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門口的蓮花燈亮起來了,事務所迎來了第七十三位客人。 客人禮貌地敲了幾下門,隨后便在門口等候。 “請進吧?!蔽艺f道。 大門吱呀推開,一個身形偏瘦,身高不算太高的棕色皮膚男子摸著門框走了進來。男子穿著紅褐色的羊毛呢西裝外套,銀白色的頭發用發膠整整齊齊地往后腦勺擼去。眉毛像是精心修飾過,眉峰眉尾都干凈利索的令人賞心悅目。男人的右手手持盲人杖,臉上帶著看起來像是某個奢侈品品牌的黑色墨鏡。 “哦哈咯,您好,多有打擾。”男人一口英倫腔,對著左邊的書架打了個招呼。 “我在這邊?!? 男人有些尷尬,又是重復了一句剛剛的話:“您好,多有打擾。” 他的盲人杖在地上敲擊試探,一直到木椅前停下來。慢慢彎下身摸索著木椅的輪廓,等具體確定了椅子的位置,才緩緩屈身坐下。 “喝茶?” “有奶有糖嗎?” “都沒有,抱歉?!? “那不喝了,謝謝?!? 男人優雅地翹起二郎腿,把盲杖橫著放在膝蓋上。我給自己倒上苦茶,抿了一口。 “我該如何稱呼你?” “馬修·薩盧維思(matthew saloviss),很高興認識你,執筆先生?!? “你今天找我來是為了何事呢?” “我其實并不理解我為什么會到地獄中來,我希望能聽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說你的一生吧?!? “我出生在西約克郡的利茲市的一個普通工人家庭中,我的父親是銀行員工,母親則在利茲市郊外的皮鞋廠工作。我有三個哥哥,一個妹妹,全家都是虔誠的天主教信徒?!? “你認為是什么原因導致你來到地獄中的?” 馬修看起來很猶豫,他雙手在盲杖上來回滾動。 “我喜歡女人,也喜歡男人。也許這點讓我下到了地獄中來?!? “個人的性取向偏好不會直接導致靈魂的歸處,大部分時候是動機所導致的事件影響了靈魂的重量。當重量積攢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只能往下墜了。” “在我們那個年代,像我這樣的年輕人是很難生存下來的。我是1978年去世的,去世的時候32歲,是在某個城市游行中被打死的。 那時我已經從利茲搬去了底特律,想在美國開始不一樣的生活。我本以為美國是自由的,民主的,沒有想到卻在游行中丟失了性命。事實上,我至今都不知道我是被警察的子彈擊中的,還是被游行隊伍中的人們誤傷?!? “你本來去美國是想做什么的?” “我的家庭成員們都是虔誠的天主教徒,我很愛他們,但他們是不會允許像我這樣的人存在于一個傳統天主教家庭中的。我的存在讓他們蒙羞,讓我的父母在他們的親朋好友面前抬不起頭來。 我在二十六歲那年和父母出柜,隨后被迫與家人們斷絕了關系。那是一段痛苦的時光,我感到深深的無力,就像沉到了海底一點光亮都沒有的地方。我無數次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但又不敢。 我是個膽小的英國人,白天乞討,晚上酗酒,以此度日。我在街頭流浪了半年時間,用酒精反復蹂躪自己的身體和神經,那半年時間比在這地獄中還要難熬。” “后來呢?” “半年后,利茲即將進入冬天。冬天對所有無家可歸者都是致命的,我當時有兩個選擇。 一,找一份還過去的工作,最好可以住在工作的地方,只要有錢能讓我買咖啡和三明治就行。二,去教堂的福利院過冬。 很明顯,我是不可能去福利院的。我在教堂的眼中如同行走的撒旦,我這種本身就是惡的存在怎么能走進那種地方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