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周孝王時期,西部秦族為周室牧養戰馬有功,被封了一個不夠諸侯等級、只有三十里地的“附庸”小邦,頭角終于露了出來。 三代之后,戎狄屢犯中原,西部秦族重新被起用,首領秦仲被封為周天子的大夫,率領秦族抗擊戎狄,秦族鋒芒再現,秦仲卻不幸戰死,戎狄退卻,秦部族再次被遺忘。 數十年后,周幽王失政,戎狄大舉占領鎬京,殺死幽王,焚燒鎬京,周王朝面臨滅頂之災。 太子宜臼也就是后來的周平王,再次想起了戎狄克星秦部族。 于是冒險西進,親自求援。 秦人首領秦襄親率五萬剽悍善戰的騎兵東進,一戰將戎狄擊潰驅逐,又全力護送周平王東遷洛陽。 秦部族對周王朝的再造大功,終于使它成為繼承全部周室王畿的大諸侯國。 像這樣脫離中原文明,在西部邊陲獨自發展數百年,即便是當今最強大的魏國,也未必能夠做到。 唯其如此,秦國的封閉,秦國的孤立,秦國的窮困,秦國屢敗于東方而沒有滅亡的原因,應該都可以在西部找到蹤跡。 江寒正是想帶著兩位公子到秦國西部老根上,看看能否找到別人熟視無睹的東西。 幾人一路上邊走邊問,風餐露宿,整整十天,才走過了秦國舊都雍城,走到了數百年前秦部族被封為“附庸”的山間盆地。 這里再向西走三五十里,便是兩山夾峙的陳倉險道,也是當年秦穆公對付戎狄的咽喉要塞。 當一行四人來到陳倉口山巔,已是夕陽將落的時分,茫茫群山的溝溝壑壑均被染成了金色,溝中可見民居點點,炊煙裊裊,山嶺石面裸露,一條小河從溝中流過,兩岸亂石灘依稀可見。 陳倉,原本是一片山的名字,扼守在關中、隴西、漢水地區的三岔口上。 古人說,黃帝曾在這里建都,當時叫陳。 后來黃帝與炎帝在阪泉大戰后東遷而去了,數千年滄桑,這里又回到了莽蒼荒野。 渭水東來,越過陳倉山便進入了渭水平原的狹長脖頸,漢水地區要北上,也必須先越過大散嶺,再越過陳倉山,才能進入渭水平原。 而從渭水平原無論是去隴西還是去漢水,陳倉山都是必經的咽喉之地。 西周時期,陳倉山和大散嶺是扼守巴蜀和西部戎狄的重要關隘,當時只在大散嶺建了散關,一并守衛大散嶺和陳倉山。 傳說的老子要出關西入流沙,被關令尹喜強留請著書,因而寫下了不朽的《道德經》。 那個關,便是大散關。 周平王東遷洛陽,秦國成為渭水平原的主人后,由于漢水流域大部分屬楚國土地,所以大散嶺的散關依舊是重要隘口。 而隴西本是秦人的老根基,所以扼守在隴西與渭水平原脖頸處的陳倉山倒一直沒有建立關隘,而只有一座驛站。 通常商旅之行,都是在陳倉驛站養足精神,而后或西出隴西,或南下散關入楚入蜀。 其時正是秋日,山野溝壑卻難得看到幾株綠樹,映滿眼中的不是青白的山石,便是一片片的黃土。 山溝中時有“哞——哞——”的牛叫聲回蕩,山嶺溝壑倍顯空曠寂涼。 江寒站在嶺上遙望,不由得沉重地嘆息一聲,這是他走遍列國,所見到的最為荒涼貧瘠的地方。 應當說,這還是老秦人最早的根基之一,肯定還不是最窮困的地方,也就是說,秦國還有更多的窮山惡水,更多的不毛之地。 腹心地帶的渭水平川他已經大體看過了,那是一種本該富庶的貧瘠。 那么這里已經是真正的窮困了,可是竟然還有比這里更為窮困的地方,秦國可真是滿目荒涼的窮極之邦啊! 這樣的國家,要變成漫山蒼翠遍野良田遍地牛羊民富國強的強盛之邦,任重而道遠。 暮色降臨,江寒一行人沿著石塊夾雜著土塊的荊棘小道走下溝來。 這是一個很小的村落,大約有三四十戶人家,秋收時節,村里的男人們正點著篝火在山腳下的打麥場中打麥。 見來了生人,走出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邊走邊咳邊嘶聲問:“你們是誰?” 江寒拱手笑道:“老伯,我們是游學士子,迷了路,想投宿一晚,行嗎?”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