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攤牌-《落花時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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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景野眼珠子轉(zhuǎn)半天,也是一腳油門溜走了,順便給簡宏成發(fā)條短信告知,然后不顧一切地關(guān)了手機(jī)。
可是田景野繞了一大圈,還是灰溜溜地回來了,想到簡宏成的手機(jī)被陳昕兒摔了,他發(fā)過去的短信簡宏成看不到,那么到時候簡宏成的司機(jī)載著灰灰和小地瓜回來,豈不是不知所措?他只能回到原地。果然,司機(jī)早已等在那兒探頭探腦。田景野只得硬著頭皮下車。不料,只聽得耳邊嗒嗒聲由遠(yuǎn)及近,只見簡宏成風(fēng)煙滾滾地也跑過來了。田景野便站住等他,等簡宏成跑到面前,才道:“理解,理解,不用解釋。”
簡宏成道:“怎么辦?我相信現(xiàn)在打電話上去,陳伯母肯定回答小地瓜送來沒問題,她那強(qiáng)橫性格,估計(jì)情緒波動都不是問題,一個耳光解決不了,再來一個耳光。我真有些擔(dān)心小地瓜在……”簡宏成說到這兒打住了,嘆了口氣,“還是聽?wèi){小地瓜認(rèn)命,無奈承認(rèn)這就是小地瓜的命?”
小地瓜不知,看到簡宏成,就自己打開車門跑了出來,來抱“爸爸”的大腿,好生親熱。
簡宏成摸摸小地瓜的腦袋。而田景野皺眉道:“你們在車?yán)锏戎?,我上去看一下。?
來開門的是陳父。陳父將門打開一條縫,就堵在門口,招呼陳母過來。陳母過來,將門打開更大的一條縫,從縫里擠出來,排開田景野,走出門站穩(wěn),順手將門帶上。田景野從這一連串動作中看出“謝絕”這兩個字,很懷疑屋里發(fā)生了什么。
陳母臉皮僵硬地道:“小田,你有什么落下了?”
田景野只好什么客套都沒,直接道:“小地瓜在樓下,現(xiàn)在的陳昕兒能讓小孩子看到嗎?要不我?guī)ё?,去我家住幾天??
陳母稍微考慮了一下,道:“小地瓜回來沒問題?!?
田景野道:“陳伯母不用擔(dān)心小地瓜煩到我……”
陳母道:“擔(dān)心,怎么不擔(dān)心?母子兩個早麻煩你們多年了,即使你再好意,我也沒臉領(lǐng)了。我以前不知道,還以為你幫忙都是簡……小簡的主意,他讓你操作的。小地瓜在樓下是吧?我去領(lǐng)回來。你們都是大忙人,我們都是閑人,有的是時間、精力解決自己家的問題。還有,昕兒也不能單獨(dú)住你那房子去了,我得時刻盯住她。我會很快整理好你房子里的東西,把鑰匙退還給你。”
田景野無話可說,只好讓開一條道,讓陳母先行,他在后面默默跟上。
陳母走下幾階樓梯,又扭頭道:“昕兒在你們同學(xué)那兒的名聲已經(jīng)臭掉了吧?”
田景野不由得一愣,道:“同學(xué)都已經(jīng)是中年人了,除了運(yùn)氣好的幾個,其他都起起落落,我不還坐了牢?但陳伯母何嘗小看過我一次?”
陳母想了想,道:“你說得對。但昕兒不一樣,她跌倒爬不起來了。小田,昕兒的工作會丟嗎?她可能得請假一個月。”
田景野道:“好好休息吧,身體最要緊,什么時候恢復(fù),什么時候上班。工作總找得到的,陳昕兒的要求又不高。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但田景野思索后,還是狠狠心,說了出來:“但既然今天已經(jīng)解釋清楚了,簡宏成那兒的撫養(yǎng)費(fèi)不會再支付。這個……我得跟你點(diǎn)明。”
陳母嘆聲氣,點(diǎn)點(diǎn)頭:“沒問我們要賠償,已經(jīng)是放過我們了?!?
