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真實的謊言-《以玫瑰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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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對于來酒吧的客人們有點早,暗暗的廳堂里,只有稀落的幾個客人在淺抿。陶濤和門僮很熟,微笑地點頭示意。
“老板在呢,蕭先生也在。”門僮低聲對她說。
她笑了笑,走進去,一抬眼,就發覺角落里坐著的男人居然是左修然,他的對面是一位天姿國色的高挑女郎,不是曾琪,但看著也很匹配,頭挨著很近。
她的目光只停留了半秒,便緩緩挪開,目不斜視走向吧臺。在這種場合,有點正常思維的人,裝作彼此不認識,大概是最好的選擇。
吧椅上已經坐著一個男人,長發在腦后扎成一束,耳朵上戴著亮晶晶的耳釘,橙色的皮衣,漆黑的窄腿褲,懶洋洋的端著一杯朗姆酒,對著吧臺里的經藝,眼睛半睜半閉。
蕭子桓是搖滾樂隊的瘋狂票友,打得一手好鼓,沙啞的嗓音、性感的眼神,迷倒了許多女粉絲。他本人其實是青臺生意最火爆的火鍋店“美食府”、“江南春”江鮮店的老板,到了晚上,他會和幾個搖滾票友到各大酒吧演出,彩虹酒吧是其中之一。
彩虹酒吧以典雅瑰麗著稱,卻能接受蕭子桓這支業余樂隊的演出,讓許多客人都大跌眼鏡。
其實這不是一個秘密。
彩虹酒吧里最好的雞尾酒“午夜彩虹”,是老板經藝的絕活。她調的酒像她的年齡、她的性別,令人猜測不出來,那種感覺,惶惶然很美妙。但不是來的客人都能有幸喝到“午夜彩虹”,就連華燁那一幫朋友都很少享受到這樣的殊榮。可是只要蕭子桓來,經藝必然會進吧臺為他調制一杯。
經藝對蕭子桓的迷戀,從來不加掩飾,寫在眼里,滴在酒里。蕭子桓已結婚三年了,妻子是個車模,高挑靚麗,去年為他生了個兒子。迷戀他的女粉絲很多,對于經藝流露的眼神,他只是一笑而過,沒當一回事。
“二哥,今天好早哦!”陶濤假裝是偶遇,打了聲招呼,在蕭子桓身邊的吧椅上坐下。他們兩家是鄰居,只隔了一幢別墅。蕭子桓上面有個哥哥,在濱江工作。
蕭子桓側過頭,看到陶濤,笑了,“小濤,你說二哥今天帥不帥?”
“二哥一直都超帥,嫣然姐沒告訴過你?”蕭子桓的妻子也姓陶,叫陶嫣然,他們的兒子小名就叫陶陶,與陶濤發音近似。
“她?”蕭子桓搖搖頭,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她說我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幅什么德性,只曉得自戀。”
“一個出賣色相的蠢女人能說出什么好話?”經藝本來一臉柔情似水,看到陶濤,臉上立馬罩了一層寒霜,“你來干嗎?搞突擊檢查?拜你所賜,華燁已很久沒來了。”
陶濤淡然地瞅了她一眼,“這是酒吧,又不是公安局,來這當然是喝酒。”
“對,對,喝酒。”蕭子桓不知喝了幾杯,舌頭有點大,吐字不很清楚,他豎起一根手指對著經藝晃了晃,“和氣生財,做老板哪能這么兇?何況你還是個女人,女人要溫柔,男人才會喜歡。”
經藝板著的臉嘩地紅了,嬌嗔地閉了閉眼,“你老婆那么兇,你怎么不把她給休了?”
蕭子桓煞有其事地點點頭,眉皺著,“確實是該給她點懲罰,最近很煩人。”
“二哥,你喝多了,我打電話給嫣然姐!”陶濤瞟到經藝嘴角漏出來的笑意,急了,忙打斷蕭子桓。
“要你操什么心?”經藝嫌她礙事,瞪了瞪她,欠身湊到蕭子桓面前,“后面有客房的,進去休息會吧,等演出的時候我叫醒你。”
“不要,二哥醉了,今晚不能演出。”陶濤不去看經藝羞惱的神情,挽著蕭子桓的胳膊,“嫣然姐號碼多少?”
蕭子桓“砰”地拍了下柜臺,兩手揮舞著,“我不想聽到那個名字,也不想見到她。小濤,她今天朝我吼,說----我沒有責任感,不配做個父親。什么叫---配?整天被她拴在腳邊,圍著她轉就是配?我----是男人,男人怎么能總呆在家里,老婆孩子熱炕頭,那是沒出息的男人做的事。大男人要有自己的朋友圈、有獨立的空間、有事業、會賺錢,對不對?”
陶濤還沒接話,經藝開口道:“不自信的女人才會整天疑神疑鬼。男人要是起了外心,拴得住身子,拴得住心嗎?讓自己的老公過得這么蹩屈,又能證明什么?”
陶濤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臉色有些發白。
“你沒權說這些,你又沒結婚,不知道婚姻里的酸疼苦辣。”蕭子桓推了經藝一把,突然又呵呵地笑了,手搭上她的肩,“不過,你是個好哥們,我喜歡你。”
“二哥----”陶濤拽拽他的衣角,他不知這樣講經藝會多想嗎?
