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阁_书友最值得收藏的免费小说阅读网

帝京風云-《詭案罪(全集)》


    第(2/3)頁

    高夢枕臉色一變,變得滿布寒霜,十分可怖,手中的判官筆閃電般向段天涯的咽喉點去。

    萬大小姐不由得失聲驚叫起來。

    但是,高夢枕的判官筆卻在離段天涯咽喉三寸遠的地方忽然停頓下來。

    一柄鋒利的短劍已悄無聲息地從背后刺入高夢枕的心臟,胸口鉆出半截劍尖,鮮血從劍尖一點一滴往下滴落。酒館里的空氣忽然凝固了一般,變得異常安靜,連鮮血滴落在地上的叭嗒聲,也清晰入耳。

    高夢枕如身在夢境一般,艱難地轉過身來,卻看見上官敏正站在他身后。他睜大眼睛,嘆口氣道:“敏兒,怎么是你?你怎么能相信段天涯的話,傻孩子,唉!”最后一聲輕輕的嘆息,竟似包含無數的遺憾與凄涼。

    上官敏冷冷地道:“我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我自己。你在教內結黨營私,早存異心,我和我爹早有清理門戶之心,現在,終于有了讓我出手的機會。”他又看看坐在凳子上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段天涯,得意地笑道,“再說,還可以賺到五十萬兩銀子。我若還不出手,那豈不是一個傻子?”

    “好!好!好!”高夢枕連說三個“好”字,身形一晃,重重地倒在地上,卻死不瞑目,雙目暴瞪,臉上帶著一種怪異而恐怖的笑容。

    上官敏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踢了他兩腳,見無動靜,這才放下心來,得意一笑,伸手去拔自己那柄心愛的短劍。

    就在這時,一道青光從高夢枕的衣袖中閃出,上官敏慘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在地。一條青色的小蛇從他腳邊快速地溜到墻角,鉆入壁縫,不見蹤影。

    “八步斷腸蛇?”上官敏大驚失色,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右手手背有一個黃豆大小的黑點,眨眼之間,整個手背竟都變成了烏黑色,而且烏黑的顏色還在向手臂上端蔓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高夢枕雙眼一合,這才終于死去,但臉上卻還保留著那種陰冷的笑容。

    上官敏坐在地上,左手快速封住全身各處大穴,以減緩血流速度,拖延毒氣隨著體內血液循環進入心臟的時間,同時對錢塘二虎道:“快,我口袋里有解藥,快拿給我吃!”

    江錢塘一怔,盯著他的左手道:“你的左手不可以動嗎?”

    上官敏道:“我一動,血流就會加快。若毒氣攻心,有解藥也救不了我。”

    唐江錢道:“好,我來救你!”跳將上來,手起斧落,竟一斧頭將他的腦袋砍了下來。鮮血飛濺,滿屋血腥。

    萬大小姐臉色蒼白,不忍再看。

    “做得好,三弟!”江錢塘不由得喝彩起來。

    唐江錢抹抹臉上的血跡,看看坐在凳子上一動也不能動的段天涯,忽然哈哈大笑道:“段天涯呀段天涯,你做夢也沒有想到還會有落到咱們兄弟手中的一天吧?”

    段天涯神情沮喪地道:“我的確沒有想到。不過,也許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

    “什么交易?”

    “如果我愿意用五十萬兩銀子換我這條命,不知你們同意不同意?”

    “同意,同意!”錢塘二虎喜出望外,連聲回答。

    “那你們快過來,我告訴你們那些銀子藏在什么地方。”

    錢塘二虎喜形于色,急忙快步向他走去,走了幾步,卻又同時停住,一齊看著對方。兩人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對方在我背后給我一斧頭怎么辦?所以兩人同時駐足觀望,不敢走在最前面。

    “白酒紅人面,黃金黑世心”,這話一點也不假。剛剛還是親密無間的兄弟,眨眼之間,卻就在心中將另一個視作了“對方”。人心變化之快,實是難以預料。

    段天涯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甚覺滑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突然站起身,凜然喝道:“錢塘二虎,你倆惡貫滿盈,段某今天饒你倆不得!”

