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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簾卷東西風-《玫瑰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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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樂董沒見過我?!迸岬下暻昧讼滤目曜樱俺月c,沒人和你搶,講話時把嘴巴里的東西先咽下?!?

    她愣了一下:“你們不是有許多場合會碰到嗎?”

    “那些場合都是副總出面,我對外的身份是frank?!?

    “狡猾!frank也不行,我以后絕不再坐你的車,免得再被誰看見,我不見得次次好命?!甭斆鞯娜硕靡姾镁褪?。

    裴迪聲沒繼續,換了個話題:“收到房產論壇的請帖了?”

    遲靈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你指使辦事人員那樣做的吧?”

    “度假村風景很好,這個季節,遠離都市,好好地放幾天假,你不喜歡?”如果他不單獨發請帖,樂靜芬只怕這次還會把她藏著。

    “當然喜歡呀!你去嗎,用哪種身份?”

    裴迪聲嘴角噙笑,目光溫柔如水:“吃完了,我們看圖紙,我給你帶了兩本書,介紹中世紀到現代的歐洲建筑史?!?

    “好。憩園的設計圖,我也趕出了雛形,你幫我看看歐洲園那一塊。我是以江畔為襯景,所以房屋外墻與屋檐的顏色,我想挑明艷點的。”

    “可以,這樣顯得有生氣,不要一味的貪雅。生活還是五顏六色的好。”裴迪聲英俊的臉上浮出笑意,明亮的眼中光芒璀璨。

    這次房產論壇的主題是:政府為了抑制房地產泡沫,取消二手房貸款,房地產業如何應對這股沖擊波?泰華公司一共有六人收到了請帖。樂靜芬和兩位副總,還有財務經理與遲靈瞳、陳晨。

    陳晨真的當是度假,亂花的沙灘褲,夏威夷風情的襯衫,拖著雙人字拖。樂靜芬哼了聲:“小陳,你這是去走秀?”

    遲靈瞳在一邊偷著樂,陳晨摸摸鼻子,無奈地換上襯衫、領帶、長褲,不住地抹汗。今天,青臺的溫度高達三十五度。

    六人分坐三輛車去度假村。房產論壇的工作人員在度假村外放了塊顯目的標牌,指引著參會人員簽到。

    度假村里的冷氣開得很足,猛地進來,不禁打了個冷戰。論壇主席與幾個先行到達的地產公司老總在大廳里寒喧,看到樂靜芬一行從外面進來,幾人忙過來招呼。

    遲靈瞳與陳晨屬于小人物,自是去前臺登記。

    這時,樓梯上下來的兩個氣質不凡的男人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遲靈瞳抬眼,嘴角俏皮地撇了撇。

    “靈瞳,那不是……”陳晨低聲叫了起來。

    遲靈瞳推了他一把,“寫你的字,別東張西望?!?

    “迪聲,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泰華公司的樂董。樂董,這就是恒宇的裴總。”論壇主席笑道。

    樂靜芬一怔,詫異于裴迪聲的年輕,兩人握了握手,一同說:“久仰,久仰!”

    裴迪聲向其他幾人也點了下頭,轉過臉又看向樂靜芬,“泰華只來了樂董一人嗎?”

    樂靜芬忙把兩位副總向裴迪聲介紹,然后指了下站在前臺的陳晨和遲靈瞳,“那是泰華的兩位小設計師。”

    “多次得獎的叫遲靈瞳的是哪一個?”裴迪聲故作好奇地問。

    樂靜芬笑笑,語氣不無自豪,“旁邊那個小姑娘,看不出來吧!”

    裴迪聲直點頭,“嗯,很意外?!?

    低著頭的遲靈瞳心里面冷哼一聲,這裴迪聲再努力努力,也能去美國爭小金人了。

    樂靜芬與眾人打過招呼,幾人上樓休息去了,晚上會有一個大的歡迎宴會。

    “裴總,不會吧!”站在裴迪聲身邊的君牧遠嘴半張,“你特地從樓上下來,表露身份,就為了與那個遲靈瞳見一面?”

    裴迪聲幽深的眼底摻雜了一抹笑意,“你吃驚她的年輕嗎?”他抬眼看了玻璃門外,熱氣在半空中飄浮著,起起落落,最近自己的心緒竟然也如此一般。陽光跳躍著閃爍,讓他想起那雙清靈慧黠的大眼睛。

    “裴總,你可是港城的世家子弟。只怕你的人生大事,老太爺早已有安排?!本吝h看了看他,提醒道。

    裴迪聲若有所思地抬起頭,嘴角掠過一絲冷笑:“你錯了,我又不是大哥,他才不在意。牧遠,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傍晚,客房的走廊上,陳晨像只沒頭的蒼蠅亂轉著。他煩燥地抓了抓用了許多摩絲才立起來的發型,松松胸前的領帶,又一次趴在門縫里問道:“遲靈瞳,你到底好了沒有?”

