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關系-《詭案罪(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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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手剛從垃圾桶里拿出來,就聽一個聲音說:“喲,晏助理,你怎么在這里翻垃圾桶???”她一回頭,原來是張丹來上洗手間,正好看見她站在垃圾桶邊。
晏明雪淡淡地道:“沒什么,剛才不小心將筆掉到垃圾桶里了,還好被我撿起來了,雖然有點臟,但擦干凈還能用。”說完這句話,她轉過身,迅速走出了洗手間。
從走廊里穿過,經過張丹的辦公室門口時,她忽然心中一動,回頭看看張丹還沒有從洗手間出來,就從打開的門里走進去,把那片用過的鑰匙擦干凈指紋,塞進了她辦公桌抽屜的角落里。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晏明雪才感覺到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在沙發上坐下來的時候,竟然全身發軟,雙腿輕輕顫抖著,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
十幾分鐘后,她聽到會議室那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知道財務部的會議已經開完,果然,卓遠航的身影很快就從她門口閃過,匆匆走回總經理辦公室。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卓遠航突然心血來潮,又要將那架“藍精靈”拿出來擺弄幾下。只要他一打開柜門,立即就會發現樣機已經被盜。
她想了一下,立即從電腦里找出幾份冗長的文件,從qq里傳給卓遠航,說:“卓總,這是幾家大客戶傳過來的合同,因為時間比較急,請您馬上看一下?!?
卓遠航說了聲“ok”,過了一下,又傳過來一行字:今晚聯歡,你會參加吧?
晏明雪在qq對話框里說:你都說了不得無故請假,我必須到啊!
卓遠航發過來一個笑臉,晏明雪正準備關掉對話框的時候,他又打了兩行字發送過來:今天晚上,我有重要的話要對你說,如果你不到,那就失去了我舉辦這次活動的所有意義!
晏明雪心中一動,似乎隱隱明白他今晚要對自己說什么,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正猶豫著,看見公司的保潔阿姨從洗手間方向推著垃圾車往大門外走去,車上正放著那只白色的大垃圾桶。她不由得松了口氣。
按照慣例,保潔阿姨會在每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把垃圾桶推出去,放在公司大門口電梯旁的墻腳里,然后把放在那里的一個空垃圾桶再放回車上,推回到公司洗手間門口。而大樓的清潔工會在明天清晨所有員工上班前將公司外面的垃圾統一運走。
等保潔阿姨推著一只空垃圾桶慢悠悠走回來之后,晏明雪立即拿起手機,給聶家鑫發了一條短信: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放在我們公司大門外的白色垃圾桶里,你天黑以后來取即可。一樓有保安,電梯里有監控探頭,一定要想辦法避開。拿到東西后,馬上離開青陽市,再也不要來煩我!她剛發送完短信,桌上的辦公電話就響了,一接聽,是卓遠航。
卓遠航在電話里說:“晏助理,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晏明雪心頭一震,難道這么快就被他覺察到了嗎?她忽然意識到,也許現在馬上離開公司,才是最明智的選擇。猶豫片刻,她還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做了幾次深呼吸,調整好臉上的表情,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卓遠航把剛剛那幾份合同的打印件遞給她說:“這幾份合同我已經打印并簽字,你傳給客戶蓋章就行了。”就在她拿上合同轉身欲走時,他看看表,又叫住她說,“算了,現在已經到下班時間了,這幾份合同還是明天再處理吧。你通知大家,下班后到天臺集合,希望大家都玩得開心!”
9
夜幕降臨,天臺上漸漸熱鬧起來。
早就有人準備好了木炭、酒精、燒烤架、食材等材料,還別出心裁地在天臺中間搭了一個簡易舞臺,四周掛著燈籠,天黑下來的時候,一個個燈籠次第點燃,天臺上被映得通紅一片,倒也別有一番風情。難得的員工聚會,公司所有的人,包括卓遠航,都來了。
有人用酒精點燃了木炭,大家紛紛拿起自己喜歡吃的食物,放在燒烤架上烤著。不多時,天臺上就彌漫起誘人的烤肉香味。一位男員工深吸一口氣,張著嘴巴,做流口水狀,惹得其他同事都哈哈大笑起來。
大家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放松過了,邊烤邊吃,邊笑邊鬧,氣氛很是融洽。
活動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每個部門的員工開始輪流上臺表演節目,有的唱歌跳舞,有的在臺上玩一些搞笑游戲。
輪到行政部表演節目時,行政部主管張丹跑上舞臺說:“下面我想為大家唱一首歌,歌曲的名字叫‘明明白白我的心’。這是一首男女對唱的情歌,所以我想邀請一位男士上來跟我合唱?!?
主持人問她想邀請誰上來與她同臺合唱,張丹的目光就朝卓遠航瞟過來,嗲聲說:“我是咱們公司的情歌皇后,能有資格跟我對唱一曲的,也只有咱們公司的歌王了。”
臺下員工就對著卓遠航吹起口哨來。大家都知道卓總業余時間喜歡唱歌,而且唱功不錯,在公司內部有“歌王”的美稱。
卓遠航笑起來,大大方方跳上舞臺,跟張丹合唱了這首《明明白白我的心》。唱完歌后,卓遠航站在臺上說:“今天,趁著這個高興的時刻,我有兩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待大家安靜下來后,他接著說,“大家都知道,德國漢諾克公司總裁盧卡斯將于下周來中國,要對咱們公司及咱們的競爭對手三牛電子分別進行考察,如果誰研發的飛行器能讓盧卡斯滿意,誰就能獲得漢諾克公司的這筆大訂單。為了能贏得這張訂單,咱們公司花大力氣,研發了一款新型多旋翼無人飛機。今天晚上,我將在這里,在這個天臺上,試飛這架飛機?!?
“好!”臺下員工都激動地鼓掌叫好。
主持人問:“卓總,那您要宣布的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卓遠航臉上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說:“可能大家已經知道,我不久前跟我太太離婚了,我又加入了單身漢的行列,我又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漂亮姑娘了,對吧?”
