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是一個優雅無恥的男子-《公主闖秦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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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寂立即跪下低頭道:“奴才失言,請公主責罰。”
“……”我撐著額角擺擺手道,“總之你去辦就可以了,結果我來承擔。”
阿寂又道:“那如果太子殿下不為所動呢?”
我想了想:“實話講,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
阿寂果然辦事效率極高,第二日就順利安全地找來一個漂亮宮女。
我問道:“叫什么名字?”
“阿,阿晴。”
阿晴的模樣十分標致,眼睛隨隨便便一忽閃,就能生出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效果。雖然我不知道秦斂的喜好,但從他最愛欺負我可憐巴巴的時候,以及我的哥哥蘇啟最喜歡這種小鳥依人溫柔可憐類型的經驗來推斷,秦斂對這個宮女有所注意應該是百分之百肯定的事。
然而事實證明,秦斂行事真的不能用常人的思維來判斷。
次日秦斂回到東宮,我立即安排阿晴前去奉茶。阿晴穿的是最漂亮的一類宮裝,蛾眉淡掃,目如點漆,唇如涂朱,腰如柳枝纖細柔軟,步如蓮花裊裊婷婷,捧著茶盞恭敬侍奉的時候,還特地在我的授意下稍稍停留了片刻。
可秦斂卻只是清清淡淡掃了一眼,就兀自低下頭緩緩喝茶。
他的舉手投足都是標準高貴的宮廷禮,拂去茶葉的動作一絲不茍,從頭到腳沒有任何破綻。并且一連三日,阿晴在他面前晃了有十幾回,他都作視而未見處理。
第四日,我前去拜見皇后,并被留在那里長談了兩個時辰。剛剛回到東宮就被告知秦斂得到旨意去了南書房,而據說阿晴因為色^誘未遂,被秦斂處以杖刑。拖下去的時候已經皮開肉綻。
又過了一日,阿晴拒絕召看醫女,選擇在夜晚上吊自殺,被人發現時尸骨已經寒透。
我得知消息后跌坐在椅子里,整個上午都一動不動。直到秦斂下朝回來,把我的雙臂從我的腦袋上掰下來,淡淡道:“別哭了。”
我隨手抹了把眼眶,狠狠道:“你才哭了!你從頭到腳都哭了!”
秦斂揉了揉額角,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在宮中活了這么大都沒有見過死人。”
我繼續狠狠道:“你才沒見過死人!你從頭到腳都沒見過死人!”
我說完才覺得不對勁。其實我真的沒有見過死人,并且因我而死的人,這也還是第一次。生殺予奪的權力,秦斂常使,可我不常使。這次給我的震撼,其實真的不算小。
秦斂聽我吼完,一張臉越發面無表情,我一個勁地往后縮,被他一把扯住袖子拖了回去,冷聲道:“那個宮女,你以為真是我誤會了她?你只讓她在我面前走動,可沒讓她就那么明目張膽地誘惑我吧?可她就是這么做了。她既然這么做,就要做好被拒絕的準備。既沒有準備好,還想飛上枝頭,后果怎么樣自然得她自己完全承擔。倘若你一上午就在為這點事愧疚,那我不是早就愧疚致死了?”
然后他頓了一下又冷冰冰地道:“還有,你以為我是什么人?看著像朵花我就會摘么?”
我在心中默默地怨念你難道不就是個花心的人么?還有,你的良心早就被你給扔了,我的卻還在。并且對待一顆本就愧疚易碎的心臟,還用這種冷冰冰的言語講話,真的是一點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的自覺都沒有。
于是我本想出聲反駁,卻又驀地想起了哥哥蘇啟在我這次臨行前對我的勸告:“傳說南朝太子秦斂手腕強硬,說一不二,甚至還有些不近人情,熙兒你就算真的想做些什么,也還是要自保為上,務必三思。”
以及他以前還說過的一句話:“馴服一個人,如果不能讓他崇拜你,那就要讓他畏懼你。”
而我在這幾日只是熟悉了秦斂似笑非笑的態度和漫不經心的言行,一時忘記了他既然身為太子,就必然會有自己凌厲的手段和殺一儆百的威嚴,就必然會做出一些殺伐決斷的殘酷事。秦斂從以前到現在并沒有變,只是我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蒙上了自己的雙眼。
思及此,我的嘴巴張了張,又委委屈屈地閉上了。然而秦斂卻不肯這樣輕易放過我,他的一雙眼睛明察秋毫得讓人很想揍他,我只聽他淡聲問道:“你要說什么?”
我想了想,做出一副很鄭重的態度:“我確實有個問題想問你。”
他挑眉示意我繼續,于是我就繼續說:“我還是想問你,你當時怎么那么突然就娶了我了呢?”
