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沈浪還未出手,金不換身子已軟了,魂靈已出竅。 沈浪輕輕一揮手,金不換便已從棚頂上滾下。 朱七七瞧見沈浪,身子也已軟了,口中喃喃道:“完了……又完了……” 她的苦心妙計,遇著沈浪,半點用也沒有了。 勝泫也怔在那里,喃喃道:“沈浪……好厲害?!? 朱七七嘶聲道:“他簡直不是人,是鬼!為什么世上竟沒有一個人能擊倒他?別人無論怎樣害他,他為什么總像是事先便已知道?” 外面在大亂著,金不換已被丐幫弟子綁住。 群豪在談論,在私議,但無論是什么人,口中卻都只有一個人的名字,那自然是:“沈浪……沈浪?!? 朱七七真恨不得伏在桌上,放聲大哭一場。 她忍住,眼淚在眼里打轉,她垂下頭,悄悄地擦。 但等她抬起頭時,第一眼瞧見的便是沈浪——沈浪那瀟灑的、懶散的、令人瞧見說不出是何滋味的微笑。 熊貓兒也到了她面前,也在笑。 朱七七只覺一顆心已將跳出腔子,用盡全身之力,才算勉強忍住沒有大叫大跳起來,故意裝作沒瞧見他們的模樣。 沈浪卻微微笑道:“你好嗎?” 朱七七道:“你……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熊貓兒笑道:“你真的不認得我們?” 朱七七道:“奇……奇怪,我為何一定要認得你們。” 她裝得再好,說話的聲音也不禁有些發抖了。 熊貓兒笑道:“算了吧,你還裝什么,你縱能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也是瞞不過沈浪的……你幾時見過世上有什么事瞞過沈浪的?” 朱七七道:“你……你說的話,我不懂。” 熊貓兒笑嘻嘻道:“你真要我說破么?” 朱七七霍然扭過身子,道:“這種人真莫名其妙,勝泫……” 勝泫終于走過來,擋在熊貓兒面前,訥訥道:“熊兄,他既不認得你,也就罷了。” 熊貓兒瞧了他兩眼,突然大笑道:“你這是在幫你未來夫人的叔叔說話么?” 勝泫臉一紅,道:“我……我……” 熊貓兒道:“你若真娶了這位侄女,那才是天大笑話?!? 他說別的勝泫都無所謂,但說到自己的心上人,勝泫可真氣了,臉色也變了,嘿嘿冷笑道:“如何是笑話,難道在下配不上?” 熊貓兒道:“嗯!你的確配不上?!? 勝泫怒道:“難道你才配得上?” 熊貓兒大笑道:“我更配不上了……這樣的大美人兒,我熊貓兒可真無福消受?!? 勝泫厲聲道:“在姑娘面前,你說話須放尊重些?!? 熊貓兒道:“你想為‘她’打架?” 勝泫道:“嘿嘿!打架我也未必怕你?!? 熊貓兒搖頭嘆道:“可憐的孩子,被人騙得好慘。” 勝泫氣得臉都白了,怒道:“你才是可憐的孩子,你才被人騙了?!? 熊貓兒道:“我……至少我總不會要娶個大男人做妻子。” 勝泫怔了一怔,突然狂笑道:“這人瘋了,這人瘋了,竟說這位姑娘是男人?!? 群豪眼見王憐花那嬌滴滴的模樣,也都不禁覺得熊貓兒的腦袋有點不大正常,有的甚至已在暗地竊笑。 熊貓兒卻笑得比誰都響,笑道:“你說我瘋了,可要我拿證據出來?” 勝泫道:“你若拿得出,我腦袋給你。” 熊貓兒道:“我也不要你腦袋,只要你打幾壺好酒,也就罷了……” 突然一閃身,自勝泫身側掠過去,掠到那“嬌滴滴的王憐花”面前,一把抓住他衣襟,喝道:“你且瞧瞧他是男是女?” “嘶”的一聲,“王憐花”前胸的衣襟已生生被他撕開了。 沈浪面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 這“王憐花”被撕開的衣襟下,竟是女人的胸膛——那一對誘人的紫珠,已在寒風中尖挺起來。 在這一剎那中,沈浪、熊貓兒固然大驚失色,但他們的驚奇,卻還比不上朱七七的萬分之一。 這明明是王憐花,又怎會變成女子。 她明明親眼瞧著王憐花自己易容改扮女子,這萬萬不會錯的,但此刻怎地偏偏錯了。 難道王憐花本身原來就是女子。 