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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豪門未婚夫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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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神暗了點,掐掉手里的煙:“電話是你打的?”

    看到他的那一刻,江苑高懸著的心,好似便徹底落下。

    不需要保佑她的觀世音菩薩了,賀輕舟,好像比這一切都有效。

    江苑開了門出去,和他道歉:“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他看見她臉色不太好看,皺了下眉:“發生什么了?”

    “沒什么,已經報警處理好了。”

    她不明說,賀輕舟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頂著這樣一張臉住在這種偏僻地方,很難不被盯上。

    他四下看了眼,窗臺上晾曬的都是女生的衣服。

    于是把外套脫了,遞給她:“掛上吧。”

    江苑沒接。

    賀輕舟把外套塞到她手里:“那些變態就是欺軟怕硬,他要是知道你家里住著男人,不會亂來的。”

    他塞過來的外套,還有他身上的體溫。

    攥在手里,甚至比她掌心的溫度還要高。

    江苑和他道謝。

    賀輕舟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她這副模樣就難受。

    不是他主觀上的難受,而是這具身體的條件反射。

    他不大喜歡這種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覺,別開臉不去看她。

    淡淡一句:“好歹曾經也是朋友。”

    雖然他忘了她,但他生活中的蛛絲馬跡里,又處處都有她。

    剛才在酒吧,他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老大兩個字時,他下意識就和腦海中與這個稱呼不太相符的江苑掛上了鉤。

    深夜打來的電話,他沒辦法不去管。

    甚至于,分不出心去做別的。

    所以他找宋邵安要了她的地址。

    “早點休息吧。”

    留下這句話,他便要離開。

    “賀輕舟。”

    江苑叫住他。

    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她笑道:“謝謝。”

    胸口處,不再是綿軟的痛感,而是一種撕裂感。

    像是有什么在碎掉。

    賀輕舟皺了皺眉,忍耐住疼痛。

    “沒事。”

    他說,“就當我積德行善了。”

    她笑了笑,不再多說。

    直到人走遠了,她才抬頭去看天上的月亮。

    云層有點厚,月亮也被掩去了一半,哪怕臨近十五了,卻仍舊只能瞧見一部分。

    臉上突然冰涼一片,她抬手去碰。

    是眼淚。

    男人修長挺拔的背影早就消失在這夜色之中了,江苑抱著他的外套。

    在這一刻,她突然意識到,他是賀輕舟,可他又不是賀輕舟。

    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酸澀之意。

    她不理解這種感覺,也不理解有個形容詞,叫思念。

    她在,思念許久未見的賀輕舟。

    被埋葬在這副皮囊之下的賀輕舟。

    賀輕舟走后,她終于睡著了。

    是這么多天來,唯一睡的這么踏實的一個晚上。

    她抱著他的外套,聞到熟悉的烏木香。

    然后做了一個夢。

    夢好像很遙遠,可又覺得,就發生在昨天。

    江苑被她后母反鎖在房間里,不許她出去。

    她的房間在二樓,賀輕舟便爬上她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樹上陪她,怕她難過,就扮鬼臉逗她開心。

    他真的很沒有幽默細胞。

    扮的鬼臉非但不搞笑,反而還很嚇人。

    但江苑還是笑了。

    她說:“你下去吧,很危險。”

    賀輕舟渾然不在意,手撐著樹干,坐在上面:“危險什么,才這么點高。”

    他是張揚的,如同天上的旭日。

    奪目,又耀眼。

    那個時候是夏天,他渾身上下都被蚊子叮咬。

    氣溫那么高,他流著汗,冷白的皮膚也被曬的發紅。

    明明狼狽,卻笑的比這陽光還要燦爛。

    江苑看著他,他也看著江苑。

    和她講一些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故事。

    他說話的時候,江苑若隱若現能看見他那顆小虎牙。

    很可愛。

    人人都說江苑幸運,高高在上的旭日甘愿墜落她掌心。

    只做她的太陽。

    ———

    江苑難得不靠安眠藥睡的這么熟。

    她醒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把賀輕舟的外套手洗過后,她拿出去曬在外面。

    卻正好看見站在外面的宋邵安。

    聽到動靜,他看向這邊,松了口氣,正要和她打招呼。

    卻在看到江苑手上的外套時,愣在那里。

    江苑不知道他怎么在這,但也沒問,點過頭便算是打招呼。

    把外套晾曬上去。

    宋邵安只覺自己的嗓子眼干澀難耐。

    昨天賀輕舟找他要江苑家的地址時,已經是深夜。

    他想問他要地址的原因,可是卻又問不出口。

    是習慣了吧,習慣了賀輕舟與江苑的親近。

    他一直都是局外人,第三者。

    可還是會在意,一整個晚上他都沒睡著。

    天一亮便過來了,可是又怕打擾到她,于是只敢等在門外。

    直到她醒。

    江苑似乎也不意外他的到來。

    甚至可以說,她是不在意。

    宋邵安還是第一次來江苑家,上一次只是在外面遠遠的看了一眼。

    此刻,身處其中,只覺得更狹窄,但又溫馨。

    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蘭花香,江苑身上的。

    江苑打開冰箱,問他:“喝什么?”

    宋邵安笑容溫柔:“白水就行,謝謝。”

    她點了點頭,關上冰箱。

    洗了個水杯,倒上溫水端給他。

    宋邵安接過后,同她道謝。

    江苑用搖頭代替了她的回答。

    她安靜坐著,偶爾喝一口手中的酸奶,插著吸管。

    她皮膚很白,粉白/粉白的,臉部輪廓流暢,杏眼微微下垂,清冷之中又顯出幾分天然的無辜。

    宋邵安從小就覺得,她像只兔子。

    不愛說話的兔子。

    猶豫沉默了很久,宋邵安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賀輕舟昨天來過?”