臺下一片哄笑。
卓遠航說:“其實我早就有了心儀的對象,她是咱們公司的一名管理人員?!闭f到這里,他微笑著停頓一下。
公司員工早就知道張丹在追求卓總,而卓總好像也并不討厭她,兩人剛才還合唱了一首情歌,于是就有人在臺下叫出了張丹的名字。
張丹站在臺下,假裝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主持人追問道:“請問卓總,您心儀的對象到底是誰呢?”
“天機不可泄露,這架新飛機,因為機身是藍色的,所以我自己一直叫它‘藍精靈‘,等試飛成功之后,它將會有一個正式的名字,我要用我心儀的那個人的名字來為它命名!”
“好浪漫,好感人啊!”臺下員工口哨聲、掌聲響成一片。
晏明雪站在人群最后面,感覺到卓遠航的目光正朝自己望過來,她在心里嘆息一聲,默默地低下了頭。
卓遠航叫過兩名男員工,把鑰匙拿給他們說:“你們去我辦公室,把鎖在那個鐵柜子里的飛機拿到天臺上來,現在是它展翅高飛的時候了?!?
兩個男員工很是興奮,接過鑰匙,快步跑下天臺。但是沒過多久,兩人又空著手,氣喘吁吁跑了回來:“卓總,那、那柜子里是空的,根本沒有飛機呀!”
“怎么會呢?我中午都拿出來看過,是你們弄錯了吧?”
卓遠航皺皺眉頭,跑下天臺,乘電梯下到四樓,公司大門是鎖上的。他把手指按在指紋識別器上,大門打開,他直奔自己的辦公室。那兩個男員工也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卓遠航從他倆手中拿過自己的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再打開鐵柜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他的那架“藍精靈”。
卓遠航“啊”的一聲變了臉色,其他員工也已聞訊回到公司,他對身后的人吼道:“還愣著干什么,公司遭竊了,趕緊報警??!”于是有員工慌忙拿出手機撥打110報警電話。
市公安局110報警中心聽說失竊的民用無人機可能關系到上千萬的合同訂單,案情比較重大,就直接把電話轉到了刑偵大隊值班室。
大約七八分鐘后,一輛警車鳴著警笛開到寫字樓下。幾名警察從電梯里走出來,快步走進遠航科技。
為首的是一名年輕女警察,她自我介紹說叫文麗,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又指指身邊一位小伙子說:“這是我的同事李鳴。到底什么情況,跟我們說說吧!”最后這一句話,是沖著卓遠航說的。
卓遠航仿佛被人從腦后打了一記悶棍,直到這時才漸漸緩過神來,焦躁地把那架“藍精靈”的來歷及失竊經過說了一遍,又在手機里打開那架飛機的照片,讓文麗等人看了。
文麗在他辦公室轉了一圈,說:“現在有幾個問題,需要向你確認。第一,你確定那架失竊的飛機就是放在這個鐵柜子里的嗎?”
卓遠航點頭說:“是的,是我親手放進去的,這個柜子是我專門請人設計的,由1.5厘米厚的鋼板制作而成,除了我手里這唯一的一把鑰匙,再不可能有其他方法能夠打開。”
“你最后一次看見飛機在柜子里,是什么時候?”
“應該是今天中午12點左右,當時我還把飛機拿出來擺在桌子上看過。”
“什么時候發現飛機不見了?”
卓遠航說:“就在剛才。大約是今天晚上9點半左右吧,當時我們公司的人都在這棟樓的天臺上舉行活動,我讓兩個同事下來拿飛機,結果發現飛機不見了。當我趕回公司查看時,瞟了一眼墻壁上的掛鐘,當時正是晚上9點30分?!?
李鳴問:“如果公司大門鎖上的話,只有公司內部員工才有可能開門進來,是吧?”
卓遠航說:“是的,就算是公司員工想要開門進來,也必須輸入指紋,并且會有電腦自動記錄開門時間及人員信息。我已經查看過,公司下班鎖門之后到現在,只有那兩個被我叫下樓拿飛機的男員工及我自己打開過公司大門。”
文麗眉頭一挑,問:“有沒有可能是那兩個拿著你鑰匙進入公司的男員工偷走了飛機?”
卓遠航搖頭說:“這個可能性不大。兩人下樓上樓也就三五分鐘時間,不可能這么快就把飛機盜出公司。而且你們也看見了,公司大門里邊安裝了兩個監控攝像頭,任何人想要拿著那么大一架飛機走出公司,都沒有可能不被監控拍到??墒俏铱催^監控視頻,那兩個員工進出公司大門的時候,都是空著手。”
“有沒有可能是竊賊將飛機從窗口扔下去,下面有人接應?”
“這個更沒有可能,你看看咱們公司所有的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網,飛機的體積那么大,是不可能從防盜網里拿出去的。”
文麗和李鳴對視了一眼,兩人走到一邊,短暫商量一下之后,李鳴回頭對卓遠航說:“這個案子看起來有點棘手,你先讓公司所有員工都待在這里,誰也不許離開公司。”
“你懷疑是公司內部員工干的?”卓遠航吃了一驚。
文麗點頭說:“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可能性很大?!?
卓遠航把警方交待的話,向大家宣布之后,雖然沒有人表示反對,但卻有人在私底下悄聲發出怨言。這也難怪,本來挺高興的一次燒烤聯歡活動,最后竟然弄成這樣,而且這么晚了,還不讓大家回家休息,這真是要讓大家在辦公室里過夜的節奏??!
