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堵門1-《落花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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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宏圖帶著司機與出納,完全照著簡宏成的吩咐飛快辦完所有挪移,已是日近黃昏。他讓司機將車開走,請朋友用身份證開個套房,他老老實實地躲了起來。簡宏圖是個活潑愛玩的人,尋常那是一刻都閑不住的,可此時,也只能自縛手腳,拔出手機卡,換上新的手機卡,關在房間里看電視、玩電子游戲,甚至都不敢叫他的咪咪、喵喵等女友上門。
完全與外界斷絕聯絡,即使電視開得山響,簡宏圖還是覺得煩悶。他滿懷心事,倒有大半時間站在窗前發呆,直到看著夕陽西下,華燈初上。
終于,簡宏成的電話進來。無聊又驚慌到了極點的簡宏圖趕緊抓著電話匯報工作:“哥,我把錢都匯到你那兒了,現在已經到賬了,安全了……”
但簡宏成果斷打斷:“嗯,知道了。你自己吃飯,叫送餐到房間,不要出門,早點睡覺。”
簡宏圖老實答應:“哥,我朋友怎么樣了?你有沒有跑關系?對了,寧恕那賊種到底告了些什么?”
簡宏成道:“你那朋友被監視居住,暫時沒坐牢。安心,有我在。”
“是,是,哥。要不你把寧恕交給我,我盯著,我不信問不出他究竟舉報了些什么內容。”
“稽查已經進入程序,寧恕告的內容已經揭盅,留著他也沒意思了,再說,搞不好容易被他反攀非法拘禁……”
“你放了他?”簡宏圖跳了起來,“該不會你都沒動他一根手指頭吧?嗷!”簡宏圖在屋里張牙舞爪,憤怒異常,“你怎么能便宜那賊種?哥,起碼讓我……嗷……罰稅啊!五倍,多厚一刀肉!我又不是真逃稅,錢是容易賺的嗎?起碼給他兩個耳光啊!哥,你怎么……嗷……”
簡宏成讓弟弟發泄了會兒,才道:“行了,我有數。罰款是從我腰包掏出去,我比你心疼。再說,事情本身是你先錯。好了,你安心躲著,我會處理好。”
“哥!”簡宏圖頓足大喊。
簡宏成只得正色道:“克制。要不然我只好請朋友到你房間盯著你了。”
簡宏圖無奈,從窗邊躥到門口,捏著鎖頭扭來扭去,可終究不敢出門,憋了一肚子的煩躁跳回床上打滾。他越想越咽不下這口氣,可人在躲禍,什么都干不成,只好嗷嗷叫著打滾出氣。
滾了幾圈,忽然,他計上心頭。他記得大姐今天從澳大利亞返回。他不知大姐飛機落地的時間,又不敢亂用新手機,怕暴露身份。思來想去,他決定往大姐的手機里發短信。他兩手一起打字,激動得忍不住自言自語:“我當然聽話,但大姐不聽話,我可管不了大姐。哥,你也管不了大姐,哈哈。”
寧宥再度徘徊在急救室外。這回略有不同的是,她一邊關注里面的媽媽,一邊還得關注手機撥過去總是提示不在服務區的弟弟。寧宥想來想去,寧恕是不可能遵守一個小時報個平安的約定了。她很擔心媽媽被救醒過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問寧恕,而如果她答沒消息,估計媽媽會再度一頭暈過去。一把年紀的人,一暈再暈,身體怎么撐得住?寧宥當然可以騙媽媽,可如果媽媽要與寧恕通話,謊言立刻被戳穿,也不行。而且,壞就壞在她一條短信向簡宏成表明立場,現在可沒法出爾反爾,打簡宏成電話,咨詢寧恕的情況。總之,她無法面對即將蘇醒的媽媽。
無奈之下,寧宥花錢請來一個看護,讓看護照料媽媽,她躲在外面聽匯報,撥寧恕的電話。
而病房里的寧蕙兒,醒來既不見女兒,更沒兒子的消息,只有默默垂淚,可好歹沒再度暈厥。
寧宥打門縫兒里瞧著,心都揪成渣了。無奈之下,她終于硬著頭皮給簡宏成打電話。聽到電話里傳來“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的提示,寧宥不知該焦急還是松口氣才好。她無措得團團亂轉。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寧宥一會兒跟公司同事打招呼,表示今天不會再去上班;一會兒給兒子打電話說明情況,讓他放學自己回家,外面飯店解決晚飯;一會兒又不放心,讓朋友到家看看兒子安好否。還有公婆賠小心,來問親家好不好,最終圖窮匕見,問的還是寧宥能不能再給郝青林請律師。沒地方坐,幾乎是站了一下午,她累得筋疲力盡。
終于,夜幕降臨時,簡宏成打完弟弟的電話后,鼓起勇氣給寧宥打電話。
寧宥看見來電顯示,喜極而泣,可又只能強自鎮定,開口先道歉:“你好。寧恕又給你添麻煩,對不起。可他現在在哪兒?我媽又進急救病房,我急需他的消息。”
“啊,他沒給你打電話?我雖然氣得摔了他的手機,可當時就把他放了,沒動他一根手指頭。我當時雖然在氣頭上,但也沒動他,我不是那種人。現在領悟過來你的用意,當然更不會動他。他的行李、證件都在我這兒,他逃得匆忙,忘拿走了。我估計他哪兒都去不成,應該是在哪兒蹲著生氣,或者謀劃下一步攻擊計劃。本來我還想請你透露一點兒情報給我……”
簡宏成一邊說話,一邊當然側著耳朵關注寧宥的反應,幾乎是每說一句,就稍微頓一頓,等寧宥回話,可好幾句說下來,都沒等到。他唱了會兒獨角戲,只得戳穿真相:“在哭?”
