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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韓菁十九歲-《一日為叔,終身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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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韓菁呆在派出所的審問室里,原本戴著的墨鏡摘了下來,露出一雙烏黑的眼睛,兩手乖巧地搭在身前,一身白色的淑女裝扮,顯得格外嬌小安靜,似乎剛剛在立交橋上超速行駛且撞到人的不是她。

    做筆錄的民警看看她,又低下頭,問:“姓名。”

    “韓菁。”

    “年齡。”

    “19。”

    民警又抬起頭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十分懷疑:“你真有19周歲?身份證呢,帶了嗎?”

    韓菁對他的眼神無動于衷,語氣平鋪直敘:“沒有。”

    “是沒有身份證還是沒有十八歲?”

    相對于民警的啰嗦,韓菁再次回答得十分簡潔:“沒帶。”

    她的回答讓民警皺起眉毛,“啪”地將筆放下,語氣很嚴肅:“你說你這個小姑娘,態度怎么這樣差?年紀輕輕的,有什么事能想不開,非要去高架上玩飆車?”

    韓菁梗著脖子,一言不發,完全無動于衷。

    等該問的都問完,民警繼續擔任著唐僧的角色,看著她的眼神中帶著惋惜遺憾以及語重心長:“你一個小姑娘,知不知道人命的珍貴?幸虧對方躲得及時只摔斷了腿,要是真撞到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你以為派出所跟牢房挺好呆的是嗎?開的是你家長的車子吧?那么好的跑車,生生被你撞得車頭凹進去一大塊,挺好玩兒是吧?”

    韓菁垂著睫毛,一言不發。

    民警生出了非要讓她認錯的執拗,繼續說下去:“再看看你自己,這才十九歲,今天是幸虧沒什么事,要是真撞到,又該怎么辦?你要是出了什么危險,你有沒有想過你家長的感受?現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越來越難管……”

    韓菁繼續垂著眼抿著唇,全部左耳進右耳出。

    莫北趕到派出所的時候,韓菁剛剛從審問室中出來。遠遠見到他,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隨即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便重重扭過頭去,梗著脖子不說話。

    這個眼神讓他想起了當初從教務主任的電話中得知她早戀時候的情景。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像是盛載了許多的話,也是這樣的眼神,倔強又任性,還帶著一點讓人不忍心責罰的委屈。

    莫北低嘆一聲,上前。

    韓菁雙手撐在椅子上,雙腳懸空,無聊地看著相隔一扇玻璃窗的莫北在里面同民警交涉。

    其實她并非不知曉自己的錯誤和責任,但只因為她的監護人是莫北,許多事情仿佛都可以輕松搞定。她藏在他的身后,不用做什么就能免去諸多的麻煩。

    似乎她甩手留下的任何爛攤子他都可以收拾得干干凈凈。

    莫北,莫北。

    又是莫北。

    她今天下午撞車之前的那一瞬間,想到的也是這兩個字。

    想到他叼著沒有點燃的香煙手把手教她學開車,側臉清俊,眉眼沉靜,嘴角勾起的溫柔她閉著眼都可以描摹下來。

    ——她因為物理奧賽得了全國一等獎,直接獲得高考保送名額。確定被成功錄取后,韓菁就徹底揮別了明華高中,在家清閑了多半月,接下來就纏著莫北要他教開車。

    剛剛買了不久的新車作教學車,莫北這等精英老板當教練,她一個月來的學車陣容堪稱豪華。

    她本來上手很快,心情也十分愉快。韓冰這些天沒有住在別墅,她的心情就更加愉快。

    但這些都在今天下午戛然而止。

    韓菁從書店抱了一摞書回來,別墅花園前沒人,她隔著老遠就聽到二樓有隱隱的爭吵聲。

    其實大概也不算是爭吵,因為她辨別了片刻后,只聽到韓冰一個人在歇斯底里。

    用歇斯底里來形容她的聲音真的不算過分。即使韓菁沒有看到,從聲音也可以分辨出這個莫北的未婚妻此刻大抵是真的快被逼瘋了。

    客廳里也沒有人。韓菁一路輕手輕腳上樓,韓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中間甚至還夾雜著陶瓷玻璃等的破碎聲,以及女人的更咽聲:“前年訂婚后我說結婚,你說你需要給韓菁緩沖時間;去年我說結婚,你說韓菁今年高考,不想給她刺激。如今我說結婚,你又告訴我要再等等。韓菁韓菁,你心里眼里全是韓菁,半分沒有我的位子。莫北,你是不是就吃準了我已經吊死在你這棵樹上,所以你才能這樣欺負我?”