    他們不是會議貴賓,只是參會的小卒,不能壓軸出場,那樣顯得很不懂禮貌??墒请x宴會開席不到十分鐘了,遲靈瞳還窩在房間里,可把陳晨急死了。要不是他講義氣,真想扔下她不管。

    “好了!”房間內傳來一聲無奈的嘆息聲,門終于開了。

    “我的姑奶奶,你可……呃,這是你的禮服?”陳晨愕然地看著遲靈瞳身上這件明顯極不合身的黑色小禮服,直發愣。兩肩的吊帶上還扎了兩根橡皮筋,像是為了調整尺寸而特意所為。

    遲靈瞳拉拉吊帶,把長發打開,遮住雙肩,“這樣呢,會不會看上去好點?”

    陳晨誠實地搖搖頭,“沒什么區別!”他比劃了下胸部,遲靈瞳一驚,慌忙捂住胸,緊張地問:“走光了?”

    “沒有!你沒看人家明星穿禮服,都是呼之欲出,而你穿的像校服,太寬太平。”

    遲靈瞳耷拉著頭,臉皺成了一團,“將就一晚吧!沒辦法,我沒有禮服,又沒來得及買,跟顏小蔚借了一件,她比我高挑比我豐滿,所以……我就成這樣了。”

    陳晨安慰道:“你這樣穿有你獨特的氣質,也不錯,像休閑裝?!?

    “那不是很奇怪?”遲靈瞳腦門上都是汗。

    “你就坐在那兒不動,別人是不會看得出來的。上帝,快點,時間要來不及了。”陳晨拉著遲靈瞳忙往餐廳沖去。

    遲靈瞳踩著五寸高的鞋,走得踉踉蹌蹌。

    兩人剛到門口,論壇主席引領著各大地產公司的老總們正往里走,餐廳內掌聲一片,所有的人目光全看向他們。兩人夾雜在工作人員中,趁別人不注意,從邊上悄悄擠了進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拍拍心口,相視而笑。

    遲靈瞳不自覺地頭發一甩,吊帶上的橡皮筋露了出來,陳晨指指自己的肩,遲靈瞳忙坐正,把頭發別過來,僵如木偶。眼簾輕輕一抬,看到裴迪聲微笑向她挑眉示意。

    遲靈瞳略略彎了下嘴唇。

    自然,裴迪聲與樂靜芬坐的是正中的主桌,遲靈瞳、陳晨坐在角落上的一桌。

    論壇主席是個幽默的半百男人,簡短的開幕詞講得特別生動,把場內的氣氛一下烘托了起來,然后酒席正式開始,各個桌上的人紛紛舉起酒杯。

    今晚到會的都是房產界的精英,陳晨平時以見過一兩位而自豪,今天精英扎成了堆,他忙得目不暇接,指指那位,指指這位,告訴遲靈瞳各自的來處。這樣的場合,遲靈瞳也只得一改平時的隨意,端莊而又文雅地坐著,面對同桌人的問候,適時接話或微笑。

    度假村是五星級的酒店,一切設施無不奢華,每道菜也是美味至極。可惜,面對美食,誰也不能盡情享用,縱飲才是真正的主題。菜剛上了三道,同桌的認識的、不認識的已熟成了一家人,你敬我,我敬你。主桌上的貴賓們也離桌,開始一桌桌地敬酒。

    第一站便是直奔遲靈瞳與陳晨這桌。遲靈瞳站得急,裙擺恰巧夾在了椅縫中,她奮力一拽,右肩吊帶上的橡皮筋“繃”地聲飛了出去,她狼狽地用左手抓住吊帶,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墒沁@一抓,禮服兩邊的裙擺立刻變得一長一短,但她此時已無力挽救。

    “我是恒宇的裴迪聲,很榮幸認識各位。”一雙長臂適時地擋在了她的面前,遮住對面人的視線,高腳杯中的金黃色液體微微蕩漾。

    “謝謝裴總?!北娙斯Ь吹佚R舉杯,一仰而盡。

    “你這穿的什么禮服?不等式?”樂靜芬站在遲靈瞳的另一邊,斜了她一眼,湊到她耳邊輕問。

    遲靈瞳臉通紅,“嗯嗯,今年的新款式?!?

