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朱七七見王憐花如此說,這才知道“他”為何對此山路途如此熟悉,也終于知道這莊院中的一切是誰布置的了,這莊院想必是王憐花的別業。 王憐花道:“我將你送來這里,立刻趕到后面,改扮成沈浪的模樣,又和金不換等人定下了這一石二鳥的妙計。” 朱七七恨聲道:“金不換且不說他,李長青、冷大這兩人也會幫你來行這無恥的毒計,倒真是令人想不到。” 王憐花微笑道:“冷大已脫力暈迷,李長青已負重傷,這兩人都老老實實躺在那里,至于那連天云么……嘿嘿,只不過是條笨牛,我只是說服了金不換,還怕騙不倒那笨牛,還怕他不乖乖地為我做事?” 朱七七道:“你……你這樣做事,總有一天不得好死的,活著的人就算奈何不得你,死去的鬼也要扼死你。” 王憐花哈哈大笑道:“若是女鬼,在下倒也歡迎,若是男鬼么……他活著時我尚且不怕,他死了后我難道還會怕他不成。” 朱七七咬牙道:“你等著吧,總有一日……” 王憐花截口笑道:“我等不及了,我此刻便要……” 朱七七大駭道:“你此刻便要怎樣?” 王憐花道:“我要怎樣,你難道會不知道?” 朱七七是知道的,她瞧見他那雙眼睛便已知道。 她躲入床角,顫聲道:“你……你敢?” 王憐花笑道:“我為何不敢,我若不敢,也不會將那許多秘密告訴你了。” 朱七七道:“我知道你這許多秘密,你還不殺我滅口?” 王憐花大笑,道:“我名喚憐花,委實名副其實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像你這樣嬌滴滴的女子,我怎舍得殺你?” 他微笑著,又走到床邊…… 朱七七嘶聲大呼道:“滾,快滾,我寧可死,也不能讓你碰著我一根手指。” 這時外面似乎隱約傳來一陣呼叱撞擊之聲,但朱七七在如此情況下,她是什么也聽不到的了。 王憐花也只是皺了皺眉頭,還是接口道:“你方才還與我那般親密,此刻為何又……” 朱七七怒喝道:“狗,我殺了你。” 她怒極之下,便待撲過去和他拼命,但手一動,那絲被便落了下去,她除了拉緊被子,還能做什么? 王憐花笑道:“動手呀,動手呀,為何不敢了?” 朱七七顫聲道:“求求你,放了我……甚至殺了我吧,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你為何一定要我?” 王憐花道:“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為何定要沈浪?” 朱七七道:“我……我……唉,沈浪,沈浪,來救我吧。” 王憐花道:“沈浪不就在你面前么?你瞧,我不就是沈浪,那么,你就將我當作沈浪吧。” 語聲之中,他終于撲上床去。 朱七七嘶喊著,掙扎著,躲避著,哀求著…… 她用盡一切氣力,怎奈她氣力尚未完全恢復,又漸漸微弱…… 王憐花喘息著,笑道:“你莫掙扎,掙扎也無用的,從今而后,你就是我的了,你若成為我的,那時……那時只怕用鞭子也趕你不走。” 她只覺王憐花那雙眼睛——那雙險惡而淫猥的眼睛,已離她愈來愈近,他口中噴出的熱氣,也愈來愈近。 終于,她躬起的身子,“噗”地倒在床上。 終于,王憐花那火燙的唇,已找著她的…… 終于,她也無力掙扎、抵抗。 她暈了過去。 朱七七暈迷的這段時候,也許很長,也許很短,但這段時候縱然短暫,也已足夠發生許多事了。 而朱七七自己在暈迷之中,這段時候是長?是短?這段時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她是全不知道的。 總之,她總要醒轉過來——她自己雖然寧愿永遠莫醒來,只因她委實不敢,也不能面對她在暈迷中發生的事。 但此刻,她還是醒了過來。 她一張開眼,還是瞧見了那張臉,“沈浪”的那張臉——這張臉此刻正帶著微笑,瞧著她。 這張臉還在她面前,還在微笑。 暈迷中究竟發生了什么?