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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躊躇-《重生后太子妃咸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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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蕓一向天馬行空,在她自己看來是奇思妙想,卻總被她阿娘罵胡鬧和不著調(diào),阿耶唯娘子馬首是瞻,阿兄是根愣頭愣腦的木頭,以前除了小丸表妹幾乎沒人給她捧場。

    眼下聽太子這么說,邵蕓頓生知己之感:“不愧是太子殿下,有見地。”

    說罷起身回房,抱了個盒子來,打開蓋子,拿出兩撮黑毛擺在唇上:“你們瞧,我連胡子都準備好了。”

    邵氏氣得直冒煙,便要尋笤帚。

    其他人都笑得前仰后合,邵安也咧著嘴,眼角余光瞥見夫人怒容,趕緊收了笑,拉下臉,清了清嗓子:“大娘,莫要胡鬧。”

    沈宜秋好奇道:“這是用什么做的?”

    邵蕓道:“是黑羊毛,我做了好幾副吶。”

    尉遲越和沈宜秋借來端詳,原來是將黑羊毛用膠貼在紗轂上,十分逼真。

    太子拿出一副又大又蜷曲的,放在沈宜秋臉上比劃了一下:“如何?”眾人見她眉清目秀,卻滿面虬髯,盡皆笑起來,連邵夫人都忍俊不禁。

    邵蕓道:“小丸生得太秀氣,便是作男子打扮也該是面白無須、粉雕玉琢一般的小郎君。”

    眾人笑鬧了一會兒,尉遲越和邵安便移步書齋商議政事。

    邵安此去洛陽是為了檢視含嘉倉,以及關(guān)東至關(guān)中之間的漕米轉(zhuǎn)運情況。

    兩人談了一會兒,邵安嘆了一口氣:“殿下,仆說句實話,縱然解決了三門峽一段的漕運問題,也是治標不治本,江南糧米運至京師所費不菲,能救一時之急,終非長治久安之計。”

    尉遲越默然片刻,點點頭:“舅父所言甚是。”

    邵安道:“立國之初,租庸調(diào)制大行,造帳、造籍、授田,再以田產(chǎn)多寡來征租,可謂輕徭薄賦、為民制產(chǎn),按制三年一造籍,可這幾十年來制度形同虛設(shè),戶部中的籍帳早成空文。徒以授田的名義加重賦稅,授田與否沒個定準,可賦稅卻只增不減,遂至于重為民病。”

    他頓了頓,苦笑道:“殿下自然知道癥結(jié)所在,請恕仆多言。”

    大燕傳國逾百年,積弊漸重,權(quán)貴大肆設(shè)立莊園,兼并田地,大量農(nóng)戶無田可耕,只能依附于豪富,以至于大量人口隱沒。

    尤其是先帝和今上兩朝,儲位都奪自兄長手中,一旦御極便大肆封賞,京畿土地幾乎被權(quán)貴瓜分殆盡,豪富動輒兼并數(shù)萬畝土地,關(guān)中缺糧,大抵上便是由此而起。

    尉遲越沉吟半晌,方道:“舅父心懷社稷萬民,令孤感佩。舅父放心,孤雖不才,亦有匡時救弊之心,屆時還望舅父鼎力相助。”

    此病深入骨髓,要治無異于刮骨療傷,而今上在位,這些人暫且動不得,只能徐徐圖之。

    邵安聞弦歌而知雅意,行個禮道:“有殿下這句話,仆粉骨碎身亦無悔。”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已是月上中天的時分,尉遲越便起身告辭。

    邵安道:“殿下與娘娘此去西北,千萬珍重。”

    太子道:“舅父放心,孤一定護小丸周全。”

    話一出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經(jīng)意將太子妃小字脫口而出,不禁有些尷尬。

    邵安卻是一笑,隨即有些傷感:“舍妹與舍妹夫長眠西北,娘娘嘴上雖不說,心里一直盼著回靈州看看……仆替娘娘多謝殿下成全。”

    頓了頓又道:“殿下請恕仆多一句嘴,娘娘年幼失怙,沈老夫人待她又嚴厲,故此心比旁人重些,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外頭看著不免有些冷,仆看得出來娘娘心里有殿下,若是有什么得罪之處,還請殿下海涵,仆這做舅父的先替她賠個不是。”

    尉遲越目光微微一動:“孤明白,舅父請放心。”沈宜秋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不過上輩子她對他一往情深,這一世雖說心里暫且有別人,但水滴石穿,過個一年半載,想來能將一顆心轉(zhuǎn)回他身上。

    邵安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嘆了口氣道:“仆這半生最后悔的事,便是娘娘幼時未曾執(zhí)意將她接來撫養(yǎng),實在愧對她父母。”

    尉遲越道:“舅父不必傷懷,你有你的難處。”

    太子妃畢竟姓沈,且邵安出身寒門,位卑職低,非但師出無名,也無力與沈府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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