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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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唐緒在一開始,確實并沒有過要帶唐錯走的打算。
在看到他滿身的傷痕累累之后,他憤怒、心疼,想要幫他。什么樣的情緒都有,卻沒有到“我要把這個孩子帶走”的程度。
唐緒帶著唐錯搭了個驢車,又抱著他走了很遠的路,去找魏安口中那個“鄰村的小診所”,唐錯一路上都一言不發,乖乖地趴在他的肩頭,出神地看著被他們甩在身后的路。
后來,唐緒找到了魏安去了解情況,魏安也不是特別清楚,于是又將他帶到了一個村里還算很明事理的老人那里。
那老人剛卷完一卷煙,其實就是薄薄的兩層破宣紙,夾上了點再劣質不過的、按麻袋賣的煙絲。那時的唐緒,已經會在兜里揣上一包煙了,他上前一步,遞給老人一根紅塔山。
不是什么名貴的煙,老人接過來聞了聞,卻又笑著嘆了口氣,放在了一邊。旋而重新拾起了那破煙卷。
“抽過好煙以后,再抽我這個,就變了味了,”老人搖了搖頭,嘬了一口,“所以啊,不能嘗?!?
“你們說唐錯啊……這孩子就算放在這個村子里,也是命苦的?!崩先说恼Z速格外緩慢,到了這個年紀,無論是敘述帶有怎樣鮮明感情色彩的事件,語氣里也都會是一種不驚不奇的沉穩了,“他媽是被拐過來的,鬧了好一陣,那時候那家的老人還沒死,基本上鬧就是打,再不行就捆起來、關起來,窮得叮當響的人家,好不容易拼出幾個子兒來買了個媳婦,哪會容她那么鬧下去,她老鬧,后來就打得狠了……有好一陣子都沒再聽見什么動靜,也沒再見過那個女人。再后來,她就生了個孩子,名字聽說是那個女人取的,也是,一家子,只有她認字兒。不過她不待見這個孩子,我見過好幾次,她去江邊洗衣服,大冷的天兒,就把孩子扔在地上,哭也不管,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跟沒聽見似的?!?
唐緒握著那包紅塔山立在原地,聽見魏安問:“拐賣人口……沒人管嗎?”
老人嘆氣:“管不了?!?
唐緒皺起眉頭,問:“后來呢?”
“后來那家的老人死了,唐錯他爸爸,就是個連柴都不會砍的酒鬼,老人在的時候,大冬天的都還要去旁邊的山里撿柴火,他們這個兒子,屁都不會。再后來,那個女人就跳江死了,尸體沒找到,讓江水沖走了吧?!崩先舜瓜聺M是皺紋的眼皮,顫顫巍巍地彈了彈煙灰,“死了也好,活著,除了受罪,什么盼頭都沒有?!?
在離開老人的家回去的路上,長長的一陣沉默以后,魏安問:“唐錯身體情況怎么樣了?”
“都是傷,得慢慢養?!碧凭w說。
路過唐緒家那個破房子,唐緒停下來,向里望了望,里面挺安靜,沒什么動靜。魏安在旁邊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向前走去了。
“下次他再打孩子,咱們就以村官的名義直接把他關起來?!?
魏安這話有些賭氣的成分了,唐緒冷靜地回應他的建議:“你沒有關他的資格,你可以選擇去報警,或者對他進行思想教育,不過最近的警察局都跟這隔了十萬八千里,估計也不會愿意管這窮鄉僻壤的事,至于思想教育,行不通。”
“那怎么辦,我當著個村官,看著他家暴啊?”
家暴一詞,因為暴前面加了一個家字,便立馬變得格外隱晦,且很容易無解。實施家暴的人,無論擁有著怎樣的受教育程度,都會在被發現、被質問的關頭喊出同一句話,我教訓我自己的兒子,我管我自己的媳婦兒,跟你有什么關系???這些人揚眉瞪眼的樣子,好似一條獨自占山封王的瘋狗。
唐緒第一眼看到唐錯的爸爸,就在心里毫不禮貌地將他與瘋狗一詞畫上了等號。
“喲,是老師啊!我活這么大,還沒見過老師呢?!?
離著一臂的距離,混雜著臭味的酒氣都刺得唐緒有些作嘔的沖動。他憋著氣越過他,進了屋子。唐錯正站在旁邊仰頭看著他,見他走過來,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唐緒覆上腰間的小手,輕輕捏了捏。唐錯一愣,接著朝他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屋子里昏昏暗暗的,只有一根蠟燭,正以一種歪曲的姿態,茍延殘喘地燃燒著。
唐緒蹲下來,問唐錯:“吃飯了嗎?”
唐錯似乎是剛欲回答,卻在瞥見兩步遠處陰森森地盯著他的男人以后,噤了聲。
唐緒察覺到了背后的目光,垂下眼睛,目光落在了唐錯掩在大肥褲子下的腳踝上。他摸了摸唐錯的腦袋,只字不提傷口的事情,轉過頭問那個男人:“我做了點雞蛋炒米飯,叫學生們都過去吃了,沒見著唐錯,就過來找找他,這樣,我帶他去嘗嘗,一會兒再把他送回來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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