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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檜氣的要吐血。

    果然，這種官場上的小道傳聞都是踏馬的扯淡！

    真到了事兒上，誰還會不顧念兄弟情呢？

    是以，他只能讓人彈劾蔡卞，把他搞下去了。

    “阿附權(quán)貴？”

    皇帝陛下卻一下子抓住了重點(diǎn)：“他阿附的是何人？”

    秦檜下意識地就給蔡京上了個(gè)眼藥：“自然是他哥哥，蔡京！”

    “此人竟是蔡卿家的弟弟？”李乾這才一驚。

    秦檜下意識就覺得有點(diǎn)不對，但還是稟報(bào)道：“此人配合蔡京，多行貪贓枉法之事。”

    “臣以為此風(fēng)不可助漲，還請陛下嚴(yán)懲此賊。”

    “這……”

    李乾猶豫了片刻，還是皺眉道：“秦相，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蔡卿家那么一個(gè)公忠體國之臣，又怎么會放任自己的弟弟為非作歹呢？”

    秦檜聞言，身上膈應(yīng)的起雞皮疙瘩。

    陛下，您把公忠體國用在蔡京這老賊身上，是不是有點(diǎn)太過分了？請認(rèn)清他的真面目啊！

    李乾繼續(xù)無奈道：“而且，他既然是蔡卿家的弟弟，那他就應(yīng)該與蔡卿家一樣忠心、清廉、有能力！”

    “你之前還特地向朕舉薦過他，朕還想提拔他呢！”

    “提拔？”

    秦檜一怔，其實(shí)提拔和貶官對他來說都沒啥區(qū)別，只要能讓蔡卞從京兆府推官的位子上滾蛋，怎么都行！

    “這……”

    秦檜猶疑了一下，馬上改口：“若依陛下所言，那可能還真是有小人在其中挑撥離間，迷惑了臣的視聽。”

    “這蔡卞可能還真是一員干臣！”

    “陛下，您打算把他提拔到什么位置上去？”

    李乾猶疑了一下：“這個(gè)朕倒是還沒想好……”

    秦檜身子向前一傾，當(dāng)即建議道：“此人現(xiàn)在還是正六品，不如就將他提拔到刑部做郎中，如此一來，恰好與蔡京狼狽為奸……”

    說著說著就說漏嘴了，秦檜急忙輕咳兩聲，改口道：“是珠聯(lián)璧合。”

    “相信有他們兄弟在，我大乾刑罰必然寬嚴(yán)得體，舉國再也不見一件冤案。”

    “不妥，不妥……”

    李乾負(fù)手起身，來回踱了幾步，認(rèn)真地考慮這個(gè)問題：“兩人都蝸居在刑部，豈不是太過浪費(fèi)人才了？”

    秦檜無言，陛下，這兩塊爛肉扔到一口鍋里，才能防止他們禍害更多人！

    想了想，秦檜又貼心地建議道：“要不讓蔡卞去就任正五品光祿寺少卿？”

    管著那些做大鍋飯的，也能發(fā)揮一些余熱。

    “不妥。”李乾輕輕搖頭。

    秦檜皺著眉頭，又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要不將其超擢為正四品少卿，去太仆寺一展拳腳？”

    去太仆寺養(yǎng)馬，這也算是個(gè)體面活了吧？

    “這……”

    李乾明顯有些意動。

    秦檜見狀急忙道：“陛下，從正六品超擢為正四品，如此連跳四級，恐怕會引起極大爭議！若要行動，只能趁早鋪墊，不若就由臣來辦？”

    京官的正四品啊，多少人盯著這個(gè)位子？？

    要是真把蔡卞運(yùn)作上去，秦檜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而李乾的意動則不是為蔡卞意動，而是為高士廉意動。

    但想了想之后，他還是打消了這個(gè)主意。

    要是現(xiàn)在提出來，把蔡卞換成高士廉，秦檜定會察覺出不對，到時(shí)候豈不是露餡了？

    他轉(zhuǎn)頭望著秦檜，皺著眉頭，突然道：“這樣是不是有些太為難你了？秦相？”

    “百官焉能信服？正等著升遷的那些五品官員又焉能信服？”

    秦檜心里都在滴血：“蔡卞是蔡京蔡大人的弟弟，只能再苦一苦百官了，這是朝廷的大計(jì)，相信他們也能理解。”

    李乾又搖了搖頭，無奈道：“若是那樣，豈不是讓別人懷疑蔡卿家濫用權(quán)柄、提拔親近？”

    秦檜心說這就是我想要的。

    “當(dāng)然不會，陛下。”

    他朗聲道：“蔡卞此人勇于任事，不畏強(qiáng)權(quán)，與其相交如飲甘醴而不自知，相信朝中的大人們定然不會這么想。”

    反正蔡京的名聲都已經(jīng)臭不可聞了，再壞一點(diǎn)相信他也不會介意。

    李乾卻不理會，他還在遲疑思索，想著想著，突然眼睛一亮。

    “對了，秦相！朕想到一個(gè)完美的法子！”

    秦檜一怔，心中陡然生出不妙的感覺。

    你來了個(gè)完美的好法子，那我之前說的豈不是成了放屁？

    李乾卻興沖沖地道：“突然提拔到京官正四品，太過招搖，惹人非議！”

    “朕聽說外官品級要比京官低一品，不如就將他提拔為外官正四品？如此一來豈不是就不是太招搖了？”

    他興沖沖地上前幾步，望著秦檜道：“之前那個(gè)叫宋昪的，不是不太行嗎？不如叫蔡卞去替了他當(dāng)隴西郡守！”