    錢塘二虎驀然見他行動自如,完全不像一個被封住死穴的人,不由得大吃一驚:“你、你怎么……”

    段天涯走到他倆面前,淡淡地道:“高夢枕確實點到了我腳底涌泉穴的位置上,不過我已將穴道的位置移開了一點,所以他點了一個空。”

    錢塘二虎忽然失聲道:“莫非你會傳說中的‘移經換穴大法’?”

    段天涯微微一笑,道:“不巧得很,在下剛巧練過這套功夫。”

    錢塘二虎的臉上已經沒有血色,指著地上高夢枕和上官敏的尸體顫聲道:“難道、難道他們……”

    段天涯看著地上的尸體,輕嘆一聲道:“也許我的武功不如他們,但我知道他們最致命的弱點在哪里。所以,這一切都早已在我的預料之中。”

    錢塘二虎臉如死灰,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良久,兩人對視一眼,忽然異口同聲地咬牙道:“段天涯,我跟你拼了!”話音未落,卻一齊調頭向窗口躥去。

    誰知剛到窗口,段天涯便用腳尖鉤起旁邊桌上的一只酒壺擲了過去。

    江錢塘忙揮掌一擊,酒壺裂了,但酒水卻濺得兩人滿身皆是。兩人顧不了許多,雙雙躍出窗子,屁股上卻各自中了一顆萬大小姐的霹靂彈,頓時渾身火起,燙得兩人嗷嗷大叫,一邊手忙腳亂地撲打著,一邊狼狽而逃。

    萬大小姐忍俊不禁,拍手大笑起來。

    3

    回到悅來客棧,天色已晚。

    段天涯和萬事如意大小姐吃罷晚飯,兩人都感覺有些累了。

    段天涯道:“如意,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回到萬大小姐的客房,她卻挽住段天涯的手臂,依戀地道:“段大哥,你能留在這里多陪我一會兒嗎?”

    段天涯低頭看著她,她的杏仁小臉清秀而羞澀,白里透紅,惹人憐愛。他心旌一蕩,欣然點頭道:“好吧!”

    “段大哥,你待我真好!”萬大小姐粉面含羞,輕輕撲在他懷中,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聆聽著他的心跳聲。她聽見他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重。

    他不由自主地張開雙臂,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她。就在這時,忽聽房頂上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段天涯一驚,急忙按住劍柄,再側耳仔細辨聽一陣之后,輕輕舒口氣,放下劍道:“有人在暗中窺探我們,不過現在已經走了。”

    萬事如意大小姐頓時緊張起來,道:“沒錯,剛才回客棧的路上我就感覺到有人跟蹤我們,而且絕對不止一個人。”

    段天涯苦笑道:“我也發覺了。如果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你最近發了一筆五十萬兩銀子的橫財,你想不被人跟蹤都不行。”

    萬大小姐柳眉一皺,道:“江湖上的人能找到這里,梅花路和六扇門的人也能找到這里。這里原本是帝京里最安全的地方,但現在,這里也許馬上就要變成最危險的地方了。”

    這時,段天涯忽然抽一下鼻子,詫異地道:“奇怪,我好像聞到了什么味道。”

    萬大小姐也用力吸一下鼻子,道:“好像是煙味。”

    “糟了!”段天涯忽然臉色一變,“客棧起火了!”一把拉起萬大小姐,沖破屋頂,飛身而出。又怕附近有人伏擊,不敢久留,狂奔一陣,才敢放緩腳步。回頭一看,悅來客棧已經變成一片火海,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

    萬大小姐恨恨地跺腳道:“我們連唯一的落腳點也沒有了。如果知道是誰放的火,我一定要將他碎尸萬段。”