    樂靜芬挑了下眉,“這款式怎么像西藏僧人穿的袍子?”

    遲靈瞳挫敗得一塌糊涂。

    其他幾位老總接著各自敬了一輪,然后轉戰下一桌。

    遲靈瞳偷瞄沒人看向這里,忙不迭地向洗手間跑去。

    “靈瞳!”身后有人低聲呼喊。

    她回過頭,裴迪聲含笑向她晃了晃手中的橡皮筋,“還需要這個嗎?”

    她羞窘地掉轉身,硬著頭皮道謝,覺得這一晚,臉丟得連個邊都找不到了。

    “讓我來吧!”他打量了下她的禮服,挑了下眉,把她領到一邊的吸煙室,里面空蕩蕩的,墻上一盞淡黃的壁燈,灑下一地的柔光。

    “轉過去!”他扳了下她的肩,讓她面朝里。

    她不太自然地轉過身,感覺臉燙如火爐。

    他看了下左肩的比例,小心翼翼地把她頭發別過一側,不知怎么把吊帶割開了,扎成一個秀氣的蝴蝶結,再側身把左肩的橡皮筋也扔去,扎成同樣的形狀?!盀槭裁床淮┻m合自己的衣服呢?”

    他溫熱的呼吸拂在她的頸邊,語氣柔和:“好了!”

    她的心無預期地急跳如鼓,慢慢回過身來,撩起裙擺,看看墻上的影子。“你以為我情愿呀!”

    “唉,能設計那么漂亮的房子,卻不會裝扮自己?!彼p輕嘆息,不知道自己的神情此時多么的溫柔。

    “我又不是十項全能?!边t靈瞳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謝謝裴總,那我……回去啦!”

    “如果不累,晚上……去海邊散散步?”他心里突然升起一個無法抑制的沖動,根本沒多想,就已脫口而出。度假村的下面就是海,山里的夜晚,暑氣漸弱,走在海邊,非常涼爽。

    “你們老總沒有其他應酬?”

    他微微一笑:“那個我有辦法推掉。散席后,不要著急沖涼,我給你電話?!?

    “嗯!”她走到門口,回過頭,俏皮地拎著裙擺欠了欠身,然后蹦蹦跳跳跑了。

    裴迪聲寵溺地一笑,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掌,剛剛替她扎吊帶時,碰觸到她柔嫩的肌膚,指間一團滾燙,喉間像卡著什么,呼吸都急促了。君牧遠的提醒猶在耳側,他知道該打住了,不能再向前,不能任事態的發展無法控制,不能自欺欺人,說什么他遇見她,如子期遇伯牙,只是知音相惜,沒有別的念頭。只是,一切還在他的掌控中么?在那個霪雨霏霏的清晨,他踏上那輛破舊的大巴車向她走去,也許命運的軌道就已經轉向了。失笑搖頭,從袋中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燃,任煙霧將自己籠罩著,讓經過的人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遲靈瞳出去這一會,又上了幾道菜,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蛋蒸蟹黃。陳晨激動地向她顯擺,剛剛與某個名設計師握了手,還相互敬了酒。

    “你看,你看,就是那個。”他推了下遲靈瞳的胳膊肘。

    遲靈瞳筷子一抖,蟹黃撒了一桌,生氣地扭頭對他叫道:“你干嗎,沒看我在吃東西?”

    陳晨嘴巴半張,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大門的方向,“美女哇!”

    “現在滿大街的雌性動物哪個不是美女?!边t靈瞳懶得理他,筷子舉起,準備重夾。

    “這個不同,真的,真的……看啦!”陳晨又推了她一下,這次,掉的是筷子。

    遲靈瞳一頭黑線地抬眼。

    不只是陳晨,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正從門口走來的女子吸引了過去,高挑的身材,極小的臉龐上裝飾著精致而又嬌媚的五官,舉手投足間充滿了高貴與優雅。剪裁完美的銀色露背晚裝,把她一身的雪膚襯托得晶瑩剔透。女子儀態萬方地向論壇主席伸出纖纖玉手:“對不起,飛機晚點!”

