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巧計救佳人 深恩圖報-《江湖三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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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瑛道:“姑姑不舒服么?房中悶熱,為何不出去散散心呢?”楊柳青一躍而起,在壁上取下彈弓,道:“很好,我就和你到外面散心去。”
馮瑛雖覺她的行動奇怪,仍然笑道:“練練武舒散筋骨也好。楊公公以鐵掌神彈威震河朔,姑姑的彈弓也一定打得非常之好了!”
楊柳青哼了一聲,心道:“你還說風涼話兒。”面色鐵青,揭簾而出,不一刻到了屋后面的練武場中。
馮瑛道:“姑姑的彈弓怎樣打法?給我開開眼界。”楊柳青勃然大怒,喝道:“小賤人,你別猖狂,你那天僥幸逃過,就敢輕覷我楊家的神彈絕技了么?”馮瑛一愕,氣往上沖,道:“什么話?”楊柳青道:“叫你開開眼界!”彈弓一曳,疾似流星,嗖嗖嗖,上中下三路齊到,全奔馮瑛的穴道打來!
楊柳青那日受了馮琳的折辱之后,回家苦練彈弓,自信已有十分把握,一動手便用連珠打法,毫不留情。
馮瑛纖腰一擺,團團一轉,楊柳青的彈丸全落了空,叫道:“喂,你且慢動手,我有話說!”這時,她已想起可能又是誤會,是那個什么“琳姑娘”所干的事,楊柳青算到她的頭上來了。
楊柳青惱怒異常,毫不理會,彈弓再曳,這一番來得更急,每三粒布成一個品字,迎面打來,馮瑛也給她弄得怒了起來,展開空手接暗器的功夫,伸手一抓,將先來的三粒彈子抓在手心,還敬過去,噼噼啪啪,將楊柳青的第二組彈丸全部碰落,如是者邊接邊發(fā),瞬息之間,楊柳青的半袋鐵彈,已在空中對撞粉碎。
楊柳青騎虎難下,兀是發(fā)個不休,最后一招,竟用出“滿地花雨”的打法,一大把一大把地徑射出去。馮瑛心中氣道:“不給你點厲害,你也不知進退。”腳尖一點,身形憑空飛掠起來,真的賽似彈丸,楊柳青忽見一團白影迎面撲來,措手不及,彈弓竟給馮瑛一把搶去,折為兩段,丟在地上。
楊柳青又驚又怒,反手一掌,掃敵中盤,蓮翹一起,又踢膝蓋。馮瑛聞得外面腳步之聲,心念一動,身形一側,用了個“燕子斜飛”之勢,讓開了楊柳青的腿,卻避不過她的鐵掌,“卜”的一聲,結結實實打在馮瑛胸上。
楊柳青得意大笑,忽見父親和未婚夫婿飛奔而來。楊仲英面色鐵青,氣急敗壞地道:“你,你,你怎么不聽我的話!”唐曉瀾卻跑去拉馮瑛的手,問道:“你覺得怎么樣,被打傷哪里了,我給你推血過宮。”
楊柳青氣道:“爹,別人找上門來,欺負你的女兒,你也不理,卻反而怪起我來。曉瀾,過來!過來呀!哼,你在我家里這么多年,如今卻吃里扒外,和這小賤人一道來欺負我了!”楊仲英喝道:“閉口,你再胡罵我就打你耳光!”
馮瑛一笑過來,長揖說道:“姑姑,你怎么一見面就罵我打你?我不是什么小賤人,我是天山易女俠的徒弟,幾時冒犯你了?”楊仲英和唐曉瀾見馮瑛面色如常,絲毫不顯受傷之態(tài),放下了心,楊仲英更是奇異,心道:“青兒本事雖是尋常,但她得我所傳的鐵掌功夫,這一掌少說也有三五百斤的力量,這小姑娘接了這掌,若無其事,功力之深,連我也未必能及。”
楊柳青見馮瑛受了這掌,若無其事,也覺心慌。唐曉瀾道:“青妹,你認錯人了。”楊柳青瞪眼說道:“什么?我又不是孩子!”楊仲英道:“你比小孩子還胡鬧!你跟我學了這么多年武功,江湖閱歷也不少了。你就算看不出這位姑娘的武功門戶,也該看出她的手法與你以前所碰到的不同。”楊柳青一想:馮瑛武功精純,果然在那日碰到的那小姑娘之上。唐曉瀾笑道:“天下相貌相同之人,在所多有。也怪不得青妹認錯。”這話原是給她開解,不想楊柳青接連吃虧,這口氣咽不下去,又給父親訶責,索性放刁說道:“就算我認錯了人,她也不該把我的彈弓折斷,我們楊家以鐵掌神彈名聞天下,她折斷了我們的彈弓,就等于把鏢局的鏢旗撕了,爹,你受得了我受不了,來,來,咱們再斗!”