田景野見陳母通情達(dá)理,就忍不住提了一句:“我多一句嘴,陳昕兒的精神狀態(tài)不大行,伯母您看是不是抽空帶她去看個醫(yī)生?可能是抑郁癥什么的……”
陳母斷然道:“我們這代人,比這更大的風(fēng)浪都經(jīng)過了,誰不是跌跌撞撞走過來的?哪有那么多抑郁癥,都是小資產(chǎn)階級情緒作怪。你放心,昕兒既然回到家里,我會管教好。她即使已成年了,我依然是她的家長?!?
田景野啞口無言,都不知道該怎么勸說強(qiáng)硬的陳母。
坐車?yán)餂隹斓男〉毓弦娡馄抛邅恚蟾攀呛鋈桓杏X到不好了,猛地爬進(jìn)簡宏成懷里,死死抱住簡宏成的脖子不放:“爸爸,我今天要跟你睡。爸爸,我不去外婆家?!?
簡宏成心抽得沒法說話,也緊緊抱住小地瓜,兩眼看向走來的陳母。
只有郝聿懷道:“你爸大白天得忙工作,賺錢,沒辦法帶小孩。你看我媽媽忙,我就跟田叔叔上班。”
“我要跟爸爸上班,我要跟爸爸上班,我不要去外婆家。”小地瓜開始有了哭腔。
田景野帶著陳母到來,灰溜溜地拉開車門,見小地瓜已經(jīng)在簡宏成懷里哭得小臉通紅了,一個勁兒地說不要去外婆家??墒窃趫龅拇竽腥藗冊偕韽?qiáng)力壯,也無法阻止蒼老的陳母領(lǐng)走小地瓜。陳母從簡宏成脖子后面掰開小地瓜的手,將小地瓜抱在自己懷里,似乎沒聽見小地瓜的哭喊,愁苦著一張臉,將小地瓜抱走了。
簡宏成無奈地看著,問田景野:“陳伯母怎么說?”
田景野牛頭不對馬嘴地道:“小地瓜要開始吃苦了。”
郝聿懷探出腦袋來看,越看越疑惑,但他愣是克制住了自己,一句都沒問。他不由得兔死狐悲,爸爸媽媽如果離婚,他怎么辦?是不是跟著媽媽走了,爸爸也是一臉悵惘地在后面看著?
田景野與司機(jī)交換位置,坐進(jìn)車?yán)锟匆谎酆马矐?,道:“想什么??
郝聿懷道:“沒想什么。田叔叔,我可以去看看媽媽嗎?我晚上會自己到你家里去?!?
田景野心里感觸很深,非常明顯地發(fā)了一會兒呆,點(diǎn)頭道:“我送你去。我差點(diǎn)忘記一天起碼讓你見到一次你媽,看樣子我不是我兒子的好爸爸?!?
“你肯定是好爸爸,因?yàn)槟愫芎谩0嚅L叔叔怎么還在發(fā)呆?他快曬出油了?!?
田景野一看,還真是,卻聽到后面郝聿懷輕輕說“真可憐”。田景野又是一呆,還是被簡宏成拍窗揮手告別驚醒。簡宏成上車走了。田景野又若有所思地看看郝聿懷,才開車離開。
田景野將郝聿懷送到icu等候區(qū),沒等找到寧宥,身邊的郝聿懷早靈活得泥鰍一樣地跑掉了。很快,那邊墻角里母子倆擁抱在一起,仿佛久別重逢。田景野不禁微笑,走過去,坐到寧宥旁邊,不過在寧宥與他之間留出一個位置。田景野笑著揪住郝聿懷的領(lǐng)子,道:“坐下來,別總猴你媽身上,田叔叔要跟你媽說話?!?
郝聿懷沖田景野做個猴樣兒,不過還是坐到兩人中間,但是搶先道:“媽媽,小地瓜歸陳阿姨了,班長叔叔可傷心了?!?
寧宥聽得一愣:“怎么回事?”
田景野道:“今天簡宏成攤牌,我在場,情節(jié)非常曲折,以后讓簡宏成自己告訴你。反正小地瓜……”
寧宥點(diǎn)頭,打斷田景野的話:“明白,必然?!?
田景野一愣,笑道:“這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你比我早知道?簡宏成簡直是重色輕友。”
寧宥拿出手機(jī)里小地瓜的照片給田景野看:“我前天讓簡宏成看圖說話,他還不認(rèn)。嘴巴真是嚴(yán)實(shí)?!?