“他”究竟做了什么? 朱七七心都裂了,整個人都已瘋狂,再也顧不得一切——以眼前的情況來看,她委實也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了。 她拼盡全力,一躍而起,一掌往這張臉上摑了過去,奇怪的是,“他”竟未閃避,也未抵抗——這也是因為“他”已完全滿足了,挨兩下打又有何妨。 只聽“啪”的一響,她整個人已撲到“他”身上,瘋狂般地踢“他”,打“他”,痛哭著嘶聲道:“你這惡賊……你……你毀了我,我和你拼了……拼了……” 突然,她一雙手卻已被人捉住。 她一掙,未掙脫,回首大罵道:“你們這些……” 突然,她瞧見捉住她手掌的兩個人——捉住她左手的竟是熊貓兒,捉住她右手的,赫然竟是金無望。 朱七七這一驚,可真仿佛見了鬼似的。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腦海中卻閃電般轉過許多念頭:“呀,他兩人竟未死?……但他兩人怎會未死,又怎會來到這里?……莫非這又是王憐花令人扮成他兩人的模樣來騙我的?” 她顫聲道:“你們是誰?” 熊貓兒瞪大眼睛,駭然道:“你莫非瘋了,連我們你都已不認得?” 朱七七嘶聲道:“你們都是假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再也休想騙我。”她拼命掙扎著,還是掙不脫。 金無望道:“假的?你且瞧瞧我們是真是假?” 熊貓兒嘆道:“她神智只怕已有些不清,否則又怎會打沈兄,沈兄如此辛苦,救了她,她卻說沈兄毀了她。” 朱七七凝目望去,光亮之下,只見金無望目光深沉,熊貓兒滿面激動,這目光、這神情,豈是別人可以偽裝得出。 再聽他兩人這語聲……不錯,這兩人確是真的,千真萬確,再也不假,但……但他們又怎會來到這里? 再瞧被她壓在下面的那人——目中那充滿智慧與了解的光芒,嘴角那灑脫的,對任何事都不在乎的微笑。 不錯,這更不會假,這更假不了。 這竟是真的沈浪。 但……但假的又怎會突然變成真的?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七七又驚,又喜,又奇,道:“我……我這莫非是在做夢么?” 熊貓兒道:“誰說你在做夢?” 朱七七茫然站起來,“噗”地跪下,流淚道:“我若是在做夢,就讓這夢一直做下去吧,我寧愿做夢,我……我再也受不了啦……再也受不了啦。” 沈浪這才站起,目光中充滿憐惜與同情之意,他面上雖已被打得又紅又紫,但嘴角仍帶微笑,輕嘆道:“好孩子,莫哭,你現在并非做夢,剛剛才是做夢,一個噩夢。” 這語聲是那么溫柔,那么熟悉,也全沒有故作的嘶啞。 朱七七再無猜疑,痛哭著撲到他身上,道:“是你救了我?” 沈浪輕聲道:“只恨我來得太遲,讓你受了許多苦。” 朱七七痛哭著道:“你救了我,我反而打你……你辛辛苦苦救了我,換來的反是一頓痛打,我真該死……該死……” 她突然回手,自己用力打著自己。 沈浪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這又怎能怪你。” 朱七七道:“這要怪我……噢,沈浪……沈浪,你方才為何不抵抗,不還手,你方才為何要讓我打?” 沈浪微笑道:“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就讓你打兩下出出氣,又有何妨,何況你那雙手根本就打不疼我……” 朱七七瞧著他的臉,流淚道:“打得疼的,你瞧,你的臉,都被我打成如此模樣,而你非但全不怪我,反而……反而……” 她又一把抱住沈浪,嘶聲道:“你對我這么好,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我永遠也不能寬恕自己,永遠……永遠……永遠……” 她忘了一切,抱著他,親著他的臉——她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臉,卻不知她的吻是否能融化他臉上的疼痛。 