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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王律師,王大狀-《我在1982有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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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已深。

    縣城里萬家燈火,華燈初上。

    一群人縮著脖子、吊著卵子、夾著屁股蛋子灰溜溜的從治安所里鉆出來。

    好像冒出來一群大黑耗子。

    他們看著那些散發(fā)出溫暖光芒的窗戶、想到自己的家庭,頓時熱淚盈眶。

    眾人紛紛使勁呼吸,自由的空氣真是甜美!

    王憶也在人群里。

    經(jīng)過他的據(jù)理力爭,莊滿倉和白當(dāng)下接受了他的說法把他們?nèi)o放走了。

    除了曹吉祥。

    曹吉祥偷人家信封上的郵票,而且聽治安員的意思他偷了不是一家兩家的事,是斷斷續(xù)續(xù)作案好些日子、偷了不少的郵票。

    雖然他偷的都是信封上的郵票又把信件給放回去了,但終究是盜竊行為,性質(zhì)不一樣,至少要拘留,有可能得判刑。

    一行人走出治安所,然后情緒一變、紛紛吐了口濁氣。

    吊在嗓子眼里的心又落回去了!

    云帆心有余悸的拉了王憶一把,說道:“王老師,今天多虧有你在了,你可真是給我們幫上大忙了,太感謝你了、太感謝你了!”

    其他人更是對他感恩戴德:

    “王老師真是多虧你仗義執(zhí)言、據(jù)理力爭,我草,要不然真的我、我工作恐怕都要丟掉了!”

    “哎喲,你是丟工作,我怕是要丟對象!我們領(lǐng)導(dǎo)剛介紹了他侄女給我認(rèn)識,你說我要是因為跳貼面舞被抓,人家姑娘家里還能讓她跟我繼續(xù)處下去嗎?”

    “你們都好,我老頭子才要命!我老頭子一輩子清清白白,結(jié)果快要入土了結(jié)果又被人以跳舞的罪名抓起來,那我怎么活呀?我得上吊呀!”

    老人家說的滿腔悲憤,當(dāng)真是淚流滿面!

    他這話說的可不夸張。

    俗話說窮講究、俗話還說死要面子活受罪,外島就在前兩年剛發(fā)生過一件事,有一名退休的老教師撿到一個錢包,他沒有第一時間找失主而是想送去治安所,結(jié)果被人找上了。

    這種事一時之間說不清,丟了錢包的人說老教師是偷了他的錢包,治安所介入,最后給調(diào)解了。

    可是老教師要面子,他出門之后往家里走,越想越是憋屈,到了村口竟然直接解下布腰帶上吊自盡了!

    這件事當(dāng)時鬧的沸沸揚揚,在場的人不少是知道的,他們怕這老同志想不開便趕緊安慰他。

    然后也有人憤憤的說道:“那個姓白的哪是什么人民衛(wèi)士?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抓人,甚至還想給咱們辦成鐵案,這不像話啊!”

    “就是不像話,王老師你跟領(lǐng)導(dǎo)認(rèn)識,為什么不告他一狀?”

    “對,這么放過他,太便宜他了!”

    王憶說道:“白同志這人吧,工作作風(fēng)確實有些粗暴,但他也確實當(dāng)?shù)蒙先嗣裥l(wèi)士的稱呼。”

    “我剛才問過了,曹吉祥同志偷那啥咳咳,就是弄郵票的范圍恐怕殃及全縣,不少市民報警了,只有白同志真把案子上心了,并且抽絲剝繭查到真相今天抓了人。”

    “另一個大家也看到了,白同志這人起碼是不畏強權(quán)的,我們之所以能出來,不是因為我找了關(guān)系,而是我據(jù)理力爭了,告訴了警方這事是誤會。”

    “如果咱們今天確實湊在一起跳貼面舞啦、黑燈舞啦,那么哪怕我認(rèn)識莊滿倉同志、哪怕莊滿倉同志給咱們說話,白同志也不會放咱們離開。”

    這時候跟白當(dāng)下打過交道的云帆說道:“王老師這話說的很對,老白這人我挺討厭他的,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但他真是不畏強權(quán)、不怕領(lǐng)導(dǎo)干部的人。”

    “有一件事你們應(yīng)該都聽說過,就去年的時候咱們縣里二把手齊敏的司機開車撞了人,結(jié)果想要找人頂包,被撞的那戶人家氣不過來他這里報警了,他愣是等在縣委門口趁著那司機出車的時候把人給扭了下來!”

    好幾個人連連點頭:“我聽說過這事。”

    “是,老白這個人是軍隊轉(zhuǎn)業(yè)的,作風(fēng)粗暴,不過確實人很正氣。”

    “算了算了,反正這事咱好歹沒事……”

    “小帆、小帆,吉祥在這里、就是他被抓這里了?是抓的這里嗎?”這時候一個蒼老的女聲急匆匆的響起,有個小老太很矯健快步而來。

    王憶估摸著這可能就是曹吉祥的母親了。

    云帆看到她后有些尷尬,習(xí)慣性一甩長發(fā)說道:“六嬸你、你怎么來了?”

