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路盲誤入?yún)擦譀]什么,被黑熊逼到樹上狼狽不堪也沒什么,但只有一樣,他作為相士的職業(yè)道德是絕不容污蔑的,這就是唐舉十歲學(xué)《易》以來,一直堅守的驕傲。 的確,這個時代的士人是極為傲嬌的,不僅僅是自幼的貴族教育熏陶,畢竟光是在中原,就有大大小小十多個諸侯,數(shù)十上百位卿大夫封君可以讓他們從容選擇效忠對象。 一言不合,不見用于君上?除非是對著泰一神發(fā)了毒誓,世代效忠的家臣。 那些自由身的士人則大可以唱著歌鼓著瑟高高興興離開,反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這種情況在春秋萌芽,到了戰(zhàn)國時達(dá)到頂峰,所以戰(zhàn)國君主經(jīng)常被墨翟、孟子等名士當(dāng)面罵得跟二孫子一樣,還得腆著臉好酒好肉伺候著。 名士在戰(zhàn)國時的地位,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唐舉拍完桌子后,冷哼一聲,跑到門口穿上鞋履便要離開。 魏武侯也意識到剛才那句話十分失禮,連履都顧不得穿,踩著足衣連忙追到門外去向他賠罪,盛情挽留。 唐舉心中去意已決,卻不敢太過得罪魏武侯,整理了一下頭上歪掉的冠,重新回到了席間,等他離開時,已經(jīng)到了深夜。 魏武侯臉色微沉,唐舉雖然對著東皇泰一所立下了誓言,卻還是知道了諸子面相的秘密,他清楚,死人,永遠(yuǎn)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他對著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一個黑衣暗衛(wèi)走了進(jìn)來,單膝跪地:“君上?!? 魏武侯眼中閃爍著寒光:“跟上唐舉,讓他永遠(yuǎn)閉嘴?!? 暗衛(wèi)拱了拱手,退出了房間。 …… 逢澤的曠野上,江寒牽著一匹馬,抬頭看著月明星稀,吐出了一口酒氣,一轉(zhuǎn)身,卻見到背著行囊的唐舉站在身側(cè),朝他微微行禮。 “唐舉再次謝過江先生救命之恩,就此別過,不知何日還能相會?!? 江寒笑著將手中的韁繩遞給了唐舉。 “先生為何這么急著離開?” 唐舉苦笑了一聲:“房屋要崩塌時,里邊的老鼠還知道避難,何況是我呢,我若是再不走,魏氏的死士恐怕就要來找我談心嘍,輕則軟禁終身,重則一杯毒酒,拋尸于荒山野嶺?!? 江寒眨了眨眼,繼續(xù)說道:“先生想多了吧,何至于此?” 之前那個狼狽搞笑的路盲相士,如今卻開啟了智能模式,一副看透了滄桑人事的樣子。 他仰天笑道:“哈哈哈,先生以為,那介子推在晉文公富貴后,為何要躲避于山林,重耳又何必借著報恩的由頭非要把他燒死?” “野中有兩句俗話,跨過了河流,橋梁就會被拆掉;越是有用處的梓材,就越是會被砍伐。先生備下良馬,不是早就猜到我要離開了嗎?” 江寒欣賞的看著唐舉,這個大神棍,趨利避害倒是有一手。 那先生要去哪里?盤纏可夠,我這里還有一點帛幣,聊表心意……” 說著,江寒把一個裝滿了帛幣的錢袋扔給了唐舉。 唐舉摸了摸身上,的確沒帶多少硬通貨,他臉色一紅,接過之后說:“先生可曾聽說過周天子的守藏室之官老聃,他是陳國苦縣人,閱盡周室典籍,學(xué)富五車,通曉古今天人之變。” 江寒點了點頭,那不就是寫了道德經(jīng)的老子嘛。 唐舉眼中閃爍著精光:“有傳聞?wù)f他在武關(guān)留下了洋洋灑灑五千言,便繼續(xù)騎著青牛,往秦國以西去了?!? “嘖嘖,其學(xué)以自隱無名為務(wù),賢載大隱,可惜唐舉與他不在同一個時代,不能抱竹卷追隨其牛后,我此行想去武關(guān),借閱傳抄那五千言,也許就能有所領(lǐng)悟,管窺上善若水,天人之道?!? “那江寒就再次祝先生一路順風(fēng),覓得心中大道了?!苯笆炙托?。 唐舉哈哈一笑:“就此別過,望先生早日達(dá)成心中大志,給天下帶來一個太平盛世?!? 頗有些仙風(fēng)道骨意味的唐舉騎著江寒送給他的駿馬,瀟灑往群星璀璨的西方而去,江寒只希望,這路盲別再次迷路,又給繞了回來。 將近黎明時分,六個身上帶傷那黑衣暗衛(wèi)回到了魏候館舍復(fù)命,他們并沒有殺掉唐舉,被一個蒙面黑衣人所阻礙。 魏武侯臉色陰沉,不用說,他知道出手的人一定是墨家那些愛管閑事的。 不過墨家并未殺人,給足了魏國面子,他也不好計較,只能吃了一個悶虧,濫殺賢能,本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無奈的擺了擺手:“知道了,下去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