    莫北仿佛是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把水杯放下,才溫和開口:“我們的事與韓菁沒有關系。韓冰,我們早就講清楚過,我一直都對你沒有什么感情。更無所謂誰吃準了誰的問題。我們之間無論結婚不結婚,都僅僅是兩家的聯姻關系。”

    韓冰一更,很快又說:“好。就算我們是聯姻關系。那我們結婚也是遲早的事!你一直在拖延,你告訴我,你究竟在等什么?等韓菁接受你要結婚,以后你們注定要越分越遠的事實嗎?她難道不早就該認清楚了嗎?她現在都十九歲了,成年人需要獨立思考獨立生活,你還想把她溺愛到哪種程度?習慣是可以改的,莫北,你就不能從她身上移開眼,多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么?我來這座別墅兩年,可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像個外人,插不進去你們的生活。就算是聯姻,可你也知道,我從十九歲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你,到現在我二十九歲,人生最美好的十年都在喜歡你,你還想要怎樣?你到底是還想要怎樣?”

    等到韓冰的更咽聲漸漸低下去,莫北才開了口,依舊是無懈可擊的溫柔語氣,讓人辨別不出喜怒:“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們今年結婚。”韓冰徹底收去更咽聲,聲音很堅決,“最遲在年底之前,我們一定要完婚。”

    又是良久沒有回話。韓菁的心臟像是被吊在了半空中,空氣已經凝滯,只等他來打破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莫北終于回話,低低地卻還是可以聽得清楚:“好。”

    韓菁想到這里,眼睛又開始被淚水遮得模糊不清。

    事實上從聽完莫北和韓冰的談話跑下樓跑出客廳開車沖出別墅,截止到現在,她的淚珠已經掉了無數回。甚至都來不及鼻頭泛酸喉嚨更咽,眼睛里的淚水就已經肆無忌憚地沖了下來。

    她回想下午撞車之前的場面。因為淚水盈滿眼眶,讓她一時沒有看清道路;而她的車子不知何時已偏離方向,對面的車子遠遠沖過來,她沒閃沒避,就眼睜睜地看著兩車轟隆撞在一起。

    那個時候她在想什么呢?似乎什么都沒想,表情很平靜,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然后她看著人群迅速聚集過來,仍然茫然得回不過神。

    不過爾爾。

    生命,情感,金錢。嫉妒,寵愛,美麗。當失去了最珍而重之的人,所有都不過如此。

    曾經相信始終有一個人站在她身后,那樣強大和縱容,足夠支撐她肆意任性胡來。

    他的容貌多年不見變化,他的豐姿依舊清貴優雅,他手掌的每一道紋路她都已經清楚記住。

    莫北。

    這是她至今為止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字,就仿佛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呼吸相通,深入骨髓。

    她明知事實的發展就應當這樣,但還是逼著自己刻意不去想,掩耳盜鈴一般,但它還是終究發生了,預料之中的事。如今他們要結婚,她難道還要重蹈訂婚的覆轍么?

    可又有什么用呢?是他親口答應結婚的。

    她再阻撓,結果也不會是她所設想的那個樣子。

    她馬上就要成年,馬上就要離開去大學,還有什么憑借膩在他身邊呢?