熊貓兒、金無望,并肩而立,瞧著這動人的一幕,兩人面上也不知是何表情,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 沈浪微笑道:“好了,莫要再哭了,起來吧,莫要叫金兄與熊兄瞧了笑話……好孩子,聽話,快起來。” 朱七七這才想起金無望和熊貓兒就在身旁,她站起身,心中不免有些羞澀,也有些歉疚…… 她垂著頭,不敢去瞧他們。 只見一雙瑩玉般的纖細玉手伸了過來,手里捧著盞茶——白玉的手掌,淡青色的茶盞,碧綠的茶。 一個嬌柔、清脆而嫵媚的聲音,在她耳畔說道:“姑娘,請用茶。” 朱七七猛抬頭,便瞧見一張秋水為神玉為骨,花一般嬌艷,云一般溫柔的面容,她失聲道:“原來是你。” 白飛飛嫣然一笑,道:“是我……” 朱七七盯著她,道:“你也來了?” 白飛飛柔順地應聲道:“是,姑娘,我也來了。” 朱七七道:“沈……沈浪無論到哪里,難道都要帶著你么?” 白飛飛垂下頭,不敢答話,蒼白的面頰已紅了,眉宇間微現凄楚,那可憐生生的模樣,當真是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朱七七道:“說呀,你怎么不說話了?” 白飛飛垂首道:“姑娘,我……我……” 她雖然忍著沒有讓眼淚流下,但語聲已有些更咽。 沈浪道:“飛飛你還是到外面去看著他們去吧,只要他們稍有動彈,你便出聲呼喚。” 白飛飛道:“是。” 這女孩子真有綿羊般的溫柔,燕子般的可愛,到現在還未忘記,向朱七七斂衽一禮,才垂首走了出去。 朱七七瞧著她窈窕的背影,冷笑道:“飛飛……哼,叫得好親熱。” 沈浪嘆道:“她是個可憐的女孩子,你為何總是要這樣對她,她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我難道能將她拋下不管么?” 朱七七道:“她可憐,我就不可憐么?她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我難道就有許多依靠?你為何總是拋下我?” 沈浪道:“你……你總比她……” 朱七七跺腳道:“你總是為她說話,你總是想著她,你……你……你為何要來救我?我永遠也不要見你了。” 沈浪道:“好,好,算我錯了,我……” 朱七七突又撲到他身上,痛哭道:“不,你沒有錯,是我錯了,但是我吃醋……真的吃醋,我沒有辦法,一點辦法都沒有。” 熊貓兒瞧得癡了,喃喃道:“你只知道自己吃醋,可知別人也會吃醋的么?” 朱七七猝然回首,道:“你說什么?” 熊貓兒一驚,強笑道:“我說沈兄其實總在想著你,否則又怎會冒險前來救你。” 朱七七破涕為笑,道:“真的?” 熊貓兒垂首道:“自然是真的。” 朱七七跳到他面前,笑道:“你真好……”轉過頭,望向金無望,接道:“還有你……你們兩人都是對我最好的人,你們若是死了,我真不知要多么傷心……噢,對了,我還忘了問你們,你們是如何脫險的?” 金無望面上毫無表情——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能使任何情感都抑制在心中,絕不流露出來。 他緩緩道:“你走之后,我力不敵四人,沈兄突如天神飛降,將我救走,那四人非但追趕不及,甚至根本未瞧見沈兄之面。” 朱七七道:“還有呢?” 金無望道:“沒有了。” 朱七七瞪大眼睛道:“就……就這樣簡單么?” 沈浪笑道:“金兄說得雖簡單,但卻極為扼要,那些無關緊要的細節,金兄是不會說的,其實也用不著說了。” 朱七七含笑輕嘆道:“他不說,我只有去想了。” 