒地抹眼淚:“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 哦?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