    段天涯看著在大火中坍塌的悅來客棧,忍不住黯然長嘆道:“這場火災完全是因我們而起,如果我們不住在這里,悅來客棧一定可以安然無事。”

    萬大小姐道:“段大哥,現在帝京危機四伏,已無我們容身之地,不如我們先出京去避一避風頭再作打算吧。”

    段天涯目視遠方,神色堅定地道:“不,越危險的地方離真相就越近,我一定要留在帝京,把鏢銀的事查個水落石出,還風云鏢局一個清白,給無辜枉死的人一個公道。再說如今是非常時期,帝京四門都有重兵把守,更有定海侯和六扇門的高手暗中盤查,我們若想混出帝京,也非易事。”

    萬大小姐不無擔心地道:“可是現在帝京之大,卻無我們落腳之地,我們又該怎么辦呢?”

    段天涯沉默半晌,忽然道:“也許我們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就算天底下所有的地方都將我們拒之門外,這個地方卻一定會歡迎我們。”

    萬大小姐問:“那是什么地方?”

    段天涯一字一句地道:“五柳山莊。”

    萬大小姐拍手笑道:“不錯不錯,以風云鏢局、萬古千秋堂和五柳山莊的交情,柳五伯一定會收留我們的。”

    段天涯嘆口氣說:“我就是因為知道柳五伯一定會收留我們,所以一直不敢去找他。我連累的人已經太多了,如果再把柳五伯和五柳山莊也牽連進來,那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萬大小姐輕輕挽住他的胳膊說:“我早就聽我爹說起過柳五伯,他說柳五伯是個德高望重、古道熱腸之人,風云鏢局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如果不去麻煩他,他老人家說不定也會一輩子都不安心。”

    段天涯點頭道:“也許你說得有道理。好,咱們這就去五柳山莊。”

    五柳山莊坐落在帝京南天門,依山傍水,雄偉典雅。以兩人的輕功腳力,在黑夜中奔走約半個時辰,便到了。

    柳五爺有著一張古銅色的臉,臉上透著和善,花白的胡須又長又多,一直飄到胸前。段天涯小的時候,經常攀著這把胡子蕩秋千,結果是他累得滿頭大汗,而柳五爺卻依舊笑呵呵的,一根胡子也沒掉下來。

    如今的柳五爺已年過花甲,但看上去卻比二三十歲的小伙子還有精神。據說前段日子與新科武狀元在萬花樓飲酒喝茶,興之所至,切磋武技,結果人家武狀元還輸了兩招呢。

    夜深人靜,當段天涯和萬大小姐帶著一身風塵與疲憊來到五柳山莊時,這位敦厚慈祥的老者握著他倆的手,只說了一句話:“好,好孩子,真是難為你們了!”便老淚縱橫,再也說不下去。

    坐定之后,柳五爺才漸漸平靜下來,看著他倆說:“好孩子,風云鏢局的事我都聽說了,我正為你們擔心著呢。你們來了就好,盡管放心在我這兒住,如果還有人想來找你們的麻煩,我老頭子一定先找他的麻煩。”

    段天涯和萬大小姐相視一笑,道:“多謝柳五伯!”

    這時,忽有一個家丁慌里慌張地跑進屋道:“五爺,大事不好了,外面來了很多官府的人,說是要進來抓什么朝廷通緝犯。還給了一張帖子,叫小的交給您。”

    柳五爺皺皺眉頭,接過帖子看一眼,向段天涯和萬大小姐道:“是定海侯爺府上的兩位總管,他們的鼻子倒是挺靈的,我出去會會他們。看你倆風塵仆仆的樣子,一定很累了,先下去好好洗個熱水澡,然后咱爺兒仨再喝酒敘舊。”

    家丁聽到吩咐,便掌著燈,帶著段天涯和萬大小姐出了客廳,穿過院子,向后院澡堂走去。

    正走著,忽然傳來一聲馬匹嘶鳴,聲音沙啞凄涼,十分刺耳。

    段天涯忍不住發問道:“這是什么馬在叫?聲音如此凄切。”

    家丁回道:“是五爺的坐騎。前些日子五爺騎著它出了一趟遠門,回來時這馬不知怎么受了傷。已經請獸醫治了好些日子,還是不見好轉,傷口已經潰爛,因為傷痛,所以徹夜悲嘶,叫人心寒。”

    “哦,”段天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能帶我過去看看嗎?”

