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鬼火,深夜的園林竟已充滿了點點鬼火。 慘碧色的鬼火,如千萬點流星,在黑暗中搖曳而過,幽靜的園林,竟突然變得說不出的陰森詭秘可怖。 沈浪大步走了出去。 突然,一點鬼火,帶著那慘厲的嘯聲,迎面飛來。 沈浪袍袖一展,將這點鬼火兜入袖里,卻見那只是薄銅片制成的哨子,被人以重手法擲出,破風而過,便發出了嘯聲。 至于鬼火,那不過只是一點碧磷。 沈浪微微一笑,拋卻了它,笑道:“幽靈群鬼的伎倆也不過如此。” 他腳步絲毫不停,筆直走向“綴碧軒”。 “綴碧軒”也是黑黝黝的,只有回廊間,矮幾上,擺著盞孤燈,一個敞著衣襟的黃衣人,正箕踞在燈下飲酒。 他面對著滿天鬼火,神情竟還是那么悠閑。 這千萬點詭秘陰森的幽靈鬼火,竟似乎只不過是幽靈群鬼特地為他放出的煙花,供他下酒。 沈浪遠遠瞧過去,依稀只見他廣額高頭,面白如玉,頷下一部長髯,光亮整潔,有如緞子。 沈浪不禁吸了口氣,他終于瞧見了快活王,這數十年來,天下武林道中最最神秘,也最最狠毒的傳奇人物。 只見快活王用耳畔兩只金鉤,掛起了胡子,剝了個蟹黃,放在嘴里大嚼,又用滿滿一杯酒沖了下去。 然后,他放下酒杯,滿足地嘆了口氣,突然面向沈浪藏身之處,朗聲一笑,又自舉杯大笑道:“閣下既已來了,何不過來與本王飲一杯。” 沈浪暗道一聲:“此人好靈敏的耳目?!? 口中卻微微笑道:“在下沈浪?!? 快活王道:“哦,原來是沈公子。” 沈浪大步走出,含笑施禮道:“滿天鬼火,獨自舉杯,王爺的雅興真不淺?!? 快活王朗聲大笑道:“滿天鬼火,沈公子居然還出來閑逛,雅興當真也不淺?!? 沈浪微笑道:“在下既然請不動王爺,只有移樽就教?!? 快活王撫掌大笑道:“本王一人正覺無聊,有沈公子前來相陪,那真是再好也沒有,請,請,快請坐?!? 沈浪道:“多謝?!? 這時,他已將快活王的容貌瞧得更清楚了些。 只見他長眉如臥蠶,雙目細而長,微微下垂的眉目,一閃閃發著光,當中配著高高聳起而多肉的鷹鉤鼻,象征著無比的威權,深沉的心智,也象征著他那絕非常人可比的、旺盛的精力。 沈浪瞧不見快活王的嘴,只瞧見他那中間分開,被金鉤掛住的胡子,那果然修飾得光滑整潔,一絲不亂。 沈浪走得愈近,愈敏感到他氣勢之凌人,他穿得雖隨便,但卻自然而有一種不可方抑的王者之氣。 快活王也在瞧著沈浪,目中光芒更亮。 他座下多的是英俊瀟灑的美男子,但和沈浪一比,那些人最多不過是人中之杰,沈浪卻是人中之龍鳳。 矮幾旁還有金絲蒲團,也不知是否為那幽靈鬼女準備的,矮幾上也還有只空著的酒杯。 沈浪卻自管坐了下去,自己斟了杯酒,道:“久聞王爺杯中美酒冠絕天下,在下先敬王爺一杯。”舉杯一飲而盡,失聲道:“果然好酒?!? 快活王在金盆中洗了手指,笑道:“此酒雖不錯,卻又怎比得上公子的百萬珍珠酒。”捋須一笑,又道:“但這螃蟹卻還不錯,你不必客氣,只管凈手……這螃蟹一物,非要自己剝來吃才有風味,若是要別人剝好,便味同嚼蠟了?!? 沈浪笑道:“王爺不但精于飲食,更懂得如何吃法,這飲食享受一道,那般暴發戶的凡夫俗子,當真學也學不來的。” 