    “嗯。”

    他面色擔憂:“他昨天半夜問我要了你家地址,是出什么事了嗎?”

    她搖頭:“沒事。”

    連敷衍都不愿意。

    宋邵安又喝了一口水,手指觸著杯壁。

    水是溫的,但他卻覺得觸感很涼。

    過了半晌,他像是忍受不了這大片的沉靜,問她:“要實習了?”

    再次點頭:“嗯,下周。”

    “注意身體。”

    “謝謝。”

    便再無話。

    宋邵安是法學專業,面對別人從善如流,淡定沉穩的他。

    可是在江苑這兒,他卻如同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結巴。

    他走了,喝完那杯水之后走的。

    沒有人永遠是一個樣子。

    賀輕舟都能忘了江苑。

    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夠真誠,足夠堅持,江苑總有一天會被打動。

    會有,那么一天嗎?

    他走后,江苑慢吞吞的站起身,把杯子洗好放回原處。

    花瓶里的花也拿去扔了。

    那一整天她都在家里看書。

    直到晚上做飯的時候,才注意到醋用完了。

    有了昨天晚上的經歷,她不太敢在夜晚出去。

    哪怕知道那個人還在拘留。

    指尖泛涼意,她沉默半晌,最終還是戴上帽子和口罩。

    外套把自己裹的很嚴實。

    是一種,完全對外界戒備的姿態。

    走兩步便要回頭看一眼,明明這個點人還很多。

    有散步的,也有出來約會的。

    不遠處的廣場甚至還有跳廣場舞的。

    大約是這種喧鬧太過煙火氣,她的恐懼便稍微被平復了一些。

    直到走出了巷子,到對面的便利店,熱鬧便似被隔絕在外一般。

    她買了醋,又從冰箱里拿出兩板酸奶,一起放在收銀臺。

    收銀員掃描出價格后,機器上立馬顯出了金額數目。

    江苑給的是現金。

    這個社會,大家好像都習慣于只帶一部手機就能解決所有的事。

    但對缺乏安全感的江苑來說,她沒辦法把全部希望寄托放一部沒了電就如同廢鐵的手機上。

    她拎著購物袋,從便利店出去

    巷子比方才更安靜,來時還聚在口子上講話的居民此時應該各回各家了。

    風聲便顯得更明顯。

    她縮了縮脖子,手攏進袖中,低頭往前走。

    身后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了,不知跟了她多久,從什么時候開始跟的。

    江苑的心臟蜷縮起來,她終于停下。

    像昨天那樣逃跑嗎?

    可跑的掉嗎。

    深知退縮也沒用,她深呼了一口氣后,轉過身來。

    看到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男人嘴里咬著只剩半截的煙,黑衣黑褲,身正挺拔,戴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單手插放進褲袋。

    周身的張揚和鋒芒太過顯眼,哪怕是在這可見度很低的夜色之中,仍舊沒有被遮擋分毫。

    江苑停下,他也停下了。

    被發現也沒什么異樣,取下嘴邊的煙夾在指間,夠淡定。

    縷縷青灰色的煙霧順著夜風往上飄。

    江苑的心莫名安定下來:“你怎么在這?”

    他說的夠直白,毫不遮掩:“不太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賀輕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可以做到視而不見的,哪怕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在看到她的未接來電沒法忽視。

    可是她今天明明沒給他打電話,他卻一直心神不寧。

    所以就想過來看一眼。

    誰知道這一眼就看了這么久。

    四個小時。

    她倒是膽大,經歷了昨天的事情之后居然還敢在夜晚獨自出來。

    把自己遮的那么嚴實有什么用,強/奸犯可不會管你穿多穿少。

    江苑看著他指間的煙,沉默半晌:“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他把煙掐滅,四下看了眼,沒找到垃圾桶,就這么拿在手上:“等的有點無聊,就抽了一根。”

    江苑點頭:“你來多久了?”

    他又說:“沒多久。”

    前后話語矛盾,敷衍之意很明顯。

    江苑似乎并不在意。

    兩個人一起走出逼仄窄小的巷子,他動作自然的接過她手里的購物袋。

    掂了掂重量,神情幾番復雜,大約是覺得江苑的力氣的確太小。

    見她提的那么費力,還以為多重。

    江苑近來瘦了不少,站在身材高大的賀輕舟身邊,被襯得更加嬌小。

    終于看到路邊的垃圾桶了,賀輕舟走過去,把拿在手中有一會的煙蒂扔進滅煙盒中。

    江苑以前其實是不知道他抽煙的,以往他每次來找她,身上也沒有奇奇怪怪的煙味。

    有時是烏木香,有時是沉香,

    那種微苦,又容易讓人上癮的味道。

    上次來就注意到了,這附近的雜亂。

    賀輕舟嫌棄的看了眼四周:“怎么租了個環境這么差的地方。”

    他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人間疾苦和他幾乎不搭邊。

    這種連電梯和物業都沒有的老小區,想來也是第一次來。

    江苑唇邊笑意淡:“這里房租便宜,離醫院也近,雖然環境是差了點,但是我目前能負擔起的,最好的房子了。”

    “我是說這兒連個保安都沒有,不安全。”

    他眉頭皺著,看著空無一人的保安廳,那里也不知道荒廢多久了,燈都沒開。

    江苑安靜的看著他。

    她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于她來說,完全陌生的男人,竟然多出幾分熟悉感來。

    從前的賀輕舟,也是這樣關心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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