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 在安邑耽誤了十幾天時間后,齊國君臣踏上了朝拜天子的道路。 在細微的小雪中,一輛青銅軺車已經駛近了洛陽城。 軺車上,是一身紫衣配著金鞘劍的齊國君主田午,駕車的也是頂盔貫甲的齊國騎士,車后兩千余名護衛則是一色的齊國鐵騎。 田午一行遙遙可見洛陽時,正是深冬的清晨。 廣闊的原野上樹木枯黃,洛陽城像一個衰頹的老人蜷縮在洛水北岸,古老破舊的城門箭樓上沒有守軍,只有一面褪色的“周”字大纛旗孤獨慵懶地舒卷著。 東門外的官道原本是天下通衢樞紐,車馬競日川流,如今卻是車騎寥落,昔日六丈余寬的夯土大道萎縮得只剩下輪輻之寬,連道邊高大的迎送亭也淹沒在搖曳的荒草之中。 田午從來沒有來過洛陽,傳聞的三川形勝曾給他記憶中留下了天國般的洛陽王畿,留下了輝煌的王權尊嚴和無與倫比的財貨富貴的印象。 在魏國安邑時,他想象洛陽至少應當和安邑的繁華相差無幾。 今日,當他走近這座赫赫王城時,他幾乎不相信眼前的城池竟會是洛陽。 作為一個諸侯國的君主,當他從遙遠的地方感到王權的光環已經消失時,他無論如何想不到古老的王權圣地果真會如此的衰頹破敗。 眼前的洛陽,驟然之間打碎了他一個美麗的夢幻,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他頹然坐倒在車中,沉重地嘆息一聲,心中竟有些酸楚。 …… 洛陽城外的東城門處,官道被雪水浸軟,一輛負載沉重的六駿王輦陷在泥淖里,在推車兵士吆七喝八的叫喊聲中失去了威儀。 人喊馬嘶,各竭股肱之力,車輪卻越陷越深。 車簾打開,額頭是汗的周安王探出身子,看一眼日頭,一臉焦急。 大司馬渾身已經被汗水濕透,喝叫士兵撿來石塊,墊在輪下,用肩膀頂住車身,扯起嗓子大喊:“一二三,起!” 人馬一齊用力,車子劇烈晃動,一聲“咔嚓”從車底發出。 所有人都停下來,大司馬看向御手,御手跳下車,察看一番,對大司馬悄語。 大司馬長吸一口氣,著急地看著車子,顏太師踩著泥濘,顫巍巍地走過來,看向大司馬:“怎么了?” 大司馬湊到他耳邊,壓低聲:“軸斷了!” 王輦斷軸是大不吉,顏太師示意眾人退下,走到車前,輕敲車窗,周安王拉開窗簾。 “啟稟王上。”顏太師拱手道:“昨晚雪大,道路泥濘,將士疲憊,六駿乏力,老臣奏請返回王宮,懇請我王允準!” “返回王宮?”周安王吃一驚,抬頭看天,“雪不是……不大嗎?” 顏太師緩緩跪在泥地里:“王上……” 大司馬、御史紛紛跪下。 王輦的車軸傷了,早該修護,可天子拿不出修車的錢,還有六駿,毛雜不說,且個個老齒…… 聽說齊候來洛陽朝拜,為了維護周王室最后的尊嚴,天子君臣商議,要來到東城門外的迎送亭郊迎齊候。 沒想到剛剛出了東城門,王輦就陷入了泥潭。 周安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寡人知道了,回宮吧!” 他緩緩起身,走到車頭,一躍跳下,許是動作過猛,打了個趔趄,差點兒摔到泥地上,御手箭步躥到,扶正安王。 周安王甩開他,在雪中大步前行。 顏太師這也緩過神來,緊忙爬起,沖大司馬指指車輦,急急追上周安王,顫巍巍地攙起了他。 ……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