    所以,就算撞車真的怎么樣了,又能怎么樣?她倒是很情愿死在莫北之前,更情愿死在他倆結婚之前。

    韓菁仰起頭,重重呼出一口氣,拼命想把眼淚逼回去。

    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哭。

    但韓菁最終還是跑去了盥洗室。淚水懸空落下,順著光滑的大理石臺慢慢蔓延,漸漸就積成了一灘小水洼。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個穿著警察制服的女人推門進來,看到韓菁在咬著唇無聲地抽噎,神色有些異樣,但還是很快恢復平常,然后拍拍她的肩膀:“是韓菁吧?你的小叔叔在外面已經等你很久了。”

    韓菁點點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去捧自動水龍頭里冰涼的自來水。

    她洗臉洗得很細致,但還是沒能洗去紅眼眶。整張臉蛋一看便知是被淚水浸泡過,眼睛已經泛腫。

    韓菁處理不成功,瞅著鏡子里的那雙核桃眼,漸漸惱怒,跺了跺腳,仍然氣惱,便索性將前兩天剛購的手袋連同手袋里的所有東西一股腦都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她重重推開盥洗室的門,剛走了沒幾步都撞到一個人的懷里。懷抱溫暖熟悉,衣服是米色系。

    莫北沒防備,被她莽撞的力氣撞得后退半步,停下時便捧住她的臉,習慣性去捏她的鼻尖:“怎么這樣久。已經沒事了,我們回家。”

    韓菁用手臂掙開他,不肯抬臉,扭過頭就往外走,不咸不淡扔下一句:“我不要回去。”

    那里有她有史以來最討厭的人。她覺得惡心,更覺得難受。

    她的腳步邁得奇異地快,莫北幾步之內竟然沒趕上她,在她身后問:“怎么?”

    韓菁沒回答。她都已經哭得乏力,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她的表現反常,莫北隱隱覺得不對勁,想去捉她的手腕,被她再次掙開,然后越走越快。到后來韓菁都小跑起來,一直出了派出所的大門,然后迅速攔住一輛計程車,接著頭也不回地鉆了出去。

    莫北記住計程車的車牌號,看著計程車的轉向燈亮了又滅,嘆了口氣,進了自己的車子,認命地追了上去。

    韓菁跑得匆忙,都忘記了自己的錢包和手機已經隨著手袋一起送給了派出所的盥洗室。

    她猛然想起如今自己身無分文,一時又傻了眼。

    再側頭看看后視鏡,莫北的車子在她的視線之內,正不遠不近地跟著。

    韓菁咬著唇望了望遠處的霓虹燈,淚水又差點莫名滴下來。

    她終究還是需要他無微不至的呵護。她依賴他,仰仗他,也高高地仰望他。

    她也終究還是認了命。

    車子直奔郊外,在一處酒店門前下了車,徑直走到也跟著停下的莫北車前,格外筆挺地站著,脖子也梗得直直的,眼睛無波動地看著一邊欲上前又不敢的泊車小弟,聲音呈一條直線發出來:“我的錢包扔掉了。”

    莫北推開車門走出來,攬了攬她的肩膀,見她還是僵著身體一動不動,垂著眼看她半晌,最后嘆了一口氣,越過她再次給她收拾爛攤子。

    莫北順著韓菁的性子,就在酒店住了下來。韓菁一直默默不語,進了房間就跑去陽臺看窗外風景。莫北在她身后瞧了瞧,終究沒有說話,轉身去洗澡。

    等他系緊浴袍走出來,韓菁還是維持著剛剛的動作,半點沒變。雙手抱膝,下巴也擱在膝蓋上坐在那里,奶白色的衣服隨風輕盈舞起來,頭發也吹得飄揚,兩片肩胛骨凸起,燈光下露出一截象牙色的優美脖頸,能讓人想到白天鵝。

    漂亮又倔強的背影。這兩年韓菁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倔強。

    莫北在她身旁跟著坐下來。沒有問為什么會撞車,沒有問為什么要把手袋扔掉,沒有問為什么會哭得眼睛紅腫,只是揉了揉她的頭發,這次韓菁頓了一下,沒有躲避。

    他牽起一絲笑意:“想不想去泡個澡?這個酒店的溫泉還不錯。”

    韓菁悶聲不答話。

    “不想去啊……”他靠近了一些,也學她雙手擱在膝蓋上,卻別有一種慵懶氣質,軟了聲線輕輕地哄,“那想不想跟我說點兒什么呢?”

