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聞了柯林斯先生向夏洛特·盧卡斯小姐的求婚后,不知是因為何種原因,亨特先生拜訪朗博恩的次數越加頻繁了。簡通過許多時日的觀察,又因為肯定彬格萊先生和達西先生的人品,所以對于作為那兩位先生共同好友的亨特先生的人品,自然也不做多的懷疑了。 她又想到瑪麗和自己說的有關亨特先生喜歡盧梭和黑格爾的一番話,這兩位先生一位寫出了《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這本著作,一位更是后期客觀唯心主義的代表人物,想必喜愛這兩位哲學家的亨特先生對他和瑪麗門第財富之間的差異,看得應當沒那么重。于是,簡秉持著美好的祈愿,盡自己所能地為亨特先生和自己妹妹的相處制造機會,那就是在班納特夫人要求她和幾位姐妹陪同亨特先生出門逛逛時帶著幾個姐妹快走,留瑪麗和亨特先生在后面單獨談談話。 而關于伊麗莎白和彬格萊先生,伊麗莎白很早就給彬格萊小姐寫了信,但是整整兩個禮拜,也不見有任何有關彬格萊一家的信送來。 簡眼見著伊麗莎白一日比一日消沉,終于忍不住在一次亨特先生上門拜訪的時候問起那一家子的情況來。 “哦!彬格萊!”亨特先生說道,“我恐怕他被什么事情絆住了腳,要在城里度過整個冬天了。” 他看了看簡吃驚的表情,說道:“彬格萊同達西和我很不一樣,班納特小姐。達西和我對于任何人和事的論斷都有自己的標準,并且輕易不被左右。但是彬格萊……” 他頓了頓,又說道:“彬格萊欣賞他所遇到的任何事和任何人,這恰恰使得他在處理事情時沒有達西和我這么迅速。” 他朝簡笑了笑,鞠了一躬,向班納特一家告辭離開了。不久以后,彬格萊小姐的信姍姍來遲,證實了亨特先生的所言,一時引得大家議論紛紛。 “麗茲,你為什么不去城里呢?”確定了這個消息后簡問伊麗莎白,“我相信嘉丁納舅舅和舅媽會很樂意在圣誕節后帶你去天恩寺街住一段時日的。” “你為什么想讓我去,簡?”伊麗莎白說道,“今年應該輪到你去城里了。” “哦,麗茲……”簡歪頭笑道,“相比城里我更喜歡鄉村,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頓了頓,又說道:“而且……我相信現在換個環境你會更喜歡的。” 伊麗莎白笑了笑,其實她明白簡為什么突然叫她去城里,她自己心里也想著是不是應該進城一趟,好避開這鄉間的閑言碎語,還有就是讓她有機會去拜訪彬格萊一家,借此證實彬格萊先生對自己感情的變化,但是她還是為自己姐姐的體貼入微感到動容,她不知道怎樣表達自己此時復雜的心情,只能緊緊抓著簡的手道謝。 班納特夫人知道了彬格萊先生一去不回當然感到很不高興。她不斷地納悶,不斷地抱怨。簡和伊麗莎白盡力安慰她,但由于沒人能確定彬格萊先生是否還會回來,所以只能說彬格萊先生對于伊麗莎白的感情,只不過是出于一時高興,根本算不上什么,一旦她不在他眼前,他自己又有許多事務纏身,也就置之度外了。她們說得那么誠懇,那么有理有據,說到后來自己都要相信就是這么一回事了,總算讓班納特夫人相信了這些話不假,可是這卻不能讓班納特夫人那么快就死心,她總是反復地重新提起這件事,不過隨著時日的過去,彬格萊先生還是音訊全無,她最后只能聊以□□地指望彬格萊先生來年夏天會回到這兒來。 班納特先生則有不同的看法,他覺得自己的女兒——尤其是自己的兩個大女兒——什么都好,如果哪位先生看不上她們,那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這樣的男人也是不值得自己最疼愛的兩個女兒愛的。 朗博恩府上因為近來連出了幾件不順利的事,好些人都悶悶不樂的,簡只有在看到亨特先生同瑪麗在一起時才感到一絲快活。為了調節家里沉悶的氣氛,菲利普夫人時不時地邀請幾位侄女到自己府上坐坐,又托菲利普先生邀請了軍官們來吃飯跳舞,簡不可避免地注意到自己兩位小妹妹對韋翰先生的喜愛與日俱增,她們對他贊不絕口,說他坦白爽直,簡提醒了她們幾遍,告訴她們這位韋翰先生沒有看上去那么正派,也只令她們稍稍不那么熱情了。 而隨著達西先生的離開,伊麗莎白最初聽到的那些話——關于達西先生對韋翰先生不公,使得韋翰先生吃了多少苦頭的話也傳得越來越開,甚至得到了大家的公認,并且時常在公開場所加以討論。這使得簡十分的惱火,她明知事情并不是這樣的,卻無法站出來為達西先生辯解,一方面是她沒有立場,一方面又是因為她知道此事必然牽扯到了達西先生的妹妹——喬治安娜·達西小姐。而亨特先生,由于大家知道他是達西先生的朋友,所以在談論時都避著他,而且由于他也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即使在兩位小的班納特小姐問起時堅稱達西先生的所作所為肯定事出有因,而且肯定是符合道義的,但卻并不叫人信服。 于是簡熱切地盼望著韋斯頓夫婦的到來,好叫他們給兩個小妹妹說道說道——韋斯頓夫人已經給簡寫了信,說是圣誕節前來哈福德郡,同他們一起過年,而且好巧不巧,韋斯頓先生竟然與亨特先生是老相識,所以連住宿問題都解決了——亨特先生打定主意了今年要留在哈福德郡過圣誕節,而他獲得了彬格萊先生的許可,完全可以在那里接待自己的客人,這樣韋斯頓夫婦就可以住在尼日斐花園了——因為嘉丁納夫婦是肯定會來和班納特一家一起過圣誕節,而韋斯頓夫人也不好再與幾位小姐拼床睡,又多了韋斯頓先生一位男士,光安排住宿就是叫班納特夫人的神經承受不了的事了。 星期六那天,柯林斯先生離開了哈福德郡,他雖然因為不得不在感情剛剛確定時就得離開他心愛的盧卡斯小姐而感到有些悶悶不樂,不過他很快就高興起來,表示他已經做好了迎接新娘的準備,等他回去續了職,再去和他的女施主凱瑟琳夫人稟告過,就可以再來哈福德郡,訂出佳期,使他自己成為天下最幸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