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王憶搖搖頭說道:“捕撈大黃魚靠運氣,現在什么世道了,海里還有多少野生大黃魚?” “你現在在島上住了幾個月,應當比我還清楚這件事吧?” 墩子說道:“確實清楚,現在捕撈野生大黃魚的事很不靠譜。” “可問題是——這釣大黃魚更不靠譜吧?” 王憶不耐煩的說道:“有什么不靠譜的?你沒有聽說過有人釣到野生大黃魚的事嗎?” 墩子囁嚅說:“倒是聽說過,不說別人,就碼頭上那些釣魚佬他們就釣到過。” “可問題依然是——這樣偶然可以釣到大黃魚,但想要釣大黃魚賺錢?” 他搖搖頭:“我覺得不靠譜。” 然后他又很快補充道:“當然我知道,你是老板,你不要我覺得,你要你覺得……” “對了。”王憶笑道,“所以你趕緊給我收拾東西,我今晚讓你開開眼界怎么釣大黃魚!” 天涯一號是漁船,適合捕撈、適合垂釣但不適合海上過夜。 還好他們有縣里支援的客船,這船接受過改造,有廚房有小臥室也有垂釣位,可以專門用來招待海上娛樂的游客所用。 所以冬天晚上出海得靠這船。 墩子收拾給養,王憶收拾漁網魚竿。 他試了試船上的釣位,都是半自動釣位,一圈總共有十二個,可以同時插上十二支魚竿進行垂釣。 等到墩子收拾了東西安排好晚上值班人員,兩個人上了改裝客船。 王憶開船,打開導航儀往外海行駛。 安全起見他不敢跑遠,就繞著彎子奔著螃蟹樓所在的螃蟹島而去。 大膽曾經帶著他在螃蟹島釣過海鯰魚,那地方海情復雜,說是能釣到大黃魚也可以解釋的過去。 冬天海上風浪總是挺大。 流風如刀,帶著一種冷冽咧的鋒利。 小客船離開天涯島后繞上了彎子,環繞著周邊島嶼先賺著看了看。 王憶在23年沒怎么來過這些島嶼,但很熟悉,他在83年多次登陸過它們,比如鄰近的金蘭島。 83年的金蘭島不如天涯島那樣人煙濃密,百姓生產隊人口少,然而他們日子過的挺好,島上的人忙著賺錢忙忙碌碌,讓島嶼、讓漁村總是充滿勃勃生機。 如今不一樣了。 船繞金蘭島而去,王憶放眼看去,島上房屋聳立、樓房多見,可是卻不見人煙。 就像以前的天涯島一樣,金蘭島也已經沒人了。 這很正常,畢竟金蘭島上的人家更有錢一些,從九十年代開始,外島的漁民有錢就往主島搬遷了,更有錢的去市里。 看著一片孤零零、冷清清的房屋,王憶有些感嘆:往日的繁華如煙,如今都已經被風吹散。 整個外島的繁華都已經不見了,八十年代的外島,就是它們如日中天的年代。 客船從幾座島嶼旁邊行駛而過,一路上有船穿行不休,卻看不到什么行人出現在小島上。 偶爾能在一個島上看見幾個人,那也是老人。 年輕人現在哪有留在海上的?不管是開船還是養殖都看不到年輕人的身影了。 至于撒網捕撈? 這就更沒人了,連中年人都不干這個活,以如今淺海區域的漁業資源情況,靠淺海捕撈肯定養活不了家庭。 年輕人和壯年人帶著孩子離開了,只留下一群老人固執的留在島上。 王憶很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到了他們這樣的年紀,物質生活如浮云,他們留在島上不是為了生活只是因為活著,這里有他們最好的年華,有他們最好的回憶。 他看到的老人都坐在陽光下、靠在墻壁旁,就像壽星爺那些人。 只說年邁的階段,壽星爺他們要比這些老人更幸福。 王憶看著老人們倚靠著墻壁曬太陽的樣子覺得他們有些可憐,真是沒有一點生機,只剩下死氣沉沉。 陪伴在他們身邊的只有貓和狗了,連曾經島上常見的雞鴨都看不到了。 畢竟人上了年紀再養雞鴨就很難了,島上荒廢的房屋多、野蠻生長的草木多,雞鴨一旦離開家們就不知道去哪里了,盡管它們知道回家,可它們未必會把蛋下在家里。 他正在感嘆著,墩子突然探頭過來說:“老板你在看什么?怎么好像很不開心的樣子?” 王憶說道:“沒有,就是感覺累。” 墩子關心的說:“那你得多注意休息,我跟你說,你的事業這一塊,有我和年總給你分憂解愁,你不用太費心。” 王憶轉動船舵切換航道,說道:“那我可真得謝謝你們了。” 墩子說道:“你說謝干什么?這不是那個見外了嗎?咱們都是自己人。” “身體累了多休息,心靈累了多看點書,雖然你覺得我的知識水平還低,其實我說實話我感覺我提升了不少,自從待在天涯島上后我就沉迷于看書。” “看皇叔?”王憶隨意問。 墩子說道:“那怎么可能?看的都是經典……” “《金瓶梅》、《少婦白姐》?”王憶繼續問。 墩子著急了:“玩歸玩、鬧歸鬧,你別拿文學開玩笑!” “我看的是《人性的弱點》、《高效能人士的七個習慣》、《狼道》、《西點軍校經典法則》這些書!還不是在手機上看的,我是在紙質書上看的!” 王憶很詫異:“真的?那墩總我向你道個歉,我確實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看的都是這些正經書,還是看紙質書——是正版嗎?” 墩子訕笑道:“應該不是。” 