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泳池內水波跌宕,背部緊貼的淺藍細方格的瓷磚是無生命的冷,而他的手掌是溫熱的,這炙熱到幾乎要灼傷肌膚的溫度傳遞過來,似被烈日照耀的冰雪,杜明茶手指壓在他胸膛上,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她被親懵了。 在杜明茶認知中,沈淮與雖然喜歡在口頭上逗她,但大致來談,他仍舊是個極為合格的紳士,從來都沒有對她有過什么逾越、過界限的舉動。 但這次過線了。 腰上還有著未洗干凈的彩繪涂料,防止出汗脫落,老師用了一種極難清洗掉的顏料描繪舞蹈時的玫瑰,如今還有著淡淡的花枝模樣,印在上面,而沈淮與的手,就捏著這支玫瑰。 以想要將玫瑰整枝摘下、奪取的力道。 方才的吻令她完全招架不住,哪怕理論知識極度豐富,哪怕杜明茶閱遍各類言情小說……但現實和紙張上的初吻的差距猶如天壤。 他的吻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很干凈,清新。但入侵的力度并沒有如此干凈溫和,更像一頭饑腸轆轆的餓狼,貪得無厭地侵占著每一處呼吸和溫度。 沈淮與的唇貼在她耳垂側,杜明茶方才下水游了一陣,耳垂和發梢如今仍舊都是濕漉漉的,因為身后的冷、面前的熱,耳垂紅若桃花。 沈淮與含住桃花。 他垂眼看她,眼底一片冷靜。 水珠兒從他臉頰滑落,順著脖頸往下,連帶著喉結上也有顫顫水痕。 杜明茶推不動他,在被他咬住耳朵時,終于出聲:“淮老師。” 熱氣吹拂,輕柔擾亂她的呼吸。 杜明茶睫毛上分不清是泳池的水,還是眼淚,她看不清眼前的沈淮與,只能看到他的脖頸,被水打濕的發。 沈淮與靠近她。 如鷹捕獵,將翱翔的山雀逼到懸崖壁上,不容逃脫。 “不懂老師指點的內容?”沈淮與說,“我教你。” 耳側唯有泳池水換水排氣的聲音,眼前茫茫分辨不清,杜明茶被他毫無阻礙地擁抱住。 沈淮與低頭,仔細親吻她的臉頰。 許是瞧見她的茫然,手指壓著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按住她后腦勺,迫她貼近自己,沈淮與教導:“張嘴,保持呼吸。” 杜明茶閉上眼睛,她不會換氣,腦袋中一片混沌,只模糊地聽從他的話,任由他細細親吻她的唇瓣。 在接吻時,她沒辦法保持冷靜的呼吸。 對于她而言……實在是太難了。 初次接吻,還是熱吻,是一種很奇特且新奇的體驗。 男人的手指深深插入她的發間,拇指按著她的臉頰,杜明茶被吻到腿軟,哆哆嗦嗦地打顫,尾椎骨處是猶如觸電的酥麻。 像被鮮花雨用力擊中心臟,她試圖從這股曖昧的水網中掙脫,但臉稍稍一偏,又被他強硬掰正。 “聽話,”沈淮與說,“別亂動。” 杜明茶身體險些要貼著瓷磚內壁滑落,隨浮力而起,如美人魚分尾,她在浮沉不停的水波上,被沈淮與細細親吻著唇、下巴和脖頸。 杜明茶仰起臉,右腳不知何時被他捏在掌心。 沈淮與捏著她的腳趾,正垂眼觀察她的神色。 在她忍不住被蠱惑時,他卻有著這樣清醒冷靜的眼神。 杜明茶吸了兩口空氣,閉上眼睛,原本推拒他的手顫抖著,改為去捉他的手臂—— 在她即將成功觸碰到沈淮與的瞬間,對方卻中止這個令她意亂情迷的吻。 放開她的腰,松開她的腳。 沈淮與后退一步,看著因為過度呼吸而臉頰嫣紅、目光茫然的杜明茶。 “感受到了?”沈淮與如一位合格的良師,說,“這就是欲本身。” 他發梢上仍有水,順著臉頰往下落,看向她時的目光沉靜,如沒有摻雜過多雜質的沉石。 杜明茶呼吸已經徹底亂了,心跳亦然。 因為他的驟然松開,她有些茫然,以及悄然生長的野望。 她忽然懂得對沈淮與的渴望究竟從何而來。 不是簡單的觸碰,也不是其他不可言說的虛榮心。 只是純粹地想要得到他。 看著此時縱使在接吻中仍舊保持冷靜的沈淮與,杜明茶清醒地明白自己的野望。 想要得到他的人,也想要他為自己臣服。 想要看到他為自己流露出意亂神迷的表情,更想要他能如她一般沉淪。 倘若沈淮與是天上月,那她勢必要摘月。 杜明茶不甘心再做一汪僅僅承載他光影的水潭,她要永遠獨占月亮。 “我好像懂了,謝謝您,”杜明茶順著他的話說,笑起來,“辛苦淮老師了。” 