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劍杖交鋒 兇僧鬧湖上-《江湖三女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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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訊湖邊春色,重來又是三年,東風(fēng)吹我過湖船,楊柳絲絲拂面。
世路如今已慣,此心到處悠然。寒光亭下水連天,飛起沙鷗一片。
這是南宋詞人張于湖的“西江月”詞,那老者唱來,似頗多悵觸。那美少年擊節(jié)稱賞,一歌既終,果然驚起幾只蘆葦中的沙鷗,振翅飛去。那美少年忽然站起身來,走到那老者桌前,深深一揖,說道:“老丈一定是車?yán)喜恕!蹦抢险哌€了一禮,道:“李公子,我與尊翁一別三十余年,想不到今日還能見你。”
呂四娘心頭一觸,猛然記了起來,這老者一定是壽昌書院的“山長”車鼎豐無疑了。原來昔日呂四娘的祖父呂留良設(shè)帳講經(jīng),浙西浙東許多儒生都曾來聽他講學(xué),壽昌書院的“山長”(相當(dāng)于今日的校長)車鼎豐也曾來聽過,那時(shí)呂四娘年紀(jì)很小,大約還未滿十齡,之后呂四娘在邙山獨(dú)臂老尼門下學(xué)技,就再也沒見過了。只后來聽父親說過,這車鼎豐雖在壽昌縣出生,但卻在四川長大,聽說他少年時(shí)頗干過一番事業(yè),至于是什么事業(yè),父親并未言明,呂四娘當(dāng)時(shí)年輕,也沒有問。后來偶然曾聽鄉(xiāng)先輩談起,這車鼎豐二十七八歲時(shí)始?xì)w故里,閉門讀書,不到十年,居然成了通人,雖然一半是呂留良指點(diǎn)之功,但他本人的天資毅力,也真令人佩服。
這時(shí)那“李公子”和車鼎豐正在娓娓而談,話聲說得很低,好像怕人聽見。呂四娘心想:這兩人看來似是世交,但聽這車鼎豐所說,他和這少年的父親一別三十余年,那么他們離別之時(shí),這少年一定還沒有出生,何以車鼎豐一見他便叫他做“李公子”,好似早已知道了這少年的來歷?
那少年和車鼎豐談了一會,站了起來,叫茶博士過來結(jié)賬,老者也站了起來,作勢欲走。那少年忽然又坐了下來,眼看外面,露出驚訝之容。呂四娘轉(zhuǎn)頭一望,但見竹簾開處,走進(jìn)來三個(gè)女人,一個(gè)是青衣婦人,一個(gè)是李明珠,還有一個(gè)是只有十四五歲樣子的小姑娘,生得非常可愛,進(jìn)來時(shí)微微一笑,右臉現(xiàn)出一個(gè)深深的梨渦,頓覺滿座生春,平添生氣。
呂四娘心中一驚,但覺魚娘的手微微顫抖。呂四娘知道這青衣婦人一定就是那日捉她的人了,急忙把她的手緊緊捏了一下,示意叫她鎮(zhèn)靜。
魚娘一想,自己已經(jīng)改了男裝,那青衣婦人未必看得出來。而且又有江南大俠甘鳳池和呂四娘在座,即許真的給她看破,打?qū)⑵饋恚约哼@邊也一定不會落敗,何必怕她。如此一想,心里寬了許多,裝做若無其事的看湖上風(fēng)景。
李明珠走了進(jìn)來,也揀一張靠著欄桿的桌子坐下,拉著那女孩子的手笑道:“小妹妹,你看這里的景色比京城北海如何?”那女孩子又是微微一笑,兩只眼睛圓溜溜的四面掃射。
正當(dāng)此際,那美少年驀然又站了起來,高聲叫道:“瑛妹,你怎么也到這里來了?”李明珠那桌三人都翻起眼睛看他,卻無一人回答。那美少年急步行來,說道:“瑛妹,你怎么啦?三年不見,你就忘記我了?”伸手拉那女孩。
那女孩輕輕一閃,反手一掌摑去,美少年幾乎給她打中,急忙跳開兩步,叫道:“瑛妹,你瘋了嗎?”那女孩子罵道:“誰是你的瑛妹?”雙足一躍,揮掌又拍,少年足跟一旋,轉(zhuǎn)了兩個(gè)圓圈,那女孩子身法好快,瞬
息之間,已發(fā)了幾掌,而且每一式都不相同,每一招都是辣手。甘鳳池大吃一驚:這女孩子分明是得過高人傳授,而且所學(xué)的不止一家!
