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個少年。-《滄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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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兩人按照計劃啟程去鹿安,他們的家鄉。
回去的路上,聶梓煊一直看著葉亭遠。他沒有回深城,公司還有事等著他處理,但他都盡量在電腦上通過郵件解決了。
聶梓煊看著他,眼神灼熱而迷戀,充滿少女的崇拜,笑意盈盈又深情款款。
葉亭遠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忍不住問她:“你一直看著我做什么?”
你好看啊。聶梓煊在心里回答,手托著腮說:“哥,我從小就知道,你有一天會變成一個很厲害的人。”
葉亭遠笑了,反問:“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她搖頭晃腦一本正經,又問,“記得嗎?我小時候的理想就是長大了給你做保鏢。”
“保鏢?”葉亭遠笑了,“現在呢?”
“還是給你做保鏢!”
“出息!”葉亭遠樂了,極為自然親昵地刮了她的鼻頭一下,說,“可我不想。”
“為什么?”聶梓煊委屈了。
“因為比起你保護我,我更想保護你!”葉亭遠說。
話音剛落,兩人愣了一下,臉都紅了,心卻熱熱的。
葉亭遠趕緊低頭,望向電腦屏幕,假裝在認真地看文件,心里暗暗不解:他是怎么回事,不對勁。他明明不是個會能言善辯的人,怎么對著自己這樣類似情侶的話就信手拈來?
他滿臉通紅,聶梓煊心里卻泛起絲絲甜蜜,像是吃到一顆甜到心里的糖,甜。看到他耳朵紅紅的,她更甜了。哥哥這么容易害羞,一定找不到女朋友,他也不敢找女朋友,因為他記得聶梓煊不讓自己找女朋友。
她偷偷坐過去一點,靠近他,想起以前問他和曉玲姐時他那窘迫的樣起了壞心眼,叫他:“哥!”
“啊?什么事?”
“我們這么多年沒見,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沒有。”
“為什么啊?”
“不是你不讓嘛!”
葉亭遠沒好氣地說,抬頭看到她一臉笑意,就知道她在取笑自己。然后他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了一句:“也沒人喜歡我。”
“是嗎?那是她們的眼光不行。”聶梓煊挽住他的手臂,一臉自豪地說,“那是她們不知道,我哥可好了,全世界就他最好,沒有人能比得上他!”
“哪有,也就你覺得我好。”葉亭遠搖頭笑道。
他記得,當時被采藥老人救了之后,老人心善,想著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要給他介紹對象,開口的第一句總是,“別看山川腿腳有問題,人很實在的,長得又俊”,別人看到他,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腿腳不好,只有她覺得他好,哪里都好。
他摸了摸她的長發,說:“因為你在乎我,才覺得我好。”
聶梓煊很調皮地笑了笑,沒說什么。她想,這樣才好,最好全世界只有她一個人發現哥哥的好,那哥哥就屬于自己的了,不用擔心被人搶走了。
他們到了鹿安,第一站去的是鹿安中學,他們就是在鹿安中學認識的。
正好是周末,學校沒什么人,聶梓煊帶著葉亭遠到了曾經的高一(三)班。
她讓他坐在自己從前的座位上,自己搬了把椅子,像小時候那樣坐到教室門外。過了一會兒,她把腦袋探進來,問:“記得嗎?以前我經常跟我媽來上課,你在里面上課,我就在外面坐著。”
“那時我八歲,你十六,我媽是英語老師,你是英語科代表。我媽最喜歡你了,你可招老師們喜歡了。”
葉亭遠搖頭,一臉茫然無措地看著教室,顯然對這一切都很陌生。
其實不單葉亭遠覺得陌生,就連聶梓煊也覺得陌生。
十多年過去了,鹿安中學也變了樣。教學樓還是從前那幢,但教室里的桌椅全換了。以前只有樸素的兩塊黑板、一張講桌加學生的桌椅,如今不僅裝了攝像頭、投影儀,還添了電視、飲水機。教室也翻新了,顯得寬敞明亮,比過去好太多了。
但有些事情還是不會變的,聶梓煊跑到教室的玻璃窗旁邊,哈了一口氣,用手指畫了個大大的笑臉,然后笑吟吟地看著葉亭遠。
她真的是長大了,現在已經不用踮起腳,還要微微彎腰。
葉亭遠很莫名地看著她,但他遲疑了一會兒,身體先做出了反應。他也哈了一口氣,伸手在她畫的笑臉上添了幾筆,變成一只翹著尾巴長胡須的小貓咪,憨厚可愛,活靈活現。
聶梓煊的眼眶濕潤了,他或許是無意識的,或許根本就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但誰管呢?她就是相信哥哥是記得的,潛意識里記著。她把手貼在玻璃上,淚眼婆娑地看他。
葉亭遠也把手貼在玻璃上,兩人手心貼著手心,隔著一扇玻璃窗,那么遠又那么近,記憶離他們如此遙遠,但他們靠得這么近。
離開教室,聶梓煊去牽葉亭遠的手。他愣住了,但沒松開。
聶梓煊帶他去媽媽的宿舍,可惜教師宿舍樓早已拆掉重建,連一扇窗、一張椅子都沒有留下。聶梓煊茫然地看著面前完全陌生的宿舍,想帶他上樓,走到樓梯口又停下,笑了笑:“算了,都不一樣了。”
宿舍樓有不少老師住校,看到他們,都好奇地看過來。有好幾個聶梓煊還認得出來是誰,但時間太久了,他們已經不認得自己,她也不想打擾他們。
聶梓煊和葉亭遠離開了,走到一半,葉亭遠突然停下來。
他呆呆地看著宿舍樓,半晌,指著從前張老師寢室所在的地方,說:“我記得這里,那里有一扇窗,再過去是一張寫字桌。”
“我來看過你,你在里面寫作業,一個人開著燈。”
那一年,龍卷風過后,他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對自己最好的人,并且腿也受傷了。班里的同學給張老師開追悼會,他也來了,說是想看看煊煊。同學推他過來,就在現在站著的這個位置。他坐在輪椅上,看到她一個人開著燈在安靜地做作業,老師說她還在等著媽媽回家。
如今這些他都已記不清了,只記得窗前印著一個小小的影子,靜靜地等著。
這些往事,他能想起的很少,但那時候的悲傷和絕望卻刻在心里,記得清清楚楚。就算十多年過去了,悲傷還是如此鮮明。
“哥……”聶梓煊輕輕地喊了一聲,他沒聽到,明顯已陷入往事中,神情悲痛。
葉亭遠還是傻傻地看著前方,過了很久,他才啞著嗓子開口:“我記得,張老師對我特別好。”
聶梓煊的鼻子酸酸的,強忍著眼淚,點點頭:“你是英語科代表。”
“她做飯特別好吃,總留我吃飯。”
“可好吃的你都夾到了我碗里。”
“是嗎?”
“嗯,”聶梓煊點頭,“我媽總說你太寵我了。”
葉亭遠很苦澀地笑笑,兩人相視一笑,眼睛都有些濕潤。
葉亭遠看著她,眼神有些動情,抬起手在自己腰間比畫了一下,說:“那時,你才到我這兒,小小的。”
“對。”聶梓煊點點頭。
得到肯定的答案,葉亭遠很開心,看她的眼神變得柔軟。他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近乎嘆息地感嘆:“煊煊,長大了……”
就像重逢一個多年未見的故人,明明是最親的人,再見卻不是記憶里的模樣,欣喜又感嘆。
聶梓煊眨眨酸澀的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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