    家丁感到好奇,看著他道:“難道段公子也會醫馬?”

    段天涯微微一笑,說:“實不相瞞,我以前的確曾看過幾部醫書,對醫術也略通一二,也許可以派得上用場。”

    家丁將信將疑地帶著他倆來到馬廄。

    馬廄里拴著一匹棗紅馬,骨架高大,四腿纖長,一看便知是一匹難得的駿馬。在馬的臀部,有一條刺目的傷口,長約五寸,深可見骨,傷口四周已經潰爛,流下膿水。因受創傷折磨已久,所以它已是瘦骨嶙峋,了無生氣。

    段天涯暗叫可惜,借過家丁手上的燈籠,想走近些看,那馬卻忽然雙耳豎立,縱鬃揚尾,仰天長嘶一聲,甩開蹄子猛地跳將起來,一腳踢向段天涯。幸虧他躲閃得快,才沒被踢到。

    段天涯忍不住皺皺眉頭,把燈籠交給家丁,道:“這馬似乎不歡迎我,咱們走吧。”三人便向澡堂走去。

    有人說,疲倦就像附著在人身上的污垢,用熱水一沖,便蕩然無存。所以,當段天涯和萬大小姐洗了個熱水澡出來之后,人也變得精神多了。

    柳五爺已經在客廳擺好筵席等著他們。酒已入樽,菜已上桌。酒是難得一嘗的陳年女兒紅,菜是帝京名廚的杰作,樣樣精致可口。

    入席坐定之后,柳五爺舉起面前的酒杯道:“兩位賢侄賢侄女,這些日子受苦了。來,老夫這第一杯酒為你們洗塵接風。”說罷,一仰脖子,先干了一杯。

    “多謝柳五伯!”

    萬大小姐高興地舉起酒杯,剛喝入口中,腰上卻被什么東西輕輕點一下,奇癢難忍,她忍俊不禁,笑出聲來,結果口一張,“撲哧”一聲,將喝進嘴里的酒水全噴了出來。

    段天涯看她一眼,搶過她的酒杯道:“既然你不會喝酒,那這杯酒就由我代喝了吧。”

    柳五爺呵呵笑道:“也好也好,女孩兒家,能喝酒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萬大小姐看了段天涯一眼,紅著臉,害羞地低下了頭。

    段天涯將她那杯酒喝完之后,又將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一干而盡,咂咂嘴巴道:“好酒!好酒!”

    柳五爺見他喝得如此爽快,心下十分高興,一邊不住地點頭贊道:“年輕人,好酒量,好酒量!”一邊親自動手再為他倒酒。

    段天涯吃了一口菜,問道:“五伯,剛才定海侯爺府的人沒有為難您吧?”

    柳五爺哈哈一笑,道:“沒事兒,你放心,梅花路和清風子那兩個兔崽子,我兩句話就打發走了。他們若敢再來,我就不會對他們這么客氣了。”

    段天涯舉杯感激地道:“小侄給您添麻煩了,這一杯酒,小侄借花獻佛,敬您一杯!”

    “好!好!”

