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末路窮途 功名隨逝水-《江湖三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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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賽花道:“爹,這里還有一個人。”馮瑛道:“這位客官有病,正在熟睡,別吵醒他。”唐賽花撇了撇嘴,臉兒扭過一邊,嘴里咕嘟說道:“誰跟你說話?”馮瑛討了個老大沒趣,賭氣再不說話。唐金峰小聲對女兒道:“那小丫頭說的也有道理,這里不比客店,吵醒了人,不好意思。”眼睛盯著那個“病人”,臉上越來越露出驚詫的顏色。
唐賽花悄聲問道:“爹,你看出什么門道來了?”唐金峰道:“此人身懷絕技,絕不是尋常之輩。”正想設法結納,忽聞得寺外又有腳步之聲,只聽得一個孩子的聲音先叫道:“我不住這個破廟。”接著是“啪”的一聲,好像有人在那孩子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大聲罵道:“你還充什么少爺。有破廟你住已經算是好了,難道你還想住宮殿嗎?”另一人道:“要住宮殿也不難,總有得你住的,只恐你住不長久。”這人“嘭”的一腳踢開廟門,驀然發覺里面有人,說話頓然煞住。
唐曉瀾馮瑛與唐家父女的眼光齊向外面注視,只見進來兩個大人,一色青衣,腰挎樸刀,作武士打扮,帶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孩子,孩子約莫有四五歲的樣子,生得頭角崢嶸,眉清目秀,十分可愛。但卻緊閉著嘴,好像受了許多委屈的模樣。
那兩個青衣武士喝問道:“都是些什么人?”唐曉瀾答道:“過路的客人。”唐金峰卻冷冷說道:“荒山古剎,誰都可以借住,你有你住,我有我住,你管我是什么人!”那兩名武士向他橫掃一眼,唐金峰傲然冷笑,瞪眼相對,那兩名武士見他童顏鶴發,精神健鑠,雙目炯炯有光,顯然是內功極有造詣,相對望了一眼,輕輕罵了一聲:“好個利口的老兒!”卻也不敢多事。
那“病人”聽得吵鬧之聲,打了一個呵欠,抬起半身,露出頭來,看了那兩個武士一眼,又睡下去。行在前頭的那個青衣武士道:“讓開些兒,老爺要烤火!”唐曉瀾看不過眼,道:“這是人家生的火呢!”那武士道:“要你多管閑事!”伸手向那“病人”一推,忽地“咕咚”一聲,幾乎跌入火堆,憤然罵道:“是什么東西絆了老子一跤?”唐賽花格格地笑個不停,唐金峰道:“強梁霸道,必遭天譴。這叫做活報應,老天爺也有眼睛。”那名武士大怒,手抄刀把,唐金峰又冷冷說道:“我是泛論,又不是說你,你要動武么?小老兒也愿奉陪!”唐曉瀾和馮瑛也都站了起來,那兩名武士見唐家父女帶著暗器青囊,唐曉瀾腰懸的劍匣,又隱隱透著寶光,心道:“這四人都是會家,看來欺負不了。”頓時軟了下來,搭訕笑道:“出門人到處與人方便,何必生這么大的閑氣?”在近火堆的地方鋪了一張毛氈,和孩子一同躺下。
那孩子見唐家父女與那武士針鋒相對,毫不畏懼,甚是高興,躺下一陣,忽地又跳了起來,猴兒似的一下子跳到唐賽花身邊,指著她的彈弓問道:“姑姑,你也會打彈弓嗎?前兩個月他們剛剛教過我,后來又不教了。姑姑你教我好嗎?”那兩名武士同聲叱道:“不準多嘴,快回來睡!”唐賽花對這孩子十分喜愛,回罵道:“小孩子喜歡說話,又不傷了你的皮毛,這么兇做什么?”那武士道:“我管孩子關你什么事?哼,你回不回來?”唐金峰忽問道:“喂,好孩子,告訴公公,這兩個人是你的什么人?”
