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陽九正要說話,卻見范仝走了進來。 范仝有點緊張,知道陽九叫他過來,肯定不是為了請他吃火鍋。 “九爺,您請吩咐。”范仝的兩只手抓在一起,掌心里全是冷汗。 陽九仔細打量,皺眉道:“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我沒在害怕……”范仝說話都不利索,額頭的汗珠都流到了鼻溝里。 這反應,只能突出一個做賊心虛。 “你不用緊張,我不是來抓你的。”絕情笑道。 范仝長舒了口氣。 要知道他此前干過的那些事,全都違背律法,因盜賣尸體的數量過多,被砍頭都不為過。 陽九道:“聶詩晴的尸體是你挖的吧?” “誰啊?”范仝愣道。 絕情詳細跟范仝解釋了一下。 范仝努力回想,才知道陽九要問的是哪具尸體。 “九爺,沒錯,那女尸是我挖的,但那次不是配婚,而是……”范仝想起當時發生的事,遽然面露驚懼。 陽九和絕情都不催促,畢竟過去了十年,有些記憶都會變得模糊,甚至全都忘記。 經絕情一提醒,范仝全都想起來了。 當年盜挖聶詩晴的尸體,他還撞上了女鬼,事后緩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緩過來。 若非為了生計,此后他都不敢再去盜挖尸體。 “鬼?”絕情聽范仝提到鬼,眉頭一皺。 范仝點頭道:“你們絕對想不到,當時雇我去挖新娘子尸體的人會是誰。” 陽九微微一笑,道:“聶詩晴。” “九爺,你、你怎么知道?”范仝懵了。 絕情也想到了這點,笑道:“不然你怎么會覺得自己是撞見鬼了呢!” “我現在全想起來了,那個晚上,天很陰,很冷,我跟幾個兄弟刨開新娘子的墳,將尸體送到雇主指定的地方,那地方……”范仝說話時,身子都在顫抖。 正好火鍋送過來,陽九和絕情便邊吃邊聽。 那是一座義莊。 所謂的義莊,就是停尸的地方,有點類似趕尸客棧。 雇主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只準一人來送尸體。 范仝用推車推著聶詩晴的尸體來到義莊。 當時是晚上,陰風呼嘯,空氣里還飄著細雨。 進入義莊,將尸體放到指定的地方后,范仝就去一側亮著燈的屋子拿銀子。 說好的百兩銀子,此前雇主只付了十兩。 這剩下的九十兩,無論如何都要拿到。 那屋子里只點著一根紅燭,燭火很小,將屋子照得陰森森的。 “姑娘,銀子……”范仝非常緊張,總覺得這屋子里有鬼。 那雇主身穿血色嫁衣,背對著范仝,雙手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是說道:“銀子就在我旁邊,你自己拿吧。” 范仝看到在桌子上放著一個錢袋子,非常鼓。 他慢慢過去,將錢袋子拿過來,沉甸甸的,打開一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他道聲謝,就要離去。 但出于好奇心,他還是忍不住偷偷瞥了那雇主一眼。 就是這一眼,嚇得范仝鬼哭狼嚎,屁滾尿流,慌慌張張逃出了義莊。 那雇主的臉跟聶詩晴簡直一模一樣。 范仝大叫著一口氣跑回眾兄弟當中,并帶著他們繼續跑。 直到所有人都跑不動了,范仝才說起剛才在義莊的所見。 眾人都很害怕,好在范仝拿到了錢袋子,只要有銀子分,大家都很開心。 可當范仝將錢袋子拿出來,只覺錢袋子輕了很多,這回打開一看,里面裝著的赫然是紙糊的銀元寶,嚇得范仝趕緊將錢袋子丟掉。 但其余人死活都不信,堅信范仝是想獨吞銀子,才會玩出這么一出。 無論范仝怎么解釋,兄弟們就是不信。 鬧到最后,范仝差點被打死,也跟那伙兄弟不歡而散。 此后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不敢再去挖墳,直到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不得不重操舊業。 “九爺,你相信我嗎?”范仝緊張地問道。 陽九笑道:“當然相信,撞鬼這種事,每個人都會在一生中碰到幾次,像你干的那種事,多碰幾次都很正常。” 范仝苦著一張臉。 若非遇到陽九,可能到現在,他還在亂葬崗盜尸呢。 范仝離開后,絕情有些失落,雖說這是個突破口,但線索到這里,其實已經斷了。 “九哥,接下來該怎么辦?”絕情現在有點絕望。 陽九道:“飯桶遇到的不是鬼,而是聶詩晴的孿生姐姐。” “聶詩晴還有個孿生姐姐?”絕情大為震驚。 這點向來都是無人知曉。 很明顯,就是聶詩晴的姐姐雇范仝等人盜挖了聶詩晴的尸體。 陽九夾了一塊肉,放到絕情的碗里,笑道:“先吃飯,吃飽了我們去拜訪一下。” 在絕情的追問下,陽九承認就在昨晚,他在閻羅殿的地字一號房里遇到了聶詩晴的尸體。 絕情翻個白眼,都找到了聶詩晴的尸體,陽九卻一直不明說,簡直就是拿她當傻子啊。 話說回來,聶詩晴的尸體,怎會到了東廠閻羅殿? 案卷里可是記載的很清楚,聶詩晴的尸體被縫合后,由其爹娘帶走安葬。 再往后其姐姐雇人盜走了她的尸體,自那以后,尸體就不知所蹤。 陽九嘆口氣,道:“后面萬年縣鬼新娘的事,都是聶詩晴的姐姐搞出來的,而她姐姐如今被囚禁在一座道觀里……” “那我們得趕緊去……”絕情覺得只要將聶詩晴的姐姐救出來,整件案子就會水落石出。 