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諾。” 不多時。 嬴政坐在車中,緩緩駛向丞相府。 坐在車中,嬴政神色平靜。 這些年,他收到過不少的辭官書,上面的內容大同小異,幾乎都是年高力衰,見識遲暮,無以與皇帝同步,而這些嬴政自是看得出來,但內心里,他并不希望這些人退下,但強行挽留,也徒增煩勞,只是現在回想起來,心中多少有幾分悵然。 物是人非! 過去一向自恃精力如虎狼的始皇,在這一刻也感覺到了疲倦。 他隱隱感覺到。 自己似乎真的也老了。 嬴政的御車速度飛快,但嬴政卻感覺這段路走的很是漫長,讓他有些困乏,只不過他強打著精神,并未讓自己睡去。 不多時。 御車到了丞相府外。 嬴政走下御車,并沒有多做等待,徑直朝丞相府內走去。 聽聞陛下親至,丞相李斯連忙外出恭迎。 嬴政揮了揮手。 淡淡道: “其他人都退下吧。” “朕跟丞相商議一些事情。” 聞言。 李斯目光微異。 很快,君臣兩人圍著木炭火通紅的大燎爐對坐著,嬴政也并未遮遮掩掩,直接說明了來意。 “朕欲停止驪山陵與長城兩大工程中對關中民眾的征發。” 末了。 嬴政問了一句:“丞相思之,是否可行?” 李斯默然思忖良久。 終于拱手道:“陛下,此策固然利于安穩關中,但卻難以實施。” “為何?”嬴政問道。 李斯道:“驪山陵跟長城兩大工程,之所以征伐關中民眾,其實是有一定道理,驪山陵就在咸陽附近,而長城西起臨洮,東至遼東郡,綿延數千里,而關中民眾所修筑的,乃是靠近臨洮一段,若是不征發關中民眾,則必然要征發遠途徭役。” “北地剛歷經戰亂,民眾尚還沒有得到恢復,本就要征發一部分,若是繼續征發,恐會激起民憤民怨,而若是征發舊楚地民眾,恐也有些難以實施,楚地剛征兵十五萬,短時青壯難以補齊,若是再征發,也會惹得楚地怨聲載道。” “天下四方已無可征發之人。” 嬴政默然。 良久。 才喟然嘆道:“難道就沒兩全之法?” 李斯悵然一嘆,說道:“其實并非沒有,但并無多少可行性,山東六地經過近十年修整,其實已恢復了不少人氣,但朝廷對地方的控制力度并不高,形式大于實際,每每征發徭役,都會遇到極大阻力,而且......” “地方這些年逃亡成風。” “不少民眾逃亡于山川湖泊之中,其中以云夢澤為最,據地方上報下來的數據統計,僅云夢澤就恐隱匿了十幾萬人口,若是加上其他山川,只怕隱匿民戶多達數十萬。” “而且這個數量每年都在增長。” 嬴政目光微闔。 問道:“這是何原因?” 李斯眼中閃過一抹凝重。 緩緩道: “恐跟地方治理有關。” “六地之民本就視大秦如虎狼,畏懼秦法秦律,有所逃亡,其實是可以理解的,但數年下來,若是秦法秦律落實,斷不至于此,但地方民眾依舊逃逸成風,恐跟當地官吏有脫不開干系。” “而且朝廷除立國之初,大工程不斷,近兩年其實已大為很多。” “尤其是長城并未正式修建。” “地方民戶的逃亡數量并不正常,加之地方土地兼并成風,而山川湖泊環境惡劣,很多地方并未開墾,根本就不適人生活,若僅是數萬人,倒也勉強能活,但數十萬,如此龐大之數量,一那些貧瘠之地,根本就養不活。” “臣估計......” “地方有大量瞞報。” “地方恐不少官吏,在兼并了黔首土地之后,直接把這些黔首強買為奴隸,讓他們繼續在田地耕種,而后上報為逃亡,借此躲過徭役賦稅。” “而后通過攤派,將這些人的徭役賦稅,強加到其他人身上,繼而加速自己對地方田地的搶奪。” “如今。” “這種現象在地方已十分普遍。” 嬴政長長的沉默了,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如何不曉李斯的意思? 朝廷若是不征發關中民眾,便只能征發六地之民,而六地本就人口‘流失’嚴重,若是又征發,恐會進一步加速土地兼并,到時六地民不聊生,揭竿而起也是早晚之事。 李斯正是考慮到這些,所以才不建議征發六地之民。 但關中乃大秦根本。 這些年關中已付出了太多太多。 若是還繼續這樣,只怕六地還沒亂,關中就先亂起來了。 良久。 嬴政抬起頭。 眼中充滿了森然冷色。 漠然道:“或許新政該擱置一陣了,大秦該繼續盤整天下,當年懷柔天下,以寬容而安撫萬民的做法,或許本身就是一個錯誤。” “至少就目前來看。” “大秦當年的所作所為是錯了!” /68/68063/21202201.html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