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起風-《和珅是個妻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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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起風
馮霜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選擇相信和砷——
大約也是因為她根本不想跟錢灃再扯上關系吧?
回來之后,她便燒了那香扇和扇囊,喜桃站在一旁看著,只覺得可惜,嘴里還說道:“好好的扇子,干什么燒了呢……”
馮霜止看著那明黃色的小小火焰,只對喜桃道:“喜桃,你記住,我從來只畫過一把扇子,沒有第二把,旁人撿到的那也不是我的。”
其實,燒扇子并不僅僅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馮霜止知道,這東西留著,左右還是個隱患,不如早早解決了。
她不是沒有聽到福康安和毓舒之間的對話,只不過和砷也是聽見了的,這人很機敏,應當不會出去胡亂說什么。
她什么都想過,什么都算過了,即便是那已經出逃的巧杏兒,她也已經有了對付的方法,更不要說是三姨娘了,可是現在——偏偏算錯了福康安。
本以為這小屁孩兒是開玩笑,沒有想到他還玩兒真的。
馮霜止有些哭笑不得,要是這孩子繼續這么折騰下去,她說不定真的要嫁給比自己小的小屁孩了。
她頭疼,按住了自己的眉心,坐了不一會兒便躺下歇了。
第二日起來,照舊去英廉那邊請安,英廉問了她在傅恒府春和園的事情。
英廉多少還是聽到了些消息的,只是笑著問她感覺如何。
馮霜止哪里敢說什么,還不知道英廉是怎么想呢,若是英廉當真相中了福康安什么的,她才真的是嗚呼哀哉準備去撞墻了。
當即,她斟酌了一下,說道:“頭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還有些不習慣,別的倒是沒什么……”
“沒什么?”
英廉笑了一聲,“我可是聽說你才名遠揚了。”
馮霜止愕然。
英廉撫著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笑了起來,“丫頭,在我面前還想遮掩,這可一點也不明智。”
老狐貍一只,馮霜止心中暗笑,最終還是決定將話攤開了說白了。
“孫女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也不過就是那樣口快了一聲,本來無意嘲諷錢灃公子的。”
“錢灃這人我知道,是個頗有才學的,以前我也曾看過他們這些士子吟詩作對相互應答,這人風骨不錯,你卻說他‘俗’,別得罪了人家。”
英廉嘴上說的似乎是警告的話,只不過臉上的笑意是不減半分,似乎他覺得馮霜止并沒有做什么錯事。
從他這態度上,馮霜止也隱約猜出了點什么,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有些不好的預感。
“得罪了他那人的話,也只能說是他小肚雞腸,不是相才。”
——假的。
人說宰相肚里能撐船,可馮霜止從來不相信這句話,能當上宰相的都是有權謀的人,什么肚里能撐船,不過是表象而已。
錢灃這人過于正直,不過做宰相的料。
她很想在英廉面前說:瑪法您就收著,別跟我提什么錢灃了,您孫女真的對他沒興趣。
可這話太露骨,說出來就完了,馮霜止只能忍住。
英廉聽了她那一句“相才”之語后,忍不住笑了起來,“那錢灃,在聽了你那混賬話之后竟然臉上沒有分毫的怒色,這才是境界和容人之量,我倒是覺得此子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這一回,馮霜止是真的愣住了。
怎么這情況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上一世,錢灃跟和砷一起提親的時候,英廉不是看不起錢灃,反而對和砷青眼有加嗎?
怎么這一世,似乎什么都反過來了……
如果這一世,英廉還是對錢灃青眼有加的話……
馮霜止只能祈禱,錢灃不要來提親了。
左右還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暫時不去擔心。
祖孫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英廉讓她有時間就多出去走走,英廉家的姑娘也沒那么多拘束,大可與旗人女子一樣,馮霜止真心感念,滿口應著,才退了出去。
這個時候,天才蒙蒙亮,馮霜止帶著喜桃就去上課。
路上喜桃說了馮云靜的事,“聽說三姨娘跟老爺商量著請了另外一名先生,不過是在角院兒里隨便找了間屋子授課,小姐您看……”
“他們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你只要讓人時刻注意著三姨娘那邊的動向就可以了。”
馮霜止懷疑背后幫助巧杏兒的乃是三姨娘,這院子里,只有三姨娘有這個本事了,也基本只有三姨娘有這個動機,四姨娘還關著禁閉,即便是想做什么,也做不出來的。
“馮忠管家也在查這事兒,之前已經同他說了,若是他有什么消息通傳你,你記得告訴我。”
“是。”
喜桃應聲。
三味書屋,已經到眼前了。
每次看到這個名字,馮霜止就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書中三味,人生三味。
其實哪里是三味說得清楚的?