她輕輕闔起眼睛,緩緩道:“那時戰況必定十分激烈,金不換那廝一定在不住笑罵,金大哥頭上想必已現汗珠,眼見已將……將落敗,你便以最快的身法,一掠而來,帶著金大哥,自拳風掌影中沖了出去,金不換那些人,一定大大吃驚,但以他們的武功,又怎能攔得住你,又怎能追得上你。” 她張開眼,嫣然笑道:“我想得可對么?” 沈浪笑道:“真的比親眼瞧見的還可靠。” 朱七七道:“但后來怎么,我可想不出了。” 沈浪道:“我先前本不知此中詳情,是以雖將金兄救出,卻不愿被那些人瞧見面目,更不愿與他們發生沖突。” 他苦笑了笑,接道:“到后來我才知道那些人竟是為我而來,也知道展英松等人暴斃之事,于是我便與金兄回頭來找他們,哪知他們竟已遠走,幸好雪地上還留有足跡,于是我便與金兄追蹤而來。” 朱七七道:“你可瞧見我和貓兒的足跡了么?” 沈浪笑道:“自然瞧見了,我與金兄還猜了許久,才猜出那足跡必是你與熊兄的,這發現使得我們更是著急。” 朱七七道:“真的?你真的為我著急了?” 沈浪避不作答,接道:“我與金兄上山之后,足跡突然中斷,只剩下你與熊兄的足跡,走到絕崖那兒,你足跡仍在,熊兄的卻不見了,然后你足跡在雪地上繞了兩圈,竟也不見了,卻換了另一人足跡,走上了山。” 朱七七恨聲道:“我是被那惡賊抱上來的。” 沈浪道:“當時我也猜出情況必是如此,但熊兄的下落卻費人猜疑,我考慮許久,終于決定先下去探看探看。” 朱七七失聲道:“呀,你下去了,那……那豈不危險得很。” 熊貓兒突然嘆道:“不錯,那下面確是危險得很,這個我比誰都清楚,沈兄確是不該冒那么大的危險來救我的。” 朱七七道:“我……我不是……不是這意思。” 她臉也紅了,話也說不出了。 只因她突然想起,熊貓兒就是為了自己才跌下去的,如今他才自死里逃生,自己怎能如此說話。 她又羞又愧,又恨自己,眼淚不禁又流下面頰。 熊貓兒也不瞧她,目光直視著前方,接道:“我聽你在上面呼喊,心里實在著急,怎奈又無法上去救你,等到后來那塊大石擊下,若非那山崖上有尖巖擋了一擋,我險些就被打下去,但我雖未被打下,卻實也無力往上爬了,我只能攀著一根山藤,在那里等死,只因我身子懸空,根本無法使力。” 沈浪嘆道:“幸好熊兄未曾使力,否則那枯藤早已斷了,唉,熊兄那時情況之危險,實有九死而無一生。” 朱七七早已聽得淚流滿面,咬唇垂首,道:“我……我……” 熊貓兒截口道:“起先我但覺手指有如刀割,全身酸痛不堪,到后來我全身都已麻木,腦子也暈暈沉沉,不知有多少次,我想放開手算了,也落得個痛快,但我還不想死,只因……只因我……”突然嘆氣咬牙,住口不語。 朱七七再忍不住痛哭失聲,道:“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熊貓兒出神半晌,淡淡一笑,道:“那也沒什么。” 他說得愈平淡,朱七七愈是痛苦,嘶聲道:“其實我那時真想跳下去,陪你一起死了算了,我……全是我害了你,我真不如死了倒好,也可少受些痛苦。” 熊貓兒突然掉轉頭,不讓別人瞧見他面容,但他那顫抖著的身子,還是泄露了他的秘密…… 沈浪嘆道:“我以繩縛腰,下到半山,便瞧見熊兄,哪知熊兄業已暈迷,但我將他抱上來后,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要我救你。” 朱七七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沈浪道:“于是我等三人,便追蹤上山,一入此屋,便瞧見金不換與連天云正在外面,我三人合力制住了他們,唉……白飛飛,幸好我帶她來了,全是她發覺這扇鎖住的門,我們毀鎖而入,才發現你。” 朱七七道:“那惡魔王憐花……” 金無望冷冷道:“他怎逃得了!” 熊貓兒突然回身,大笑道:“那廝倒也乖巧,一見沈兄,便笑道:‘真的沈浪來了,假的只有束手就縛。’他明知既打不過,也逃不了,真的束手就縛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