快活王突然仰天狂笑起來,笑聲震動屋瓦,遠處木葉飄落,沈浪卻連酒杯中都未濺出一滴,只聽微笑道:“王爺為何突然發笑?” 快活王狂笑道:“當今天下江湖中人,誰不知道沈浪乃是我快活王的強仇大敵,但沈浪你此刻卻敢與本王對坐飲酒,而且口口聲聲夸贊本王,教本王聽在耳里,如何不笑……哈哈,如何不笑?!? 沈浪面不改色,突也仰天狂笑起來。 兩人笑聲同起,桌上酒杯,“啵”的一聲,竟被這笑聲震得片片碎裂,杯中酒灑了一地。 快活王不禁頓住笑聲,道:“沈公子又為何突然發笑?” 沈浪朗聲笑道:“當今天下江湖中人,誰不知道快活王耳目遍于天下,誰知快活王卻連個沈浪的事都調查不出,卻教在下如何不笑……哈哈,如何不笑?” 快活王厲聲道:“你若以為本王不知你的底細,你就錯了?!? 沈浪笑道:“王爺又知道在下些什么……” 突然,“哧”的一聲,一道帶著碧磷磷鬼火的短箭,破空疾飛而來,來勢之急,急如驚電。 沈浪卻不慌不慢,拿起筷子輕輕一夾,他看來動作并不快,但那碧磷箭偏偏被他夾在筷子里。 他看也不看,隨手拋了,隨口笑道:“王爺可知我家鄉何處?身世如何?” 快活王道:“不知?!? 沈浪含笑道:“王爺可知我武功出于何門何派?是何人傳授?” 快活王道:“哼?!? 沈浪笑道:“哼是知道,還是不知?” 快活王仰頭喝了一杯,道:“不知。” 沈浪也舉起酒杯,道:“王爺可知我究竟有無兄弟?有無朋友?有無仇家?” 快活王大聲道:“不知。” 沈浪笑了笑,緩緩道:“王爺可知我是否真的名叫沈浪?” 快活王怔了怔,道:“這……不知,還是不知?!? 沈浪大笑道:“王爺別的不知倒也罷了,連在下姓名都不能確定,又怎能說是知道在下的身世底細?” 快活王皺了皺眉,道:“但……” 沈浪全不讓他說話,接口又笑道:“王爺若連在下底細都不知道,又怎知在下乃是王爺的強仇大敵?” 快活王厲聲道:“江湖中盡人皆知?!? 沈浪道:“江湖傳聞,豈足深信?” 快活王道:“十人所說或假,千人所說必真,本王為何不信?” 沈浪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江湖中人究竟說了在下些什么?王爺究竟聽到些什么?此刻也不妨說給在下聽聽?!? 快活王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 掌聲驟響,那獨孤傷已掠了出來,以沈浪的耳力、目力,竟也未覺出此人方才一直躲在身后暗處。 沈浪笑道:“人道獨孤兄與王爺形影不離,這話果然不假。” 獨孤傷“哼”了聲,將一束黃卷,送到桌上。 快活王大笑道:“本王何嘗不知,你等久已在暗中窺探本王,甚至將本王之生活起居,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但你等一舉一動,又何嘗能逃過本王耳目。” 他大笑著自那束黃卷中抽出了三張,隨手拋在沈浪面前,道:“你自己瞧瞧吧?!? 這三張紙上,寫的竟是熊貓兒、朱七七和沈浪近日來的行蹤,竟將沈浪在仁義莊中如何遇著了朱七七,兩人如何闖入死城古墓,火孩兒如何神秘失蹤,兩人如何與熊貓兒結為朋友……這些事都記載得清清楚楚。 這三張紙上,自然也都提了王憐花,也將王憐花如何與沈浪勾心斗角的事,調查得明明白白。 