    “很美,是不是?”陳晨直吞口水。

    遲靈瞳不知“很美”代表的程度是什么,她的視線被女子手腕上戴著的一只腕表黏住了。18k白金表殼,鑲圓鉆與粉紅寶石,18k白金粒紋表冦,鑲嵌一顆鉆石,藍寶石水晶玻璃,銀色陽光四射漆面表盤,羅馬數字,劍形藍鋼指針,織物表面,搭配鑲嵌圓鉆18k金扣針式表扣,這款表卡地亞在全球限量只發行二十只,名門淑女以擁有一只為榮。

    顏小尉總愛把自己的薪水換算成名表、名鉆,當時,她指著電腦屏幕上這款女表對遲靈瞳說:“就是我不吃不喝,每月賣二十套房,也得十年,我才能買上這樣一只表?!?

    她還說這表發行時與另一款男式坦克腕表以“情定終生”的噱頭博人眼球??傊?,這款女表價格不菲。

    眾位老總爭著和美女握手,美女像是心不在焉,一對美目急促地掃過四周,麗容上不易察覺地露出一絲失望之色。突然,她面容一亮,美目流盼,情意綿綿看向通往走廊的方向。

    遲靈瞳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臉上浮出一絲輕笑,似是調侃又似了然于心的通透。

    “迪聲,好久不見!”女子笑得亦嬌媚亦清純,不過,隱約中帶著一絲忐忑。

    “你怎么來了?”裴迪聲快速瞥了遲靈瞳一眼,表情有些僵硬。

    “韓主席邀請我來的?!迸有σ獠粶p,“在大陸工作很辛苦嗎?迪聲,你似乎比以前瘦了?!?

    “我沒覺得。”裴迪聲淡淡應道,像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

    女子低下頭,掩飾去眼中的失落,哀婉地嘆了口氣,喃喃輕問:“你還是不能原諒我?”這句話,她是轉過身去講的,只對著裴迪聲。

    遲靈瞳與陳晨都看不到她的臉,這才收回目光。

    “電視中的男才女貌讓人覺得假,真的出現在面前,才知原來是這么養眼?!标惓扛袊@道。

    “哪個才?才?財?”遲靈瞳問。

    “哪一個都可以美人在懷?!标惓苛w慕得無法描繪。

    “不對!”遲靈瞳不同意他的觀點。在場的老總們哪個不腰纏萬貫,也有學富五車的,可是美女卻獨獨對裴迪聲是特別的,“如果武大郎不是賣炊餅的,如果他才高八斗,如果他富可敵國,只是其貌不揚,潘金蓮會投向西門慶的懷抱嗎?”真正的美女不只愛才(財),同樣也重色。

    陳晨一愣,“那……你得問吳承恩去?!?

    “吳承恩?”

    “不,不對,嘿嘿,是施耐庵。我是學理的,對文學不太熟悉。”

    遲靈瞳白了他一眼:“古代就四大名著,你還張冠李戴。要是四十大名著,你還有救嗎?”

    “別岔話題,咱們在講郎才女貌。”

    “這個郎,得才(財)貌雙全,與美女走一塊,才算一對璧人。”

    那對璧人呢?遲靈瞳抬起頭,發現裴迪聲與女子已避開眾人,走到一邊單獨交談。兩人肩挨著肩,手腕上的鉆表在水晶燈下,一同發出璀璨的光芒。

    “快吃,菜都冷了?!闭Q酃Ψ?,已上點心了。按照中國酒桌上菜的先后順序,再有兩道菜就該結束。

    “他們說吃完了去k歌,讓我倆一塊去?!标惓空f。

    “你去吧,我五音不全,別半夜鬼叫嚇人了。我要回房睡覺?!?

    “你找借口,上次不是唱得挺好的?!?

    “知道是借口還問。難道我穿這身校服去?”遲靈瞳瞪了瞪陳晨。

    陳晨埋頭吃菜:“明天的會,我要發言,你不去我也不去吧!”

    “隨便你?!边t靈瞳三下五除二掃光碗中的點心,眼角的余光瞟到裴迪聲在看向這里,她假裝沒看到。

    水果一上來,眾人酒足飯飽,回房的回房,繼續夜生活的找場去。遲靈瞳與陳晨來得晚,卻閃得最快。

    到了客房前,陳晨賴著想和遲靈瞳再說會話,遲靈瞳當著他的面,不留情地關上了門。她開了電視聽著,把睡衣找出來去沖澡。到底是五星級酒店,浴缸超大,她泡了一個香噴噴的熱水澡,爬上床,差不多頭一沾上枕頭,就痛快入睡了。沉入夢境之前,她腦中想起和裴迪聲的約定。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此刻,裴迪聲一定不會怪她失約的。

