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圓月彎刀

    我帶領戰士們奔向李氏商號，距離起火點大約百米左右，我讓陳彥帶領神機連的50名步槍手上刺刀，裝彈，等我命令。這樣一旦有情況，神機連拉開距離，可以發揮十一式步槍的遠射優勢。

    接著，我帶領白虎連趕到近前。這時，城中出來的那一隊人也來到這里。

    果然，李氏海商商鋪和貨棧的一班管事人被人反綁著雙手，跪在地上，為首的一個就是徐掌柜，他們一個個好像都挨了打，面色青於，嘴角帶血，口里被塞上了布團，支吾著說不出話來。看到我過來，徐掌柜佝僂著身子想要挺直腰和我示意，但被他后面一位彪形大漢一腳蹬在背上，前額咚的一聲，重重磕在地上，再也掙扎不動了。

    再看后面押著他們的人，一個個五大三粗，袒胸露背，留著亂蓬蓬黑黃色的胡子，頭上戴著各色頭巾纏頭，一看就是阿拉伯人。其中為首一個，看到城中來的隊伍，向前一步，微微彎腰，右手捂在左前胸施禮，嘴上在說著什么，這是典型的阿拉伯禮節。

    旁邊的張志成給我當翻譯，他早年間隨海船游歷各國，基本的對話還是聽得懂的。他告訴我，這阿拉伯人說，他是天方薩摩林商會使節，奉黎朝皇帝之命抓捕罪犯李志雄同黨，李氏海商所有商號、貨物、船只一律查封，若有違抗與賊同罪。

    我一聽，不禁有點暈，怎么阿拉伯人奉越南皇帝之命來渤泥國抓人，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但仔細一想，當時的南洋各國，實際上和各個部落酋長差不多，哪有什么法律法規引渡條約之類的東西，還不是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嗎？回想歷史，大約當時的越南黎朝，剛剛擺脫明朝統治，統一了中南半島，又收服了占城，勢力確實強大，感覺有些膨脹，于是自認為是南洋霸主也未可知。

    再看這城中來人，張志成告訴我他應該是這渤泥國文萊城的守備軍官，看到港口火起，特地帶兵前來查看。我看這人，身著短袍，腳蹬藤靴，上身穿著一副皮甲，腦袋上插著幾只熱帶鳥毛，腰里斜挎著一柄腰刀，像個巡城守備軍官的樣子。他后面跟著百十個兵卒，也都各持長矛弓箭啥的。

    我心想這下來了渤泥國官軍，對這阿拉伯人明目張膽搶劫抓人，總該管管吧。

    結果，這守備看看這阿拉伯人，又看看地上跪成一排的李氏海商的人，和阿拉伯人在嘰里咕嚕說著什么，而后手一揮，所有官兵向后轉，居然一溜煙撤了！

    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這是咋回事？眼看要出人命了，難道沒人管嗎？

    張志成告訴我，從剛才這二人對話中可見，這阿拉伯人和這守備似乎是熟人，估計暗通款曲。這阿拉伯人保證不再放火，也不會傷害城中的渤泥國人。這守備叮囑了一下，說不要殺人，然后就走了。

    咦，這不就是默認黎朝派阿拉伯人來本國抓人嗎？悲哀啊，可憐這李氏海商，世代經營南洋，為這些國家帶來多少貨物和稅收，而今形勢一變，風頭一轉，這幫人馬上翻臉不認人。可見，在這種環境中，華人在人家土地上，只想遵紀守法，悶頭賺錢，是萬萬不行的。

    看到守備官軍并未對自己的行動加以干涉，這些阿拉伯人更加有恃無恐。這時，他們又有幾十個人從李氏海商貨棧出來，每人都扛著一大袋的香料，在徐掌柜面前堆了起來。為首一人，虎背熊腰，敞著衣襟，露出一身橫肉，用圓月彎刀指著徐掌柜這一排人，大聲用蹩腳的漢語說：“你們的老板李志雄，販賣違禁品，已經在占城被捕，馬上就會押往黎朝都城。黎朝皇帝下令，查封李氏在南洋各國商號，沒收貨物和贓銀。你們如果不服，這就是例子。”

    說罷，突然就揮起彎刀，朝著靠他最近的一名跪押在地的管事人砍去，寒光一閃，我眼睜睜見這人頭顱向前飛出，滾落在地，腔中一股血柱從脖頸處噴出兩三米遠，隨著心臟最后幾次跳動，那血柱又噴了兩下，一次比一次無力，身軀歪倒在地。

    我雖然經歷過幾次戰陣，但突然在近距離看到這血腥的場面還是感到十分震撼。旁邊渤泥國圍觀百姓的人群里不約而同地發出“啊”的一聲驚呼。誰也沒有想到這阿拉伯人會這么明目張膽地公開殺人，而且毫不猶豫，手起刀落，我們和其他圍觀眾人絲毫還未反應過來，李氏的一位主事人就已經身首異處。

    旁邊的呂伯延忽的就要抽刀起身向前，被我一把攔住，告訴他：“先不要動，看看情況，如果他再殺人，我們再出手！”

    看到圍觀百姓驚恐的樣子，這阿拉伯人得意地擦了擦刀上的血跡，大聲說道：“黎朝皇帝命令，李氏海商所有財產一律分為兩份，一份歸我們薩摩林商會，一份歸所在國國王，誰不服，就如同此頭。”說著，單手抓起那砍落的人頭，四處展示了一番，又特意在其他李氏海商的人面前晃了晃。而后，在眾人之中，他突然看到了我們，似乎有些猶豫，通過這兩天的觀察，他們肯定知道我們就是李氏海商的貿易伙伴和客戶。于是，拿刀指著我們說，以后再有人膽敢和李氏做生意，休怪我們不客氣！

    說完，彎刀一揮，撤回商號里面，指揮人繼續搬搶貨物去了。

    見此情景，呂伯延和白虎隊的戰士們肺都快氣炸了。我們自出道以來，從來都是痛快殺賊，一路碾壓，今天居然在這南洋小國眼睜睜被人打殺貿易伙伴，還被用刀指著鼻子警告。要不是我在前面壓著，大伙搞不好早就抽刀開弓殺過去了。

    其實我何嘗不惱火呢？恨不得當場就抽出那新的霰彈槍，試試火力。但仔細一想，還是得以大局為重。當時情況未明，我們的身份只是琉球國貿易海商，怎能貿然為了渤泥國商人和阿拉伯商人的沖突出手呢？而且我們的主要目標應該是馬上營救李志雄，而不是在這里和薩摩林商會開戰。

    想到這里，我命令白虎隊：“快去把這些人松綁，攙扶上艦，馬上準備出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