    柳五爺氣概豪爽,哈哈一笑,一飲而盡。

    這時,段天涯手中的酒杯卻忽然“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他整個人也猛然抽搐一下,從酒桌上摔下來,倒在地上,雙手緊緊捂著腹部,全身蜷曲,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著,頭冒冷汗,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萬事如意大小姐大吃一驚,正想來扶他,坐在酒桌對面的柳五爺忽然抓起桌上的一雙筷子,疾如閃電,朝她點去。

    萬大小姐猝不及防,被點中肩井穴和曲池穴,頓時全身一麻,僵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柳五伯,你、你……”段天涯看著柳五爺的臉。柳五爺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段天涯忽然心有所悟,掙扎著喘息著,卻說不出話來。

    柳五爺看著他哈哈一笑,道:“段天涯,我在第一杯酒里下了蝕骨散,無論誰喝了這杯酒都會五內如焚,全身功力瞬間化解得無影無蹤,然后便手軟腳麻,全身綿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這酒我原本為你和這個臭丫頭一人準備了一杯,你偏偏要逞能,把兩杯酒全都喝了。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段天涯將信將疑,以長劍拄地,想掙扎著站立起來,無奈全身上下軟得像一團棉花,竟使不出半分力氣,連試三次,也是徒勞,只能像一攤稀泥似的軟癱在地上。

    他臉如死灰,汗如雨下,看著柳五爺無力地問道:“風云鏢局與五柳山莊情如一家,無仇無怨,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柳五爺冷冷一笑,道:“你放心,老夫對你不感興趣,老夫感興趣的是你那五十萬兩鏢銀。要不然老夫也不會費這么大周折把你們‘請’到五柳山莊來了。”

    一旁的萬大小姐雖然穴道被點,動彈不得,但嘴巴卻還能講話。她忽然大叫道:“悅來客棧的那場大火一定是你搞的鬼。”

    柳五爺看她一眼道:“賢侄女果然冰雪聰明,老夫若不放那一場火,你們又怎么會自投羅網,來到老夫這五柳山莊呢?”

    段天涯咬牙道:“你想怎么樣?”

    柳五爺道:“老夫的要求很簡單,告訴老夫你那五十萬兩鏢銀藏在哪里。老夫馬上派人去找,一旦證實你說的是真話,老夫立刻放了你們兩個,保證絕不會讓你們在五柳山莊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

    段天涯看他一眼,那張慈祥善良的臉此時已變得那么貪婪陰險和可怖。他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問:“如果我不答應呢?”

    柳五爺陰冷一笑,道:“你不答應,老夫也不會殺你,因為你的命根本不值五十萬兩銀子。老夫會慢慢地折磨你,直到你答應為止。老夫收集了二百四十八種折磨人的法子,如果這些法子全部用盡了,你還是不肯說,那老夫就慢慢地折磨這位賢侄女。因為老夫知道,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受折磨,對于一個男人來說,有時比折磨他自己更令他痛苦,更令他難受。”

    萬大小姐雖然嚇得臉無血色,但嘴巴卻硬得很,大罵道:“姓柳的老匹夫,你要敢動本大小姐一根毫毛,我爹和萬古千秋堂絕不會放過你。”

    “傻丫頭,帝京與云南何止相隔萬里,老夫敢保證,你爹絕不會知道他的寶貝女兒竟會死在他的結拜兄弟手中。”

    柳五爺說罷,一步步朝她走過去。

    萬大小姐驚道:“你、你想干什么?”

    柳五爺不懷好意地笑道:“老夫在想,你剝光衣服的樣子一定很好看。”手一伸,便將她身上的外衣扯下來。

    萬大小姐驚叫一聲,全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段天涯蜷縮在地上,眼睛里幾乎冒出火來。最后,終于無奈地道:“好吧,我答應你。你過來,我告訴你那些銀子藏在什么地方。”

    柳五爺哈哈大笑道:“段天涯,老夫沒有看錯你,你果然是一個聰明人。”

    他走到段天涯面前,就像拎一只死雞一樣,將他從地上拎起來,拎到自己面前,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快說,那五十萬兩銀子到底藏在哪里?”

    段天涯緩緩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他,看了許久,忽然張開嘴巴,一股白色的液體箭一般噴射出來,噴在柳五爺的臉上。

    柳五爺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全身一震,段天涯的天涯明月劍不知何時已悄然出鞘,刺入他的胸口。

    柳五爺睜大眼睛看著他,就像看見鬼似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但更多的卻是吃驚與恐怖,喉結上下滾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段天涯緩緩從地上站起來,站直身子,看著他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一定很奇怪我明明喝下了兩杯毒酒,為什么卻還能安然無恙,是不是?”