楊仲英氣得面色紫黃,一把將女兒拉開。馮瑛道:“姑姑掌法高明,我已輸招,何必再斗。我為了自衛(wèi),迫得折斷你的彈弓,我再給你賠禮。”其實馮瑛是故意受她一掌,好讓她落臺的。馮瑛身上,穿有鐘萬堂在她周歲之時所贈的金絲軟甲,受一兩掌滿不在乎。
楊仲英斥女兒道:“你瞧,這小姑娘比你年紀小許多,卻比你懂事。你不害臊,我也害臊。快給這位小姑娘賠罪,要不然我就不認你做女兒!”楊柳青見父親脖子漲紅,須子翹起,知他是真的發(fā)了脾氣,越發(fā)下不了臺。
唐曉瀾一笑解圍,左手拉馮瑛,右手拉楊柳青,笑道:“不打不成相識。瑛侄女,你瞧你姑姑是不是像你一樣小孩子氣?你們在一起玩,不愁沒伴啦!”馮瑛又叫了聲“姑姑”,楊柳青只得應了一聲。楊仲英這才放寬面色。
馮瑛正想說話,楊柳青側臉一邊,故意避她眼光,唐曉瀾甚覺不安,只聽得楊柳青道:“曉瀾,你來!”不理馮瑛,徑自把唐曉瀾拖回房中,關起房門,大加盤問。
馮瑛碰了個釘,目睹楊柳青真如雌老虎一般,將唐曉瀾拖去,想起陳德泰的話,不覺噗嗤一笑。楊仲英搖搖頭道:“真沒辦法。姑娘,叫你見笑了。”馮瑛道:“沒什么,我下山之后,叫人誤會,已不止一次啦。”楊仲英歉然說道:“瑛姑娘,論世俗的輩分,你是我孫女一輩;論武林中的輩分,你我卻是同輩。咱們不理這些,你既到了我家,咱們就如自己人一般。我女兒脾氣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已叫人替你收拾好房間,你去歇歇吧。”馮瑛道:“楊公公,你是我叔叔的丈人,怎么和我客氣起來了。我怎么敢怪姑姑呢。”隨著楊仲英回到正宅,隱隱聽得楊柳青責問唐曉瀾的聲音,不覺甚為替他難過。
是夜,馮瑛翻來覆去,總睡不著。想起日間之事,心道:“這個嬸嬸兇得不近情理。我何必在這里受她的氣?”悄悄收拾好包袱,又想:“不辭而行也不大好,但若然辭行,楊公公必然挽留。我又不好說怪他的女兒,不如我去告訴唐叔叔一聲,叫他代我向楊公公告罪也便罷了。”她日間已知唐曉瀾所宿的書房在哪一邊,為了避免驚醒楊家家人,索性飛身縱上瓦面,直奔唐曉瀾的書房。
書房燈光未滅,房中有人談話。卻是唐曉瀾和楊仲英的聲音。馮瑛伏耳一聽,只聽得唐曉瀾道,“師父,不是我要悔婚,實是我怕耽誤了青妹青春。”楊仲英道:“什么?你有何難言之隱?你是嫌她脾氣不好,還是別有原因,對我直說了吧!”
唐曉瀾道:“我性命只能保一年,若然成婚,豈不累青妹守寡。所以不如早早將婚約解了。請師父另選英才。”
楊仲英急聲問道:“你受了內傷嗎?”唐曉瀾道:“不是。”楊仲英道:“那是什么?”唐曉瀾道:“我飲了皇帝的毒酒,毒性潛伏在血液之中,一年之后才發(fā)。到時若不入宮求他解藥,十日之后,便毒發(fā)身亡。師父,你知道我的性情,咱們俠義中人,頭可斷而志不可辱。我寧教身死名滅,也不愿向皇帝哀求!”楊仲英顫聲說道:“你怎么毫無戒備之心,喝了他的毒酒?”唐曉瀾道:“若然不喝,他也不放心,讓我把瑛侄女帶出來。”
馮瑛聽到這里,心兒卜通一跳,幾乎要跌下瓦面,急忙強攝心神,伏耳再聽。
楊仲英又道:“難道除了他的解藥,就別無他藥可解嗎?”唐曉瀾道:“天山的碧靈丹是解毒的圣藥,我將師父給我的幾粒,全都吃了,亦是無效。不知道這毒酒是什么制煉的,這樣厲害。平時不覺什么,運氣之后,再按丹田,便覺隱隱作痛。想來那皇帝說話,絕非虛聲恫嚇!”停了一停,又道:“我飲毒酒至今,已將一月,明年蟬鳴荔熟之時,便是我的死期到了。”
楊仲英啪的一掌把書案打得“砰”然作響,怒道:“好狠毒的皇帝。”頓了一頓,又道:“我不信別無解藥。賢婿,你安心靜養(yǎng),我派人去替你訪問天下名醫(yī),在一年之內,總可以設法替你救治。”話雖如此,其實卻是毫無把握。
唐曉瀾道:“你老人家別費心啦。我求你不要將此事說給青妹和瑛侄女知道。免得她們?yōu)槲覔摹!?
