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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連霜城-《和珅是個妻管嚴(y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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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官府許可的私鹽,可以不用付鹽引的錢,中間便有了暴利。

    可是運送私鹽,多半還要跟漕幫聯(lián)系起來,沒有漕幫運鹽,販私鹽也就根本不可能了。

    汪如龍的問題便出現(xiàn)在這里——他與連霜城交惡,連霜城聯(lián)合著九省漕運要卡汪如龍,這個時候的汪如龍就陷入了困局。

    “所以想要脫出困局,他必須從鹽政的手中拿到鹽引,但是偏偏現(xiàn)在江南兩淮那邊全是李侍堯的人,李侍堯跟別的鹽商交好,已經(jīng)被籠絡(luò)住了,其余的鹽商排擠汪如龍,汪如龍不可能在江淮獲得任何的突破——于是……”

    馮霜止一字一句地分析著,和砷聽著聽著便笑了出來。

    “我的霜止真是聰明……”和砷親了她一口,“汪如龍只能到京城來尋找突破口了,到底能不能找到一個人幫他解決了鹽引或者是連霜城的問題,這才是關(guān)鍵。”

    只是這事兒到底是別人的事情,馮霜止左右想也沒覺得有什么了不起。

    她打了個呵欠,有些困了,想要睡去。

    和砷摸著她的頭發(fā),讓她伏在自己的胸前,只道:“現(xiàn)任的兩淮巡鹽御史乃是李元發(fā),乃是李侍堯的門生,這人將鹽引發(fā)出去,卻是高價賣的,別的鹽商給足了錢,李元發(fā)也貪足了錢。

    他膽子大,京城里有李侍堯撐腰,膽子大著呢。”

    “也就是說……汪如龍在京城其實找不到人幫他……因為李侍堯在……”馮霜止的瞌睡,一下就醒了,她看向和砷,注視著他的眼睛,道,“難道要汪如龍去找李侍堯那老貨嗎?”

    “你似乎一點也不喜歡他。”

    和砷笑了一聲。

    馮霜止撐著自己的頭,只一勾唇,“自打你拉攏海寧,我就知道你也不喜歡李侍堯跟孫士毅那兩個了?!?

    “我畢竟是朝廷的新貴,在有的人眼里,我還是厲害,可是在真正厲害的人眼底,我什么也算不上?!?

    和砷的聲音很輕,也帶著幾分危險的感覺,“殺雞儆猴,總得挑個合適的人來立威的。

    我只是還在想,誰比較合適……”

    “現(xiàn)在李侍堯是軍機大臣兼云貴總督,只是海寧現(xiàn)在還在云貴當(dāng)按察使,査氏當(dāng)初跟我暗示過的。”

    馮霜止倒是沒有想到,這一步棋,竟然真的能用上了。

    “似乎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東風(fēng)……”

    和砷念叨了一聲,卻道,“東風(fēng)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來呢,即便是來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壓倒西風(fēng)……”

    “睡吧。”

    馮霜止打了個呵欠,這一回是真的困了。

    夫妻倆都是聰明絕頂?shù)娜宋?,和砷有什么事情也都不瞞著她,兩個人一起討論,事情往往就簡單了。

    所以馮霜止對和砷官場上的事情,也算得上是了解的。

    她累了,和砷也得睡下了,畢竟明天還要上朝的。

    只是原本就要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卻不想外面劉全兒竟然在喊:“爺,有個人在外面,要見您?!?

    和砷皺眉,“這大半夜的見什么人?

    不見……”

    劉全兒也是被大半夜地吵醒了的,現(xiàn)在卻有些為難起來,他在屋子外面躬身道:“他說他叫連霜城。

    奴才看他身上帶著傷,似乎有些急事……”

    和砷只覺得一個激靈,一下便坐了起來,便是馮霜止聽到也嚇了一跳。

    開什么玩笑,連霜城?

    !

    她坐起來,看和砷已經(jīng)冷著一張臉,表情有些嚴(yán)峻,似乎這人當(dāng)真是個棘手的人物。

    “他……”馮霜止覺得有些不能理解。

    說曹操,曹操到,也不是這樣應(yīng)驗的啊。

    和砷只一笑,有些森然的味道,兩片薄唇上下一碰,卻吐出幾個字來:“東風(fēng)來了。”

    他一邊起來迅速地穿衣服,一邊對外面劉全兒道:“請人到書房里,我即刻來見?!?

    屋里的燈亮了起來,馮霜止上去幫他披了衣裳,又道:“當(dāng)心些?!?

    和砷點點頭,“這人不好應(yīng)付……”

    他一頓,本來要走出去了,卻回身道:“夫人若是感興趣,也到書房去聽聽?!?