    他微微一笑,道,“沒錯,我的確喝了那兩杯酒,但卻沒有吞下去,而是用體內的真氣把它凝成一團,深藏在喉嚨底部,所以只要我一張嘴,便可以把它們一滴不剩地吐出來。”

    柳五爺渾身像篩糠似的顫抖著,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蝕骨散溶在酒中,無色無味,你絕不可能看出酒里有毒。”

    段天涯道:“我的確看不出來,但你的馬卻告訴了我一切。”

    “我的馬?”

    “不錯,就是你拴在馬廄里的那匹受傷的棗紅馬。就在風云鏢局押送那五十萬兩銀子來到距江州府不足百里遠的秦王嶺時,我們遇上了此行的最后一撥劫匪。劫匪共有十余騎,全部青巾蒙面。為首一人騎著一匹高大的棗紅馬,武功十分了得。我與他斗了三十多招,才冒險進攻,在他的馬屁股上刺了一劍。那馬受驚,帶著那人落荒而逃。其余馬賊,也被鏢隊奮力殺退。”

    柳五爺聽到這里,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

    段天涯看了他一眼,接著道:“今晚我在五柳山莊后院的馬廄里也看見了一匹棗紅馬。說實話,此馬骨瘦如柴,我并沒有把它認出來,甚至連它屁股上的傷口因已發炎腐爛,我也不敢肯定是我刺的。但這匹馬卻認出我是它的仇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幸虧我躲閃得快,要不然定然要吃它幾腳。”

    柳五爺的頭垂了下去,聲音也低了下去,道:“所以你當時就已猜到我是那個馬賊,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開始對我有了戒心,是不是?”

    “是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酒里下了毒呢?”

    “很簡單。我和萬大小姐坐上酒桌時,酒已經斟好在杯子里。但我提了一下酒壺,卻發現里面大概只斟出了一杯酒,而桌上卻有滿滿的三杯酒。由此可以斷定,桌上有兩杯酒不是從這個酒壺里倒出來的。”

    萬大小姐忍不住插嘴道:“到了這個時候,你就是一個傻瓜也知道面前這一杯酒有問題了,是不是?所以你就在我喝酒的時候在我腰上點了一下,讓我把喝進嘴里的酒噴了出來,是不是?”

    段天涯走過去,一邊幫她解開穴道披上外衣一邊道:“你好像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萬大小姐柳眉倒豎,怒氣沖沖地來到柳五爺跟前,狠狠踢他兩腳,還不解恨,竟拔出插在他身上的天涯明月劍,準備再刺他幾劍。

    段天涯攔住了她,對一臉痛苦全身痙攣的柳五爺道:“五爺,你用不著害怕,我出手有分寸,保證這一劍沒有刺到你的心臟。如果能馬上找到帝京最好的大夫,也許還可以撿回一條命。但你以后的日子,恐怕只能躺在床上度過了。”

    他拭盡劍上的血跡,長劍入鞘,然后拉著萬大小姐的手,說:“咱們走吧。”

    走了幾步,他忽又回過頭來道:“對了,五爺,剛才在后院洗澡時,我抽空到你的金庫里轉了一圈,順手拿了幾錠金子,準備托人帶給悅來客棧的老板,算是給他的一點點賠償吧。”

    柳五爺聞言,半晌說不出話,一張嘴,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4

    時間已至午夜,星月無光,萬籟俱寂,天地間漆黑一片。段天涯帶著萬事如意大小姐大步朝五柳山莊的后門走去。

    他料定梅花路和清風子既已探知他進了五柳山莊,一定不會輕易離開,可能還帶人守在五柳山莊的大門口。所以,他決定從五柳山莊的后門走出去。

    后門已被鎖上,但卻難不倒他們。兩人輕輕一縱,便從墻頭躍了過去,凌空一個翻身,落在外面的草地上。腳一著地,卻感覺草地軟綿綿的。心中一個念頭還沒閃過,身子已直直地向下墜去。原來草地上被人挖了一個陷阱,上面鋪著雜草,即便是大白天也無法看出異樣,就更別說這樣漆黑的夜晚。

