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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懺罪解仇寧一死-《大唐游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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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言弭禍結新知

    王伯通斥道:“畜生,你還胡說八道,什么仇人不仇人的?要不是磨鏡老人,你爹早已活不成了!”

    展大娘與王龍客已然退出,那“七絕誅魔陣”也就不攻自破,精精兒退回了師父身旁,低聲說道:“師父,你老人家的禁例可還要么?”

    就在此時,妙慧神尼已與磨鏡老人同聲說道:“蓬萊比丘尼妙慧,江湖磨鏡匠卜安期謁見法王,請恕闖宮之罪!”

    轉輪法王面色一沉,說道:“難得貴客遠來,恕我未曾迎迓,如今補禮!”忽聽得“呼”的一聲,轉輪法王連人帶椅,又飛到了空中,向妙慧神尼和磨鏡老人站立之處撞來!誰都看得出,這回他是有心要與妙慧神尼和磨鏡老人難為了!

    妙慧神尼手撫拂塵,向外輕輕一拂,磨鏡老人合起雙掌,也向外一推,同聲說道:“法王不必多禮,但求免罪,已是萬幸!”

    忽見轉輪法王那椅子在空中突然停住,原來是雙方的內家真力相觸,彼此相持不下,故此椅子停在空中,不能再向前移動。

    但這只是瞬息間的現象,妙慧神尼的拂塵自左至右地拂了一個弧圈,法王連人帶椅也在空中轉了一圈,倏然間又飛了回去,仍然在原處落下。眾人中只有韓湛明白其中妙處,看來法王的內力要比磨鏡老人或妙慧神尼都稍勝一籌,但卻輸于他們二人的合力。

    法王面色沉暗,一時間卻又難以發作。王伯通忽地在擔架上坐起來,說道:“稟法王,他們兩位是護送我到此間來的,事前未曾稟明法王,要怪也只請怪我!”

    轉輪法王與王伯通的交情頗好,而且王伯通的兒子又是得他歡心的弟子,因此轉輪法王更難發作,只得說道:“王寨主,你當然不算外人,禁例也不必再提了。你是怎么受傷的?快進去歇息吧。這里的事,你就不必管了!”

    王伯通卻道:“我多得他們千辛萬苦地送到此間,現在還不是歇息的時候,請法王借這地方,讓我與犬子說幾句話。”

    轉輪法王略一沉吟,說道:“好,精精兒你在此替我陪客。朱靈、朱寶,你們也幫著招呼。”拂袖而起,聲音冷得令人難受,誰也不知道他心意如何?

    法王退下后,王龍客也就到了他父親的身邊。只聽得他父親氣喘吁吁,似是十分痛苦,王龍客也不禁掉下淚來,說道:“爹,你的話留待傷好之后再說不行么?”

    王伯通沉聲說道:“不能!”他轉過了頭,將目光投到竇線娘身上,又道:“難得段大俠賢伉儷和幾位老前輩都在這兒,我這些話更應該說了,不說出來就難以心安!”

    竇線娘切齒兄仇,本是對王伯通恨之入骨的,但此時見他如此模樣,不由得把仇恨的心情也減了幾分。只聽得王伯通說道:“龍兒,我知道你一定想明白我是怎么受傷,如何得救,又何以會來到此間?這幾件事我都要對你說的,但我還得先說旁的事情。

    “我這一生做了許多壞事,做了許多錯事,為了稱霸綠林,不惜使出許多傷天害理的手段,如今想來,實是悔恨已遲!”

    他說到這里,竇線娘不由得心里想道:“我們竇家,做綠林盟主的時間比他更久,僅僅今天從朱靈、朱寶等人口中聽到的,傷天害理之事也是做得不少。雖然那都是我哥哥干的,但在我未出嫁之前,我也實在難以逃脫一個幫兇的罪名。”

    心念未已,王伯通已接下去說道:“我做了許多壞事,許多錯事,但做得最壞最錯令我最愧悔的乃是做了安祿山的幫兇!我在綠林中恃強稱霸,那還只是黑道中的火并;給安祿山作鷹犬,卻是對不起天下的百姓!”

    段珪璋心道:“難得他有此覺悟,過去種種比如昨日死,倘若他肯重新做人,我倒該勸線妹不要報仇了。”

    王伯通續道:“我做了這件錯事,如今是身受其報了。你們知道是誰傷我的么?”王龍客道:“咱們的仇家很多,是蔡家么?是莫家么?是——”

    王伯通道:“都不是,是安祿山派來的羊牧勞,是我的好朋友羊牧勞。”此言一出,王龍客、精精兒和鐵摩勒等人都不禁駭然。

    王伯通道:“除了羊牧勞這幫人之外,另外也還有兩幫人,這三幫人的目的各各不同,另外那兩幫人攻進了龍眠谷,但親手將我打得重傷的則是羊牧勞!”

