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債主-《落花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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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么低調地住單人間,為了你只好奢侈一下升套房。星期五晚上臥談會,哈哈。”
陳昕兒急得差點兒窒息,至此才放下心來,猜測田景野守約,并未透露。她連忙偷偷給田景野發一條短信表示感謝。田景野搖頭,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陳昕兒做人做得如此卑微,何必呢。
田景野大學畢業后就被分配在市人行,雖然待了不到一年就離開,可他在市人行上上下下的關系只有更緊密。他帶著簡敏敏很快找到該找的人。該人幫忙打電話到各銀行詢問。簡敏敏眼看著田景野輕車熟路地找到張立新周一剛開戶的銀行賬戶。
田景野早看見簡敏敏在等待答案的當兒坐立不安,兩只腳在桌子底下不安地交錯挪移。因此,他一拿到結果,就很體貼地道:“已經下午三點多,一般對公業務四點半結束辦理,我們抓緊去找出賬戶和……”
簡敏敏卻早已以超出其年齡的靈動跳躍起身了,一邊將抄了賬戶的字條搶著往外走,一邊道:“謝謝你,謝謝你,這下我自己來就行了。田先生,我先走了。”沒等田景野反應過來,簡敏敏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田景野對著門口啞然失笑。他的前同事笑道:“難得有識相的朋友啊,換我就纏著你一起去銀行了,反正你套路最熟。”
田景野笑道:“哪里,她是怕我查到她的債主是誰。要不是我好兄弟托我,我還懶得管呢。”
“人活一把年紀了,好賴會不分嗎?讓你跟著去,下午四點半收工前肯定能辦完,她自己去嘛……保佑路上別塞車吧。”前同事一邊說,一邊拎起手機,笑瞇瞇地翻查電話簿。
“呃,慢點,讓我想想。”田景野按住前同事,大致想了想查出債主對于簡宏成的得失,才放開手,“再幫我看看賬戶里的錢轉空沒有。”
前同事找到人,便笑瞇瞇地去另一個房間了,過會兒出來,給田景野看一張紙,看完就撕得粉碎:“賬戶里可能還有點錢,抓緊。可惜我這兒不能越俎代庖。”
“麻煩大了。”田景野看到紙片上的名字臉上變色,正是阿才哥,“我得趕去幫忙,但基本上是死馬一只。唉,我也是上趕著求倒貼,剛我還笑話我同學呢。你幫我打個招呼,請那邊主任多關照。”
田景野心無旁騖地抄了個近路飛奔開戶行,等他前腳趕到下車,簡敏敏的車子才剛擠進停車場,卻倒不進一個狹小的車位。田景野跑過去沖頭鉆出車窗緊張盯著后方倒車的簡敏敏道:“下來,我給你倒。別反抗,我已經知道債主是阿才哥,我還知道那賬戶里還有錢。但你得聽我的,時間不等人。”
簡敏敏瞪了田景野一會兒,立刻指揮出納下車,自己飛快跳下車將車門一鎖:“還有錢?哎喲!不倒了,快去攔住錢。”
“開竅。”田景野轉身跑向門面不大的銀行,簡敏敏也跟上。
有朋友打過招呼,支行營業部主任親自上陣幫助簡敏敏走程序。簡敏敏這會兒非常乖,田景野說什么她做什么,再急也不忘說個謝謝。
時間已經逼近下午四點半,銀行門口的保安已經在謝絕客戶。簡敏敏急得都站不住,可又不能催。她知道這會兒發不得脾氣,發脾氣虧的是自己。她跺著腳神經質地踱步,終于等來柜員進入張立新偷開的賬戶。“啊,只有十三塊錢。”
“十三?”簡敏敏一聲尖叫,身體一晃,眼前一黑。
田景野一邊扶住簡敏敏,一邊吩咐主任:“主任,請幫我開個證明,我立刻去報警。”
“報警……報警還找得回錢嗎?”簡敏敏焦躁地揪住田景野的衣襟問。
“你少打岔。”田景野沒好臉色。簡敏敏立刻閉嘴,緊緊咬住牙關,一聲不吭。她當然曉得輕重緩急。
田景野一拿到主任遞來的字條,立刻打躬作揖表示回頭再謝,然后拖上簡敏敏就往外跑。
簡敏敏這時候才敢再問:“錢能找得回來嗎?”