    段天涯暗叫不妙,忙將長劍往坑壁上一點,借著這一點之力,身體猛然向上一翻,便從陷阱中躍了出來。正暗自松口氣,卻感覺身上似乎碰著了什么東西,伸手一摸,卻是一張網。原來陷阱的出口已經被人悄無聲息地蓋上了一張大網。

    大網一收,段天涯便像一條被拖上岸的大魚,被緊緊地困在網中。他奮力掙扎一下,卻發現那網是用金絲軟線所織,即便是削鐵如泥的利劍,也無法刺破。

    他正自心驚,忽然四周燈火大作,亮如白晝,梅花路和清風子帶著一群勁裝漢子從黑暗中閃出來。

    梅花路哈哈大笑道:“段天涯,這次你可是插翅難逃了吧?”

    段天涯怒目而視,咬牙道:“暗箭傷人,算什么本事。”

    清風子上次吃了他不少虧,所以對他恨得咬牙切齒,走上來狠狠踢他兩腳,罵道:“媽的,你是朝廷通緝犯,對付你這種人,難道還要講什么江湖道義?如果不是侯爺有令要留活口,老子早就一劍要了你的狗命。”

    段天涯看看他,又看看梅花路,目光一黯,嘆口氣道:“段某今天認栽了。但我實在不明白,你們怎么知道我會從五柳山莊的后門出來呢?”

    梅花路道:“今天晚上,你一到五柳山莊,我們就馬上趕了過來,要進去抓人,但柳五爺卻將我們擋在了門外。柳五爺是帝京武林名宿,我們再有本事也得給他三分面子,不便硬闖進去抓人。但就在他轉身離去之時,卻又回頭告訴我們說,你們要抓捕段天涯,守在五柳山莊后門口絕對要比守在前門的機會大得多。”

    段天涯忽然明白過來。柳五爺這只老狐貍,原來他早已算計好了,如果他的計劃萬一失敗,被段天涯逃脫此劫,段天涯一定會從五柳山莊的后門走出去。所以叫梅花路預伏在這里,就算段天涯運氣好能活著走出五柳山莊,也一定難以走出梅花路的陷阱。

    這時,一名勁裝大漢向梅花路稟報道:“大總管,陷阱里面好像還有一個人,要不要一起抓回去?”

    梅花路拿著火把往陷阱下面照了照,皺眉道:“算了,我們要抓的是朝廷重犯段天涯,不關其他人的事,休要節外生枝,免生意外。”

    清風子問:“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梅花路看看像包粽子一樣被死死捆在網中的段天涯,道:“把他放到馬背上,回侯爺府向侯爺復命。”

    兩名勁裝漢子答應一聲,把段天涯扔到了馬背上。馬蹄得得,一行十余騎,在黑暗中飛馳而去。出了南天門,直奔定海侯爺府。

    此時,時間已過午夜,人們正在酣睡之中,黑暗的帝京街道上顯得靜悄悄的。雜沓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打破了夜的寧靜。

    梅花路一行正興致勃勃地討論著這回抓住了欽命要犯,不知侯爺會給他們什么賞賜,忽聽前面走得最急的一匹快馬發出一聲嘶鳴,馬上的一名勁裝漢子“撲通”一聲掉下馬,再也沒有爬起來。

    眾人大吃一驚,急忙勒住驚馬。

    梅花路手提梅花槍,縱馬上前一看,只見當街站著一人攔住去路。

    來人黑衣黑褲黑巾蒙面,背負大刀,身材魁梧,剽悍強健,雙目之中透著逼人的殺氣。

    梅花路暗暗心驚,穩了穩跨下坐騎,梅花槍一指,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攔住本大爺的去路,你可知本大爺的來頭?”