不可能,絕不可能。 那淫褻的微笑與眼神,絕不會是女子的。 尤其是朱七七,她體驗過王憐花的愛撫、擁抱,那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一萬輩子都不會錯的! 那也是任何女子都做不出的。 但——此刻這王憐花卻偏偏變了女子。 朱七七失聲驚呼。 沈浪、熊貓兒目定口呆。 勝泫勃然大怒。 群豪有的驚奇,有的憤怒,有的好笑,有的轉過頭去,有的瞧得目不轉睛,有的向前擁,有的向后退。 混亂,簡直亂得不可形容。 而那“王憐花”,那女子,卻大聲哭了起來。 她哭著嚷道:“你們這些自命英雄的大男人,就眼睜睜地讓這野小子欺負我么?欺負我這個生了病的女人……” 勝泫撲過來,一把扭住熊貓兒的衣襟,嘶聲道:“你……你說……你說……” 熊貓兒苦著臉道:“我……我……” 兩人一個氣,一個急,都說不出話來。 勝泫話雖說不出,但手卻可以動的——他一句話未說出,手已“砰砰蓬蓬”在熊貓兒身上擂了幾拳。 熊貓兒只好挨著——雖然勝泫氣極,并未使出真力,雖然熊貓兒身子如鐵,但這幾拳也夠他受的。 群豪已有人在拍掌道:“打得好!打得好……” 熊貓兒既不能還手,又無法閃避,只有大呼道:“沈浪……沈浪,你可不能站著在旁邊瞧呀?!? 沈浪突然掠到朱七七面前,道:“你就眼瞧著熊貓兒挨打么?” 朱七七心慌意亂,道:“我……我……” 沈浪道:“你縱然恨我,但你莫要忘了,這貓兒曾經不顧性命地救你,他……” 朱七七突然大呼道:“勝泫,放開手……” 這時唯一能命勝泫放開手的,只怕也唯有朱七七了。 勝泫放開了手,他雖然打了不少拳,但怒氣猶未平復,厲聲道:“熊貓兒,今日你再也休想我和你善罷甘休,你……” 轉首向朱七七道:“你說該將這廝如何處置?” 朱七七卻嘆了口氣,道:“放過他吧。” 勝泫一怔,道:“什么……放過他?” 群豪也覺有些意外,已有人喝道:“放他不得。” 朱七七道:“我說放過他,就要放過他?!? 勝泫怒道:“為什么?” 朱七七道:“只因為……只因為……” 她轉眼一望,望見沈浪的目光,熊貓兒苦著的臉,望見群豪怒氣洶洶,要對付熊貓兒的模樣。 她突然咬了咬牙,跺腳道:“你們瞧吧!” 帽子、束發帶、長外衣,一樣樣被她拋在地上。 在四面驚異聲中,她露出了如云長發,緊身衣裳——緊裹著她那窈窕而豐滿的身材的衣裳。 她那臉雖沒有改變,但此刻除了瞎子外,無論是誰,都已可看出她是個女子,每分每寸都是女子。 群豪再次聳動:“女的。這男人原來也是個女的?!? 勝泫更是張口結舌,瞪大了眼睛,訥訥道:“你……你怎會是個女的?” 朱七七道:“我為何不能是女的?” 勝泫望著那“王憐花”道:“那么她……” 朱七七道:“我是女的,‘他’自然是男的。” 群豪紛紛笑喝道:“你是女的,卻也不能證明他是男的?!? 朱七七跺腳道:“我說‘他’是男的?!? 群豪笑道:“她明明是女的,你說她是男的也沒有用?!? 朱七七咬著櫻唇,又急又氣,道:“他明明是……他明明是……” 沈浪嘆道:“他既然明明是王憐花,又怎么變成女的,她若是被人掉了包的,你也該知道……你難道不知道?” 朱七七跺腳道:“我就是不知道,我……我……” 突然一把抓起那女子,大聲道:“說,怎會變成女子?” 那女子道:“我本來就是女人呀?!? 朱七七道:“你是否被人掉了包?” 那女子道:“你一直跟著我的,我怎會被人掉包?” 朱七七怒道:“你還不說實話,我……我……” 扭著那女子手腕一扭,那女子立刻殺豬般的叫了起來。 朱七七道:“你說不說?王憐花是如何將你掉的包?” 那女子嘶聲道:“沒有……真的沒有……” 朱七七眼睛都紅了,大怒道:“你還說沒有?” 手掌再一用力,她疼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朱七七道:“你再不說,我就將你這只手扭斷!” 那女子嘶聲道:“放手,求求你放手吧?!? 