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結-《落花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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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簡敏敏就被手機叫醒了。她嘴里嘀咕著,拿起手機一看,才五點呢。可來電顯示讓她不敢不接那電話,那電話顯然是從國外打來的。她接起就聽到她兒子不耐煩地道:“呃,才接?”
簡敏敏連忙柔聲柔氣地道:“哎呀,是寶寶啊。這邊才早上五點,媽媽還在睡……”
兒子不耐煩地打斷:“你為什么把我爸抓進去坐牢?”
簡敏敏一聽,立刻渾身上下都清醒了,悄悄坐直了道:“這事是你們舅舅干的,我要有那本事,早年也不會讓你爸欺負得那么狠。”
“得了吧,不是你支持,別人能動得了集團公司的印章?”
簡敏敏將所有可能影響母子關系的敏感問題推得干干凈凈:“別的事或許說不清楚,這件事我絕對能說清楚。我去澳大利亞看你們,回國后的第二天就坐牢了,現在還取保候審呢,這個月23日審。你舅舅就趁我坐牢那幾天把你爸爸發落了,全部手腳做清爽后,才把我保出來。我現在跟你爸差不離,一樣,也進不去公司大門,公司現在全是你舅舅的人把持著。我本來不打算跟你們說的,省得你們擔心。”
兒子到底是年輕,一時不知怎么應對,可好歹還是關心了一句:“你怎么會坐牢?你沒事吧?”
“你們外公以前不是讓個瘋子給刺傷過嗎?現在那個瘋子的后代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了,那瘋子的兒子都已經改名換姓了,要不是你舅舅簡宏成告訴我,我還不會知道。哎喲不對,會不會是簡宏成算準時機,挑我去找瘋子兒子打架,先把我打進牢里關起來,他再趁機找你爸算賬……我說時機怎么這么湊巧呢?原來我中他圈套了。我還說呢,他什么時候變良心了,原來是裝好人埋伏在我身邊,方便他更容易算計我啊。”簡敏敏一邊說,一邊滿臉的恍然大悟,會不會真是簡宏成的圈套?簡宏圖這么聽簡宏成的話,為什么那次忽然瞞著簡宏成,告訴她寧恕是崔家后人、寧恕家地址是哪里呢?但簡敏敏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眼下她要應付兒子。
簡敏敏的兒子這下是真的蒙了,按住電話與旁邊的妹妹商量了好久,都商量不出花頭來,這下,唯一的至親媽媽終于成了他們的親人。他和緩了口氣,問:“那我們家的公司是不是都讓你弟弟奪走了?”
簡敏敏道:“公司本來就姓簡,不姓張,現在你爸簽名,把他名下股份全還給簡家。你外婆和兩個舅舅平分那部分股份。我還是老樣子,占股沒變,而且待遇也跟你爸給我的一樣:我進不去公司,分紅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會給。要這么說起來,我還真沒什么可怨的。”
簡敏敏兒子一連串的問題彈了出來:“媽媽,那我們怎么辦?我們還寒假呢,你庭審后我們就要開學了。你會不會也坐牢啊?我們是不是該打包回家了?我們家是不是破產了?要我找你弟弟去嗎?我回國吧,我們家只有我一個男人了,我來幫你。”
簡敏敏驚得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什么,兒子竟然叫她媽媽了?認她了?她怕自己激動得喊出來,只好捂著嘴巴不說,聽著兒子在那邊大喊,跟著,女兒的聲音也加入了進來。她拿起床頭柜上的水喝了一口,才敢道:“不用,你們好好讀書。你爸以前一分錢都不給我的時候,我好歹靠自己賺了點兒,養活你們夠用。”
電話那端兒女倆都說“真的嗎”,可他們兩個沒讓簡敏敏一廂情愿地樂上多久,就道:“媽,再半個月多點兒要開學了,你寄點兒錢來,我們要交費。”
“上次你們爸剛卷款逃跑時,我不是剛拿給你們五萬澳元嗎?”簡敏敏警惕起來。
“怎么夠用啊?吃飯以外,還得交學雜費呢。我們是兩個人。”
“要這么多?”簡敏敏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這樣吧,我給你們舅舅的電話,1390755××××,你們找他要。我錢就那么多了,以前賺的都被你們爸收著了,沒給我,現在的都你們舅舅在收著,計劃外的得問他要。”
兒子道:“我們又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們,我們打電話過去,他還以為我們是騙子呢,要打也是你打啊。”
旁邊女兒大聲道:“姑姑來電話說爸爸沒錢了,要我們找你要。要不然就把爸爸放出來。我們要爸爸。”
簡敏敏瀟灑地打了一個無聲的響指,真相來了。她激動地道:“張家那個三妖精,哈,不要臉到給你爸介紹二奶、三奶,我怕你們知道了,影響你們成長,只好忍痛把你們送去國外讀書。結果呢,三妖精慫恿你爸插橫杠,破壞我們母子關系,不讓我們通話見面,你爸還不給我錢,讓我買不起機票去看你們。他們是不是跟你們說我不要你們了?他們騙你們的。現在三妖精靠山倒了,坐牢了,她是不是騙你們找我要錢,再讓你們寄錢給她,她替你爸打官司,是不是?我呸。你爸的官司是刑事案,是檢察院起訴,還輪不到她花錢請律師。她就是個妖精,以前不要臉地吸你爸的血,現在找你們伸手,你們當心!”
