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秦獻公終于抬起頭來,眼睛轉向甘龍,鼻孔里輕輕哼出一聲,拿起了請柬,遞給了甘龍。 “魏擊這個老東西,年紀長我幾歲,在位時間長我幾年,竟然糊涂至此,膽敢逾越稱王!” “竟有此事!”甘龍面上一驚,急忙捧起請柬觀看。 “稱王大典,逢澤朝王…兩件事一并舉行。” 甘龍讀畢魏武王的親筆信函,兩道長眉擰成疙瘩,許久,望向獻公:“君上……” “什么逢澤朝王!”秦獻公猛然發作,一拳震在幾案上:“他魏擊眼中何時有過周王?他這是居心叵測!他這是想要自己號令天下!” 秦獻公的目光落在甘龍飽經風霜的老臉上:“老愛卿,依你之見,這次逢澤之會,寡人是去還是不去?” “老臣以為,君上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先說不去有何不是!” “齊、韓、趙三國可以不去,君上卻不可不去!魏擊此舉雖說冒犯天下,卻也不是我等弱小所能抗阻的!” 秦獻公微閉雙眼,陷入深思,許久,抬頭問道:“聽老愛卿之意,齊、趙、韓三國或許不去?” 甘龍搖頭一笑:“齊、趙、韓三國有抵御魏國的實力,即使不去,魏國也無可奈何,秦國極弱已久,難與魏武卒抗衡,不得不去!” “不過眼下看來,趙候、韓候正在大梁,想走都來不及了,齊候去歲到安邑朝拜魏候,有了臣服之意,魏候稱王大典,齊、趙、韓三國必定在場。” 秦獻公若有所思:“那泗上諸國呢?那些小國君主會去嗎?” 甘龍一字一頓的說道:“恕老臣妄言,泗上諸國與我秦國相同,離魏國最近,且無險可守,若是不去,依魏擊秉性,勢必會拿他們開刀,取殺雞儆猴之效!所以小國君主,不敢不去!” 秦獻公再次陷入深思,有頃,猛地抬頭:“這是不去的不是,寡人若去,又有什么不是?” “齊、趙、韓三國可以去,君上卻不可以!” 秦獻公被甘龍繞暈了:“此話又是從何說起?” 甘龍笑著解釋道:“魏侯稱王,是謀逆篡上,齊、韓、趙三國與魏一樣,皆是大夫篡上,非周初封侯,早已壞了名聲,君上卻是不同。” “君上先祖是平王冊封的諸侯,周秦同根,輒出西土,君上若是去了,就等于贊同謀逆之實,雖可保住一時安危,青史卻留罵名,至少也是貽笑于后人!” 老秦人對洛陽王室有著一種特殊的復雜情懷。 三百多年前,在戎狄騎兵毀滅鎬京諸侯無人勤王的危難時刻,老秦人舉族東進,非但一戰殲滅了戎狄騎兵,而且為周平王東遷洛陽護送了整整六個月。 周平王感念老秦人力挽狂瀾于既倒,將周王室的根基之地——關中盆地全部封給秦人,數百年流浪動蕩的秦部族一舉成為一等諸侯大國。若論封地形勝險要,尚遠遠優于當時的晉齊魯燕四大諸侯。 老秦人在王權淪落諸侯爭霸的春秋時期,雖說也做過幾件向王權挑戰的事,但比起其他諸侯畢竟是小巫見大巫。 洛陽周室和自己的開國諸侯秦國,始終保持了一種源遠流長的禮讓和尊敬。 令人惋惜的是進入戰國以來,洛陽王室衰落得只剩下大小七座城池,秦國也是越打越窮,土地萎縮得比初封諸侯時少了一半。 兩個先后崛起于西陲的老部族,都衰落了,都掙扎在生死存亡的邊緣。 秦獻公點頭:“老愛卿所言極是!寡人思來想去,也是沒個決斷!老愛卿可有兩全之策?” 甘龍緩緩道:“君上,您看這樣如何?逢澤之會,由老臣陪同公子虔前往支應,只要多備禮物,言辭逢迎,魏侯也不至于遷怒于我!” 秦獻公閉上眼睛,再次陷入深思,良久,猛地睜眼,搖頭道:“這是五十步笑百步,不可!” 甘龍長嘆一聲:“的確是五十步笑百步,可……老臣實在拿不出更好的辦法!” 想到了這兩年老秦人的生活剛有起色,實在不是打仗的時候。 秦獻公的一橫眉毛,毅然決然道:“去,為了秦國的大業,寡人不在乎這些污名!你去備上厚禮,寡人不日就出使魏國!” “老臣遵旨!”甘龍拱手告退。 這位客居魏國二十多年才得以回國繼承君位的秦國君主,也是債多不壓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 …… 郢都,楚王宮。 楚肅王正在皺著眉頭瞇著眼睛,挺著肥大的身軀躺臥在特制的一張落地大木榻上,看幾個舞女在扭著混混沌沌不知名的舞曲。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