    韓菁把腦袋轉九十度,后腦勺沖著他,依舊悶聲不答話。

    莫北輕聲而笑:“那好吧。我有些困了,先去睡了啊?”

    韓菁一動不動。

    莫北握住她的一綹頭發,在她耳朵邊再次重復,嗓音格外輕柔:“還不跟我說話?那我真睡覺去了。”

    他等了半分鐘,韓菁還是硬著性子一聲不吭。

    莫北淡淡彎起唇角,剛剛站起來,袖口突然被揪住。一低頭,韓菁正仰臉無聲瞧著他,嘴巴扁成一條直線,眼睛里有淚花,是拼命壓抑哭泣的模樣。

    她眨一眨睫毛,眼淚就成兩串掉了下來。

    淚水一旦沖出眼眶,就難以控制住。莫北很快蹲下身把她抱住,溫聲安撫:“我家菁菁的眼淚是珍珠,不能總是哭。”

    韓菁毫不領情,揪住他的袖子的手纏繞得越來越緊,邊抽噎邊甕聲甕氣地頂撞:“那也是廉價珍珠。你一點都不在意。”

    莫北笑笑,指尖一點點拂去淚水,沒想到卻招惹得更多。他斂了笑容低嘆一聲:“我哪里不在意?明天去買個瓶子去好不好?專門盛珍珠用的。”

    “一點兒都不好!”韓菁的聲音陡然提高,眼睛哭得都睜不開,“你都不問問我為什么哭!你就知道表面功夫!知不知道治標不治本啊!”

    “我的錯。我只是覺得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莫北一手撐住下巴,“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會這么傷心呢?”

    “晚了。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了。”韓菁把淚水全都涂抹到他的袖子上,然后推開他撐起身,“我要去泡澡。不要理你。”

    (二)

    韓菁和莫北一共在外面待了三天,第四天兩人才一起慢吞吞地回了別墅。

    從開始到現在,莫北一直沒有告訴她他要結婚的事。他不說,韓菁也不想主動問他。

    她的心情低落到極點,連續好幾天都沒能緩過來。不愿說話,但除此之外,她正常吃飯,正常睡覺,正常練車玩滑冰,甚至還主動避免同韓冰的正面沖突。她和韓冰的角色有漸漸顛倒的趨勢,韓菁息事寧人,韓冰卻變得越來越步步緊逼。

    可是韓菁太過正常,在其他人眼中就變得不正常了。江南過來的時候她正安靜無聲地捏著遙控撥電視,電視畫面停留在她最討厭的相親節目上,但她的眼珠一動不動,明顯是對著電視節目發呆。

    江南清咳了一聲,她也沒發覺。走到她身旁,手在她眼前搖了搖,才把她的魂勾了回來。

    江南笑:“小公主想什么呢,這么專心。”

    韓菁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自顧自窩回了沙發里,縮成小小一團,唇紅齒白,彎眉墨眼。

    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旁邊的小小含羞草,聲帶幾天來第一次打開,帶著喑啞:“你是要找小叔叔么?他去公司了。”

    “沒啊。我這回專門來找你的。”

    “你找我干嘛。”

    “來找你玩兒啊。我聽莫北說你這兩天都悶悶不樂的,誰問也不說,就想著我來管不管用。”

    “不管用。你回去吧。”

    “可我覺得挺管用的。”江南在她身邊坐下來,把她糾成一小團的發尾慢慢柔順,笑得清爽,“我聽說你這兩天都不說話,我這才來你就開口了,這就是一大進步。”

    韓菁瞧了他一眼,好像在說“你真自戀”,然后扭過臉繼續去蹂躪含羞草。

    江南笑出來,推推她:“菁菁,寶貝兒,我這兩天要去歐洲一趟,半個月以后回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韓菁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因為心情低落,連帶聲音也很低很慢:“我又不是沒去過,干嘛要跟你一起去。這種事你難道不應該是去問問我的小嫂嫂嗎?”

    她的表情太平淡,江南小心翼翼地瞅著她,輕聲說:“你沒生氣吧?”