那兩名武士眼睛睜得銅鈴似的,兩人四眼,圓鼓鼓地瞪著孩子,那孩子張開了口,剛說出“他,他們……”幾個字,便立即收住,唐金峰嘆了口氣,道:“好,你回去吧。”唐賽花牽著孩子的手,仍然舍不得放,唐金峰道:“讓他回去,不要累他受責罵了。”那孩子本來是活潑潑的,頓然變得萎縮無神,低頭鼓氣,回到了武士的身邊。
唐金峰十分納罕,心中想道:“這兩個武士顯然不是孩子的父親,看這孩子衣裳華貴,倒像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莫非這兩個武士乃是他家的護院或鏢師,送孩子到他父親的衙門去的?但若是這樣,這孩子又不應如此畏懼他們,這兩個家伙也不應對他如此兇法。”饒是唐金峰見多識廣,怎是猜想不透。
也怪不得唐金峰猜想不透,原來這孩子竟是年羹堯的兒子年壽(年羹堯怕他短命,所以給他取了這么一個俗氣的名字)。年羹堯托給曾靜,又派了兩名心腹的武士去監護,用意原是恐防自己失勢之后,江湖上的好漢會加害他的兒子,哪料欲加害他兒子的卻不是江湖上的好漢,而是自己的心腹。
原來曾靜自那次在蒲城給呂四娘嘲罵了一頓,良心有愧,回家之后,越想越覺難過,竟然生起病來,年老體衰,纏綿病榻,雖然藥石紛投,兀無起色。匆匆過了三年,年羹堯失勢的消息傳來,曾靜撫養著年羹堯的孩子更是擔憂。不久,關于年羹堯的消息越來越壞,最后竟聽到他連降十八級,被貶到杭州去看守城門,而京中的家屬也給收禁了。這時,那兩名心腹的武士便生了異心,想把這孩子帶到京中領賞,怕曾靜不從,對他大施恐嚇,曾靜本來是個膽小的人,更兼是久病之身,被他們一嚇,竟然活活嚇死。兩個武士便帶了年羹堯的孩子,兼程赴京。但他們既怕江湖上的好漢,更怕宮中的衛士半途邀截,搶了孩子領功,反治他們年羹堯黨羽之罪。所以一路上也專覓小路行走,希望入京之后,秘密出首。
卻不料這晚在古剎投宿,遇著了唐金峰父女。唐賽花青年喪夫,膝下無兒,一見這個孩子,甚是投緣,極為喜愛。孩子被武士喚回之后,便嘀嘀咕咕的和父親商議,慫恿父親把孩子搶過來。她的理由是:既然能斷定這兩個武士不是孩子的親人,那么就不該讓孩子被他們凌虐。唐金峰被女兒說得心動,便想法向那兩個武士挑釁。
年壽睡下不久,忽然在夢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叫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伴著他睡的那名武士,“啪”一聲又打在他的屁股上,罵道:“小猴兒,睡也睡得不安靜,誰打你了?”唐金峰一下子跳起身來,喝道:“不要臉的東西,欺侮孩子。你還問誰打他,不是你打他么?”那武士怒道:“好哇,我見你多長幾歲,處處讓你,你倒管起老子們的閑事了?”
唐金峰冷笑道:“我專管閑事,你怎么樣?好孩子過來,公公疼你!”那名武士勃然大怒,一掌推去,唐金峰早有防備,衣袖一甩,呼的一下,掃到那武士的面上,熱辣辣的不啻打了他一記耳光,痛得他哇哇叫道:“老匹夫,你作反了,吃我一刀!”抽出刀來,摟頭便斫,唐金峰呼呼兩掌,將兩名武士一齊迫開,正要出手搶那孩子,忽地里外面響箭嗚嗚亂響,接著天空現出幾道藍色的火光,唐金峰和那兩名武士住手不斗,只聽得響箭過后,便是一片嘈雜的人聲,那武士叫道:“不好,咱們給強盜包圍了!”
唐金峰哈哈大笑,道:“你怕強盜?我保護你!把孩子先交給我!”唐金峰自恃和黑白兩道都有交情,提起四川唐家的名頭,江湖上有點名氣的人無人不曉,是以傲然不懼!
外面的人大聲叫道:“是這里了!”只聽得“轟隆”一聲,寺門立刻撞開,外面黑壓壓的堆滿了人,唐曉瀾與馮瑛大吃一驚,為首的竟是清宮的首席武士、西藏紅教的第二高手額音和布。
那兩名武士見是官軍,大喜叫道:“喂,是自己人!”額音和布喝道:“什么自己人,報上名來!”額音和布的手下,有人認得他們是年羹堯的心腹武士,對額音和布說了,額音和布圓睜雙眼,一掃殿堂,忽冷笑道:“好哇,你們想作反了,和叛逆勾結一起,是不是想為你們的‘大帥’報仇?”那兩名武士急道:“不,不!我們是帶年……”“羹堯的孩子”幾字還未出口,已給額音和布一手一個提了起來,擲給隨從縛了,孩子哇哇哭喊,唐金峰一手搶了過來,抱在懷中。
額音和布一躍進門,喝道:“你這老兒又是何人?”唐金峰翻出繡有唐家標記、青獅為號的暗器囊道:“看你身手非凡,連我的記號也認不得么?”唐金峰死去的那女婿王敖原在公門中當差,他自己和御林軍的統領張維也是朋友,許多有名的捕頭還是他的后輩,他以為來的是河南巡撫衙門捕盜的公差,所以倚老賣老。不料額音和布來自西藏,連唐家的名頭也未聽過,聽了唐金峰的話,“哼”的一聲,反手一抓,向唐金峰便下殺手!
唐金峰左手抱著孩子,右掌往外一揮,噼啪一聲,唐金峰身子搖搖欲倒,額音和布小臂一圈,左手一招“彎弓射雕”,直插咽喉,右手屈起五指,徑鑿天靈蓋要害。這兩招是紅教中的取命絕招,十分厲害,唐金峰的功力本就不如額音和布,且又抱著孩子,更是無法抵敵,他一個“退步橫肱”,勉強化解了敵人插向咽喉的招式,頭頂天靈蓋卻暴露在敵人五指之下,看看就要給額音和布鑿穿!
唐賽花大叫一聲,飛身撲上,忽聽得呼的一聲,兩條人影已先自從她身邊搶過,還未看清,只聽得額音和布哼了一聲,唐金峰踉踉蹌蹌地奔出數步,一跤跌倒地上。正是:
荒山騰殺氣,古剎伏危機。
欲知唐金峰性命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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