田景野黑著臉道:“你把事情經過詳詳細細告訴我,一個時間點都不能錯。銀行各種操作就是跟時間賽跑,環環相扣,你懂不懂?車鑰匙給我,開你的車子,萬一闖紅燈算你的。”
簡敏敏什么都照做,百依百順。她讓出納自己回家,一上車就一手攀在田景野坐的駕駛座上,一五一十地告訴田景野經過。田景野將手機接通簡宏成,讓簡宏成一起聽。簡敏敏被田景野命令拿著手機。她即使不愿意,可現在她得靠田景野幫忙,只能忍著對田景野的厭惡,拿著手機開啟免提。
簡敏敏道:“星期天下午,張立新找簡宏成談判,簡宏成沒理他,他星期一早上趕回來,看起來就在星期一早上開了賬戶,下午借到了錢。我本來通知張立新一星期后退位的,可我后來一想不對,星期一晚上就把他逼走了。當時我帶著財務一起去的,沒查到有這新開的賬戶。”
“搶權還給他一個星期做手腳的時間?繼續,繼續。什么時候知道有外債的?”田景野心想,簡宏成這個人機靈得粘上毛就是猴子,怎么他姐姐這么笨呢?
“星期二晚上,泥頭車堵住廠門,我才知道有外債。”
“唉,一天時間,足夠張立新倒騰了。”
“所以我才懷疑張立新跟債主里應外合,可能抓住債主就能討還錢。”
“算了吧,債主星期二晚上也發現上了張立新的當,張立新給他看的一份大合同是假的。班長,真巧,那債主還是我教出來的,就是跟我一起坐牢的,我當時還不知道是你們家的事,安慰他只要抵押物在就沒事,讓他火速查抵押物。”
簡宏成聽了,在電話那頭怒道:“大姐,聽見沒有?昨天晚上你把債主是誰告訴我,弄不好第二天一早田景野去操作一下,有些錢還沒轉出去,還能追回來呢。看樣子張立新也是臨時起意。”
田景野對簡宏成道:“班長,你也大意,星期二晚上你一接到你姐告急電話就該找我,本市能一下午拿出九千萬元巨款出借的人我都清楚,再聯系到泥頭車堵門,我基本上打幾個電話就能確認身份,何況當時債主還電話咨詢我遇到假合同怎么辦,稍微聯系一下就能知道是阿才哥。”
簡宏成道:“我一直到今天早上得知廠門被堵才知道,但具體情況還是問我媽要到我姐別墅的電話,主動打電話給她,把她從被窩揪出來,才稍微了解,可她就是不給我債主名字。我教了她查賬戶開戶行和報警兩條路,本來不想麻煩你,想不到債主不在,電話也關機……”
“那時候還沒給你債主名字?”田景野疑惑了。
“對。我姐自己去找債主,還在電梯里挨了一個耳光,我就是那時候知道靠她自己沒用,得找你。”
“沒治了,自作孽,純粹是自作孽。剛才在人行,朋友還告訴我賬戶里還有錢。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爭分奪秒啊。早上要是知道就什么事都沒有。要我說呢,這耳光該打。我就見過夫妻聯手倒騰騙債主錢的事,換我是阿才哥,也會懷疑上你姐。現在只能指望能抓回張立新,能討回多少是多少。”
田景野忽然發覺不對勁,怎么都是他和簡宏成唱主角了?他趁紅燈扭頭看向簡敏敏,卻見簡敏敏一臉警惕地看著他。田景野一愣,忽然明白過來:“你怎么跟看小偷一樣看我?你該不會懷疑我跟班長唱雙簧騙你吧?從人行騙到銀行,從銀行騙到公安局?”
簡敏敏忙道:“怎么會,怎么會,你們說得太快,我想不過來。昨晚嚇得沒睡好,今天一天腦子都遲鈍,反應慢。”
田景野就沒再問。簡宏成聽了,道:“我姐這輩子吃親人的虧最多,疑心重。田景野,你專心開車,務必今天報上案,采取行動,抓到張立新才會稍有希望。”
“班長,說句不中聽的,如果張立新找對人,現在不僅人已出境,錢也已經全部洗出境。這不是難事。現在權且死馬當活馬醫,我會盡力。”
簡敏敏緊張地看著田景野,問簡宏成:“錢要是追不回來,一分錢都追不回來,會怎么樣?”
簡宏成想了想,道:“有幾個辦法,一是你跟債主商議,延遲還款……”
“這條直接作廢。阿才哥借出來的錢利息都高,你拖的時間越長,越還不起。正經制造型企業,誰家還得出高利息?”
簡敏敏顫抖著問:“利息很高?”
“肯定。”田景野非常確信。
簡宏成只得道:“還有一個辦法是拆東墻,補西墻,借低息的債,還阿才哥那邊高息的債,關鍵是你借不借得到。新力集團這么一折騰,更沒人借錢給你。另一個辦法是賣廠子。最后沒辦法才是什么都還不出,由著債主收走抵押物。大姐,抵押物是老廠地皮吧?查證了沒有?”