這個時候,晏明雪反倒冷靜下來,借著扔垃圾的機會,到公司大門口電梯旁的垃圾桶邊看了一下,里面的垃圾已經被翻動過,那個黑色大塑料袋已經不見了。她暗暗舒了口氣。
警方忙里忙外地調查著,又將幾個員工叫到一邊問話,但看上去似乎并沒有什么進展。
現在可以初步確認的是,失竊發生在中午12點至晚上9點30分之間,而且發生在下午5點下班后時間段的可能性比較大。但是下班后,所有員工都沒有離開過這棟寫字樓,全都在樓頂天臺參加活動。直到案發時,期間只有兩名男員工拿著卓遠航給的鑰匙進入公司,但這二人作案的可能性已經被排除。
警方查看過公司大門內的監控視頻,從下午到晚上,并沒有公司以外的人員進入過公司,所以可以確認,竊賊應該不是外部人員。
監控視頻也沒有拍攝到任何人拿著飛機,或者說有可能裝著飛機的紙箱、袋子等走出過公司,所以警方懷疑,那架被盜的飛機極有可能還在公司里面。飛機被公司內部員工盜走,時間很可能是中午至傍晚下班前的時間段,但竊賊一直沒有機會把飛機拿走,飛機應該是被竊賊藏在了公司里,等待以后有機會再帶出去。
于是警方又組織人手,對公司內部進行搜查,各個部門的辦公室,各員工的辦公桌,走廊、洗手間、茶水間,甚至排氣孔等,每個角落都搜索了一遍,但并沒有發現那架藍色的飛機。
案情又回到了原點,連文麗也感覺到有些頭疼,她問卓遠航:“下午上班時間內,你有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辦公室?”
卓遠航想了一下,說:“離開過幾次吧,上過一兩次廁所,到會議室開過兩個短會,還有幾次是到下面幾個部門跟部門主管談工作?!?
“每次離開的時間大概有多長?”
卓遠航感覺到有點為難,說:“這個好像沒有具體計算過,上廁所的話,也總有兩三分鐘,開會的話,時間應該在十五至二十分鐘左右。”
文麗看看他辦公室的門鎖,問:“你出去的時候,鎖了辦公室的門嗎?”
卓遠航搖頭說:“沒有,我在公司的時候,短時間離開辦公室,一般不會鎖門?!?
文麗跟李鳴交換了一個眼神,李鳴說:“如此看來,應該是有人在你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偷偷潛入進來,把飛機偷走了?!?
“那到底是誰干的呢?”
“這個暫時還不知道?!?
文麗走到那個鐵柜前,仔細看看柜門上的鎖孔,鎖孔完好無損,而且光滑整潔,并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她想了一下,回頭問卓遠航:“這柜門鑰匙,一直是由你自己保管的嗎?”
卓遠航說:“是的,鑰匙一直掛在我的皮帶上?!?
文麗皺眉說:“這就怪了,柜鎖并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這說明竊賊手里應該有鑰匙,是用鑰匙打開柜門將里面的東西拿走的?!?
“這不可能,我的鑰匙今天下午就沒有從皮帶上取下來過?!?
李鳴問:“柜門的鑰匙一共有幾把?”
“只有一把,唯一的一把?!弊窟h航把一串鑰匙從皮帶的鑰匙扣上取下來,從中找出柜門鑰匙,拿給警察看,說,“你們看,就是這把鑰匙……”
文麗把鑰匙拿過來看了一下,這把鑰匙跟普通鑰匙有點不同,是用純銅制作的,比一般鑰匙要大,雙面有齒,從形狀上看,有點像一個狼牙。正在這時,一名瘦個子中年刑警推門進來匯報情況,看見她手里的鑰匙,“咦”了一聲。
文麗問:“怎么了?”
那名刑警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鑰匙,說:“這把鑰匙我好像剛才見過的。”
“是嗎?在哪里?”
“就是剛才搜查各處辦公室的時候,我好像在哪個員工辦公桌抽屜里看見過一把這樣的鑰匙,因為形狀跟普通鑰匙有點不同,所以記得比較清楚?!?
李鳴忙問:“是哪個員工的辦公桌?”
那名刑警想了一下,說:“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在行政部那邊?!?
“是大辦公室,還是小辦公室?”卓遠航問。
“是一間小辦公室?!?
卓遠航說:“那應該是行政部主管張丹的辦公室。行政部所有員工都在一個大辦公室上班,只有張丹才有一間獨立的小辦公室?!?
文麗說:“走,看看去?!?
卓遠航領著幾個警察,直奔行政部張丹的辦公室。
張丹正在辦公室拿著手機打電話,不知道對方是誰,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說一句話笑兩聲,看見卓遠航帶著幾個警察突然闖進來,吃了一驚,匆忙掛斷電話說:“卓總,被盜的樣機找到了嗎?”
卓遠航沉著臉說:“很快就要找到了。”
那名中年刑警走過來,用手指指張丹辦公桌左手邊的抽屜說:“我就是在這里看見那把鑰匙的?!?
文麗上前打開抽屜,在里面翻找起來。
“你想干什么?”張丹上前阻攔她,卻被卓遠航惱火地推到一邊。
文麗很快就在抽屜最里邊的角落里找到一把鑰匙,拿出來一看,形狀大小都跟卓遠航的狼牙鑰匙很相似,兩把鑰匙放在一起,一比對,基本可以確認是可以打開同一把鎖的鑰匙。
李鳴拿著鑰匙回到總經理辦公室驗證了一下,確實可以打開那個鐵柜。
張丹看看卓遠航,又看看幾個警察,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是在調查我嗎?”
卓遠航盯著她道:“我還想問你是怎么回事呢。你抽屜里怎么會有我的鑰匙?快說,你把我的‘藍精靈’樣機偷到哪里去了?”
張丹這才明白自己被他們當成那個偷飛機的竊賊了,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起來,尖聲叫道:“我不是賊,我根本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文麗看著她說:“從你抽屜里找到的這把鑰匙,就是打開總經理辦公室鐵柜的鑰匙,現在我們警方有理由懷疑,你就是偷走飛機的那個人?!?
“我就是那個偷飛機的人?”
“對,你在今天以前,就已經找機會偷偷復制好了卓遠航身上的鑰匙。今天下午,趁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你偷偷潛入總經理辦公室,用這把復制的鑰匙打開鐵柜,偷走了里面那架樣機?!?