    曹母隨身帶了個包袱,她著急的拉住云帆問道:“剛才有治安所的同志上門去跟我說,說說說吉祥那孩子惹事了,說他偷人家郵票了,是不是?是不是真的?”

    云帆心虛的說:“那個啥,咳咳,這事我不是特別清楚,真的六嬸,我沒參與啊,現(xiàn)在就是治安員同志們吧,那啥,咳咳,就是抓了他進(jìn)行審查……”

    “他就是偷人家郵票了是不是?”小老太的嗓音一下子提高了,“我就說他每個月都把工資給我,都讓我給存起來了,這是哪里有錢買了這么些的郵票?”

    “他竟然去偷、竟然去偷人家的啊!你說他怎么能這樣啊,他這個混小子喲!他怎么能這樣呀!”

    一邊嚷嚷著她便要一邊往所里進(jìn)。

    云帆猶豫了一下,拉了王憶一把說道:“王老師麻煩你費點心,咱一起陪六嬸進(jìn)去看看情況。”

    有人沒好氣的說:“看什么情況?祥子這次完蛋了,他等著坐牢吧!”

    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怨恨曹吉祥,因為今天的無妄之災(zāi)就是曹吉祥引發(fā)的。

    要不是曹吉祥偷郵票引發(fā)警方抓捕,他們怎么會被抓?這委實屬于連坐了。

    不過也有人給曹吉祥說好話:“不至于吧?祥子這人脾氣火爆可人是好人,他是咱縣里海洋巡邏隊的志愿者,救過好幾條落水的人命呢,不至于去坐牢……”

    小老太聽見了他們的話,她中途轉(zhuǎn)身又氣勢洶洶的小跑過來,惶恐的問:“誰說他要坐牢?胡說的、呸呸呸,你們胡說,是不是?胡說!”

    集郵者們自詡文化分子、文明人士,所以雖然怨恨曹吉祥給自己惹了麻煩,但倒是不會真當(dāng)面去給人家老母親以難堪,畢竟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擺脫麻煩了。

    于是他們沒有說話,只是云帆拉著小老太說:“六嬸你別急,咱們先去所里打聽打聽。”

    小老太惶恐的說:“不能坐牢、吉祥才十九,不能坐牢呀,坐牢一輩子就毀了!”

    “我把家里郵票都帶過來了,都帶來了,里面要是真有他偷的,那就還給人家,我再給他們賠錢,別讓吉祥坐牢哇……”

    云帆勸解說說:“六嬸,我領(lǐng)你先進(jìn)去問問吧。”

    他求助的看了眼王憶,王憶便跟他一起陪小老太進(jìn)入治安所。

    治安所里正在審訊曹吉祥,正好莊滿倉來了,莊滿倉親自來審。

    云帆他們剛從審訊室出來,于是直接把小老太帶過去了。

    門打開有治安員出來,小老太便緊張的問道:“同志,我是曹吉祥的娘,曹吉祥、曹吉祥他真的犯罪了嗎?”

    治安員板著臉說:“對,他已經(jīng)交代了,他從今年的七月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偷了多家的郵票……”

    “怎么會這樣啊?”小老太當(dāng)場絕望的叫了一聲,淚水‘撲簌簌’的往下落。

    她上去抓住治安員的袖子哭泣著說:“同志,能不能法外開恩呀?吉祥他才19、才19歲啊!”

    旁邊王憶聽了這話愣住了。

    十、十九歲?

    曹吉祥那么大的個頭你跟我說他才十九歲?!

    不過想想也對,曹吉祥那么高卻那么干瘦又很有力氣,確實是青春期的一些特征。

    小老太還在哭訴:“子不教父之過,是我當(dāng)娘的不會教育孩子啊!同志,你行行好抓我吧、你們抓我吧,是我沒教育好他,是我當(dāng)娘的不稱職啊,你們抓我吧!”

    治安員趕緊甩袖子,說道:“老同志你可別這樣、你別給我來這一套啊……”

    “怎么回事?吵吵鬧鬧的!”白當(dāng)下走了出來。

    小老太立馬又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當(dāng)下趕緊后退避開,嚴(yán)肅的說道:“你這老同志干什么?你干什么啊?”

    小老太一抓沒抓住,她包了小腳,一步上去趔趄了一下子,差點摔倒。

    王憶正要扶住她,她卻順勢跪在了地上:“治安員同志、兩位同志啊,你們行行好,你們抓我吧,別抓他呀,他錯了、我知道他犯罪了,可這是我當(dāng)娘的沒有教好他呀!”

    白當(dāng)下強行扶起她厲聲說:“這事……”

    “嘎吱。”審訊室內(nèi)門開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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