    黑衣蒙面人看他一眼,道:“我不想知道你是誰,我只想知道被綁在馬背上的白衣公子是不是風云鏢局的段天涯?”

    清風子也縱馬上前,道:“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

    黑衣蒙面人道:“如果不是,即刻放你們過去;如果是他,就請把他留下來。”

    “你是什么人?憑什么要將他留下來?”

    黑衣蒙面人道:“我是他的朋友。就憑‘朋友’兩個字,我就要將他留下。”

    梅花路冷哼一聲,道:“如果我們不肯呢?”

    黑衣蒙面人指著最先跌倒在地的勁裝漢子道:“如果敢說半個不字,這個人便是你們的下場。”

    “哪兒來的狂徒,好大的口氣,先吃本大爺一劍!”梅花路身后一名勁裝漢子按捺不住,催馬揚劍,就向黑衣蒙面人沖殺過來。

    蒙面大漢突然迎頭而上,沖到他的馬下,一拳擊在馬脖子上。那馬“撲通”一聲,當即倒地斃命。

    馬上的漢子大驚失色,虛晃一劍,急忙后撤。但為時已晚,黑衣蒙面人從背上抽出一把金背砍山刀,刀光一閃,勁裝大漢頓成兩截。

    蒙面大漢一出手便連斃一人一馬,干凈利索,不但梅花路倒吸一口涼氣,連段天涯也看呆了。

    梅花路大手一揮,身后又有四騎沖出。

    蒙面大漢不退反進,連揮四刀,頓時血光沖天,四馬四人全被從上至下劈為兩半。梅花路臉色一變,再揮手,身后幾名勁裝漢子卻再也無人敢出馬。

    梅花路面沉如水,與清風子對望一眼,兩人同時從馬上飛身而下,一槍一劍,劍在上,槍在下,一人攻向蒙面大漢上三路,一人卻直擊他的下盤。

    黑衣蒙面人雖然力沉刀猛,但勇猛有余,靈巧不足,連退七八個大步,才穩住陣腳。

    梅花路使出一套地躺槍法,身體貼地而行,槍如白蛇吐信,快打快收,槍槍不離黑衣蒙面人的腳踝、膝蓋和襠部。

    蒙面大漢跳閃騰挪,不出數招,便已步法大亂,疲于應付。

    清風子騰空躍起,身形飄忽,劍走輕靈,劍劍不離他的眉心、雙目與咽喉,招招致命。趁他大刀下沉,去格擋腳下的梅花槍之際,他忽然凌空一劍,幻化出三朵劍花,分刺他的太陽穴、四白穴和百會穴三處大穴。

    蒙面大漢只覺滿目皆是劍花,不由得大吃一驚,回刀自救不及,忙亂之中,身子向后一仰,清風子一劍刺空,并不回劍,卻將手腕一翻,反削他的鼻尖。

    蒙面大漢忙一縮脖頸,劍鋒貼著鼻尖掠過,蒙面的黑布被削下來,頓時露出一張粗獷結實、威武黧黑的臉膛。

    梅花路和清風子滿臉失色,脫口叫道:“反賊司馬縱橫?”
    第(2/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尖扎县| 新河县| 甘泉县| 汾西县| 淮阳县| 崇明县| 台北市| 邓州市| 商都县| 甘谷县| 山东省| 岚皋县| 珲春市| 台江县| 喀喇沁旗| 泸州市| 兴义市| 灵宝市| 察哈| 淮阳县| 宁远县| 图木舒克市| 山丹县| 巴林右旗| 白城市| 平阴县| 蓬莱市| 南昌县| 靖西县| 玉门市| 兰坪| 赫章县| 桓台县| 安徽省| 武清区| 芷江| 东兴市| 莱阳市| 金昌市| 禹州市| 杨浦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