“喜歡就好,我不介意做你的哥們,還是別的。”經藝揚揚眉,沖著陶濤得意地笑了。“你以為結了婚,男人就完完全全屬于你了嗎?”
“男人只屬于自己,不會屬于任何人。”蕭子桓拍著胸膛,搖頭擺腦一會,“咚”地一下趴在吧臺上不動了。
“子桓,怎么能在這睡?”經藝從吧臺里出來,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扶著他走向最里端的沙發,讓他躺著,從里面拿了條小蓋毯替他蓋上后,便蹲下來,含情脈脈地凝視著。。
要不是親眼所見,陶濤是絕然不會相信比男人還男人的經藝會有如此溫柔細膩的一面。
經藝對二哥是真的動心了,怎么能做得這樣理所當然,二哥是已婚男人呀!難道婚姻真的薄如一張紙,任何時候、任何人都能不費力氣地戳破?
她突然覺得渾身沒有了一絲氣力,漫無邊際的茫然與惶惑。
不遠處的左修然眸光一閃,墨色漸沉,薄唇勾起淡淡一彎笑意。
“先生,我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下面該你了?”對面的天姿國色柔聲道。
“相逢何必曾相識呢?”他瞟了瞟吧臺邊的纖影,挑了挑眉。
“小濤,要喝點什么嗎?”酒保拉開柜門,走進吧臺。
“我-----”陶濤看著酒柜里琳瑯滿目的酒瓶,無從選擇。她酒量好,可是什么酒喝到嘴里都是一個味。
“給她一杯檸檬水。”一個清亮的女音從大門口送了過來。
陶濤象電影里的慢鏡頭,一個定格一個定格地轉過身,許沐歌一身黑色的羊絨大衣,肌膚勝雪,背著大提琴,風姿卓越地向她走近。
陰暗的廳堂,因為她的出現,倏地一亮。
這樣的女子,怎么能讓人不妒忌不羨慕呢?
“前兩天,琴送去保養,剛剛去取,哇,現在的琴行真的象搶錢,保養一次的價格比國外還貴。”許沐歌含笑把琴放下,向陶濤招招手,“我們坐下來吧!”
她講話的語氣,好象陶濤是她特別親切的妹妹,不然就是很要好的閨蜜。
她們只是在海晶酒店無意中見過一次,不是嗎?
陶濤怔了怔,還是走過去,與她并肩坐在靠窗的一張桌邊。
“我要一杯薄荷酒,她喝檸檬水。”許沐歌沖里面的經藝揮了下手,抬起頭對走過來的服務生說道,雙腿優雅地疊起。
“我也喝酒吧!”陶濤說。
許沐歌握住她的手,一臉不贊同,“你和華燁剛剛體檢過,季阿姨努力幫你倆調理身體,這種時候怎么能喝酒?別讓季阿姨操心,乖!”
溫柔的語調,如同寵溺孩子的長輩。陶濤整個人都僵住,一口氣堵在喉嚨口,上不來下不去,她的臉脹得通紅。
“你怎么知道?”許久,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與華燁之間的事,許沐歌還有什么不知道?
許沐歌落落大方的一笑,“我沒說錯吧!季阿姨想抱孫子呢,那么事業心強的人,為此特意早點退居二線,我們部隊的領導挽留她,她都沒肯。”
我們部隊領導?陶濤擱在膝蓋上的雙手哆嗦了一下。
“小濤,告訴我,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服務生送上酒水,她笑著點下頭,把檸檬水推給陶濤,聲音小小地問。
“我-----”陶濤張張嘴,腦中忽地一片空白,只是直直地看著她。
“我好希望你們能生一個男孩,象華燁,正經八巴的樣。”許沐歌雙手合十,仰起頭,俏麗的眼睫眨呀眨的,仿佛已經看到有那么一個小男生站在面前。“季阿姨其實是個傳統的人,她心里面肯定也想你們生男孩。能夠為深愛的男人生孩子,是做女人的最大幸福。”
她的眼眶慢慢泛起一圈紅,有溫熱的濕意彌漫在其中,但過了一會,她又笑了,眼中什么都沒有。
“你----真的希望我和老公有孩子?”陶濤覺得她可憐的大腦真的不能正常運轉了。于是,問了句傻話。
許沐歌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當然。你不會以為我對華燁還存有什么念想?”
陶濤沒有說話,只是平視著她。
許沐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身子往后靠了靠,苦澀地嘆了口氣,“你真的太不了解華燁了。其實不管有沒有孩子,華燁都不會回到我身邊。我們的緣份在二年前就已盡了。你知道華燁為什么做律師嗎?”