這女孩子出手奇絕,而那少年的身法更奇,只見他疾轉(zhuǎn)幾個(gè)圓圈,那女孩子每一掌都似乎就要打中,卻又掌掌落空。少年又叫道:“喂,你不認(rèn)得我,難道這套功夫都忘記了?我不是教你練過的嗎?”
女孩子罵道:“胡說八道,只憑這點(diǎn)伎倆,你就配做我的教師?你要做我的教師,還得拿出一點(diǎn)真實(shí)的功夫來!”掌法更緊,而且忽拳忽掌,忽然又駢指如戟,點(diǎn)那少年穴道,少年只是躲閃,幾乎給她點(diǎn)中,急忙騰出右掌相抗,并伸出左手拉她。那女孩子倏的凌空撲起,伸開十指,向他腦門抓下,少年大吃一驚,疾忙后退,叫道:“你真的瘋了嗎?你哪里學(xué)來的這種邪門歪道的功夫?”呂四娘也吃了一驚,這女孩子功夫之雜,竟是她生平從所未見,少林派、無極派、雪山派的都有,而且剛才這一抓還是八臂神魔薩天剌的獨(dú)門功夫。
那女孩子揮拳再上,青衣婦人忽然躍起,縱過幾張桌面,一抓向那少年抓來,叫道:“小妹妹,你退下。讓我來捉這個(gè)瘋子!”少年一閃,幾乎給她抓著肩頭,慌忙跳過一張桌子,青衣婦人手臂暴伸,一掌擊去,那少年雙掌一抵,喝道:“你是何人?”身軀搖晃,又跳過一張?zhí)僮馈G嘁聥D人冷笑一聲,道:“你配問我?”猛起一掌,遙擊過去,掌風(fēng)勁疾非凡,少年突然舉起桌子一擋,只聽得砰然巨響,桌子給掌力震成粉碎!茶博士驚叫道:“客官,有話好說,可別在這里打架啊!”
青衣婦人哪肯理會,在茶座里穿來插去,追那少年。茶博士躲到里座,有幾個(gè)茶客早逃了出去。那車?yán)项^躲到墻邊,也是連聲叫道:“好端端的打什么架啊!”
呂甘等四人也躲到墻邊,看那青衣婦人越打越起勁,掌風(fēng)呼呼,那迎翠軒中的十幾張桌子,有好幾張已給打翻,其余茶桌上的杯子也全給掌風(fēng)震碎,嘩啦啦的一片響聲!
青衣婦人出手勁疾,顯然功力極高;但那少年也自不弱,身法飄忽如風(fēng),本來茶居之內(nèi),地方雖也不算很小,但到底不比空曠之地,可以隨意施展,更兼那被打翻的桌椅,橫七直八的阻在地上,進(jìn)攻退守都受限制。那少年仗著身法輕靈,左邊一兜,右面一繞,居然似彩蝶穿花般的在桌椅間穿來繞去。青衣婦人一連打翻了七八副桌椅,仍是打他不著。少年喝道:“老乞婆,你怎么這樣蠻不講理?”青衣婦人道:“誰和你這瘋子講理?”掌風(fēng)更烈,不一刻店中的桌椅全給打翻,青衣婦人索性踏在被打翻的桌椅之上,向少年追擊。少年道:“不要?dú)Я巳思业牡胤剑蛟蹅兞砑s個(gè)地方!”青衣婦人道:“好,那就到外面去!”少年喝道:“這里乃湖山勝地,并非較技之場,你要打,咱們明日到九溪十八澗去見個(gè)高下。”呂四娘暗暗點(diǎn)頭,心想:這少年懂得愛護(hù)風(fēng)景,倒是可人。
哪料青衣婦人卻冷冷笑道:“誰中你這緩兵之計(jì)!”手底絲毫不緩,這時(shí)桌椅都已打翻,青衣婦人展開打梅花樁的身法步法,連連向少年進(jìn)逼。少年避無可避,只好也踏在打翻的桌椅上和她對抗,打了一陣,漸漸處在下風(fēng)。
甘鳳池忍無可忍,正想出手勸開。呂四娘忽然拉他一下,道:“咱們走!”甘鳳池愕然道:“為什么要走?”呂四娘朝外面一指,只見湖面上又是一只小艇搖來,船頭站著個(gè)胖和尚,手提一根斗大的禪杖,披襟迎風(fēng),這和尚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大師兄了因!
甘鳳池吃了一驚,他的武功半是了因所授,雖然他早已知道了因背師叛義,早已和他割斷了兄弟之情,但這次還是了因叛師后和他的第一次相見,在這次初見的剎那,他本能的還把了因當(dāng)師兄看待,想起他曾傳過自己武功,一時(shí)間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去和他對敵。
呂四娘的武功全是獨(dú)臂神尼所授,心理上對了因無所畏懼,見甘鳳池睜大了眼睛,便道:“咱們兩人聯(lián)手斗他,穩(wěn)操勝算,但一來不知他后面還有沒有兇人,二來恐防毀壞湖山勝跡,還是走吧!”