當沈歲知成功地拋棄游泳圈、老老實實跟在哥哥身邊游過來時,看到杜明茶坐在岸上躺椅上,正小口小口地喝水。 近了,才看清楚,杜明茶腰部未褪的玫瑰彩繪上,還有著一片暈紅,像是被按出來的。 沈歲知驚訝極了:“明茶,你腰上——” “啊,是過敏,”杜明茶伸手摸幾下,耳朵紅紅,解釋,“老師用的彩繪顏料有點小問題……一不留神就這樣了。” 沈歲知關心:“那要早點看醫生呀,過敏這種事不能拖。” 杜明茶說:“你也是,怎么背上拔了這么多小罐?疼吧?還不如直接拔個大的。” 沈歲知懵了一下,臉頰爆紅:“下次一定。” 心虛的兩人聊了一會。 沈歲知無意間發現,和剛才比起來,現在的明茶嘴唇好像有些腫,尤其是下嘴唇,像是被什么東西咬過似的,齒痕猶在。 努力游向哥哥的沈歲知心不在焉地想。 或許是看錯了吧。 紫玉山莊中,夜色極濃,萬籟俱寂。 而這寂靜被一聲尖叫徹底打破。 負責值夜的人晚上睡了一覺,半夜口渴醒來,去客廳倒水,卻看到家中的女主人正在用碎鏡子自殘,白皙的胳膊上滿是深刻的劃痕。 急救車的紅燈閃爍,打破沉寂暗夜,有人忍不住打開窗子張望,還有人不耐煩地嘆氣:“怎么又是這一家?有完沒完啊?” 沈淮與趕到醫院的時候,白靜吟的傷口已經得到妥善的處理、包扎。 空氣中滿布消毒水的刺鼻氣味,純白近乎于寂靜的房間中,白靜吟半坐在床上。 她穿著一件純白色的無袖連衣裙,裸露在外的胳膊纖細脆弱,手背上扎著輸液器,正在安靜地接受治療。 當初令他父親沈從鶴一見傾心、甚至不惜強奪堂弟未婚妻的容顏,縱使如今枯瘦仍舊楚楚可憐,風姿動人。 只是看上去像是個脆弱易碎的珍貴人偶,眼睛眨的遲緩,長久地盯著某一件東西看,如同丟了魂魄。 聽到動靜,白靜吟終于抬頭,看到沈淮與后,她轉過臉:“你來做什么?” 她聲音如羸弱的身體,沒什么力氣,如同秋日即將凋零的植物。 沈淮與坐在她的病床前,看著虛弱的母親。 他不知道母親容顏如何,只是從長輩的私語中得知,母親極美,也是父親唯一能看清楚臉的人。 母親能看清楚臉龐的人并不止父親一個。 沈淮與終于說:“我來看看您。” “即使離了婚也沒自由的人,有什么好看的?”白靜吟疲倦地閉上眼睛,臉上只有蒼白,“我不想見你,沈淮與,你越長越像你父親了。” 自言自語著,她睜開眼,看著眼前面無表情的沈淮與,看著他手上的黑色手套,規整的襯衫,慘淡一笑:“我怎么會生下魔鬼的孩子……果然,子肖父……和家族小輩的未婚妻走的這么近,難道你也要走你父親的老路了嗎?” 沈淮與波瀾不驚:“您又開始說胡話了。” “胡話?”白靜吟苦笑,她低頭,看著自己纖細的手腕,喃喃低語,“什么算胡話?我一直敬重沈從鶴,將他當作最親近的老師,他卻在我婚禮當天把我關進他家里,整整一個月……逼我嫁給他,又逼我懷孕……你覺著這些聽起來像胡話對不對?偏偏這些都是真的。淮與,你父親是個眼瞎的瘋子,你也一樣。” 說到最后幾個字,白靜吟攤開雙手,完全不顧手背上的輸液線開始回血:“你還小的時候,我問過你,你為什么總是記不清家里的叔叔伯伯呢?你當時怎么回答我——” 沈淮與站起來:“您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不用,”白靜吟掙脫了輸液器,針頭劃破她手背上的肌膚,血液滴到床單上,而她好似未曾察覺,“你和我說,你看不清他們的臉。” “和你父親一樣,看不清楚,只有線條,灰白,”白靜吟一字一頓,后面說的卻有些激動,“你為了一張照片找那么久,是因為終于有能看清楚的人了,對吧?你明明知道她是沈少寒的未婚妻,卻還是接近她,難道你想讓她變得和我一樣嗎?!” 沈淮與冷淡:“別說了。” “你是沈從鶴的孩子,我知道你們父子倆都在想什么,”白靜吟呼吸急促,痛苦閉眼,“長久看不清楚人臉是不是讓你特別痛苦、枯燥?見到她后是不是就想占有她?是不是想把她關在房間中不讓出去?是不是想從白天到晚上不停地抱她?沈淮與,你壓根就不是愛,你只是基因缺陷導致的心理扭曲。摸著你的心問問自己,如果一開始也看不清她的臉,你還會想睡她嗎?” 沈淮與沒有與她繼續交談,他按下傳呼鈴,叫來護士。 護士發現白靜吟掙脫輸液線,大吃一驚,急忙查看她手背的注射情況。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