陶濤訝然地瞪大眼,心急促地砰砰直跳。
“這世上,可能再沒有比華燁更有責任感的男人了,哪怕豁出生命、放棄所有,他都會將責任進行到底的。華燁從小的理想就是要成為象他父親那樣的人。我和他是在他讀高中時認識的,我學琴的老師就住在部隊大院的附近。大提琴很重,從公車站到老師家要走很長的路,我那時很瘦,背著琴走得非常吃力。有一天遇到華燁,他看了看我,把琴從我肩上取向,什么也沒說,只是笑了笑。我們就這樣認識了,后來只要我一下公車,就會看到華燁站在站臺上。我爸爸是開公司的,因為簽訂合同在細節上沒有多推敲,被對方暗算,一急之下中了風,一夜之間,我們家就好象從中產階級變成了赤貧階級。我不肯再學琴,我想考法律學院,一定要為爸爸把這口氣爭回來。那天去老師家繳欠下的學費,又遇到了華燁,我說以后我不再來了。他問為什么,我把事情說了。他說你琴拉得那么好,放棄太可惜,這樣吧,我替你學法律。我不解地看著他,他笑著說,等你大學畢業后我再告訴你答案。他本來已經保送軍事學院,但他考取了人大法律系,我在北京音樂學院。那四年,一邊打工一邊讀書,過得很辛苦,爸爸身體到是慢慢恢復,又開始創業了,可是媽媽卻離開了我們,帶著弟弟嫁給了別人。要不是有他陪在身邊,真的不知怎么過下去。我畢業時,他已進了律師事務所,他來北京接我,告訴我他愛我。”
許沐歌吁地吐了口長氣,閉上眼,象是跌進了時光的隧道之中。
“我只不過是他的女友,他都會這么盡力呵護。你是他的妻子,他必然會用了全身的力氣來保護你不受一點傷害。你有什么可擔心的呢?季阿姨對我有知遇之恩,華燁,給過我那么多美麗的回憶,我可以傷害自己,怎么可能傷害他們最在意的你呢?”
她講得那么摯誠、那么動人,可是陶濤聽了卻膽顫心驚,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使君有婦,羅敷有夫,雖然這輩子不可能在一起了,可是該有的一切都還清晰如昨。共同的回憶、默契的笑容、會意的眼神、深埋的情感----
她有什么呢?一張蓋著大紅印章的婚姻證書。
華燁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個“愛”字,他說那是詩人無病呻吟的做作。
“我回國,是不放心爸爸,而且一個人呆在國外真的太孤單,并不是為了華燁。其實我可以早點回國的,但我希望華燁幸福,我等到你們結婚半年了,這才決定行程。現在,看到華燁那么寶貝你,我真替你們開心。愛,不是占有,而是付出!”
陶濤低下頭,端起水杯,咕嚕幾口一仰而盡,“你-----為什么離婚?”她扭頭看許沐歌。
許沐歌眼神一黯,“這是我的傷心事,可以不講嗎?”
陶濤一愣,“如果我放開華燁,你會和他在一起嗎?”她知道自己象白癡,但還是忍不住要問。
許沐歌堅決搖頭,“現在,我不可能和華燁再走到一起了。你不要說傻話,華燁聽了會心寒。你要珍視他對你的好。”
她說起華燁的語氣,是那么的親昵,好象她和華燁已是合二為一,是連體的,陶濤不禁想笑,她不是嫁給一個人,而是嫁給了他們兩個,這樣子,讓她怎么去吃醋?
明知沒有后顧之憂,她的婚姻固若金湯,可為什么如此無力、如此無奈?
陶濤相信許沐歌與華燁之間的愛情是美的,這份美將隨著歲月的流逝變得更加濃厚。從這以后無論愛過多少人,都乏善可陳,無法與之相比。許沐歌不管會不會和華燁白頭到老,她都是他的唯一。
夜幕降臨了,彩虹酒吧激情之夜的序幕徐徐拉開,門外泊車的小弟忙得一頭的汗,陶濤站在路燈下,嗅著空氣中濃重的汽油味,想起她前一陣子自以為是的甜蜜,實在是可笑至極。
她沒有開車過來,今晚還是要回季萌茵那里住,華燁說要到半夜才能回來。她抬起頭,張望著有無出租車過來。
一個身影遮住了她的視線。左修然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眼神象是打量,又象是納悶。
她眼光一掃,沒有如預料的那樣看到剛才與他玩四目傳情的天姿國色。
她沒有出聲,他也沒有。
泊車的小弟已將他的銀灰色本田開了過來,他抽了一張小費遞過去,但眼光沒有挪開分毫:“上車”。語氣堅定且不容拒絕。
他們已經很少在工作之外有交集了,周休時,短信、電話都沒有。飛飛說他現在不住酒店,搬到一個高檔小區的單身公寓里,偶爾和技術部的人一塊出來泡夜店。這種活動,她一次都沒參加。
她搖搖頭:“左老師,不用了,我們不同路。”他仿佛沒有耐性似的,“是不是我抱你上來,顯得更加有榮譽感?”
她真是心累,這個桃花眼的思維向來異與常人。里面的客人有許多認識她,她不想成為別人的談資,閉了閉眼,拉開后座的車門。
“喂,你真當這是出租車?坐前面。”左修然吼聲很高。
她瞪他一眼,認命地坐進副駕駛座。他轉了一圈,從另一邊上了車,對著安全帶呶了下嘴,“系上!”
她嘆氣,“去軍區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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