女兒更小,驚得大叫:“真這樣?”兒子卻不吱聲。
“當然這樣!要不是我在家苦苦盯著你爸,你們下面早有弟弟妹妹了,你爸的家產還輪得到你們啊。你們倒是給我說個真話,是不是三妖精騙你們找我要錢?張家的人挖我們簡家墻腳還有完沒完啊?你們到底還有多少存款,以前你們爸每月給你們寄多少?我好有打算,提前準備起來。你們哪天回家?我帶你們去派出所改姓,咱不姓那姓張的爛姓……”
“夠了!”剛才悶了好久的兒子忽然一聲大吼,打斷簡敏敏的話,“你們都一樣,我誰都不信。夠了!”兒子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簡敏敏只聽見女兒在電話那端尖叫,而后聽筒里就沒聲音了。她愣了一下,后悔地自言自語:“一提張立新又激動了,唉,這時候不該說他們爸爸的壞話,要說也要等收服他們后再說。唉,怎么辦?”
寧恕一夜無眠,很早就起床,試圖泡個熱水澡,結果反而泡在浴缸里睡著了。他都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重重的敲門聲吵醒。他茫然地看看四周,聽到敲門聲還在響,驚得一下坐直了,瞪眼看著浴室門,想了會兒,悄悄起身,裹上浴巾,卻沒去門鏡那兒張望,直接打電話給服務臺,投訴陌生人敲門。
門板隔音不差,可門外的人說話聲音更重。寧恕聽到敲門聲暫時沒了,卻有人大嗓門在說:“什么敲錯門?不會錯的,里面住的人叫寧恕,你們去查,是不是?他欠我錢,別想躲著不出來。”
寧恕等聽清楚,寒毛都豎起來了,連忙回轉身,找衣服穿上。他扣襯衫的扣子扣得異常艱難,手指發抖。
外面正是阿才哥。阿才哥再度敲門,大聲喊:“寧恕,我那錢是千辛萬苦地總算要回來了,我現在要找你算賬。你給我滾出來,給我一個說法。”
寧恕聽得在里面大口呼吸,不敢動彈。他仿佛又看見昨天早上在餐廳里的一幕,原來阿才哥等的正是他。看來簡家已經將錢全還上了,連本帶利,一刀子好大的肉,必然全數割在了簡宏成身上,真是鮮血淋漓的一刀肉啊。想到這兒,寧恕僵硬的臉抽動著笑了。他索性坐在床上,不理外面的阿才哥,讓賓館去處理好了。天還早,上班也還早,看阿才哥能折騰多久。
果然,外面的人沒耐性,再敲十幾下后,嘟噥著走了。寧恕坐在床上,眼睛賊亮地笑了,可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就這時候阿才哥來找他,那真是雪上加霜,是不是簡宏成有意為之?阿才哥找他,會不會是簡宏成還錢的一個條件?按說以前阿才哥要不到錢的時候只有心更急,找幾個小時來對付他寧恕,不會找不出,怎么會現在才來找?正好湊在簡宏成對著他吹響喇叭,反攻開始的時候?再想想昨天早上阿才哥擺足架勢,在飯廳等他,卻看著他轉身溜走,再剛才在門口虎頭蛇尾地鬧騰了幾下就走,明擺著是敷衍簡宏成呢。若真如此,那倒是沒什么可怕的了。
可寧恕雖然這么安慰自己,心里依舊是慌慌的。再說大清早的被阿才哥這么一鬧,他又給鬧得精神亢奮了。他收拾好行李箱,候著走廊有其他客人經過時,才眼睛亮亮地出門,雖然,頭有點兒沉。
總臺結賬時,寧恕才想到要給媽媽打電話提醒一下,阿才哥也知道他家地址。