    手機響的時候,遲靈瞳還在夢中。

    她已經許久不做這樣的夢了。依稀是秋天的黃昏,燦爛的云彩把西邊的天空染成了一塊彩錦,她還很小,從公車上下來,背著大大的書包。遲銘之站在公寓的大門前,腰里扎著圍裙。很奇怪,他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氣質俊逸儒雅,扎著圍裙卻不突兀,反倒有幾分家居的溫暖。

    他微笑地接過她的書包,摸了摸她的頭,悄悄告訴她,媽媽回國了,他做了她愛吃的糯米藕,還有媽媽愛吃的松鼠魚。媽媽坐了很久的飛機,有點累,在房里小睡,他讓她動作輕點,不要吵了媽媽。

    她小小聲地問:那我可以悄悄看一眼媽媽嗎?

    遲銘之點點頭。

    她輕聲輕腳地上樓,譚珍躺在她的床上,溫婉的面容稍顯疲倦,嘴角噙著一絲恬雅的微笑。

    瞳瞳是你嗎?譚珍沒有睜開眼,笑意濃了。她猜不出媽媽是怎么知道她進來的。你是媽媽的女兒呀!譚珍坐起來,招手讓她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想媽媽嗎?譚珍問。媽媽你想我嗎?她也問。譚珍秀麗的眸子閃著柔光,想呀!那你想爸爸嗎?譚珍臉一紅,瞧見遲銘之站在門外,正溫柔地看過來,嬌羞地問:瞳瞳,你說呢?她揚起下巴,一定想的,因為爸爸是媽媽的愛人。

    譚珍和遲銘之相視而笑,瞳瞳知道什么是愛人嗎?她說:兩個人一起生孩子、永遠不分離,他們就是彼此的愛人。我們家瞳瞳真聰明。譚珍與遲銘之一同抱起了她,搶著親吻她的臉腮,她咯咯地笑著、調皮地閃躲著。

    什么聲音?

    遲靈瞳不太情愿地睜開眼,室內一團漆黑,她一時間搞不清身在何處。好一會,才緩過神,想起自己在度假村。這種酒店客房,窗簾遮光、隔音,一旦拉上,白天和黑夜沒區別。

    眼睛有點酸酸的。哪怕已是二十四歲的高齡,遲靈瞳不得不承認她對爸媽的離異至今還是不太能接受,雖然她掩飾得非常好!兩個人可以一起生孩子,卻不一定會永遠不分離。生活是一個五光十色的萬花筒,任何情感在其中都被搖晃得支離破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會擁有開端、高潮和散場,也許是她少見多怪了。

    夢里嗡嗡作響的聲音仍在繼續,遲靈瞳這才發現是手機在震動,藍色的瑩光在黑暗里急促地閃爍著。

    “鳥類,你當我這兒是美國時間?”遲靈瞳接電話前,看了下時間,瘋了,凌晨四點,她不禁火大。

    孔雀吃吃地嬌笑:“我剛從電臺下班,正準備開車回家,突然想你了。”

    遲靈瞳把手機貼在耳邊,又閉上眼:“你和蕭子辰怎樣了?”

    寂靜的夜里響起汽車發動的引擎聲?!拔覀兒芏鲪郏 笨兹傅穆曇羝降缢?。

    遲靈瞳嘲諷地哼了一聲,“真的?”語調上揚。

    “他今天向我求婚了?!?

    遲靈瞳驀地睜開眼:“書呆子吃錯藥了?”

    孔雀帶有幾份顯擺的笑出聲來,“你這是妒忌還是羨慕?”

    “鳥類,你手下留情,國家培養一個棟梁不容易。”

    “我又沒逼他,是他自愿的??赡芩X得兩個人結了婚,一切就塵埃落定?!?

    “你要不玩那出紅杏出墻,他不會這么急的。你怎么蒙混過關的?”

    “在我的眼淚攻勢下,能有什么過不了關?”孔雀笑道,“我說從前是沒辦法抹去的,心里面總殘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我現在這么幸福,也想知道他過得怎樣,算是與從前真正的告個別?!?

    遲靈瞳在心里面把孔雀鄙夷了遍:“他信了?”

    “如果你在意一個人,即使你明知是謊話,你也愿意當成是真的。”

    遲靈瞳再次嘆息:可憐的書呆子!“你在凌晨四點給我打電話變為炫耀你即將成為一名師奶?”

    孔雀理直氣壯道:“不,我想第一個向你說早安!”