朱七七冷笑道:“十個女人,有九個是怕疼的,我也是女子,自然知道,你既然遲早忍不住,還不如早些說了吧。” 那女人流著淚道:“好!我說了……我說了……” 朱七七道:“那么你就快說,王憐花在哪里,用的究竟是什么手法,來和你掉了包……快!老老實實地說?!? 那女的道:“昨天晚上……” 一句話還未說完,人叢中突有風聲一響,只聽“嗖”的一聲,那女子腰下已中了五枚奪命銀針。 她慘呼一聲,白眼珠子一翻,立時就死了。 這暗器好毒,她死得好快。 朱七七又驚又怒,大喝道:“誰?誰下的毒手?” 熊貓兒已展動身形,虎吼著撲了出去。 但要在這許多人中尋出殺人的兇手,那當真比大海撈針還難——甚至根本沒人瞧見這暗器是自何方向發出的。 群豪大亂。 朱七七暴跳如雷,只有那高小蟲卻仍笑嘻嘻的,像是一點也不在意,反而慢吞吞地笑道:“姑娘也不必急了,反正什么事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姑娘此刻就算急死了,又有什么用?” 沈浪道:“這位兄臺說得本不錯……” 朱七七跳腳道:“放屁,我急死了也和你們沒關系?!? 只聽一人笑道:“但和我卻有關系的?!? 說話的正是那酒樓主人,朱七七抬眼瞧見了他,先是一怔,卻又立刻縱身撲進他的懷里,放聲大哭道:“姐夫!姐夫!他們都欺負我……” 這酒樓主人,正是朱七七的三姐夫,中原武林中的豪富巨商,人稱“陸上陶朱”范汾陽。 他開的店鋪,遍布大江以北各省各縣,就是朱七七那耳環可隨意提取銀子的地方。 朱七七伏在她姐夫懷里哭著,這是她幾個月來第一次瞧見的親人,她恨不得將滿懷委屈全哭出來。 范汾陽柔聲道:“是!他們都欺負你,姐夫替你出氣。” 朱七七道:“那沈浪,他……他……” 范汾陽道:“沈浪是個大壞蛋,咱們不要理他?!笨谥姓f話,暗中卻向沈浪使了個眼色,指了指朱七七,又指了指自己,意思顯然是在說:“你把她交給我吧?!? 沈浪含笑點了點頭,道:“此間事自有小弟處理?!? 范汾陽圍起朱七七的肩頭,道:“這些人都欺負你,咱們誰也不理,咱們走?!狈珠_人叢,竟哄孩子似的將朱七七哄走了。 群豪正在亂中,也沒人去理他們,卻有個丐幫弟子趕了過來,躬身行了一禮,賠笑道:“敝幫備的有車馬,不知范大俠是否需用?” 范汾陽笑道:“你認得我……好,如此就麻煩你了。” 那丐幫弟子躬身笑道:“這有什么麻煩?!贝榭诤羯诹艘宦?,過了半晌,就又有兩個丐幫弟子,一個趕著輛大車,一個牽著匹健馬過來。 那丐幫弟子笑道:“車馬全都在侍候著,不知范大俠是否要乘馬,否則就和這位姑娘共乘一輛馬車也好?!? 范汾陽遲疑半晌,笑道:“七七,你坐車,我還是乘馬吧,路上也好瞧清楚些,說不定還可發現些什么?!逼鋵崳灿袔追质潜芟右桑豢吓c朱七七同坐車廂。 姐夫對小姨子,總是要避些嫌疑的。 熊貓兒自然查不出那殺人的兇手。 他垂首喪氣,回到竹棚,口中不住罵道:“我熊貓兒平生最恨的就是這種只會偷偷摸摸,躲在暗中傷人的鼠輩,他若落在我手中,哼哼……” 沈浪微笑道:“你也莫要氣惱,總有一日,他要落在你手中的?!? 熊貓兒恨聲道:“但我卻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沈浪道:“你怎會不知道?” 熊貓兒道:“莫非你已知道了?” 沈浪道:“除了王憐花的門下殺人滅口,還會是誰?” 熊貓兒動容道:“這些人里難道也有王憐花的門下?” 沈浪嘆道:“我早就說過,王憐花此人,委實不可輕視,此刻中原武林各地,只怕……唉!已都有他的黨羽?!? 熊貓兒咬牙道:“總有一日,我要將這班鼠輩一個個全都找出來,收拾收拾……此刻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金不換?!?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