既然被戳穿,寧宥索性放開捂住嘴巴的手,哭著道:“謝謝。”
簡宏成只是嗯了一聲,想說什么,更想表功,可終究一言不發,默默聽寧宥哭泣。這一年來,他在西三數碼店附近看寧宥哭,但寧宥一只大墨鏡掩了臉;在寧宥公司附近告別時,看寧宥哭,但寧宥要么是鉆在臂彎里,要么一張面紙遮臉;唯獨這次,即使寧宥遠在電話那頭,簡宏成依然能感覺到淚水滴在他的臉上,猶如高考前那個夏天。他另一只閑置的手精確無誤地摸到當年淚水滴落的那個位置。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又胖了那么多,可位置一點兒都不會出錯。
直到寧宥一句話打斷簡宏成的回憶:“寧恕的手機是你摔的?”
簡宏成乖乖地應了聲“是”。
“當時你很生氣。”
“你聽見了?”
“聽見了,還配著飯店背景音樂,有點幽默哈。”
“哈……哈哈哈。”
“你弟的事要緊嗎?需要我做什么嗎?”
“我弟這兒……盡量不讓他坐牢吧,我情愿多繳罰款。我那邊……客人已經到了,我得過去招呼,就為我弟的事。你弟如果有消息,你通知我一聲。我只擔心他喪心病狂、沒完沒了。”
寧宥不禁尷尬地干咳了一聲,才說道:“他會沒完沒了。真對不起。你去忙吧。”
難得一次心平氣和的對話,簡宏成非常不愿結束通話,雖然走廊那頭包廂門口助理已經頻頻打出sos,簡宏成還是磨蹭了會兒,才說了“再見”。
于是,助理看到簡宏成走過來的腳步輕快得似乎能跳起來。助理毫不猶豫地想到,與老板通話的,肯定是那個讓老板字字賤兮兮的女人——寧恕的姐姐。他真不能理解,這是什么世道,什么復雜關系。
寧宥結束通話后,擦掉淚水,站著平靜了好久,臉上緊張了一天的肌肉終于松弛下來。她這才走進病房,到媽媽床邊,俯身輕道:“媽,醒著嗎?”
寧蕙兒立刻睜開眼睛,果然,第一句話就是:“弟弟有消息嗎?”
寧宥道:“弟弟沒給我打電話,但我向簡家老二問來消息,他毫發無傷地把弟弟放了。”
寧蕙兒卻是看著女兒,眼睛里有疑慮:“可能……他在飛機上呢,去北京了?”
寧宥順著道:“可能的,飛機上不能打電話。他也不說路上給我們個電話,好讓我們放心。”
寧蕙兒看著女兒,好一會兒,才道:“弟弟有事,否則不會不給我打電話。”
寧宥嚴肅地道:“我問的是簡家老二,我信他。媽,醫生讓你今晚留醫院觀察,我請阿姨照顧你。我得回家一趟,安頓好灰灰再過來。”
“啊,灰灰,對,灰灰一個人了。你別過來了,我這兒有人照顧就行了。”可寧蕙兒嘴上這么說,兩只手卻一齊伸過來抓住寧宥的手,“可總要聽到弟弟的聲音才能放心啊。”
“我會繼續跟蹤,有消息立刻告訴你。”寧宥狠下心掙脫開來,扔下媽媽回自己的家。媽媽牽掛媽媽的兒子,她又何嘗不牽掛自己的兒子呢?何況她的兒子還未成年呢。
寧宥走到大樓外面,往媽媽家的固定電話打了一個電話。她不奇怪電話沒人接,可心里還是有點兒小失望。
而其實,寧恕已經潛入媽媽家里有半天了。他比同樣自我軟禁在套房的簡宏圖安靜得多,整個下午幾乎都躺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沖天花板發呆,除了上廁所,什么都沒做,腦袋里翻滾的都是助理給他看的視頻。那視頻令他恐慌至極,無法思考。
電話響了。寧恕看看來電顯示,沒接。他現在完全沒心情與任何人交流,只想讓腦袋空白著。
簡敏敏是看著西方的落日降臨浦東機場的。下飛機時天光還有點兒亮,等辦理好出關,看玻璃窗外天色已經全暗。兒女沒聽她的話,換學校,換電話,換住址,雖然表態站在她這一邊,可顯然持騎墻心態,等他們爸爸聯系他們。簡敏敏心里很是失望。她畢竟已是中年,又長途飛行十個小時,疲累至極,推著行李車都嫌重,稍不用力就走s形。可她還是打算雇車連夜趕回去,再苦再累都得回去。她不放心剛剛得手的簡明集團。若非為了親生兒女,按說她是一分鐘都不敢離開集團的,唯恐被張立新殺了回馬槍。
等她推著行李剛走出密集的人群,一只大手扶在行李車上。簡敏敏一愣,抬頭一瞧,竟是劉之呈的笑臉。簡敏敏開心得如少女一樣地笑了:“哎,你怎么會來?你怎么會來?”
劉之呈接了簡敏敏的行李車,笑道:“我想簡姐一定會不顧勞累趕回家去。我不放心你,一個人晚上打車危險。”
“嗬,是,是啊。本來還想到商店買罐紅牛灌下,省得路上睡著,被出租車拉到不知哪兒去。公司那兒,你離開不要緊吧?”
“放心,我安排好工作才出來,又讓朋友幫我盯著財務部,朋友很專業。再說我下午三點多才出發,再過一個小時銀行關賬,即使有人想出點兒什么事,也沒路可尋。”
簡敏敏聽了點頭,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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