張丹的情緒有點失控,大聲叫道:“你們以為自己是警察,就可以血口噴人嗎?那么大一個飛機,就算我能從他辦公室偷出來,又能躲過門口的攝像頭拿出公司嗎?”
文麗問卓遠航:“卓總,那架飛機有沒有可能被人分拆開,然后從窗戶防盜網里遞出去?”
卓遠航怔了一下,看著窗戶上防盜網的縫隙說:“這個……從理論上來說,是有可能……但飛行器是個精細品,如果不是特別熟悉的人,要想把飛機拆分成可以遞出窗戶那般大小,我估計至少得花兩三個小時,甚至更長時間……”
李鳴說:“這就對了,這位張主管下午用復制的鑰匙偷走了這架樣機,然后躲在辦公室將飛機拆分,用幾個袋子裝好,用繩子系著袋子,從后面窗戶防盜網縫隙里遞出去,一直放到地上。這棟寫字樓后面是一條流淌著工業廢水的臭水河,平時后面應該很少有人去,所以她做這一切,并沒有人看見。我調看過一樓大堂的監控視頻,今天下午她一共從這棟樓里出去過兩次,應該就是去大樓后面拿她自己用繩索從樓上放下來的飛機。”
“不,我不是賊,我沒有偷飛機,我也不知道這把鑰匙怎么會在我抽屜里的?!睆埖ぜ钡每奁饋?,扯著卓遠航的衣襟歇斯底里地叫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卓遠航冷冷地甩開她的手,文麗上前,將冰冷的手銬銬在了她的手腕上。
10
“藍精靈”失竊案終于告一段落,晏明雪離開公司,回到住所,已經是凌晨時分。盡管她在公司時,一直強作鎮定,表現得十分自然,但當她打開門回到家,剝去偽裝的那一剎那,還是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全身緊繃的神經一旦松懈下來,她就深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渾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似的,只想馬上躺在床上,蒙頭大睡一場。但她沒有動,進門之后,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黑暗中,站了好久,才伸手打開電燈開關,然后順手關門。
就在防盜門即將合上的那一剎,忽然有一只腳從門縫里插進來。晏明雪吃了一驚,回頭看時,大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拉開,一個男人閃了進來。
晏明雪退一步,這才看清楚,這深夜闖入她家門的,居然是聶家鑫。她見對方手里提著那只她熟悉的黑色大塑料袋,冷冷地說:“恭喜你,終于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聶家鑫嘻嘻一笑,說:“這還得感謝你的配合?!?
晏明雪說:“我看過我們公司樓下大堂的監控視頻,好像并沒有看見你進入寫字樓,能告訴我你是怎樣拿到這架飛機的嗎?”
聶家鑫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在沙發上大馬金刀地坐下來,說:“你已經告訴我一樓入口有保安,電梯里有監控,我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從大堂大搖大擺地坐電梯上樓。”
“那你是怎樣上樓的?”晏明雪忽然好奇起來,說,“那棟寫字樓,每層樓的每個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網,就算你是飛賊燕子李三,也不可能爬窗戶鉆進防盜網里去吧?”
聶家鑫臉上現出得意的表情,笑著道:“我沒有爬窗戶,天黑以后,那棟寫字樓后面沒有燈光,也沒有行人,我沿著后面的下水道管直接爬上了八樓樓頂天臺,再從天臺門下樓。當然,我沒有乘電梯,走的是樓梯,已經是晚上,樓梯里根本沒有人?!?
晏明雪這才想起,平時寫字樓樓梯口通向樓頂天臺的門都是鎖上的,但今天因為他們公司在天臺搞活動,所以請保安從下午開始,就把天臺門打開了。
“可是,”她皺一下眉頭,又問,“天黑以后,咱們公司的人都在天臺搞活動,你上去怎么會沒有被人發現?”
“天臺那么大,你們公司僅僅只占據了最中間的一小塊地方,再說天臺上堆放了許多雜物,還有水塔之類的擋住視線,又沒有燈光,我貼著墻根在黑暗中行走,你們根本不可能看見。我下到四樓,找到你說的那個垃圾桶,拿到飛機后原路返回天臺,再沿著下水道管悄悄爬下來,可以說神不知鬼不覺,根本沒有任何人發現我這個蜘蛛俠。”
“既然你已經拿到了你想要的東西,那你還來找我干什么?”晏明雪的臉沉了下來。
聶家鑫瞧著她道:“我來是想找你拿一樣東西。”
晏明雪臉色一變,冷聲問:“你還想要什么東西?”
“媽的,到了這時候,你還在老子面前裝蒜!”聶家鑫也突然翻了臉。
晏明雪有點莫名其妙,問:“到底是什么東西?”
“遙控器,飛機遙控器!沒有遙控器,你叫老子怎么把飛機開起來?”
“是嗎?袋子里沒有遙控器嗎?”晏明雪愣了一下,伸手要去打開袋子看個仔細。
“別動,這架飛機現在是老子的了,你休想動它!”聶家鑫上前攔住她說,“你把飛機給了我,卻自己把遙控器給藏起來了。一般情況下,同一廠家設計生產的遙控飛行器,有一些遙控器是可以通用的,只需要對碼,或者稍加改造就行??墒俏以嚵藥追N方法,都沒能讓飛機飛起來。媽的,沒有能操縱它的遙控器,老子拿著這飛機,還不是跟拿到一堆廢鐵一樣?”
“你說得沒錯,飛機遙控器確實在我手上?!标堂餮┛粗?,臉上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說,“既然你是個聰明人,那你就應該明白,在我沒有親眼看見你刪除那段對我有著致命威脅的視頻之前,又怎么可能會把一架完整的飛機交給你?”
“我早就料到你會給我來這一招?!甭櫦姻文贸鲎约旱氖謾C,當著她的面,刪除了那個記錄著晏明雪在長江邊刺死舒悅的視頻文件,然后說,“現在,你可以把飛機遙控器給我了吧?”