田景野這才領(lǐng)悟過來:“還是你細(xì)心。”
寧宥道:“不是細(xì)心。他們在同學(xué)聚會上編的那個故事不符合兩人性格。我后來越琢磨,心里越存疑。一存疑,就發(fā)現(xiàn)處處都是蛛絲馬跡?!?
郝聿懷只得道:“你們誰跟我換個位置?”
田景野礙于郝聿懷在場,才忍著沒揶揄幾句寧宥對簡宏成的了解。他跟郝聿懷道:“很快,再說幾句話?!碧锞耙坝謱庡兜?,“我打算去找我前妻談,打算不惜一切代價(jià)地把我兒子要回來。剛才看小地瓜跟他外婆回家,想想他進(jìn)家門必然面對的一切,再聯(lián)想我兒子……我下定決心了。不過,還得請你從媽媽角度幫我判斷一下,我這想法對不對?!?
寧宥道:“早就想說了,只是怕你說我多管閑事。換我,不會拿兒子做籌碼。”
田景野道:“就這樣。你們母子團(tuán)聚,我晚飯后來接灰灰。你媽還好嗎?”
寧宥道:“老樣子。你忙你的去吧。班長答應(yīng)送晚飯來?!?
田景野走后,郝聿懷才道:“媽媽,其實(shí)我才是最要緊想跟你說話的人。我一肚子的話?!?
寧宥看見兒子,就眉開眼笑了,憋再多的氣都可以扔一邊:“現(xiàn)在全是你說話的時間了啊。”
郝聿懷看看周圍其他人,湊到媽媽耳邊道:“我剛剛看到小地瓜外婆抱走小地瓜,小地瓜緊緊抓住班長叔叔不放,哭得撕心裂肺的,真可怕。我看著看著,想明白了,你過去為什么決定不跟爸爸離婚,你怕我那時候小,也會像小地瓜一樣大哭,是吧?”
寧宥心頭溫暖一陣陣地生起,兒子竟然懂她心意了:“是啊,你當(dāng)然是我的最優(yōu)先考慮?!?
郝聿懷道:“你以后不用太擔(dān)心我了,我長大了,就算我會哭幾聲,但我能挺過去,還能支持你挺過去。反正我到時候即使哭了,也不意味著什么,你不用擔(dān)心。”
今天已經(jīng)憋了一肚子氣、一肚子委屈的寧宥不由得撲簌簌地掉下了眼淚。但她笑道:“我這哭也不意味著什么,啊不,我高興哭的?!?
郝聿懷吐一下舌頭:“你聲音真難聽。我去窗口守外婆,你睡一覺吧,眼皮都耷拉下來了?!彼p手扯住眼角、嘴角往一起拉,模仿給媽媽看。
寧宥撲哧一聲笑出來:“哪有這么難看??!難看死了。你不用去窗口守著,就這兒坐著,護(hù)士阿姨一叫‘寧蕙兒家屬’,你立刻推醒我?!?
郝聿懷還是跳到窗口去看,他在小朋友里面算長得高的,在窗口面前一點(diǎn)兒不顯矮,綽綽有余。小孩子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兒,站在那兒沒一刻安穩(wěn)的,渾身每個關(guān)節(jié)總在變著花樣。寧宥也換個舒適的坐姿,打算睡覺,可看著兒子,左一眼、右一眼地看著,人是毫無道理地松弛下來了,睡意卻怎么都培養(yǎng)不出來,反而不想睡了。她不禁想到昏迷中的媽媽等兒子聲音出現(xiàn)的心情,仿佛能聽到媽媽心里長一聲、短一聲地喊寧恕,可惜寧恕不愿來。
郝聿懷看了半天,沒任何動靜,就跳了回來,接近媽媽一米時,嘎一聲止步,探腦袋過去查看媽媽動靜。寧宥從睫毛縫里偷看著,候著兒子靠近到一尺距離了,才忽然睜開眼睛,沖兒子笑。郝聿懷也笑了出來,但又想這兒是這么沉重的地方,不能亂笑,忙死死憋住,又挨著媽媽坐下,拿出手機(jī)玩游戲。
寧宥這才在調(diào)得輕輕的游戲聲里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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