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景舍參見王上。” 聽得景舍參見的報(bào)號,楚肅王竟霍然坐起,將兩個(gè)打扇侍女嚇得尖叫一聲丟了大扇。 楚肅王生氣地呵斥道:“蠢貨!下去!” 兩個(gè)侍女一叩頭連忙碎步疾行去了,楚肅王破例地向景舍招手,呵呵笑著拍拍木榻道:“上卿,過來,這里坐。” 景舍走過去坐在了楚肅王旁邊,縱是這木榻長大,景舍離楚肅王還有兩三尺距離,也立即感到了一股熱烘烘的汗味兒彌漫撲來,若非心中興奮緊張,還真難以忍受。 “王上,魏國送來請柬,魏候請您去參加他的稱王大典!” “什么?魏擊稱王?那個(gè)老匹夫也配?呸!” 楚肅王愕然,煩躁不安地站了起來,以往除了周王就是他楚王,以后再多一個(gè)魏王,讓他如何能心安。 “我大楚國,因稱王之事,尚被中原視為蠻夷,那魏國一個(gè)手下敗將,分明比楚國還差老遠(yuǎn)!也敢稱王?本王如何能服!不去!打死都不去!” 楚王說魏國是手下敗將倒也沒說錯(cuò),近年來,魏國與楚國打了三次,前兩次因?yàn)閰瞧痤I(lǐng)兵,楚國勝了,最后一次因?yàn)槲簢髁Χ荚陟`丘,楚國也勝了。 “王上若是不去,就給了魏國尋釁伐我的機(jī)會!” 景舍低著頭,聲音不急不緩:“臣已得報(bào),魏國大將裴英的三萬武卒已到淮泗!” 楚肅王怔了怔,看向他。 “自吳子入楚以來,我大楚變法圖強(qiáng),國勢日大,魏侯坐臥不安,早就尋思謀我了,眼下他是萬事俱備,就差一個(gè)借口,此番會盟,王上不可不去呀!” “你是說,魏擊會盟,意在伐我?”楚肅王顯然不相信。 “這兩個(gè)月來,魏侯借口護(hù)駕逢澤,頻調(diào)兵馬,在平丘、戶牖(you)、首垣一線大幅增兵,各城邑都在征召工匠,趕制攻城器械!魏國細(xì)作更是頻頻混入我境,繪制我方軍防圖,其意不言自明!” 楚肅王鼻孔里輕輕哼出一聲。 景舍欲言又止,一陣更長、更難熬的沉默,他目光期待。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楚王去參加會盟,那矛頭都會指向魏國,楚國也不會成了出頭鳥,魏國就是眾矢之的。 誰知楚肅王面露不屑,大袖一揮:“列國公侯若去朝王,就讓他們?nèi)コ昧耍就醪挪粫ヒ娨粋€(gè)手下敗將,他魏擊能奈我何?” 楚肅王忽地站起,未與景舍作別,頭也不回地?fù)P長而去。 望著楚肅王漸去漸遠(yuǎn)的背影,景舍目光錯(cuò)愕,只能幽幽一嘆。 …… 洛陽城外的邙山深處,一輛六駿王輦隆隆前行,守候在兩旁的俱是紅旗林立斧鉞生輝的魏國鐵甲騎士。 白發(fā)蒼蒼的周安王為了保全周室,終究是不敢拒絕魏擊的“請求”,踏上了前往逢澤的路途,若是說以前他還只是王冠失色,從魏擊稱王的那一刻起,就是王冠掉落了。 周安王看向窗外,臉色黯淡了下來。 在洛陽東北百里,地勢陡然平坦,自臨晉關(guān)咆哮而下的河水流至此處,十分力道也自軟了八分。 河岸也變寬兩倍,遠(yuǎn)遠(yuǎn)望去,就像一連串帶狀的湖泊,在這條帶狀湖泊里,奔騰的河水一下子寧靜下來,形成一個(gè)天然渡口,人們稱它為孟津。 據(jù)周史記載,公元前1044年暮春,周武王姬發(fā)率眾東出函谷,在距孟津不遠(yuǎn)的一個(gè)高坡上設(shè)壇祭天,大會八百諸侯,誓師伐紂。 誓師過后,周人就從此處渡過河水,兩年后在牧野大敗紂王,攻下朝歌,打出了大周天下。 七百年前,先武王大會諸侯于孟津,誓師伐紂,方才打下大周的江山。 七百年后,十三諸侯相會于逢澤,堪稱百年盛會,卻是他要親手埋葬大周的基業(yè)。 “王上,過了孟津,明日便能到逢澤了。”大司馬湊到車窗邊,壓低聲音說道。 周安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下了窗簾,那雙蒼老的手,無力的垂下。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