晏明雪卻是信不過他,拿過他的手機,仔細檢查,確認視頻真的已經刪除之后,才說:“行,我現在就把遙控器給你,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
“你拿著飛機和遙控器馬上離開這里,從此之后,咱們再無糾葛,請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行,我答應你?!?
晏明雪一手將聶家鑫的手機遞過去還給他,另一只手在自己的提包中翻動著,像是在找遙控器。
就在聶家鑫伸手接過自己手機的一剎那,晏明雪忽然從提包中拿出一個東西,猛地往他身上一戳。
聶家鑫發出“啊”的一聲慘叫,整個人都彈了出去,跌倒在地上,渾身抽搐,手腳像是僵住了一般,竟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他在地上躺了好久,才漸漸緩過神來,驚恐地睜大眼睛,這才看清楚,晏明雪手里拿著的根本不是什么遙控器,而是一根像手電筒般大小的高壓電棒。這種電棒瞬間產生的高壓脈沖,能輕易致人休克甚至死亡。
“臭婊子,你敢跟我玩陰的!”他渾身麻酸無力,躺在地上說道,“老實告訴你,那段視頻老子還有備份,并且已經放在了電子郵箱里,如果明天早上8點之前我沒有登錄郵箱修改設置,視頻就會自動發送到警方的舉報郵箱里。你以為我真的這么蠢,竟沒有留下后手防備著你嗎?”
晏明雪按了一下電棒的開關鍵,電棒的前端哧哧地閃著電火。
她走近聶家鑫,狠狠地踢了他一腳,道:“到了現在,你還想在我面前使用障眼法?”
“障眼法?”聶家鑫喘著氣問,“什、什么障眼法?”
晏明雪手拿電棒,蹲下身來,盯著他道:“自從你拿著這段視頻來要挾我,要我幫你從公司偷出這架飛機的時候,我就對這件事情產生了懷疑。為什么我跟你在客廳沙發上的鏡頭,剛好會被住在對面樓里的女人拍到?為什么我和舒悅在長江邊那么偏僻的地方看蘆花,居然會有一位釣魚大叔用手機拍到我倆?每次在我身上有重大事情發生的時候,居然都‘恰巧’被人用手機拍到,這也太過巧合了吧?心里有了這個疑問之后,我就到對面樓去調查,結果發現正對著我家客廳窗戶的那套房子居然是空的,已經有半年多時間沒有人居住。還有,我和舒悅去看蘆花的那個地方,江水渾濁,水流湍急,根本不適合垂釣,所以也不可能有什么經常在那里釣魚的大叔。既然如此,那兩段視頻又是怎么來的呢?最后我用遠程控制軟件,侵入了你的手機。還記得那天我要過你的電話號碼嗎?有了你的手機號碼,要侵入你的手機,對我這個高級電子工程師來說,當然不是一件難事。結果你猜我發現了什么?”
沒待聶家鑫回答,她已經說出了答案,“結果我發現,這兩段視頻都儲存在你的手機里——按照你的說法,舒悅臨死的那個晚上,只發了一條短信給你,并沒有把我跟你在沙發上的視頻發給你,也就是說,你手機里本來不可能有這個視頻——經過我的技術分析,這兩個視頻都是原始文件,而且都是用你的手機拍攝的。很顯然,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設計的一個圈套?!?
那么舒悅在這個圈套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晏明雪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她到公司人事部,看到了舒悅進入公司時遞交的身份證復印件,在網上找了一家身份證核查網站,支付了十元費用之后,核查到舒悅的身份證號碼所對應的,是另一名女性,照片和名字都與舒悅完全不同??梢源_定,舒悅是使用假身份證進入公司的。因為公司負責招聘的主管只需要查看應聘者的身份證,并不會去詳細查證每個人的身份證信息,所以舒悅才能蒙混過關。后來晏明雪又檢查了舒悅在公司的電腦,結果發現了三張舒悅跟聶家鑫在一起的合照,其中就包括舒悅給她看的那張兩人在公園假山前的合影,將照片放大之后,她很容易地就發現這幾張照片居然是用兩張單人照合成的。就是這張虛假合照,引起了晏明雪更大的懷疑。
她仔細回想一下,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親眼看見舒悅和聶家鑫同時出現過,每次聶家鑫到他們這里來,舒悅就由于種種原因沒有在家。雖然她曾經聽到兩人同在舒悅房間里說話和親熱的聲音,但實際上也并沒有親眼目睹兩人在一起。于是晏明雪心里,就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她從一家外國網站付費下載了一款人臉識別照片比對軟件,通過比對舒悅和聶家鑫的照片,最后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他們兩個其實是同一個人!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甭櫦姻翁稍诘厣?,臉上現出吃驚的表情,“既然你已經什么都知道了,那為什么還要冒那么大風險,幫我從遠航科技把這架飛機偷出來?”
晏明雪看他一眼,忽然眉頭一揚,微笑道:“你真的想知道個中原因?”
“是的?!?
“那你先告訴我,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設下這么大一個圈套讓我往里鉆?”
聶家鑫目光一暗,嘆口氣說:“這件事說起來好像也并不復雜?!?