    韓菁很想回一句“我生氣不生氣跟你有什么關系”,但腦海中突然作出了一個假設,讓她提前封了口,并且用一種審視的目光仔細瞧著江南。

    韓菁長久跟在莫北身邊,連眼神都被傳染。江南被她那目光看得雞皮疙瘩亂起,她終于開了口,聲線甚至比剛才還要喑啞幾分:“你是不是在使調虎離山計?”

    江南一頓,立刻笑起來:“開玩笑呢,我這等善良純潔陽光美男子怎么會玩陰的。我就是聽說你悶悶不樂,想帶你出去散散心。想學車的話,也可以讓我來教你呀。”

    他說的越啰嗦,韓菁就越肯定他在欲蓋彌彰。她咬著唇又偏過頭,頓了半晌,然后把含羞草的葉子一片片地拔下來。

    拔光了葉子又去掐枝莖。明明那動作緩慢無聲又淑女無比,卻看得江南有點兒心驚膽戰。

    等盆栽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花根,韓菁才抽過紙巾擦了擦手,斂著眉眼低聲說:“好啊,我跟你去。”

    韓菁這還是頭一次離開莫北這樣久。江南聲稱他要忙的事十天就可以辦完,剩下十天他將全天候二十四小時伺候著韓菁散心,于是返程機票定在二十天以后。

    走的時候韓菁兩手空空。她的機票和補辦的證件全都擱在江南的錢包里,身上只帶了一包紙巾和一只手機。

    直到走的當天她還是一聲不吭。莫北說的所有事她都是采取不拒絕也不迎合的態度,除了一直拒絕開口。嘴巴閉得緊緊的,只有吃飯和喝水的時候才會張開。

    江南來接她去機場,車子停在庭院里,莫北叫住一去不回頭的韓菁,走過去蹲下,修長的手指捻上她散開的鞋帶。

    他穿著米色的休閑服,半蹲著給她系鞋帶。韓菁抿著唇,她只能看到他布滿烏黑濃密頭發的后腦勺,以及筆直得一絲不茍的脊背。

    莫北一直都是紳士,每個動作都被他做得優雅如云,清貴如玉。

    他站起來,微微歪著頭瞧她。韓菁把所有想要說的話都死死鎖在眼底,一絲一毫也不讓它們泄露出來。

    久到空氣仿佛都停止,莫北輕輕嘆了口氣,眼神里透著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張開雙臂抱了抱她,低低地喚:“菁菁,我的寶貝。”

    他把嘴唇印在她的發頂,再松開懷抱的時候已經換成了那副慣常的溫柔笑容:“去吧。但不要去了歐洲就忘了你的小叔叔。”

    韓菁靜靜地答:“我是不會想你的。”

    “這樣啊。”莫北還是嘴角含笑,溫柔如水,“可是不管怎么樣,我都會念著你的。”

    韓菁說到做到,自打到了英國后,真的就沒有主動給莫北打過一次電話。雖然他每天兩通電話她都會接,并且再不說反駁和任性的話,但她也沒有再向他撒過嬌或者主動提起話題。

    情況不對勁,很不對勁。這樣明顯的性情大變,又找不到緣由,讓莫北和江南都不安。

    一天下午韓菁正一個人玩俄羅斯方塊,玩到一萬多分最底下方塊還是寥寥無幾,上面各種奇形怪狀的方塊像箭一樣極速飛下來,眼看就可以破掉江南的記錄,她正忙得不亦樂乎,冷不丁江南突然從身后拍了她的肩膀:“菁菁。”

    韓菁“啊”了一聲,手機應聲飛出,游戲自然毀掉。分辨來人后頓時惱怒,抓過一個香蕉扔過去,眼睛里開始冒火:“你討厭不討厭啊!都被你攪亂了!”

    江南接過去,順手撥開香蕉皮,一口咬下,笑:“對不住。你跟你小叔叔吵架了?”

    韓菁頓時安靜下來,盯著他語氣變陰沉:“你想套什么話?”

    “嗯,我想說,你這兩天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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