秦斂沉吟片刻,緩緩道:“你真的要知道?”
我在心中暗道這不是廢話么,在面上還是很一本正經地重重點頭。
他又道:“答案可能不會太讓你滿意。”
“滿意不滿意沒關系,”我道,“我就是想聽一句實話。”
秦斂于是淡淡道:“一時沖動。我當時就是覺得你長得比較漂亮罷了。”
“……”我一再提醒自己是大度善良的好姑娘,然而我到底還是沒忍住,低低詛咒了一句,“秦斂你!”
秦斂揚眉道:“我怎樣?”
我很想說一些除了“無恥”之外更多罵人的話,卻發現無論脫口都說不出來。最后只憋出一句話:“你十分非常極度相當的無恥!”
秦斂默了一下,道:“罵人的話講得真不地道。要不要我教教你?”
“……”
俗言道人無完人。而圣人也是人不是神,所以圣人也非完人。而圣人之所以為圣人,我認為,只是因為他們對于非圣人一面的遮蓋程度比平常人要稍好一些罷了。所以據此推理,秦斂之所以為太子,并且為人稱贊,也只是因為他對于非稱贊一面的遮蓋程度比其他三位皇子要稍好一些罷了。
我本以為既然是皇室的一個區區家宴,那按照這些時日我所見到的王子皇孫的數目計,大約只需擺上六七張雙人桌便夠了。但我沒想到南朝和蘇國不同,圣上直系主脈雖人丁單薄,可沾親帶故的皇親國戚卻是不少,并且統統記在了家宴名冊上。這樣一場家宴,其盛大程度直比父皇和我初來南朝時的那一次國宴。我瞅著流水席一樣的一排排一列列一堆堆,直覺就想暈。而與此同時我又很微妙地想起了一句話: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對于這樣人口眾多的不織而衣不耕而食的貴族,身為蘇國儲君的哥哥蘇啟曾抱怨道:“養著一大幫子白吃干飯的皇子皇孫,純粹就是在養著一幫只懂得吸血和嗡嗡的蚊子。還不如養一條白眼狼,殺了以后還能剝皮吃肉。”
我曾經問他:“不養不行嗎?”
蘇啟道:“想得倒美。皇親國戚在朝中還有勢力,有的還有兵權。這些關系復雜得很……算了,跟你講你也不懂。”
我道:“可是你見過哪幫蚊子能把人給咬死的?”
蘇啟白了我一眼,淡定道:“千年蚊子精。”
我:“……”
所以說,當一個好皇帝也不容易。不愿意的時候還得裝著愿意,愿意的時候還得裝著不愿意,想哭的時候得裝笑,想笑的時候得裝哭,著實憋氣難受得很。
但是,我總覺得憑靠秦斂的演技和陰險和心計,他是完全可以勝任這個職位的。我跟秦斂生活在一起,那就是“一日三秋”的經典案例。我總覺得若非我的自我安慰精神著實強大,只需五日,我就會變成十五年之后垂垂老矣的模樣。而秦斂如果按照這個方法也去折騰別人,那也只需十日,那些自稱“老朽”的臣子們估計就真的會化成三十年之后的一把老朽骨頭。
家宴進行平平,被陛下的一聲咳嗽推向了高潮。歌舞升平時,當今圣上喝了一口濃湯,結果引起咳嗽不止。召太醫罰廚子折騰了半天,在皇后和側妃一聲比一聲的尖銳驚呼下臉色才有所好轉。而等到該來的來該走的走之后,各位皇子也粉墨登場。
大皇子秦旭拱手低頭語氣沉痛道:“父皇務必保重圣體啊。”
二皇子秦宇拱手低頭語氣沉痛道:“父皇務必保重圣體啊。”
三皇子秦楚拱手低頭語氣沉痛道:“父皇務必保重圣體啊。”
四皇子秦斂上前一步眉心微蹙道:“父皇為國事操勞,兒臣不能為父皇分憂,實在是兒臣之過。兒臣昨個剛覓得兩支上佳雪參,被那幾個外疆人說得神乎其神,還沒來得及進獻,明日兒臣就命人送過來。父皇您務必保重身體。”
秦斂的話音落下,用萬籟俱靜也許形容得有些過,但鴉雀無聲卻肯定是有的。南朝陛下抽空抬了抬眼皮,掃了掃全場,不吭聲的意思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明白:你們都睜大了眼睛瞧瞧,扯寬了耳朵聽聽,孤若是只生了前三個皇子,那南朝江山遲早都是不保的事。幸好老天待孤不薄,讓孤還能有個四皇子時不時地欣慰一下啊。
然而若要是我認為,這件事僅僅只是充分證明了口才的重要性罷了。侍奉君主的時候,只有口才不是萬能的,然而沒有口才卻是萬萬不能的。前三位皇子殿下對父皇的關心程度未必就比秦斂少,而秦斂對父皇的關心程度也未必就比前三位皇子殿下多,然而僅僅是幾句話,高下就立顯,秦斂“有敬愛的父皇在萬物都不能入我眼”的形象就呼之欲出了。
所以只能再次肯定秦斂的陰險。而如果硬要說這件事還能反映出什么,那就是秦斂明明可以簡單幾句話就能哄人開心,平日里卻偏偏還要惡意糊弄逗耍我,由此可見秦斂除了心機十分陰險之外,人品還相當十分非常的惡劣。
隨后家宴又在大家嘻哈哈的暖場中繼續進行。秦斂和我并排坐在一張桌上,天氣這么熱,他還往我這邊擠。我往旁邊讓讓,他又理所當然地繼續擠過來。
我覺得不遠處樹上的蟬聲更聒噪了。我閉著眼又讓了一寸,眼看衣袂都快夠著三皇子妃了,秦斂忽然一把把我抓了過去,并且摟得更緊了。
我憋住一口氣道:“殿下,你不熱么?”