王憶問道:“你說說你在哪里買的就知道是不是正版了。” 墩子繼續訕笑:“不是買的,是我下載以后用打印機給打印的……” 王憶無語。 然后他陡然一個激靈:“行啊,墩總,你真夠節儉的,這樣,你這些書看的差不多了吧?能不能送給我幾本?我也想學習一下。” 墩子慷慨大方的說:“沒問題,我把我的讀書筆記也借給你!” “你只要每天看上幾頁,那我保證你一整天都跟打雞血一樣精神抖擻、精神煥發、斗志昂揚……” “停停停,”王憶打斷他的話,“你現在是不是很有精神、很有精力?” 墩子挺起胸膛把胸口拍的‘嘭嘭’響,好像胸口長的不是倆柰子是長了倆小鼓,拍起來那是真不嫌疼: “那當然了,我天天學習、天天鍛煉,別的不敢說,絕對是精神和身體素質雙無敵!” 王憶欣然道:“那太好了,你趕緊去撒網吧,多下幾網看看能不能捕撈到點什么。” 墩子愕然道:“下、下網?你讓我下網啊?我雖然不是漁民,可我也知道這樣盲目下網就是浪費力氣,根本不會有收獲。” 王憶懷疑的看向他:“我看著你就是沒有力氣,你就是個銀樣镴槍頭!” 墩子頓時怒氣沖沖,擼起袖子去拿起漁網到船尾開始忙活起來。 王憶暗笑。 是個人才。 墩子的話沒說錯,這樣撒網就是在浪費力氣,可問題是不讓他好好浪費力氣他晚上怎么能睡得熟呢? 王憶今晚就是要在墩子的見證下垂釣到野生大黃魚。 而之所以選擇墩子是因為墩子心思簡單,加上這家伙睡眠質量很好,一旦入睡打起呼嚕來就跟大迷糊一樣,打雷都吵不醒他! 這樣下午時分王憶再好好勞累一下他,那他晚上睡得肯定更香。 墩子一遍遍撒網收網,干了幾趟之后就喘粗氣了:“老板我跟你說,真的、真的沒用,這能撈上什么來?就撈了幾條梭魚!” 王憶說道:“你撈吧,我不是讓你撈上魚來,是讓你從海里撈一些水草,然后來判斷附近有沒有野生大黃魚。” “還有這說法?”墩子很驚奇。 王憶說道:“我還能騙你不成?你快撈吧,累了的話就歇歇,沒事,這里就咱們兩個人,你即使體力不行也沒人笑話你……” “我體力不行?你說我體力不行?”墩子哈哈大笑,“我看你是真沒數了,看我給你露兩手吧!” 他干的頓時更起勁了。 中午經過多寶島,王憶忍不住停船想上島去看看。 時至如今島嶼已經有了碼頭,但卻沒有了多少人。 他此時登島觀覽,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時光通道,從83年走到了23年,看到了83年一些熟悉的街道,卻看不到83年時候那熟悉的海草房。 水與島,經久不變,人與云,日日常新。 他所熟悉的李老古、李巖松兄弟們的房屋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錚明瓦亮的大瓦房或者此起彼伏的小樓房。 連多寶小學也變了樣子,它的屋頂成了紅瓦、它的四周起了外墻,然后墻壁從根基開始往上覆蓋了苔蘚,這種暗綠色就是時光的顏色。 八十年代初的那些光景,都被淹沒于時光洪流中。 島上現在也是只有一些老人還留守在島上,看見王憶溜達,有老人感興趣的問:“你是哪里來的?來旅游的?” 王憶上去散煙,說道:“哦不是,打擾各位老同志了,我有朋友在你們多寶島生活過,所以我今天經過你們這里,過來上島看看他生活過的地方。” 他仔細打量著曬太陽的這些老人,突然看向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小老漢問道:“你是李巖京老師?” 沒想到會碰上23年的李巖京。 李巖京今年還不到六十歲。 可是他應該后來離開了教師隊伍,吃過不少生活的苦頭、干過大力氣的苦工活,所以不到六十歲頭發已經斑白、滿臉皺紋,像是七十來歲的人。 李巖京下意識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軍大衣問道:“呃,小伙子你是?呃,咱們見過?” 王憶笑道:“我聽我朋友提起過你,說你曾經做過教師。” 李巖京問道:“你朋友是哪位?確實,我早些年干過民辦教師,但干了沒幾年就沒干了,按理說我沒有跟你同齡的學生。” 王憶說道:“我朋友比我大不少,咱就不說他的名字了,他姓丁,跟你念過一年級,但是很調皮,當時讓你難堪了。” “這些事他一直記得,心里很過意不去,那時候太小了,不懂事。” 李巖京笑說:“哦,哈哈,那你跟他說不用覺得過意不去。事情都過去了,是吧,過去得三十多年了,還有啥過意不去的?” “讓他多回來看看,這畢竟是個老家嘛。”又有老人說道。 王憶看著他,慢慢的知道了他是誰。 之前來多寶島打井的時候都說過話的。 如今卻兩不相識。 老人們顯然都希望能有故人回來,紛紛說:“對,讓他回來看看,其實我們多寶島現在生活行的,政府要搞清潔風能還有那個什么減、減壓……” “減載平臺。”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