寧蕙兒這一覺睡得倒是挺好。她年紀大了,早早起了,收到電話時早已吃完了早餐。她才接起電話,就聽大門被砰砰敲響。她一愣,而寧恕也在手機里聽見了,警覺地問:“媽,誰在敲門?如果是不熟悉的,你報警。”
寧蕙兒心驚膽戰地看著被油瓶蓋擋住的門鏡,雖然不敢去看,但她又想知道是誰。她想了會兒,用左手捂住油瓶蓋,一張臉湊上去遮住了光線時,才用右手輕輕掀開瓶蓋。她立刻看清門外站的是誰,正是帶了兩三個男人的簡敏敏。她嚇得心驚肉跳,趕緊又用同樣辦法先將油瓶蓋蓋住,再慢慢脫身,走進臥室,關上門,道:“是簡敏敏。”
“報警!”
寧蕙兒嘆聲氣:“算了,讓她敲吧。”
寧恕道:“你不報,我報。”
寧蕙兒聽到外面簡敏敏在大叫。她讓寧恕等等,打開臥室門去聽,只聽外面簡敏敏大聲在問:“寧蕙兒,我問你,你女兒當年說被我摔得頭破血流,差點兒死掉,有沒有這事?你敢不敢說實話?”
外面簡敏敏反反復復地問,里面寧蕙兒把這話傳達給了兒子,完了后補充道:“還好,我今天不是很怕,有心理準備了。”
寧恕道:“你大聲回答她,有這事,你不會放過她的。”
寧蕙兒道:“哦喲,別理她。當她瘋子好了。”
寧恕道:“哦,那你別理她,早點休息。”
寧蕙兒納悶了:“我才起床呢,昨晚睡得挺好,干嗎休息?你在忙是吧?忙你的吧。我這兒沒事。”
寧恕才驚覺自己昏頭昏腦,說錯話了,忙道:“簡敏敏不走,我怎么放心掛電話?你回她一下。要不然我立刻報警,立刻趕回家。”
寧蕙兒怕兒子不放心,只好又走出臥室,大聲道:“有這事。剛剛我報警了。”
簡敏敏狠狠拍一聲門:“報個鬼,我又不是來害你的,問你個事罷了。好了,鬼叫聽到了,我走了。”
簡敏敏走下樓梯,才對跟來的兩個男子道:“謝謝你們幫忙,看來我弟沒騙我,是真有這事。”
“喲,大姐,看不出你出手這么厲害。”
簡敏敏臉上抽了兩下:“快走。那家人還真是恨我恨得牙癢癢的,居然報警了。我不能讓警察抓到。”
簡敏敏對簡宏成本來就很懷疑,從未相信過,只是自己身處險境,動不動就會再回大牢,才妥協一下,裝作溫順的樣子。現在她一想到她的處境可能是簡宏成設圈套害的,頓時心急火燎地試圖搞清楚是不是上了簡宏成的當。這個問題非常嚴重,關系到她在簡明集團股份的安危。而簡敏敏更是想到,她當年如果真的摔得那崔家老大差點兒死掉,那一家人該多恨她啊,寧恕還會想什么招兒對付她呢?能輕易放她取保候審,在外面自由自在嗎?能輕易看她不傷皮肉地被輕判嗎?對了,那寧恕好幾天沒動靜了,在干什么?簡敏敏想到這兒,心里有些寒意襲來。她有點兒怕了。
雖然寧恕知道媽媽已脫離危險,但他一大早到現在已經積累了無數情緒,此時憤怒得按捺不住,當即驅車直奔公安局,去找當初處理他和簡敏敏案子的民警要說法。
話說能者多勞,早上發生的兩起事件,兩家人的事兒,最終不約而同地都匯總到了簡宏成那兒。
簡宏成一早起床,才打開手機,都還沒來得及從被窩里揪出小地瓜,一個電話立刻飛奔前來報到。這個手機的號碼是簡宏成私用中的私用,有限的幾個家人至交才知道,連陳昕兒都沒這個號。大清早踩著點兒地來電,一準是大事。簡宏成看看,顯然是國外號的來電顯示,趕緊接起,幸好旁邊的小地瓜被吵醒后拱了幾下,又安穩了。
一個年輕男生的聲音:“你好,請問是簡宏成嗎?我叫張至清,你大姐簡敏敏的兒子。”
“噢,有聽說過。你等一下,我記一筆。哪個zhi,哪個qing?”