“學生霜止,問先生早安。”
“今日來得倒是早。”
鄭士芳照舊坐在那個位置喝茶,只不過今日他的眼神很奇怪。
馮霜止一看,就覺得這眼神跟今早請安的時候看到的英廉的眼神差不多,只不過鄭士芳這眼神明顯要有深意得多。
“聽說昨日馮二小姐在傅恒府春和園小出了一把風頭,可厲害著呢。”
這說的是哪里話?
出風頭最大的,肯定是毓舒小姐才是,只不過因為馮霜止身邊的人關注的都是馮霜止,所以才給她造成一種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她的事情的錯覺,真實的影響根本就沒有那么大。
馮霜止笑瞇瞇地:“不知道先生是哪里聽來的消息?
道聽途說這種事情,似乎不應該發生在先生的身上呢。”
有過一段時間接觸的馮霜止跟鄭士芳,說話也逐漸有了竅門。
鄭士芳像是魏晉風流之士,在很多事情上不拘小節,但也在有的事情上對人要求相當嚴格。
像是馮霜止這樣跟他說話,反而更得他的意。
如她所料,鄭士芳根本沒生氣,只是笑她:“小妮子越發長進了,之前我問你可讀了詩書,你說不曾,昨日卻在春和園大展才華,雖然在真正厲害的人眼底還是算不得很厲害,只不過在你這個年紀也是難得了。
你可知道,有一罪,名為‘欺師滅祖’?”
這是鄭士芳在給自己戴帽子呢,馮霜止心知他只是開玩笑,只解釋道:“額娘生前教訓時候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只不過她不愿看著我泯然眾人,與其他女子一般,所以肯教我讀書寫字,但卻訓我——才不露,名不彰,方是真隱士。
霜止修煉不到家罷了。”
鄭士芳一聽這番話,卻是微微一搭眼簾,“這話倒是很不錯的。
只不過今日你既然已經露了才出來,我便與你考校一番。”
說著,他手一指自己左手邊的圈椅,讓馮霜止坐下來,先是考了她幾首吟誦,此后又考了格律,連著他隨興想到的詩歌典故也一起問出來,馮霜止能答的便說,不能答的便坦言不知,不知不覺,上午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一半。
末了,鄭士芳搖頭感嘆了一句,“以你之才,若是在咸安學宮,身為男兒,怕是要比那些紈绔好上不少的。”
馮霜止現在一聽到這四個字就頭疼,連忙就想轉移話題,只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已經被鄭士芳看破了。
“我老覺得,你似乎對咸安學宮很是忌諱。”
馮霜止心中一跳,臉上卻平靜極了:“雍正爺設立咸安學宮,規定只能男子入學,先生在我這女學生面前說是咸安學宮之事,似乎不大好。”
這倒是為了鄭士芳好了。
鄭士芳嘴上不說話,當是聽了馮霜止的,只不過心底存了個疑影,眼看著早上的時間也要過了,便叫她先回去,他自己卻要去咸安學宮走上一遭的。
馮霜止行禮告退,回院子里用過了膳,就接到了通告,說是承恩毅勇公府上小姐熙珠邀馮霜止過園一敘,還遞上了拜帖。
從去參加毓舒小姐的宴會開始,馮霜止就知道——她是真的跨進京城名嬡這個圈子了。
一點也不亂甚至不驚訝地答復了來人,馮霜止說下午就去,讓她家小姐放心,中午睡了一會兒便已經起身去。
馬車備好,這一次卻沒有馮云靜同路,顯得無比清凈。
馮雪瑩現在都沒什么動靜,也不知道上次她去找三姨娘到底是為了什么……
一路上馮霜止想這事兒,馬車放過了前街,便走不動了,前面一陣吵鬧之聲,馮霜止奇怪道:“這大道上怎么也有人擋路?”
前面趕車的車夫恭敬道:“是一群人在打個瘦子。”
這話倒是有意思,一群人打一個瘦子。
這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了,馮霜止坐在車里,也沒打算理會,連車簾子也沒掀一下,便說道:“不管他們,過去吧,那邊明瑞大人家的小姐還等著我去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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