沈浪看完了,面上雖仍未動聲色,心里卻不禁大吃一驚,因為這些事,有的本是除了他三人之外,再也不會被別人知道的,尤其是他們三人在私下所說的話,沈浪委實再也想不出快活王怎會知道。 除非是他們三人之間,也有了個奸細? 那會是誰? 是熊貓兒?那絕不可能! 熊貓兒絕不會是這樣的人,何況他根本全無和快活王秘密通訊的機會,他的行動,根本全未逃過沈浪的耳目。 是朱七七?也絕不可能。 朱七七也絕不會是這樣的人,她出身豪富世家,根本就不會和快活王沾上任何關系。 何況,她若是這樣的人,又怎會落在快活王部下那“色使”的手中,又怎會受那折磨。 若說他兩人會是奸細,沈浪死也不會相信。 但除了他兩人之外,就只有沈浪自己。 那么,沈浪自己難道還會是自己的奸細? 沈浪委實想不通,猜不透,只有暗中苦笑,緩緩將那三張紙放在桌上,這三張薄薄的紙,似已突然變得重得很。 快活王目光凝注著他,道:“紙上寫的,可有虛假?” 沈浪沉吟微笑道:“是真是假,王爺自己難道還不能確定?” 快活王捋須大笑道:“既是如此,你還有何話說?” 沈浪淡淡一笑,道:“紙上寫的,只有一處不確?!? 快活王道:“哦!哪一處?” 沈浪道:“這紙上將沈浪的為人,寫得太好了?!? 快活王大笑道:“這你又何苦自謙?!? 沈浪道:“這紙上竟將沈浪寫成個大仁大義,公而忘私的英雄俠士,但沈浪其實卻只是個自私自利的小人?!? 快活王笑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縱是英雄俠士,有時也要為自己打算打算的,古往今來,又有哪一個是全不為自己打算的人,除非他是個瘋子、白癡?!? 沈浪笑頷道:“正是如此,世人碌碌,誰也逃不過這名利二字,縱是至圣先師,他周游列國,為的也不過是要擇一名主,使自己才有所用而已。” 快活王撫掌大笑道:“如此高論,值得本王相敬一杯?!? 四面鬼火已愈來愈密,嘯聲已愈來愈響,不可預知的危機,顯然已迫在眉睫,但兩人卻仍長笑舉杯旁若無人。 四面的鬼火雖陰森,嘯聲雖凄厲,但兩人卻只覺對方的鋒芒,委實比鬼火與嘯聲還要可怖。 獨孤傷突然輕叱道:“討厭。” 自桌上攫起一把蟹殼,一揉一搓,撒了出去,只聞數十道急風掠過,接著一連串“叮叮”聲響。 眼前一片鬼火,便已有流螢花雨般落了下來。 但鬼火委實太密,眨眼又將空處補滿。 沈浪持杯在手,微笑道:“這鬼火委實擾人清談,待在下也助獨孤兄一臂之力?!焙攘丝诰?,突然噴將出去,一口酒竟化作滿天銀霧,銀霧涌出,立刻百十點鬼火全都吞沒。 獨孤傷冷冷道:“好氣功。” 快活王笑道:“足下武功,委實可說是本王近年所見之唯一高手,此刻本王便在足下面前,足下為何還不動手?” 沈浪笑道:“在下為何要動手?” 快活王笑道:“先下手為強,這句話你難道不知?” 沈浪大笑道:“在下與王爺究竟是敵是友,王爺難道不知?” 快活王道:“是敵是友,本王一念之間……” 突聽遠處數十人齊地長笑道:“快活王,命不長,不到天光命已喪?!毙β暺鄥?,歌聲斷續,宛如群鬼夜號。 快活王捋須大笑,朗笑道:“快活王,命最長,幽靈群鬼命必喪?!? 笑聲高朗,歌聲雄厚,一字字傳到遠方。 歌聲方了,滿天鬼火已現出了數十條人影。 碧磷磷的人影,每個人的身上也都發著碧光!