他是四川人,從大學電子信息科學與技術專業畢業之后,一直想自己創業,但是他研發了幾款電子產品都沒有賺到錢,最后不得不外出打工??稍诖蚬ぢ飞希彩翘幪幣霰?,應聘了好幾家公司和單位,都沒有招聘他。后來他才發現,現在女生比男生吃香,在人才市場,女生總是比男生更容易找到滿意的工作。
他在大學話劇社里,經常反串女性角色,觀眾都夸他表演得惟妙惟肖。眼看身上的生活費就快沒了,工作又十分難找,無奈之下,他決定再反串一回。他戴上假發,穿上高跟鞋,化了女裝,對著鏡子一看,還真像一個清純美女。于是就找那些街頭辦證的,辦了一張假身份證,給自己取了個女人名字叫舒悅,男扮女裝前去應聘,結果一下就被遠航科技招聘上了。
原本他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試試看,不想還真找到了一份好工作,為了生計,他只好每天夾著嗓子說話,化身為舒悅,在遠航科技研發部當了一名女員工。
但是他一個大男人,總不可能長期用一個女人的身份工作和生活下去啊!后來他得知公司研發出了一款新型民用無人機,絕對處于全行業領先水平,而且卓總還給新飛機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藍精靈”。當時他就想,如果自己能偷到這架飛機,解讀出它的各項技術參數,搶先申請到國家專利,在這個基礎上再創業,開一家自己的電子科技公司,絕對能成就一番事業。從這以后,他就對這架“藍精靈”留心上了。
后來有一次,到總經理辦公室給卓遠航送文件,中途卓遠航去上洗手間,他剛用過的一串鑰匙正好放在辦公桌上。
聶家鑫看見他用那把狼牙形狀的鑰匙打開鐵柜門存放過飛機,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橡皮泥,將狼牙鑰匙在上面摁了一個完整的印記。事后請一個技術高明的鎖匠照著這個印記復制出了一把鑰匙。
雖然他手里有了這把狼牙鑰匙,但卻一直沒有機會在不被公司監控拍到、不讓警方懷疑到自己身上的情況下,將那架“藍精靈”偷出來。正在這時候,晏明雪進入了公司。當聶家鑫第一眼看到她時,不由得吃了一驚。
他在上大學時,喜歡上了一位比自己高一屆的學姐,只可惜后來這位學姐嫌他家里窮,畢業后跟一個富二代結婚了,于是這位學姐就成了他心里永遠的痛。而晏明雪恰巧長得跟那位學姐十分相像。所以當他聽說晏明雪剛進公司,還沒有找到住處時,他想也沒想,就提議兩人合租。
剛一開始,他只是想跟自己昔日的“戀人”住得近一點,說不定近水樓臺先得月,以后還能跟這位美女發生一點什么故事呢。后來他漸漸發現晏明雪在公司很受卓遠航器重,兩人也走得很近,這讓聶家鑫心里既失落又高興。失落的是,心中的女神喜歡的是卓遠航,而高興的是,晏明雪跟卓遠航走得越近,豈不是越容易偷出那架“藍精靈”?
如果自己能利用她,讓她為自己去偷那架飛機,既不會暴露自己,又能達到目的,豈不是一舉兩得事半功倍?有了這個想法之后,他就開始著手準備,并且暗中實施。
首先,舒悅讓晏明雪看了自己跟“男朋友”聶家鑫的合照。
照片上,舒悅穿上高跟鞋,身材自然比聶家鑫高出一截,雖然是同一個人,但經過巧妙的化裝,已經完全讓人看不出來了。
為了鞏固這個男朋友的存在感,聶家鑫又單獨在晏明雪面前出現過幾次,甚至他還一人分飾兩角,在自己房間里發出舒悅與男朋友親熱的聲音。
讓晏明雪確信舒悅確有聶家鑫這位男朋友之后,他就開始有條不紊地實行自己的計劃了。
那天晚上,他在啤酒里放了催情藥,晏明雪喝下之后,渾身燥熱,情難自禁,兩人在客廳里上演了一出激情戲。聶家鑫也終于了卻自己一樁心事——得到了“學姐”的身體。同時,他還把手機放在窗臺上,悄悄拍下了兩人在一起纏綿的鏡頭。
接下來,就輪到舒悅出場了。在長江邊,她拿著這段視頻,向晏明雪興師問罪,還拿出一把可以伸縮的魔術刀,在她面前比畫著,并且在與晏明雪撕扯扭打的過程中,借晏明雪之手將這把刀“插”進自己胸口。早就準備好的血漿袋破裂,鮮血濺出。最后“她”胸口中刀,沉入江底……
當然,聶家鑫自幼生活在水鄉,水性極好,在水底下憋著一口氣潛行好遠,才從一片草澤中悄悄爬上岸。而他事先放置在蘆葦叢中的手機,早已將晏明雪用水果刀刺死舒悅的過程,完整地拍攝下來。
兩天后,聶家鑫拿著這段晏明雪殺人的視頻,來要挾她,要她幫自己把那架“藍精靈”樣機從卓遠航的辦公室偷出來。晏明雪不知是計,迫于無奈,只得答應。
如此一來,聶家鑫的兩個目的都達到了,得到昔日“戀人”的身體,拿到那架足以助他重新創業的飛機。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飛機到手之后,竟然沒有操控飛機的遙控器,他是電子專業畢業的,自己做一個遙控器出來并不難,但是他卻發現這架飛機的操作系統跟別的遙控飛機完全不同,他竟然不知道如何下手。他知道一定是晏明雪在?;ㄕ?,她把遙控器藏起來,只給了自己一架飛機。
最后他沒有辦法,只得再次找到晏明雪,原本是想找她拿到遙控器,不想大意之下,竟著了她的道兒,被她用高壓電棒擊倒在地。
晏明雪在他面前蹲得有些累了,起身踱了幾步,咬牙道:“這根高壓電棒,可是專門為你……”
話未說完,已經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的聶家鑫忽然滾動身體,想要從地上爬起,晏明雪驚覺過來,手中電棒往前一伸,帶電部位接觸到他的身體,只見電火一閃,聶家鑫全身痙攣,重新躺到地上,巨大的電流從他身上通過,痛得他連嘴角都歪到一邊。
晏明雪冷笑道:“怎么,這么快就想走?你不是很想知道為什么明知這是一個圈套,我卻還幫你去偷飛機的原因嗎?現在還想聽嗎?”
“我、我……”聶家鑫望著她手里的電棒,眼里露出驚恐之色,生怕她再往自己身上戳,連忙一邊點頭,一邊在嘴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晏明雪又在他面前蹲下來,手里的電棒往他身上捅了兩下,聶家鑫張嘴欲叫,好在她沒有打開電源開關,電棒并沒有放出電來。
晏明雪俯身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我之所以幫你,那是因為,咱們有著相同的目標!”