秦斂道:“不熱,怎么?”
我道:“可我熱……”
秦斂“哦”了一聲,挑眉道:“那我給你扇扇風。”語罷刷地搖開了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給我扇風。
他扇得有多么理所當然,我就被扇得有多么毛骨悚然。我睜大了眼睛扭頭并且仰起下巴試圖去望他,秦斂涼飄飄的話從我腦袋上面悠悠打著旋兒轉下來:“鬧騰什么。給我坐正了。”
我“哦”了一聲,正容道:“太子殿下,你難道沒覺得今天跟平常好像有點兒不一樣么……”
秦斂道:“哪里不一樣?”
我道:“好像有點兒陰風陣陣的……”
秦斂道:“怎么講?”
我道:“我琢磨著肯定是有鬼附到你身上了,否則你今天晚上怎么舉止這么正常呢,這也太不正常了。說,你是什么鬼?畫皮鬼?水鬼?還是吊死鬼?”
我的話還沒說完,那絲兒扇子搖出來的微風就沒有了。秦斂拿扇柄“啪”地在我腦袋上一敲,面無表情道:“說什么呢你。”
我作恍然大悟狀,道:“都不知道我剛剛在說什么,看來你剛剛真的是離魂了。我跟你講,你剛剛身體被鬼附身了……”
“……”秦斂冷著一張臉,抿著唇又想拿扇子敲我,被我反應敏捷地躲了過去。他不好再動手,只好拿眼神當羽毛箭使,嗖嗖地一把一把射過來,讓我真的很有一點萬箭穿心如坐針氈之感。于是我只能努力無視他地去看高臺上還在跳著舞的曼妙女子們,然后漸漸又生出了一點多管閑事的感慨來。
今晚家宴,大皇子秦旭呈給陛下的是一副梅圖,還是他自己親手所繪,雖然精致,且幾朵梅花的寓意被大皇子說得個天花亂墜,然而它除了紙墨筆硯和裱框工錢以外又著實沒再花一文冤枉錢,這也著實匹配了大皇子殿下嗜錢如命的本質,于是圣上單手背在身后,彈了彈那畫框,淡淡道:“這個框子是從你家里客廳的那幅畫上剝下來的罷?”
秦旭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道:“回父皇,不是的。兒臣只是覺得客廳那個畫框最為古雅,所以吩咐工匠又重新訂做了一幅……”
圣上道:“哦?那工匠的手藝看來的確不錯,連邊邊角角的這些小裂紋都能做出個分毫不差。”
秦旭:“……”
二皇子秦宇呈給陛下的是一臺戲劇。其實從客觀講,幾個伶人扮的是青衣和花旦的角兒,也著實配得上青衣和花旦的年紀和容貌,唇紅齒白,星目顧盼,腰肢柔軟,并且唱功也著實不錯,嗓音圓潤,婉轉嫵媚,如果這出戲是搭在宮外面的酒樓里,也許生意會十分的火爆。然而只因二皇子斷袖的癖好,這出戲唱得再好也是白搭,且越唱得好圣上的臉色就越暗沉難看。
圣上斂聲道:“秦宇。”
二皇子撐著下巴看臺上:“哦……”
圣上道:“秦宇。”
二皇子撐著下巴看臺上:“哦……”
圣上重重一拍桌:“秦宇!”
二皇子殿下終于徹底清醒,一下子嚇得滾到地上,伏首認罪道:“父皇……”
圣上指著他的一只手顫得不成樣子,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痛心疾首道:“今天起你閉門思過一個月,默寫五經一百遍,不準其他人代寫,背不過寫不完就別來見孤!”