馮瑛心痛如絞,想道:“原來唐叔叔竟為我而喝了毒酒,我豈可舍他而去。”又想道:“我聽師父說,唐叔叔在天山三年,雖然得了她的劍法真?zhèn)鳎瑢Ρ九蓛裙Φ拿貖W,尚未深悉。所以唐叔叔只是她掛名弟子,而我輩分雖小,卻反是她衣缽傳人。我何不將內功訣竅,都傳了給他,若他功力增強,也許可以抵御毒力。”
馮瑛反覆思量,決定不走,當下無心再聽,又悄悄溜回自己房內。
第二天馮瑛和楊柳青見面,楊柳青宿氣未消,對馮瑛淡淡點頭,愛理不理。馮瑛為了叔叔,強自忍住,對她殷勤招呼,楊柳青心道:“晤,你這個小丫頭也知向我討好了。”火氣漸消,而且覺得怪一個“小孩子”也不好意思,便也和她說笑。
可是早餐過后,楊柳青又生氣了。馮瑛跑進唐曉瀾房中,關了房門,大半天都不出來。楊柳青叫了三次,要他出來陪她玩,唐曉瀾每次都說:“就來啦,就來啦!”卻總不出來。
楊柳青氣得將客廳里的一對大花瓶摔得粉碎,罵道:“十六七歲的姑娘,也不小啦,又不是親叔叔,哼,真不要臉,躲在男人房中不肯出來。”故意罵得讓馮瑛聽見。
馮瑛在房中聽得她這樣的罵,果然生氣,唐曉瀾急道:“瑛侄女,她說話不知分寸,你別生氣。”馮瑛想起內功竅要,叔叔尚未完全領會,眼淚滴了出來,道:“叔叔,那么晚上我來看你。”打開房門,氣呼呼地跑出,楊柳青見她小嘴緊繃,雙眼圓睜,怕她發(fā)作,反而不敢說了。
唐曉瀾等楊柳青進入房中,面孔一板,說道:“你連我的侄女也不能容,你還來見我作甚?”楊柳青一怔,想不到唐曉瀾竟然也會向她發(fā)氣,哭道:“好呀,你要侄女就不要妻子了!”
唐曉瀾怒道:“胡說!你當我們是何等樣人?她是個孤女,你還要折磨她嗎?我告訴爹爹知道。你容不得我們,我們今天便走!”楊柳青雖然驕縱任性,心地倒并不壞,聞言一震,哭聲頓止。唐曉瀾半哄半騙,軟硬兼施,將她勸住。以后楊柳青果然不敢當面發(fā)馮瑛的脾氣了。
馮瑛白天也不敢到唐曉瀾房間。仗著輕功神妙,每晚三更之后,便偷偷去和唐曉瀾相會,將天山一派的練神練氣練精之法,細心傳授給唐曉瀾,托言是師父要她代教的。唐曉瀾也想到內功卻病這點,用功甚勤。但他卻并不知道馮漠已將他與楊仲英的話聽去,教的學的都有深心,大家都不說穿。
如是者過了一月,馮瑛與楊柳青相安無事,唐曉瀾內功頗有進境,也甚喜歡。一日白天,唐曉瀾想與馮瑛研討天山劍法中的精微之處,一早與她往后山,楊柳青四覓不見,在家中正自生氣,忽聞得外面有拍門之聲。楊仲英交游廣闊,時有江湖上的奇人異士相訪,楊柳青心想:“不知是哪位客人來了?”偷偷到廳后屏風,向外張望。只見爹爹已候在客廳,三位客人,一男二女,大步走上臺階。男的是個光頭,頭發(fā)雖白,面色卻是紅潤有光,兩個女的一老一少,跟在后面。那個少婦面有悲憤之容,似乎是尋仇來的一般。
只聽得楊仲英霍然起立,歡聲說道:“唐二先生,什么風把你吹到這里?”那老頭道:“我?guī)∨畞斫o你老叩頭,向你求情來了。賽花你還不給楊伯伯叩頭么?”那少婦“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果然跪下磕頭。楊柳青看得極為納罕,心道:“這是什么事啊?”
楊仲英更為納罕,又不好伸手去扶,只得欠身還了半禮,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難道有什么人還敢欺負你們嗎?”
那老頭咳了一聲,道:“孩子,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有楊老前輩給你主持公道,你還怕你的大仇不能報嗎?”
楊仲英眉頭一皺,道:“唐二先生,你們千里迢迢,從四川到此,為的是要我替你們報仇嗎?我年紀老邁,對江湖上尋仇毆斗之事,已不愿插手其間。再說憑你們的本領,還怕有什么仇不能報呢?”
隨同來的那個老婦,忽然從旁插嘴,冷冷說道:“他們的仇人藏在一個有大勢力的人家里,不經(jīng)過你老人家,他們不敢去找。”
楊仲英奇道:“有人敢與你家結仇?這事已經(jīng)奇了。到底是什么仇恨?仇人是誰?他又靠誰包庇?唐二先生,你說出來,我雖然不愿插手,這里的武林人物,都是朋友,有什么為難之處,也好商量。”
那老頭眼睛一亮,朗聲說道:“那么我們多謝楊老英雄了。小女要報的是殺夫之大仇,仇人就在你老府上!”正是:
晴天來霹靂,大禍起蕭墻。
欲知后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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