    李乾越說越興奮，拍著手道：“如此一來，一切就都對上了！既提拔了蔡卞，又把不省心的宋昪換下來了！”

    “簡直兩全其美！”

    秦檜目瞪狗呆地望著皇帝陛下。

    果然，陛下的想法就是這么天馬行空，讓人捕捉不到痕跡。

    秦檜都難以想象，他是怎么來了個(gè)思維大轉(zhuǎn)彎，一下子把蔡卞和隴西郡守聯(lián)系起來的。

    “陛下，此舉恐怕有所不妥。”秦檜沉聲勸道。

    “為何不妥？”完美法子被否定，李乾皺眉盯著秦檜。

    “陛下。”

    秦檜急忙解釋道：“一地正堂，有許多事都需要臨機(jī)決斷，需要豐富的斷事經(jīng)驗(yàn)！”

    “蔡卞雖然勇于任事，但畢竟沒有任正堂官的經(jīng)驗(yàn)。不如先讓他在京城中兩個(gè)縣歷練歷練，再將其外派？”

    李乾一聽，明顯有所意動，但還是皺眉道：“可永壽、興安兩縣的知縣也只是六品而已，平調(diào)太委屈蔡卿家的弟弟了！”

    秦檜急的想跳腳，這蔡卿家怎么就踏馬成了你的香餑餑？

    你整天惦念他干啥啊？

    “不妥，還是不妥……”

    李乾皺著眉頭：“等朕再思量兩天吧，看看能不能給蔡卞一個(gè)好去處！”

    “這……”

    秦檜還想再勸，但還是閉上了嘴。

    萬一皇帝陛下再想把蔡卞弄到隴西，那可就壞事了。

    剛弄走蔡京的一個(gè)黨羽，又把蔡京的親弟弟弄過去？

    那踏馬還不如不換呢！

    “是，陛下！”秦檜懨懨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續(xù)講起下一份奏章來。

    ……

    這份彈劾奏章沒經(jīng)通政司，而是由秦檜直接呈上去的，所以之前沒有傳開。

    但奏章的結(jié)果出來之后，很快就流傳了出去……

    滿朝官員紛紛愕然，沒想到事情竟到了這個(gè)地步。

    右諫議大夫是中書省的屬官，想想就知道，這彈劾定是秦相的手筆了！

    繼上次的三法司會審之后，兩人之間的矛盾竟已經(jīng)到了不可調(diào)和的地步了嗎？

    更是有小道消息放出來，原來蔡京大人的弟弟蔡卞抓了秦相的妻弟，才引得秦相如此出手！

    無論文武官員，大家紛紛開始意識到，大戰(zhàn)似乎要來臨了……

    蔡府。

    “秦檜此賊！當(dāng)真喪心病狂！”

    蔡京憤怒地把自己心愛的茶盞都扔到了地上！

    高勛也抹了把冷汗：“幸好有陛下袒護(hù)，否則定要讓此賊成功偷襲了！”

    “他可真是大膽！”

    刑部左侍郎鄧洵武也陰惻惻地道：“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有把柄在蔡大人這里嗎？”

    “若此次不給他點(diǎn)顏色看看，他日后恐怕不把蔡大人放在眼里啊！”禮部右侍郎宋喬年也是蔡京的黨羽之一，是蔡京的親家。

    蔡京神色陰鷙，恨恨地望著身前碎裂的茶盞。

    “就從他那個(gè)妻表弟開始挖，老夫就不信尋不到他秦檜的一點(diǎn)破綻！還有他那些沾了一屁股屎的黨羽，當(dāng)真以為別人不知道嗎？”

    “他秦檜做了初一，就莫怪老夫做十五了！”

    ……

    秦相欲彈劾蔡京之弟的消息剛傳了出來，京城中就發(fā)生了一件令文官們比較敏感的事！

    右諫議大夫張燾夜宿花街，和東城兵馬司副指揮的弟弟爭風(fēng)吃醋，還被后者帶的隨從打一頓，扔到了兵馬司監(jiān)牢！

    此事一出，當(dāng)即在京中官場引起了軒然大波！

    諫議大夫這官是干啥的？

    此乃直言諷諫，議論朝政之職，屬于清流序列，這是養(yǎng)望的官職，最需要持身以正！

    你自己都不正，還諷諫個(gè)毛線？

    而且此職為正五品，若按照常理，在此職上安穩(wěn)帶著，積攢聲望，下一步遷成正五品給事中就算正常升遷，遷成正四品中書舍人更是祖墳冒青煙……

    但如今這檔子事兒一出，這張燾的望也別養(yǎng)了，要么辭官，要么謀求外轉(zhuǎn)吧！

    就算轉(zhuǎn)遷，以他這種情況連個(gè)郡守之位也撈不到，只能去外地當(dāng)個(gè)佐貳郡丞。

    原本一個(gè)前途無量的中書省諫議大夫，竟在一夜間落到如此地步，當(dāng)真令人唏噓不已。

    當(dāng)然，更多文官則懷疑，這是某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尚書仆射的報(bào)復(fù)。

    這位大人的特點(diǎn)就是人脈廣，文武哪邊都能吃得開。

    以他的能量，要制造這么一起巧合，那是再也簡單不過了。

    眾多官員們不知道秦相的反應(yīng)如何，但聽說中書左侍郎王次翁，也就是秦相的心腹去兵馬司監(jiān)牢撈人時(shí)，臉色陰沉的可怕。

    一場風(fēng)暴，似乎不可避免地要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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