“至善至美的至,清湯掛面的清。”
簡宏成記錄下來一看,不禁笑了:“我記得你還有一個妹妹,她是不是叫張至察?”
張至清作為一個二鬼子,顯然沒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上想,簡單地回答:“我妹妹叫張至儀。我們早上與媽媽通話后,決定與你對話。我們已經買好了回國機票,并準備出發,今晚到廣州。航班號是××××,我和妹妹兩個。”
“我正好在深圳,會派人去機場接你們的。”
張至清禮貌而疏遠地道:“謝謝,不麻煩了。我們會自己趕到深圳的,明早七點準時發約見地址給你。”
簡宏成啞然失笑,道:“親戚之間二十余年從無相見,見面又各持戒心,呵呵。我等候明天約見。”
第二個電話幾乎是接著第一個電話趕來。唐在電話里平靜地道:“早上好,簡總,很抱歉一大早打攪你。”
簡宏成馬上客氣地道:“早上好,唐處。”
唐道:“謝謝你前天撥冗,去醫院探望我爸媽,一直沒來得及當面致謝。倒是有件小事又要麻煩你,請你約束令姐,不要再去騷擾寧家。”
簡宏成一頭霧水,小心地道:“我一直在威脅利誘我姐,試圖壓制住她的火暴脾氣。”
唐道:“看來效果欠佳。寧恕今早直接找到局里吵鬧,說是令姐清早去他家騷擾,要求取締令姐的取保候審。這事讓我很為難。”
簡宏成幾乎啞了,啞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去處理。對不起唐處,非常對不起。”
唐依然平靜地道:“寧家人做事無底線,你們需要有更多的自我約束。請你謹慎解決,別讓我為難。”
簡宏成真想讓唐把簡敏敏再捉回拘留所待著,省得出來鬧事,一早上鬧出兒女回國來找他算賬,又鬧出寧恕去公安局大鬧,簡敏敏這人就是個社會不安定分子。可那么一說,又幾乎是諷刺了唐當初的美意。簡宏成真是憋了一肚子氣。可他只有一個人能說,也只能向一個人通風報信。
“寧宥,我不知道唐跟你們家是什么關系。他今早打來一個電話,我把原話一字不漏傳達給你,你看著辦。”
寧宥聽完,根本就不敢解釋那個唐是誰。她心煩得五官皺成一團,手機扔在一邊,抱頭無語。
簡宏成還在手機里問:“你沒事吧?”
寧宥煩惱地睜一只眼盯著手機,沒好氣地道:“我會看著辦的。”
簡宏成笑道:“我收回那句話不行嗎?你小心避開雷區,照顧好自己,其余的交給我來處理。我那句‘你看著辦’是這個意思。”
“你這什么意思啊?好像我在無理取鬧。”
“哈哈,沒有,絕對沒有。”
“能痛快點兒,你把寧恕、簡敏敏都吊起來揍一頓嗎?”
“理論上可行。實際上撩撥他倆捉對廝殺,可能既容易,又絕后患,只是……咱們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情操的三有中年啊。”
寧宥哭笑不得:“算了,你也是左右為難。請告訴我唐的所有聯絡方式,發我郵箱。我下午出發。唉,我都忙死了,他們還添亂。”
簡宏成急了:“那個唐又高又帥,不行,你有什么話,我替你轉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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