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火起

    聽完徐掌柜的介紹，我有些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在這里繼續等待李志雄返回還是出發去占城呢？

    不管怎樣，既然徐掌柜希望貿易，那我們就先完成貨物交割吧。

    這一次，我把帶來的所有絲綢、布匹、茶葉和瓷器全部按照徐掌柜給定的價格賣出，也對于徐掌柜報出的香料價格也沒有提出疑義，完全照單全收。從具體價格看，這李氏海商的確是誠信為本，在不知道我的身份情況下，給出的價格還是比較合理。這樣，賣出貨物價格減去買入香料價格，我們再次凈賺白銀三萬兩。

    為了湊出這三萬兩白銀的貨款，徐掌柜不僅把李氏海商渤泥國文萊商號的存銀全部提出，而且還四處籌措了一些。一時之間，在李氏海商貨棧和我們停靠的碼頭上突然就熱鬧了起來，無數伙計在搬運各種貨物，往來穿梭，好一陣忙碌。

    看著互相交割的差不多了，我問了問李氏海商的情況。徐掌柜不住地哀聲嘆氣，說近期海商的貿易基本處于停滯，像今天這樣的大額貿易已經半年多沒有過了，再這樣下去，哪怕李氏實力再強，家底再厚，也難以支撐。

    接著，徐掌柜告訴了我一個重要情況。他說，海上貿易雖然基本停滯了，但對大明的路上通道卻開辟了。近來，天方阿拉伯的薩摩林商會不知道用的什么辦法，打通了越南黎朝的關節，用海船將香料運到黎朝，再通過陸路關口偷運到明朝去，獲利甚巨。而且，為了壟斷獨占這條通道，極力壓低周邊國家香料價格，要求南洋各港口商號只能與他們貿易，否則后果自負。就在十幾天前，他們多次找到李志雄，要求以他們規定的極低價格收購香料，這種無理要求自然被東家大少爺一口拒絕。

    從徐掌柜所述，我可以得出幾個判斷：第一，阿拉伯的薩摩林商會已經通過越南打通了一條向明朝走私香料的通道，必定獲利巨大；第二，為了壟斷經營這條通道，當然要極力壓低香料采購價格，鑒于目前大家都失去了明朝市場，他們趁此壓榨各國商戶；第三，他們妄圖控制南洋各國的香料貿易，但具體手段尚無從預見。

    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在這種巨額利潤的壟斷野心之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馬克思說過：“有50%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以上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這商會貿易何嘗又不是一種資本行為呢？況且這種走私獲利一定遠超300%，所以他們什么事都會干的出來，務必要料敵從嚴。對于這一點，慣于在海上摸爬滾打的李志雄當然也能想得到。我想，他之所以明知如此，還要冒險和他們去占城，估計也是想借機談判，緩和局面，打通對明朝的正規貿易通道，挽救李氏海商的頹勢。

    同時，對于李志雄這次去占城，徐掌柜告訴我，他帶去了李氏海商在南洋的主力船隊共計福船20艘，水手800多人，裝滿了香料貨物。

    聽徐掌柜這么說，我稍微放心一些。這李氏的福船，比沙船大一號，排水量一百多噸，是估計是明朝廣州鄭員外那里標準化生產的大型海船，每艘可以裝貨七八十噸，而且為了防備海盜，李氏海商都會在船上安裝自衛用的銅炮。雖說威力和我們的艦炮沒法比，但這種規模的船隊在南洋國家間還是頗具威懾力的。

    鑒于這種情況，我和大家商議了一番，決定繼續在這里停靠，大家輪流上岸休息，同時等待李志雄的進一步消息。

    一連四五天，不見動靜。趙文成早已完成超鎮二艦的補給，大家幾乎都已經輪流上岸休息觀光過了。我每天都要去徐掌柜那里看看有什么新消息，但每次都是空手而歸。

    在徐掌柜貨棧那里，我看著他們把從我們船上購置的絲綢布匹，一一分批，裝上馬車運往島內，或裝上小船運往別的島去；把大包茶葉分裝到固定大小的紙包中，再裝進李氏海商定制的紙罐里分到文萊城中大小商鋪銷售；把成套的瓷器分開，再用稻草和絨布托底，放進精美的木盒中，裹上紅紙包裝，一盒盒分發給批發商。

    有了這些明朝高檔貨支持，商號里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大家都知道李氏海商運來新貨了，各地客商紛至沓來，讓徐掌柜忙得不亦樂乎。其中，就有幾個留著大胡子，腦袋上裹著纏頭的阿拉伯人，只看不買，四處窺探。

    才幾天功夫，我們帶來的這些貨物就被分銷一空，看來李氏海商的實力和渠道在南洋的確是首屈一指。我們的這些貨物看起來不少，但和南洋諸國的巨大需求相比還遠遠不夠，就像一杯水倒在干渴的沙丘上，霎那間就被蒸發得不見蹤影。看著這個架勢，我估計徐掌柜的利潤也不會比我們少。

    夕陽西下，燈火點起。吃過晚飯，我在碼頭上踱步，正尋思著，眼看又一天即將過去，我們總在這里休閑也不是長久之計。

    突然，“超勇號”、“鎮倭號”兩艦同時鼓響，我知道這是值班的瞭望更在報警。我迅速趕到“超勇號”艦橋指揮位置，瞭望更大聲報告：“報告將軍，李氏商號方向，起火。”

    我向碼頭商號方向望去，果然，李氏海商貨棧方向起火了，在這夜色之中，分外醒目，滾滾煙塵直上天空。

    我心想這徐掌柜也太不小心了，怎么還會出現這等問題，順手拿來我的手機，打開攝像頭拉近距離開始觀察。

    我的戰艦停靠位置距離李家海商貨棧也就不到一千米，用攝像頭拉進看，分外真切。原來這起火點在李家海商商號店鋪前的街面上，好像是香料包一樣的東西被堆在一起焚燒，一大幫人，各個留著大胡子，戴著纏頭，手持圓月彎刀，圍著火堆，押著十幾個人跪在地上，其中就好像有徐掌柜。

    看來這不是什么火災事故，好像是被阿拉伯人突襲了。不管怎樣，我必須要采取行動。

    “全體戒備，準備戰斗”，我命令通訊兵發信號，同時命張志成、老呂、陳彥帶著白虎連和神機連披掛整齊，隨我下船前去查看。

    就在這時，另一隊人馬，約有一二百人的樣子，各打火把，從文萊城里出來，直奔起火點。

    看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