二皇子道:“兒臣,兒臣領旨謝恩……”
而三皇子今夜呈給陛下的則是一曲竹枝舞。也不知他從哪里淘到的美人和樂工,一肌一容都是精雕細琢出來的上好羊脂玉,一顰一笑都是千金難買的如花如月貌。三皇子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得比誰都要癡迷,聽得比誰都要認真,手還在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著節奏輕拍。那種微微仰著下巴瞇著眼特別自在特別享受的模樣,在別人眼里看起來還真是……誰看了都想沖過去狠狠拍過一巴掌。
圣上顯然也是一樣,冷冷道:“秦楚!”
三皇子殿下反應比二皇子殿下要快些,快速低頭道:“父皇……”
圣上道:“這舞曲你看得這么入迷,也隨手作首詩助個興罷。”
“這……”
圣上道:“怎么,這還為難你了不成?”
三皇子殿下抹抹汗,道:“父皇可否容兒臣先退下思索片刻?”
圣上道:“不行。”
三皇子殿下又抹抹汗,一時情急脫口道:“軟,軟玉溫香抱滿懷,阮肇到天臺,春至人間花弄色。將柳腰款擺,花,花……”
這回我雙手捂眼,都不敢看圣上的臉色了。天下文章本就一大抄,三皇子若是剽竊古人的詩句也就罷了,偏還是剽竊得熟得不能再熟的千古名句;若是千古名句也就罷了,偏偏還是淫詞艷曲類的千古名句。我估摸著圣上連想讓天上立刻降下一道雷把他的三兒子直接劈掛掉的心思都有了。
等三皇子接受了跟他二哥一樣的懲罰凄慘退下之后,秦斂瞥了我一眼,悄聲道:“這后面接的句子,你知道?”
我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我看過《西廂記》這樣的話本,于是睜著眼信誓旦旦道:“我怎么會知道。”
“那你的臉怎么這么紅?”
“那個,天氣太,太熱了……”
秦斂“唔”了一聲,看我一眼,低聲緩緩念道:“花心輕拆,露滴牡丹開。”
我瞪大眼望著他:“你……”
秦斂道:“我怎么了?”
我怒眉道:“你太無恥了!”
秦斂尾音上挑地“哦”了一聲,道:“我又哪里無恥了?”
“你就這么把話念出來了,天下沒人能比你再無恥的了!”
說完我就迅速搗住了嘴,完了,完了完了,露餡兒了。
果然秦斂閑閑道:“你不是不知道這后面是什么句子么。”說完了又湊近我一些,拿著扇柄在手心里敲了敲,似笑非笑道,“現在看來,你不光知道這是什么文里的,連寫的是什么意思都很明白啊。”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望著天,假裝一個字也沒聽見。
過了一會兒,我扭過頭,用很虔誠的眼神望著秦斂,努力把聲音弄得婉轉好聽一些,道:“太子殿下……”
“干什么?”
“你能把你的右手從我的腰上拿開半寸么?我想出去透透氣……”
秦斂的手依舊擱在我腰上,戴著玉扳指的拇指還在一圈圈地打著圈,懶洋洋道:“你悶了?”
我心說這樣的場合能不悶的都是燒不爛的木頭,要不就是融不化的冰川。你是冰川,可我不是木頭,所以我當然會悶了。于是覷著他的表情眼巴巴道:“有一些……”
秦斂斷然道:“不行。”
我都這樣柔聲細語了,他還擺出太子的威儀出來。于是我立刻就怒了,低聲咬牙切齒道:“秦斂!我總是讓著你不代表我就真想讓著你,我忍著你不代表我就真想忍著你,把你的手拿開,我要出去!”
秦斂看了我一眼,還是沒有動,悠悠道:“哦?這么說你還有自愿讓著我的時候,可我怎么沒體會到?好像哪一回都是你不得不讓著我忍著我罷?”
我幽幽嘆息一聲:“真難得你還有自知之明的時候……”
我剛說完秦斂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微微瞇起一雙細長的眼,我瞧著有點兒心驚膽戰,“騰”地一下掙開他半尺遠,低聲嚷嚷道:“我要去更衣!更衣總可以了吧!”
秦斂拍拍我的臉,我就這么一晃眼的功夫他就突然變成了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樣,還帶著一點特別體貼溫柔的笑容,清風朗月地道:“去吧。”
我被他莫名就變成這個樣子弄得根根汗毛倒立,眼皮不慎抬了抬才發現是皇后正瞧著我們的結果。我咬咬牙,再次暗罵一聲“無恥”,也不跟他客氣,很快就招呼阿寂一起出去透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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