“相同的目標?”聶家鑫睜大了眼睛,“難道你也想要這架飛機?”
晏明雪點頭道:“是的,我比你更迫切地想要得到這架‘藍精靈’,因為我是三牛電子的人。”
“原來你是三牛電子派到卓遠航身邊的商業間諜?”聶家鑫驀然明白過來。
“是的,三牛電子的老板牛犇,是我大學時的老師。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我家里遭遇變故,在牛老師的鼓勵和幫助下,我才得以完成學業。他有恩于我,大學畢業后,我在政府機關做了兩年公務員,后來辭職,一直在牛老師的公司工作。在與遠航科技爭奪德國漢諾克公司大訂單的競爭中,牛老師急于知道遠航科技的底牌,所以派我潛入對手公司。卓遠航其實是一個警惕性很強的人,我剛進公司時,他顯然不太信任我,所以我讓牛老師派了一個男人冒充我的‘前男友’到公司來鬧事,一是證實我履歷的真實性,另外一個,我也能趁這個機會更加接近卓遠航。果不其然,自從卓遠航被我的‘前男友’在手臂上劃了一刀之后,對我的疑慮就徹底消除了?!?
“原來那個到公司來找你、在公司門口鬧事的男人,是你自己請來的‘托’!”
晏明雪點點頭說:“是的。后來,在我看到遠航科技研發的這款‘藍精靈’飛機確實比三牛電子的飛機先進許多時,我就產生了要將它偷出來交給牛老師的念頭,等牛老師解讀出它的各項技術參數后,三牛電子就可以在此基礎上加以改良,研制出比它更先進的飛機,從而從技術上壓制競爭對手。但是據我觀察,這架飛機一直被卓遠航當成寶貝一樣鎖在自己辦公室那個比保險柜還要安全的大鐵柜里,我完全沒有辦法將它偷出來。正好這時,你給了我鐵柜鑰匙,這等于是幫了我的大忙。另外,公司樓上樓下都安裝了監控探頭,我很難在不被監控拍到的情況下將飛機帶出寫字樓,必須得有人在外面接應我才行,而你,正是我達成目的的最佳人選。”
“但是你又怕我在拿到飛機之后一走了之,所以特意將飛機遙控器留了下來?”
“你錯了,我根本就沒有把遙控器偷偷留下來。”晏明雪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我知道卓遠航發現飛機被盜,報警之后,警方肯定會在公司內外進行大搜查,如果我把遙控器留在自己手里,一旦被警方搜出,那我的整個計劃就泡湯了?!?
“那遙控器到底在哪里?”
“其實遙控器一直跟飛機放在一起,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晏明雪打開那個黑色塑料袋,拿出那架“藍精靈”樣機,翻轉過來之后,可以看到機腹下粘貼著兩塊硬幣大小的膠布。
她把膠布拿下來,分別貼到自己額頭兩側的太陽穴上,雙眼凝視飛機片刻,那飛機的幾個螺旋槳就忽然高速轉動起來,飛機也慢慢升空。
聶家鑫驚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問:“為什么會這樣?不用遙控器,飛機也能飛起來?”
晏明雪說:“這架飛機個頭并不算特別大,但載重能力超強,能負重50公斤以上,飛行速度更快,更穩定,幾乎聽不到噪聲,但是這些都并不是它與其他民用飛行器相比最為先進的功能。”
“那它最先進的是什么功能?”
“最先進的是它沒有遙控器,完全由人的腦電波來進行操控?!标堂餮┲钢N在太陽穴上的兩塊不起眼兒的膠布說,“這兩個膠布,其實是兩個微型腦電波傳感器,戴上這個傳感器,飛機就可以接收到你的腦電波,你想讓飛機怎樣飛行,它就能怎樣飛行。你說這樣的飛機,是不是比任何遙控飛機都易于操控?我早就料到你一定看不出其中玄妙之處,一定會回來找我,所以我早就準備好了高壓電棒等著你。”
聶家鑫見她手持電棒,陰沉著臉,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大驚失色,拼命翻動著身體,想要離她遠一點。無奈他被電擊兩次,早已骨軟筋酥,像一攤稀泥一樣癱軟在地,根本無法動彈。
“你、你想干什么?”他顫聲道,“我、我承認你比我厲害,這架飛機我不要了,給你吧。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了……”
晏明雪嘴角一挑,道:“你現在想走?已經太遲了?!?
“為、為什么?”
“卓遠航已經離婚了,他一直對我有那么一點意思,這個你是知道的,對吧?”
“是、是,我知道我知道,他喜歡你?!?
“我把這架飛機交給三牛電子,也算是已經報答了牛老師對我的恩情。現在,我要為自己打算了?!?
“你要怎么為自己打算?”
“現在,我已經把盜竊飛機的罪名全部推到行政部主管張丹身上,在公司里,絕不會有人懷疑到我頭上來,所以我如果選擇繼續留在公司,以后很有可能成為總經理夫人,對吧?”
“對對對,這個完全有可能,卓遠航那么喜歡你,現在他又離婚了,一定會娶你的?!?
“看來你還是個明白人?!标堂餮┛此谎?,忽然話鋒一轉,道,“既然我想成為總經理夫人,那自然就不能讓知道我秘密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對吧?”
聶家鑫這才明白她是想殺人滅口,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忙說:“不不,只要你放過我,我保證馬上從青陽市消失,你的秘密我永遠不會說出去?!?
“從你以往的表現來看,我可信不過你,只有死人才真正能保守秘密?!彼壑虚W過一道寒光,說,“而且……”
“而且什么?”
晏明雪狠狠踢了他一腳,這一腳正踢在聶家鑫襠部,聶家鑫痛得頭冒冷汗,渾身直哆嗦。
晏明雪恨聲道:“你在啤酒里下迷藥,乘人之危糟踐我的身體,你覺得我會就這么輕易放過你嗎?”