人影在鬼火中閃動飄蕩,實如地獄門開,群鬼夜現。 歌聲又起:“地獄門已開,幽靈煉碧火,火煉快活王!” 歌聲中數十人雙手齊揚風驟起,千百點鬼火,隨著砭人肌膚的陰風,如海浪似的涌了過來。 快活王安坐不動,微笑道:“獨孤何在?” 獨孤傷雙臂齊振,衣衫鼓動。 沈浪長笑道:“區區鬼火,何足道哉?!睆埧谝晃瑢⒁粔鼐迫嘉诉M去,叱道:“咄?!? 千百點銀雨,便隨著這一聲“咄”字飛激而出。 銀雨化為銀霧,銀霧吞沒鬼火。 滿天鬼火,突然消失無影。 快活王撫掌大笑道:“幽靈群鬼,原是喝不得酒的。” 一句話說完,鬼火又涌到近前,但只是在曲廊回旋飛舞,那些碧磷的人影也只是在遠處舞躍閃動,不敢再以掌力將鬼火催來。 沈浪微微笑道:“幽靈門武功,果然有獨到之處,非但輕功身法飄如鬼魅,就連掌風中也帶著森森鬼氣!” 快活王冷笑道:“幽靈門之武功,這些人十成中未必練得一成,數十人掌力匯集一起,只怕也擋不了沈公子一掌?!? 沈浪道:“那卻未必,在下只不過是借著酒氣占了些便宜,若論真實功力,在下又怎比得上獨孤兄之深厚?!? 獨孤傷冷冷道:“你我總要比一比的?!? 沈浪笑道:“這也未必……你我是友是敵,還在王爺一念之間……” 獨孤傷目光閃動,道:“是友是敵,王爺可以決定么?” 沈浪笑道:“自然?!? “自然”兩字出口,突然長嘯而起,袍袖振處,一股強風卷出,沈浪卻又若無其事地坐了下去。 獨孤傷冷笑道:“你莫非是想露手武功給我瞧瞧?” 沈浪笑道:“在下不敢。” 獨孤傷沉聲道:“你又為何……” 話聲未了,沈浪方才發出的袖風已消失,地上卻響起了一片輕微的“叮叮”之聲,若非這三人的耳力根本難以聽見。 獨孤傷面色變了變,住口不語。 快活王卻笑道:“幽靈門這一手‘無影鬼羽’的功夫,端的是人所難防,若非沈公子耳目超人,本王此刻只怕也難安坐這里?!? 沈浪道:“如此雕蟲小技,怎值得王爺親自出手,在下蒙王爺賜酒,若還不能為王爺效此微勞,就真的要無顏坐在這里了?!? 快活王道:“你為何要為本王出手?” 沈浪道:“只因……” 突聽遠處一聲尖銳凄厲的長嘯。 數十條碧磷鬼影,突然一起沖了過來。 當先兩條人影,來勢如箭,帶著一連串咯咯的詭笑撲上回廊,他們的面上也涂滿碧磷,閃閃發光,使人根本無法分辨面目,他們的長發披散,隨風飛舞,在暗夜中看來當真比活鬼還要怕人。 兩人手中,一個拿著柄碧光閃閃的短叉,叉頭閃動,叉環“叮叮”作響,響聲也足攝人魂魄。 另一人手中卻拿著柄碧劍,叉劍卻長不過一尺。 這“幽靈群鬼”竟敢用如此短的兵刃,自然另有一種奇詭的招式,這招法必定險絕天下。 叉環響處,碧磷叉隔空直刺快活王。 沈浪微笑道:“王爺還請安坐……”揮手處,那“幽靈碧鬼”已被震得慘嗥飛出,但碧磷劍則已到了沈浪耳畔,沈浪筷子一伸,竟將那柄劍夾住。 這“幽靈碧鬼”縱然用盡了生平之力,竟也掙之不脫。 沈浪笑道:“螃蟹味美,足下可要嘗嘗?”左手取起了個巨螯,閃電地夾著這活鬼的鼻子,只聽一聲慘呼,他已雙手掩面,連滾帶爬,如飛逃走。 沈浪的筷子還夾住那柄碧磷劍,又自道:“幽靈鬼物,在下不取,還給你們吧?!闭Z聲中筷子一抖,碧磷劍如急箭離弦,飛了出去。 “幽靈群鬼”中,正有一人撲來,忽見碧光已在眼前,心膽皆喪,倒翻而出,碧磷劍卻已插入他肩上。 