    “去死吧你!”遲靈瞳氣得把手機往被子上一甩,拉起被單,把頭蒙得嚴嚴實實。

    這下哪還有睡意,遲靈瞳把孔雀腹咒得遍體鱗傷,仍不解心頭之恨。嘴里嘟嘟噥噥地下了床,把電視打開,幾十個頻道從前到后、從后到前轉了一圈,沒一個臺可以讓她多看一眼的,悶悶地關上了電視,輕輕撩開了窗簾的一角,看到東方隱隱有些發白,晨曦中,遠山近海,花木蔥綠,美如一幅絕美的畫卷。

    不如下去散步吧,遲靈瞳無奈道。她簡單地洗漱了下,隨意穿了件素色連衣裙,頭發扎成馬尾,從墻壁插孔里撥出房卡,拉開了門。

    “呀……”遲靈瞳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坐在走廊沙發上的裴迪聲。他微躺著,用手托著額頭,雙腿疊起,身邊的煙灰缸中堆滿了煙頭。聽到聲響,他緩緩抬起頭,笑了,俊目明亮而灼熱,根本不像一個熬夜的人。

    “你在替酒店值班?”遲靈瞳看看兩邊,低聲輕問。凌晨的走廊,踩在松軟的地毯上,都能清晰聽到聲響。

    “不,我在等你去散步!”他站起身,丟給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遲靈瞳咽了下口水:“從昨晚等到現在?”

    裴迪聲一臉認真地點點頭。

    不會吧,他昨晚不是在陪那個美女?遲靈瞳大大的眼睛里泛著不可思議,“那……你怎么不敲門?”

    “一個真正的紳士是不會催女伴的,這點禮節我還有?!彼淖旖遣蛔杂X地綻出一絲愉悅的笑意。

    “可……現在天已經亮了?!?

    “嗯,你讓我等的時間有點久,但沒關系,是你,我甘愿。”說這話時,他的俊眸中光芒陡地一深,語氣帶有幾分莊重。像涉過千山萬水,縱然疲憊不堪,但心中的信念不倒。

    咦,這人見了下美女,講話都深沉了許多。“要我表示下感動么?”

    “不要太多,擁抱一下就可以了?!彼鲃菹蛩呓?。

    “保持距離?!彼质疽馑夭粍?,“好了啦,裴總,玩笑開過了就不叫玩笑,而叫騷擾。你喝醉酒免費給我站了一夜崗,我很感謝,一會會奉上小費?,F在麻煩你趕快轉身,抓緊黎明前的黑暗呼呼去。我同事都住在這一層,讓他們看到你,我可沒義務替你開脫?!?

    裴迪聲帥氣地聳了下肩:“那有什么,最多他們說我這人還是個普通男人,看到不錯的小姑娘,就邁不動腿了?!?

    “然后呢?”她慢慢瞇起眼。真要對這位青年俊杰刮目相看了,居然還會開這種惡俗的玩笑!

    “然后情非得己、徹夜難眠,跑到人家門前來……”

    “像夜鶯一樣歌唱?”

    幽深的眼底笑意更柔了,他搖頭,目光如炬:“我的愛情并不是一只夜鶯?!?

    遲靈瞳陷在那目光里,一動都不敢動。突然的,詩情滿懷。

    我的愛情并不是一只夜鶯。

    在黎明的招呼中蘇醒,

    在因太陽的吻而繁華的地上,

    它唱出了美妙的歌聲。

    我的愛情并不是可愛的園地,

    有白鴿在安靜的湖上浮游,

    向著那映在水中的月光,

    它的雪白的頸子盡在點頭。

    我的愛情并不是安樂的家,

    像是一個花園,彌漫著和平,

    里面是幸福,母親似的住著,

    生下了仙女:美麗的歡欣。

    我的愛情卻是荒涼的森林,

    其中是嫉妒,像強盜一樣,

    它的手里拿著劍:是絕望,

    每一刺又都是殘酷的死亡。

    這首詩不是她的原創,是裴總本家裴多斐的名篇,她不是很懂,文藝青年說這首詩告訴世人,相愛不容易,相愛不能隨意,如果愛了,要勇敢,別讓自己后悔。

    心跳是快的,呼吸是亂的,人還算鎮定?!芭峥?,你心里面是不是也有個九五規劃,讓恒宇和泰華永結友好聯邦,來個和親什么的?”

    “我說有,你同意嗎?”

    她沉吟了下:“我同意沒用,你能逾越‘第三者’這個障礙?”

    他怔然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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