    他說的書房,不是他的那個書房。

    當(dāng)初這宅子里,書房便是背靠背建的,他的書房緊挨著馮霜止的,中間不過是一道暗門,一架屏風(fēng),一道竹簾而已。

    馮霜止放心不下,肯定是要去的。

    和砷去了之后,她讓丫鬟服侍自己穿衣,也掌了燈,悄悄從書房另一邊進去了。

    而和砷這一邊,卻是慢慢地推門進去。

    屋子里的光線比較昏暗,只點了兩盞燈,一個人坐著和砷書案的前面,穿著上好的蘇繡黑色絲綢一面料的衣服,腳下的鞋子縷著金絲,背對著門,只坐在那里。

    和砷在門口停了一下,后面劉全兒悄悄地關(guān)上了門,站在了門里。

    和砷這才走過去,“九省漕運的總舵主,深夜造訪寒舍,當(dāng)真是讓和某人不知是驚是喜。”

    那人頭也不回,便笑了一聲,卻帶著幾分血腥氣,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地沙發(fā),只聽著這人說話就有一種看著寶刀出鞘的錯覺。

    “和大人,連某人這是給您送錢送地位來了,好事兒呢?!?

    和砷心中有些警惕,走上前去了,便瞧見這人的面貌了。

    果然是傳說之中風(fēng)流倜儻的人物,只那一雙斜斜上挑了眼角的丹鳳眼,便有一種讓江南女子前赴后繼的魔力,只可惜——這人是個亡命的賭徒,不巧的是,和砷也是個心思毒辣的人物。

    他不動聲色地坐到了自己那一把圈椅上,微笑著看向?qū)Ψ?,“連舵主客氣了。”

    這人便是連霜城,身材頎長,只是坐在圈椅里的時候,卻給人一種流里流氣的感覺,有些隨意,像是把這里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他腹部帶著傷口,甚至肩膀上也有箭傷,像是才逃過了一劫。

    只是身上有傷他面上卻帶笑,當(dāng)真是瘋子一樣的人,人長得漂亮,說出來的話也漂亮。

    “今日連某人才進京不久,從聚賢樓出來,便遇到了夜襲,一路逃了過來,身邊的人都是死了,連某人大難不死,后福便是看到了和大人你的宅子,便冒昧來訪了?!?

    和砷氣都不好氣了,這人說話當(dāng)真是極其隨性。

    馮霜止此刻也是在后面聽著的,連霜城這人的聲音有些低沉的感覺,可是卻極其華麗,絲竹管弦也難比。

    她一瞬間想起了汪如龍和安明,還有李侍堯與孫士毅,這連霜城說來就來,剛剛進京城就遇到了劫殺,不知道是哪一邊下的手。

    說這人是無意之間來到和府的,馮霜止是不會相信,信了他,便是傻子了。

    這人分明是抱有目的前來,要將和砷拖下水的。

    只是這是一個危險,也是一個機遇。

    九省漕運的總瓢把子,又是極其有手腕的人物,若是能夠收為己用……

    這念頭才一冒出來,馮霜止就知道不靠譜了。

    連霜城這樣的人物,必定是極為傲氣的。

    和砷方才說,這人科舉考試失利,想必是與和砷一樣的原因。

    這人竟然想也不想直接投了水路,進了漕幫,如今還混得風(fēng)生水起,換了別人哪里有這樣的膽魄?

    和砷說這人讓他有結(jié)交的心思,怕就是因為這一份兒狠,是說不出的惺惺相惜吧?

    和砷當(dāng)初是沒過科舉,直接當(dāng)了侍衛(wèi),這人是直接當(dāng)了匪。

    在馮霜止的眼底,連霜城肯定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人物了。

    只是現(xiàn)在的和砷,卻沒有了那種結(jié)交的心思,只因為連霜城這人來得太過蹊蹺了。

    “果然我和府是個沒墻的地方,任是誰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和砷適時地感嘆了一句,隔著一張書案與那連霜城對視,“方才連舵主說被人追殺,和某倒是好奇了,誰敢追殺您?

    您是文武雙全的,還能傷了您,這是本事?!?

    “本事極了的……”連霜城笑了一聲,“我便是不清楚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來找您的。

    和大人是京城的新貴,我聽說那被我逼上了絕路的汪如龍都想來巴結(jié)您,順著貴夫人那條線想要往上爬,不過似乎貴夫人很是精明,沒有……讓他得逞呢?!?

    說道這里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么看了和砷背后的書架一眼,像模像樣地感嘆了一句:“書真是很多啊。”

    書架后面是另外一間書房,馮霜止聽到這聲音,差點推翻了自己身邊的竹筒,只有一點細小的聲音。

    她心中一跳,總覺得這連霜城似乎知道自己在后面。

    這人的觀察力,委實可怕。

    這人似友似敵,難測得很。

    馮霜止的感覺,也是和砷的感覺,“連舵主,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您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們都清楚。

    大晚上的,不想跟您賣關(guān)子,有什么話便說吧?!?

    連霜城一笑,“有些事兒現(xiàn)在還真的不能告訴您,不過在下陷入了困境,您的府上比較安全,在下想要借宿兩天?!?

    和砷眼神犀利,直直地看盡對方的眼底,“連舵主是在說笑嗎?”

    “在下身負重傷,不是在說笑?!?

    只是他依舊在笑。

    這人是個瘋子嗎?

    馮霜止忽然暗嘆了一聲,轉(zhuǎn)身便想要離開了。

    因為她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這連霜城是個聰明人,不會無緣無故地選擇和府,一定是要追殺他的人沒辦法進他們府邸殺人——除了安明和那汪如龍之外,還有什么人有絕對不會進入和府殺人的可能?

    汪如龍如果能有追殺連霜城的膽氣,便不會被逼入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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