那車?yán)项^身子貼墻,看得驚心咋舌,連連叫道:“停手,停手,有話好說,這樣蠻打干嘛?”青衣婦人忽地冷笑道:“著呀!我?guī)缀跬浟诉@瘋子還有個(gè)同伴,燕兒,把那糟老頭拿下來!那女孩子笑應(yīng)一聲,身形一起,小手一伸向車鼎豐當(dāng)頭抓下。
車鼎豐雙掌一分,以為來人到底是個(gè)十多歲的小孩,只想格開便算,哪料這女孩子年紀(jì)雖小,手底極辣,一抓未落,疾的變招,左掌一托敵人肘尖,右手一個(gè)龍形穿掌,在敵手臂彎一斫一拉,車者頭慘叫一聲,右手登時(shí)脫臼,女孩左掌一招,啪的一聲,又打中了他的胸膛!
這時(shí)了因的小船已越來越近。
呂四娘和甘鳳池正想跑出,耳聽車?yán)项^慘叫之聲,勃然大怒。甘鳳池道:“你去救那老頭,我助這少年一掌。”呂四娘不待甘鳳池說完,身形早已飛起。倏地凌空撲下,一抓抓著車鼎豐的后心,將他提了起來。那女孩子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眼見敵人輕功卓絕,竟然毫不畏懼,乘著呂四娘身形未穩(wěn),雙指一戳,疾如電光石火,竟向呂四娘的“曲池穴”戳來。這一招使得好不陰辣!
但呂四娘是何等人物!那女孩子這一“陰手”,如何會戳得中她?只見她身形微閃,左掌“哧”的一聲推出,把女孩這一招化了,那女孩身體晃了兩晃,突然小腿一伸,一記“橫江踢斗”橫掃過來,右掌反手一劈,左手合指一拿,居然是擒拿手的招數(shù)。呂四娘向后一斜身,將車鼎豐帶過身后,單手一穿,把女孩的擒拿手解開;那女孩子猶自不知進(jìn)退,嗖的兩掌斜分,掌勢直劈出去。呂四娘又好氣又好笑,單掌一沉一推,化為“順?biāo)浦邸保@一掌暗含內(nèi)力,不但把女孩的掌勢拆開,而且把她的掌封住,叫她招式發(fā)不出去,要撤也撤不回來。這時(shí)呂四娘只要稍微用勁,那女孩準(zhǔn)受內(nèi)傷,那女孩子小臉泛紅,實(shí)在可愛。呂四娘哪舍得傷她。疾的單掌一收,抓起了車鼎豐往外便闖。女孩子嚇得呆了,倚在墻邊喘氣。
再說那青衣婦人正將得手,驀然甘鳳池橫躍出來,呼的一掌劈出,青衣婦人一聽掌風(fēng)便知是勁敵,雙掌一合,嗖的一分,平推出去,這一下以硬碰硬,雙方手臂都覺酸麻。青衣婦人吃了一驚,掌法一變,弓步陽掌,倏的推出,這一招名為“跨虎登山”,暗藏陰勁。甘鳳池突似醉漢搖晃,身軀向后一傾,突然往下一煞,右掌往上一穿,青衣婦人掌力到處,只覺軟綿綿的,甘鳳池猛的喝聲:“倒!”上穿的右掌已搭在青衣婦人左臂底下,左掌也平擊她耳旁的“太陽穴”。這一手乃是獨(dú)臂神尼秘傳的“沾衣十八跌”的功夫,獨(dú)臂神尼門下,只有了因和甘鳳池會使,連呂四娘都因?yàn)樵趲熼T時(shí)年紀(jì)尚輕,功力未到,未得傳授。對付武功平庸的人,不用出手,只須借力使力,便可將敵人摔倒。甘鳳池因知這青衣婦人乃是勁敵,所以一面用“沾衣十八跌”的上乘內(nèi)家功夫消她掌力,一面連用分筋錯骨和大摔碑手的功夫反擊敵人!
那青衣婦人猝不及防,左臂已被甘鳳池拿著,身子向前俯跌,但她內(nèi)功深湛,竟然在搖搖欲倒之際,手肘一撞,借甘鳳池那一拉之力,向前一沖,甘鳳池含胸吸腹,正想再運(yùn)“沾衣十八跌”的功夫消她那一撞之勢,哪知她那一撞竟是虛招,身子向前一沖,沉肩垂肘,居然化了甘鳳池的內(nèi)家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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