絕情重查此案,為的是還聶詩晴一個公道,更是為了將屠戮聶詩晴夫家三十多口人的惡魔繩之以法。 陽九道:“不急,先去聶詩晴家看看。” “可……”絕情想說聶詩晴的爹娘從萬年縣搬走后,如今下落不明,想要找到他們,希望不大。 轉念一想,既然聶詩晴還有一個姐姐,那就說明聶詩晴另外還有一個家,那才是她真正的家。 在萬年縣有座聶府,如今雖然已經衰落,仍讓萬年縣百姓羨慕不已。 這聶家祖上,曾經出過大官,這宅子正是那個大官的官邸。 盡管此后聶家子孫,再無在朝中為官者,可那“聶府”的門匾,始終懸掛在大門上。 如今的聶家,人丁凋零,只剩寥寥幾個下人。 陽九和絕情來到客廳,很快聶老爺就走了進來。 算年齡的話,這聶老爺還不到五十歲,但因家里發生太多變故,讓他看起來異常蒼老。 如果這聶老爺真是聶詩晴的親爹,那絕情不得不為諸葛正雄喊冤。 要知道寄養聶詩晴的那戶人家,也姓聶,誰能想到聶詩晴不是那戶人家的親閨女。 聶詩晴選擇嫁給富戶的兒子,為的就是能多得點聘禮,好讓養父母的日子過得好點。 養父母只是在幫養聶詩晴,每年都能從聶府這里得到不少銀子,只是聶詩晴不知情罷了。 但他們在沒通知聶老爺的情況下,直接選擇嫁女,如此舉動,必然會激怒聶老爺。 這般看來,屠戮聶詩晴夫家一家的人,極有可能是聶老爺派去的。 “我知道你們為何而來,這些年,我也在找閨女……”聶老爺說的閨女,乃是聶詩晴的姐姐。 聶詩晴的死,對聶老爺的打擊非常大。 本來等聶詩晴長到二十歲,就能接她回家,讓她過上好日子。 誰能想到在她十八歲的時候,那倆混蛋竟會偷偷將聶詩晴嫁人。 聶詩晴死后,聶詩晴的養父母雇人埋了聶詩晴,然后帶著聘禮想要逃離長安。 聶老爺派人在路上截殺了他們,尸體被丟進密林里喂了野獸。 聶老爺大方承認這點,也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這十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一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倒還不如將一切了結,做個真鬼來得自在。 “聶詩晴夫家可是你派人殺的?”既然聶老爺如此坦誠,絕情也沒必要拐彎抹角。 聶老爺苦笑道:“晴兒嫁的那個小伙子,我打聽過,人很不錯,家境也不錯,既然木已成舟,我又何必……” “如果不是你,那會是誰?”絕情追問。 聶老爺道:“我也想知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追查,結果家財散盡,什么都沒查到,還……” 聶詩晴被砍頭,自是無力回天,可大閨女好歹還活著,但大閨女為了給妹妹報仇,東奔西走,然后就失去了消息。 聶老爺覺得她肯定是被真兇給殺了。 痛失兩個愛女,聶老爺被打擊得一蹶不振,也沒心思打理生意。 如果能回到過去,他肯定不會再將兩個閨女分開養。 這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真是將他家給害慘了。 陽九喝了口下人送來的茶,問道:“聶老爺,你覺得兇手會是誰?” “聽說那家人仇家很多,但在全家被殺后,所有仇家都銷聲匿跡了。”聶老爺說著連連咳嗽起來。 緩過一口氣,聶老爺道:“兩位大人,我這身體真的撐不住了。” 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陽九便起身告辭。 絕情還想再問,被陽九硬生生拽著離開。 “九哥,我們還什么都沒問出來呢。”到了聶府外,絕情頗為生氣。 陽九笑道:“雇兇殺人的應該就是這聶老爺。” 絕情愣住,心想我怎么沒看出來? 如果陽九說的是真的,更該將聶老爺控制起來。 今天他們突然登門拜訪,問起十年前的舊案,聶老爺必定心有所驚,直接卷鋪蓋遁走也說不定啊。 在陽九看來,不怕聶老爺逃跑,就怕聶老爺不跑。 不跑反而說明陽九的猜測是錯的。 “那我馬上派一些人過來盯著,只要聶老爺想跑,就馬上……”絕情神色著急。 陽九道:“聶老爺要跑也是天黑了再跑,你現在回去睡一覺,我在這里盯著就好。” 絕情的確很困,只是好不容易案子有了極大的進展,就算回去,她也睡不著。 奈何架不住陽九的命令,她只得先回六扇門。 在她走后,陽九也是直接離開,回到家里補覺。 有扎紙問路在,根本就不需要派人盯著,就讓聶老爺跑,跑得越遠越好。 聶老爺裝作病怏怏的模樣,實則陽九察覺到他的功力很是不俗。 在聶老爺的身上,必然還藏著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覺睡到天黑,陽九來到火鍋店,吃了梅姨煮的面,然后來到縫尸鋪,將聶詩晴所在的小紙人收進九蛇歸洞。 剛走出縫尸鋪,就看到絕情怒氣沖沖地殺來。 “陽九,聶老爺跑了。”絕情回去后,居然真的睡著了,驚醒后,立馬來到聶府,結果發現聶府已經空了。 陽九笑道:“我知道,現在不是要去追嗎?” 絕情輕輕搖頭,跟陽九一起辦案,就算到最后案子成功偵破,也得被氣個半死。 但在去追聶老爺前,陽九想先跟聶詩晴聊聊,顯然聶詩晴沒有說實話。 陽九伸指讓絕情也能看到聶詩晴。 絕情很是羨慕陽九,畢竟好多案子,若能跟鬼怪交流,就能輕松解決。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