霎時之間,沈浪談笑自若,已重創三人,“幽靈門”險絕天下的身法招式,在沈浪面前,竟直如兒戲。 “幽靈群鬼”雖仍在回廊前舞躍詭笑,但已無一人再敢撲過來,詭譎的笑聲,也像是有些發抖。 快活王凝注著沈浪,大笑道:“好!果然好得很。” 沈浪道:“王爺過獎了?!? 快活王笑道:“你本來是想取本王性命的,此刻卻屢次為本王出手,你本對本王到處辱罵,此刻卻如此恭敬……”面色突然一沉,厲喝道:“你如此做法,究竟為著什么?” 沈浪微笑道:“王爺難道不知?” 快活王道:“你究竟存著什么陰謀,本王確想聽聽?!? 沈浪緩緩道:“在下本無陰謀,只是……” 突然,五條人影,一起撲了過來。 刀、叉、劍、錘、鞭,五件碧光閃閃的兵刃,前后左右,一起擊向沈浪,不但招式奇詭,出手更是狠毒。 獨孤傷雖然站在沈浪身后,竟是袖手不動。 沈浪長袖一展,卷住了碧磷刀,使刀的人被他力量一引,身子不由自主,撞向使劍的人身上,兩人一齊跌倒。 使叉的人叉尖直戳沈浪雙目,突聽“當”的一聲,他叉尖不知怎地,竟套入了個酒杯里,嘴里卻被塞入了個小碟子,身子也“砰”地倒在裝魚的盤子里,沈浪卻以筷子點住了他的頭,笑道:“王爺請嘗嘗這條活魚滋味如何?” 使錘的人瞧見這情況,怔了怔,狂吼一聲,一錘他明明擊下,擊的沈浪頭,哪知沈浪忽然間移開了三尺。 他這一錘,竟擊在鞭上,“當”地,錘也落地,鞭也落地,兩個人但覺肋下一麻,齊地倒了下去。 沈浪舉手投足間,竟又擊倒五人。 這幾手看來雖然輕描淡寫,其實部位之拿捏,出手之疾、準,俱已妙到毫巔,正是沈浪一身武功之精華。 快活王卻冷笑道:“你如此賣力,想來也是要本王瞧瞧的。” 那使劍的人已自爬起,一劍刺來。 沈浪笑道:“正是要王爺瞧瞧的?!? 一句說完,已將那使劍人的頭,按在盤子里,現在,桌子上不但多了條“活魚”,也更多了個“蝦球”。 “幽靈群鬼”舞躍更急,嘯聲更厲,但卻在漸漸退后了,沈浪這樣的武功,他們委實連瞧都沒有瞧見過。 沈浪微微一笑,緩緩道:“禽棲良木,人投名主。在下流浪江湖,要創出一番事業,也不能獨力行事,此意王爺想來是不會不知道的?!? 快活王目光閃動,道:“你難道是要來投靠于我?” 沈浪道:“正是?!? 手掌一松,被他按住的兩個人,抱頭鼠竄而去。 快活王精神卻已完全投注在沈浪身上,別的人他連瞧也不瞧一眼,厲聲道:“但你昔日……” 沈浪微笑截口道:“江湖流浪人,行事本為其主,合則留,不合則去,在下昔日雖曾為‘仁義莊’效力,但今日卻已非昔日?!? 快活王道:“今日你意如何?” 沈浪斂去笑容,正色道:“仁義莊已老邁,已非身懷雄心大志之人久留之地,而放眼當今天下,除了仁義莊外,還有誰能收留沈浪這樣的人?” 他傲然一笑,接道:“還有誰有資格收容沈浪這樣的人?” 快活王縱聲長笑道:“自然只有本王。” 沈浪道:“這就是了,漢王可容韓信,足下何不能容沈浪?” 快活王笑聲突頓,悚然動容,大喝道:“沈浪,你可是真有此意?” 沈浪道:“若無此意,為何來此?” 快活王目光凝注著他,久久不眨。 沈浪也回眼凝注著他。 兩人目光之中,漸漸有了笑意。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