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屋子里有十張床,南北靠墻各擺放了四張床,東西兩頭各打橫著擺放了一張床,能住二十個人。 現在已經有十來個人來報道了,大家優先占據上鋪,這讓王憶有些疑惑。 睡下鋪多舒服? 他想找里面西北角落一張床的下鋪放下鋪蓋行李,結果人家這里有人了——人還沒有來,找人幫忙放了個粗布枕頭占了位置。 這樣王憶只能去西南的角落,孫征南和徐橫跟他睡在了一起。 王憶叮囑兩人:“睡覺的時候要放屁別對著我啊,否則我干死你們!” 徐橫說道:“你不如擔心你上鋪,他一旦放屁對你來說可就是泰山壓頂了。” 82年縣一中的條件同樣比較差,這床板不是王憶習慣的平面木板,是用竹板并列釘就而成,確實很透氣。 因為天氣熱上鋪的教師只是鋪了一床被單,于是一旦他放屁真的毫無保留就送給下鋪了。 這一刻王憶明白大家伙為什么先搶占上鋪了! 然而他還是沒有明白。 就在他上床躺下準備歇一歇的時候,他上鋪的同志翻了個身—— “嘎吱嘎吱!” 王憶心理當場崩潰。 這床挺震啊。 過了一會黃輝也進入了這個宿舍,他這人挺會交際的,跟里頭的老師多數相識,進來后就打招呼挨個遞煙。 宿舍里十多個教師了,只有王憶不抽煙,其他的都是老煙槍。 很快,煙霧冒起,不過天氣炎熱所有窗戶都打開了,所以倒是不怎么嗆人。 中間有了熟人當粘合劑,王憶也參與進了話題。 大家伙都是年輕人又都是民辦教師,所以彼此之間少有隔閡,稱呼一聲‘同志’,然后就能拉開個話題聊起來。 在他們閑聊時間再次來了兩個民辦教師,這兩個人年紀比較小,身高大約一米六左右,看面相跟倆娃娃似的,又瘦又小。 要不是一個叫毛海波的老師跟他們其中之一認識,看見兩人進來便直接打了招呼,那王憶會以為這是縣一中的學生。 這兩個老師叫李巖京和毛海超,分別是多寶島小學的教師和金蘭島上金島小學的教師。 其中毛海波和黃輝也是金島小學的教師,他們卻不是一起來的,這就比較有意思了。 王憶一聽李巖京的名字加上他所在小學的島嶼名字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問道:“你跟李巖松、李巖華認識嗎?” 李巖京靦腆的笑道:“那是我兩個沒出五服的哥,現在他們兩個家里的老二都在跟我念書。” 他又笑著說:“我知道你,你是王老師,那次抓騙子我見過你,還有徐老師、孫老師。” 因為雙方算是熟人,他和毛海超便占據了南邊下鋪剩下的兩個鋪位。 慢慢的人齊了,二十個青年民辦教師全住了進來。 黃輝抽著煙在中間轉了一圈,笑道:“行啊,同志們,人齊了,咱們這個宿舍已經滿員了,都是拉粗屎的啊。” 眾人聽了這話哈哈大笑。 拉粗屎的是當地對農民、漁民的一個粗俗稱呼,鄙視意味很濃重,因為農民漁民吃不上細糧常年吃粗糧,粗糧吸收比較差、纖維粗,大便粗長所以有了這么個稱呼。 而吃國庫糧、商品糧的多能吃細糧,大便身份會比較金貴。 毛海波倚在墻上笑道:“咱來縣里學習這近一個月也要拉細的了,哈哈,咱的糧票可不能白交。” “你們糧票交了嗎?”王憶詫異的問。 有的交上了有的還沒去交。 李巖京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他下意識的看向了墻根一袋子玉米面粉。 顯然他家里經濟條件不太好,沒有糧票便拿了粗糧來換三餐。 這會沒什么事,大家伙結伴去交糧票和糧食,然后還有個叫楊晨的教師說:“都出去逛逛,看看能不能碰上白梨花老師。” 