聶家鑫咬牙道:“如果我現在死了,你拿刀刺死‘舒悅’的視頻,就會從我的手機郵箱自動發送給警方。警方并不知道那是一起假謀殺案,只要他們對此事進行調查,你的陰謀就有可能會敗露,你想當總經理夫人,也只能是黃粱一夢了。”
“你就別在這里嚇唬我了,我知道你根本就沒有把這個視頻放進郵箱里?!?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都能入侵你的手機了,你說破解你的手機郵箱密碼,還在話下嗎?”
“不,不,你不能殺我,”聶家鑫變換了另一種語氣,道,“你要是殺了我,肯定不能把尸體放在屋里,對吧?現在天氣這么熱,尸體放一兩天就會發出臭味了,所以你得趕緊處理掉我的尸體?,F在大街上到處都是監控探頭,只要你下樓拋尸,無論是晚上還是白天,都會被監控拍下來。一旦案發,警方很容易就能找到你頭上來?!?
“謝謝你的提醒?!标堂餮┱f,“怎樣拋尸,我早就已經想好了,其實根本用不著我親自動手?!?
“為什么?”
晏明雪指指桌子上的飛機道:“我這里不是有架飛機嗎?它能輕松飛上數百米高空,最遠飛行距離超過1500米,更重要的是,它能載重50公斤以上?!彼哪抗饴湓诼櫦姻紊砩?,“假如我把你的尸體分成幾塊,站在外面的陽臺上,用這架飛機把一塊一塊的尸體分別送到不同方向一千多米的距離以外,而我卻足不出戶,就算警察再厲害,也不可能懷疑到我頭上來,對吧?”
說到最后,她臉上已彌漫起一團殺氣,沒待聶家鑫回答,手里的高壓電棒就哧哧地冒著火花,狠狠朝他戳過去……
11
這天早上,市公安局110報警中心接到市民報警,說是在青陽河邊發現了一個帶血的人頭。警情轉到刑偵大隊后,大隊長范澤天帶著助手文麗、李鳴及法醫等人,迅速趕到現場。
他們在青陽河邊的雜草叢中發現了一個黑色塑料袋。報警人稱,他早上到這河邊遛狗,發現自家小狗圍著這個塑料袋嗅來嗅去不肯走,他以為這只是一袋被人丟棄在這里的垃圾,誰知后來小狗用爪子扒開了塑料袋,竟然從里面滾出一顆血淋淋的人頭。他差點嚇得尿褲子,趕緊掏出手機報警。
范澤天戴上手套,上前打開塑料袋,袋子里除了裝有一顆人頭,還有兩條手臂,初步判斷,應該是被兇手從某具尸體上肢解下來的。
刑偵大隊的人正在勘查現場,忽然又接到110報警中心轉來的報警電話,說是在其他三個地方,也發現了同樣用黑色塑料袋包裹著的尸塊,具體地點,都是在偏僻的山道邊或爛尾樓附近。
范澤天覺得事有蹊蹺,把幾袋尸塊收集到一起,正好拼成了一具完整的尸體。
法醫驗尸后得出初步結論,死者為男性,身高一米六五,年齡大約在24至26歲之間,死亡及被肢解和拋尸時間,應該是在昨晚半夜到今天凌晨5點之間。
范澤天判斷,四個拋尸地點,分屬四個不同的方向,彼此之間相距有數公里之遙,所以兇手夜間拋尸,肯定有汽車作為作案工具。
但是警方通過對拋尸地點附近的交通監控畫面進行排查,并沒有發現可疑車輛。
殺人分尸,這個血腥的案子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反響,受到了市民極大關注。市公安局成立了以范澤天為首的專案組,可是警方忙了一個多星期,案情仍然沒有半點進展。
這天上午,專案組向社會公布的請廣大市民為這個案子提供線索的專線電話忽然響了。
值班員拿起電話“喂”了一聲,就聽見一個男人在電話那頭有點激動地說:“警、警官,我知道那個分尸案的兇手是誰……”
“好的,請不要激動,慢慢說清楚!”
值班員相當冷靜,一邊按下電話錄音鍵,一邊拿起筆,在紙上記錄著。
打電話的那個男人告訴他,自己姓黃,在青龍咀菜市場附近的一幢青年公寓里買下了一個套間,專門用來出租賺錢。他發現租住自己這個公寓的多是一些年輕漂亮的單身女性,于是就起了歪心,在公寓的隱蔽處安裝了兩個針孔攝像頭,以此來滿足自己對美女的窺視欲。
大約在一個星期前,他通過暗藏的針孔攝像頭,目睹了一樁兇殺案。租住他房子的一個名叫晏明雪的女子,在凌晨時分,用高壓電棒電死了一名男子,后來又將男子分尸,將尸塊用黑色塑料袋包裝好,用一架無人機分別將四個裝尸塊的袋子拋向了不同的方位。
殺人分尸案曝光后,警方在報紙上公布了裝尸塊的幾個袋子的照片,他仔細看了,覺得就是他在偷窺視頻里看到的晏明雪用來裝尸塊的那幾個黑色塑料袋。
很顯然,晏明雪就是警方公布的這樁血腥大案的兇手。但是因為這里面牽涉到兩個問題,一個是如果被人知道他這套房子里發生過兇案,以后肯定不會有人再租他的房子,這會令他蒙受不小的經濟損失,另一個,他暗中安裝針孔攝像頭偷窺別人,如果被警方知道,肯定要受到處罰,所以他一直猶豫著要不要報警。直到今天,他才下定決心,再怎么著也不能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所以才拿起電話把這件事告訴警方。
值班員顯得有些興奮,一抬頭,正好看見隊長范澤天從值班室門口走過,忙對報警人說:“你先不要掛電話!”然后趴在值班室窗口,對著范澤天的背影大喊,“范隊范隊,你快來,這個案子咱們有線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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