“老廠!你說得一點兒沒錯。”
田景野聽簡敏敏聲音怪異,迅速扭頭看她一眼,見她發呆,就跟簡宏成道:“班長,我隨時向你匯報。到公安局了。”
“不,你開著手機,我現在沒心思做別的。”
陳昕兒站在婚姻登記處的走廊里,一邊留意著簡宏成,一邊看排隊叫號有沒有輪到自己。好不容易,一個美妙的聲音叫到了她手里捏的號,她連忙出來叫簡宏成:“快,輪到我們了。”
簡宏成回頭看她一眼:“等等,我這兒十萬火急。”
“我們是最后幾個了,他們快下班了。”
“讓后面一對先替補一下。”這結婚簡宏成本來就沒怎么放在眼里,說田景野那兒有十萬火急的事在推進,他怎么能安心登記結婚?
陳昕兒無奈,只得回去與工作人員商議。
田景野拖著已經筋疲力盡的簡敏敏跑進經偵總隊,找到報案的科室。幸好,還沒下班。可還沒等他站穩緩口氣,簡敏敏立即甩開他的手,就拿剛才被田景野拖著的手直指著田景野,氣喘吁吁地叫道:“同志,我報案!九千萬元挪用,這個人是同案犯,我把他騙來了。還有他坐牢的獄友阿才、我丈夫張立新、我弟弟簡宏成。這是銀行證明,剛開的。同志,快抓人,他們要帶著錢逃到國外去。”說完這些,簡敏敏已經體力透支到極限,渾身失力,軟軟地倒在地上。簡敏敏如此之可憐,一下子提升了她報案的可信度。一室公安的眼睛全都盯住田景野。
田景野完全想不到他會被賴上,大驚。
簡宏成在電話里聽到簡敏敏報案,也驚住了。他只能通過電話大喊:“田景野,你穩住,這事對你很不利,你有前科,他們一定會先審你。我立刻趕去找你……”
可沒等簡宏成說完,兩人的連線斷了。簡宏成看著作響的手機,對不遠處的陳昕兒喊道:“陳昕兒,我走了,田景野出事了,我要連夜趕過去,你自己回家。”他一邊說,一邊走,將陳昕兒一個人拋在結婚登記處。
周圍,還有幾個幸福地等待著叫號的雙雙對對,唯有陳昕兒形單影只,像泥塑木雕似的,呆呆地看著簡宏成頭都不回地離去。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還會再有嗎?
司機在婚姻登記處的門口閑晃悠,見老板簡宏成一個人匆匆出來,雖不知出了什么狀況,可立刻反身去取車。
簡宏成一邊撥打簡敏敏的手機,一邊連忙叫住司機:“你等在這兒,接陳昕兒走。另外,立刻去電話讓再派一輛車到我老家的高速入口等我。”可接通的電話被簡敏敏直接交到了經偵大隊警察的手里。
簡宏成來不及跟司機細說,一邊招手跳上一輛出租車,一邊跟警察道:“你好,我是簡敏敏的弟弟簡宏成,在上海,正以最快速度走高速過去,向你們當面說明情況。這件事的大概情況是夫妻翻臉,丈夫張立新敵不過妻子簡敏敏的強勢,非法挪用公司一筆巨款走人。妻子被這筆巨款嚇得失去理智,反誣我找來幫助她的我同學田景野。請你們盡管定位我的手機,隨時追蹤我,我正持著這部手機趕過去。我很快將以坦蕩到場來證明田景野的清白。請善待田景野,他完全無辜。”
警察和氣地道:“我們贊賞你的態度,歡迎你盡快過來協同解決問題,也請你相信我們的依法調查。先請你登記一下個人信息。”
“請千萬善待田景野,他完全無辜。我叫簡宏成,簡單的簡……”
寧宥下班回家,打開門,就聽書房里傳出一聲大喊:“媽!”她應道:“哎,灰灰。咦,這袋米是誰拿來的?”她看見客廳正中放著一袋十斤裝的大米,正是她家常用的那種。
郝聿懷一臉小得意,但裝作滿不在乎地道:“哦,我回家順手帶來的。”
寧宥無精打采了一天的臉頓時亮了,耷拉的眼角,尤其是耷拉的嘴角漸漸地上翹。她倚在門后,微笑著換好拖鞋,輕輕走進書房,見兒子回頭,她湊過去,笑著道:“喲嗬。”
郝聿懷挺不好意思地做個鬼臉:“我做作業呢,嗷。”
寧宥笑著退出,飛快地做了個黃瓜三明治,切成四小塊,每塊插一根牙簽,放到兒子書桌上,又笑瞇瞇地退出,做她的晚飯。
寧宥做家務從來看似慢條斯理,可前后步驟籌劃得很好,進程很是順暢迅速。
忽然,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隨后在一陣摩擦聲之后,又是重重地一拍。寧宥嚇得握住鏟子在廚房里發呆,還是郝聿懷躥出書房去看監控視頻:“媽媽,是陳阿姨,她好像喝多了。”
寧宥的好心情被破壞掉了一角。她豎起手指壓在嘴唇上,示意郝聿懷別理外面那個人。郝聿懷躡手躡腳地走到媽媽身邊,輕道:“陳阿姨看上去很可怕,眼睛像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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