他們出門的時候說的這話,與他們臨近的是甲2宿舍,宿舍門口有人聽到了他們的話便說道: “楊老師,別去找白老師了,來培訓的女教師里有個又漂亮又時髦的,跟電影幕布上走下來的女明星一樣!” 楊晨等人頓時來了精神,紛紛問:“真的?” “劉老師你別是糊弄人吧?” “咱都是外島的民辦教師,漂亮的可能有,但哪有時髦的?現在又不是七幾年還有城里知青當民辦教師,現在都是咱自家生產隊的人了。” 王憶聽到他們的話就知道這是說秋渭水。 見過秋渭水的黃輝也猜到了,笑道:“是真的,不信你們問王老師、孫老師和徐老師,他們是一個學校的。” 民辦教師里頭的青年多數未婚,一聽見有漂亮又時髦的女教師自然上心了。 這些教師們情況比較獨特,他們多數有點文化但不是很有文化或者說學歷,導致他們眼光有點小高。 他們都已經到了適婚年齡,可是能接觸到的姑娘就是外島生產隊的漁家大閨女,他們是有點看不上這種姑娘的。 于是十來號大齡男青年紛紛圍到了王憶三人身邊,可他們嘆了口氣又退回去了。 楊晨無精打采的說道:“算了,有這樣的女教師也跟咱沒有姻緣,看看孫和徐兩位老師吧,相貌堂堂還當過兵、立過功,有這兩個人在咱們能有機會?” “何況還有個王老師,王老師雖然長得平平無奇,可是他的名聲咱都聽過,說他是外島最牛的民辦教師沒問題吧?人家可是大學生呢。” 王憶聽到他的話后郁悶了。 什么叫‘何況還有個王老師’?什么叫‘平平無奇’? 要不是他不了解82年江南眼科醫院的排名,那他真想找兩家厲害的眼科醫院介紹給他們。 民辦教師中不光是青年,也有中年人,估計是出于同齡人更有共同話題這方面的考慮,教育局按照年齡段給安排的宿舍。 沒有繳納糧票或者上交糧食的老師們呼朋喚友共同去后勤,王憶也要去,這時候看到李巖京和毛海超正在用扁擔挑起糧食袋子。 兩人怕是一路從碼頭把糧食給扛到縣一中來的,也沒推個小車,這樣一段遙遠路程還要扛著糧食走,那別說王憶這種五大三粗的壯小伙子,就是徐橫那種上粗下細的猛人也遭不住。 而李巖京和毛海超都是又瘦又小,這一路上肯定累壞了,這會挑起扁擔后兩條麻桿小細腿都在哆嗦。 孫征南看到后上去幫李巖京挑起了扁擔,王憶幫毛海超挑起扁擔,他們幾個人組了個隊去后勤。 后勤辦公室里有教職工在忙碌,門口放了一桿地秤,前面有人正在稱重。 一名中年教職工伸手在糧食袋里攪了攪說:“姚老師你這不行啊,你看你糧食,怎么濕漉漉的?倒是的今年的新麥子,可是沒曬好。” 姚老師也是個中年人,他是個老油子,上去給教職工塞了包煙擠擠眼,這教職工就搖搖頭把事過去了。 王憶去繳糧票和錢,一天是五毛錢的伙食標準,配相應的糧票,然后等價換算糧食。 對于民辦教師們來說這伙食標準不算低,可實際上教育局還要進行補貼。 這個培訓是自助餐供應方式,會讓大家伙敞開肚皮吃,算是教育體系給教師們的一個福利待遇,趁機給民辦教師們改善改善伙食。 李巖京和毛海超的糧食順利通過驗收,兩人臉上露出了笑意,李巖京挺起胸膛跟王憶聊了起來: “王老師你是從哪里給學生們買的那種校服?真好看啊,老古大伯給我們莊里學生一人支援了一身,你可沒看到把其他兩個生產隊的學生給羨慕成啥樣了。” “你是不是也羨慕?”毛海超笑道。 李巖京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還行。” 王憶說道:“在滬都托朋友買的——哎,今天咱們是不是只報道沒什么事?要不要一起去縣里逛逛?”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