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心事-《重生后太子妃咸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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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提的要求卻令沈宜秋始料未及,上輩子她替他做的衣裳有上百身,自她入宮,他的貼身衣裳便幾乎是她包攬的。
尉遲越好潔,貼身衣物一概是雪白的顏色,冬季用西域白疊布,春秋用吳綾,夏季則用春羅和細(xì)葛布,都是不耐浣洗的料子,一身衣裳洗個十來次便舊得沒法穿,她便一直在縫新衣。
她不善言辭,從小到大的教養(yǎng)更讓她不能將許多事宣之于口,便把對夫君的心意都傾注在這一針一線中。為了叫他穿得舒服些,她將冷硬的新布一寸寸用手悉心搓揉,又不惜花成倍的時間用藏針縫,將針腳都藏起。
白線縫在白布上,盯著看上一會兒便會頭暈眼花,她白晝忙著宮務(wù),常常只能夜里對著燈火縫,燈燭晃眼,更是雪上加霜。
她上輩子不過二十來歲眼睛便不好,大半是因這些衣服而起的。
只因他第一次收到她縫制的衣裳時眸光微動,說了一句“還從未有人替孤縫過衣裳”,她便任勞任怨縫了六年,直到后來有一日,她在他的中衣領(lǐng)口發(fā)現(xiàn)一株金線繡的蕙蘭,方知那一個個點燈熬油的不眠夜,那模糊的雙眼,都只是她一廂情愿的自苦。
何婉蕙自比她聰明,深知該往哪里使勁,她壓根不必費(fèi)那力氣,只消在宮人縫好的衣物上繡株蕙蘭。
沈宜秋如今回想當(dāng)年的自己,就如冷眼看一個陌生人,心中毫無波瀾,只覺不可思議,怎么會有人傻到這種地步?
不成想重活一世,此人會用蘭亭真跡向她換一身衣裳,真叫人啼笑皆非。
她看了眼男人的眼睛,莫非真的換了個人么?
世上再沒有比這更上算的買賣,她點點頭:“殿下不嫌棄妾的女紅粗陋便好。”
尉遲越見她一口答應(yīng),心中的歡喜幾乎要滿溢出來,將她圈在懷中揉了兩下,隨即想到做針線傷眼又傷手,便道:“不必做一身,做條裈褲便是,也不必著急做,孤不缺衣裳穿。”
他想得這樣周到,沈宜秋自要承他的情,順?biāo)浦鄣溃骸岸嘀x殿下體諒,妾粗手笨腳,又不曾裁制過男子衣裳,的確需摸索一段時日。”
這裈褲不能不做,也不能做得太好,不然他穿得稱心適宜,還想再要別的,豈不是給自己找事。
故此丑話說在前頭,到時候呈上去的活計不太像樣,他也不好說什么。
尉遲越哪里不知道她這是就坡下驢,上輩子她做起衣裳來又快又好,一條裈褲哪里難得住她。
然而想起上輩子那一身身衣裳,他只覺自己此刻挾恩圖報,有些心虛——以他上輩子的行徑,實在是一條裈褲也受之有愧,若非她對上輩子的事一無所知,他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這個口。
他輕輕撫了撫沈宜秋的背,低低地叫了一聲“小丸。”
懷中人應(yīng)了一聲:“殿下有何吩咐?”
尉遲越扯了扯嘴角:“睡吧。”
這輩子他一直在竭盡所能地補(bǔ)償她,可他虧欠過的那個人,與他懷里的人,究竟能不能算作同一個人?
翌日早晨,從校場回來,尉遲越便即遣黃門去寧府送信,邀寧彥昭前往崇文館賞《蘭亭序》帖。
寧十一郎原以為太子昨日在麟德殿的答復(fù)不過是推托之詞,未料他竟真的邀他前去賞書帖,莫非這《蘭亭序》真叫他賞了人?書帖的新主人又會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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