    王龍客道:“爹,你歇一歇。”將一碗茶遞到他父親的口邊,王伯通喝了之后,繼續說道:“我在長安鬧出的那件事情,想你已知道的了。你妹妹幫鐵少寨主大鬧安賊的‘御苑’,這件事她做得對!可恨我當時皂白不分,非但不加援手,還怪責了她。

    “這件事情過后,我知道安祿山決不能再信任我,我就回轉龍眠谷老家,本來你妹妹早就勸過我:金盆洗手,閉門封刀。但我這一生掌權慣了,不能做個反王,也想做個賊王。因此我在龍眠谷重立旗號,仍然想當綠林盟主。”

    王龍客道:“爹,人情勢利,自從那年龍眠谷之役,咱們損兵折將之后,我早就料到綠林各寨,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尊奉咱家,而你在朝廷之中也難以得意了。所以我才回到師父身邊。爹,你其實應該等我回來,再商大計才好。”

    原來王龍客是想到金碧宮搬取救兵,拉攏他那幾個師兄弟出山的。他的野心更大,不但想繼承父位做綠林盟主,而且想與安祿山互相利用,趁天下混亂,培植勢力,爭奪江山。王伯通哪知他這個心思,還以為他也已經悔悟,怒氣頓消,老懷彌慰,微笑說道:“到底是你們年輕人,比我都有見識。”只有王燕羽聽得哥哥仍然稱安祿山為“朝廷”,感到十分刺耳。

    王伯通接續說道:“龍兒,但你的話也只說對一半,他們不再尊奉咱家,還不像是因為咱們龍眠谷的實力已減,而是因為咱們助紂為虐,失盡人心。我回到龍眠谷后,綠林中分為兩幫,一幫是想‘墻倒眾人推’,將咱們王家取而代之;另一幫則并非要來爭奪霸權,而是他們摸不清楚,以為我在龍眠谷招兵買馬,仍然想給安賊效力,所以要為民除害。這一幫是綠林中的‘俠義道’,由金雞嶺的辛天雄統率;要與咱們爭奪霸權的那一幫,則由洪州的李麻子統率。”王龍客聽到這里,哼了一聲,道:“李麻子,他也配?”原來這李麻子名喚李天敖,論武功倒是個響當當的角色,但卻只是個勇夫,不通韜略,王龍客自負文武全才,一向就不怎么看得起他。

    王伯通道:“你別看不起他,在咱們失勢的時候,他登高一呼,也還有不少人響應他呢。

    “這兩幫人不約而同,都殺進了龍眠谷。可是給我以致命傷的,還不是這兩幫人,而是羊牧勞所率領來的一幫‘大內高手’。

    “安祿山死后,他的兒子慶緒被扶作傀儡皇帝,羊牧勞權勢更重,與史思明深相結納,死心塌地的要作逆賊的開國功臣。史思明認為我已反出長安,怕我興風作浪,與他作對,故此要羊牧勞前來殺我。

    “羊牧勞趁著我們內哄的時候,乘機突襲,首先殺進內寨。幸虧這時辛天雄這幫人已發現了他們的面目,隨即又知道了我已叛了安祿山,他們反而捐棄前嫌,與我合力抵擋羊牧勞,虧得他們抵擋一陣,要不然龍眠谷早已寸草不留。

    “可是李麻子那一幫,被羊牧勞說動,都和他們合伙,他們的力量,比咱們強好幾倍。終于羊牧勞追上了我,他竟然不念舊情,立施殺手!”

    鐵摩勒忍不住握拳罵道:“好一個陰狠惡毒的羊牧勞,我不殺你,誓不為人!”王龍客不知就里,好生奇怪,心中想道:“我的父親被他打傷,為何要你報仇?”當下說道:“這都是孩兒不孝,未曾隨侍身邊,致有此失。爹,你不必生氣,待孩兒稟明師父,前去向他問罪便是。鐵少寨主,多謝你的好心啦!”他認定鐵摩勒乃是惺惺作態,言語之間,顯然是對鐵摩勒仍存敵意。王燕羽不禁皺了眉頭。

    但王伯通卻未曾察覺,反而哈哈笑道:“我才不生氣呢,多虧羊牧勞這掌,反而把我打清醒了,叫我知道了誰是朋友,誰是敵人!多行不義必自斃,他作惡多端,自有報應。你也不必向他問罪了。”他傷口未合,一笑牽動傷口,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形狀甚是可怖。

    王龍客驚道:“爹,你怎么啦?”王伯通道:“還死不了,你聽我再說后來的事。”王燕羽道:“后來的事,我已在場,我代你說罷。”王伯通喘了一會,點頭說道:“也好。后來的事,你是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王燕羽站了出來,首先對展大娘行了一禮,說道:“請師父原諒當日我們兩人私自逃走,我們逃走的緣故,一來是不愿意跟師父來此學別人七絕誅魔陣,與江湖的俠義道作對;二來是我們已決意成婚,所以要去稟明我的父親。”原來展大娘再度出山之后,自以為武功已經練成,可以盡殲殺夫的仇人,哪知經過兩次大陣仗,第一次敗在瘋丐衛越和段珪璋夫婦之手;第二次在驪山腳下,又領教了韓湛點穴的功夫,始知自己連韓湛也打不過,更遑論磨鏡老人?因此才動了念頭,要兒子、徒弟跟她上金碧宮,向轉輪法王學“七絕誅魔陣”,準備學成之后,再請王龍客與他的幾個師兄弟幫忙,到江湖去興風作浪,決意復仇。哪知這個心意剛表露出來,她的兒子和王燕羽當晚就逃走了。

    王燕羽接著說道:“我們離開了你老人家,立刻兼程趕往龍眠谷,來得恰是時候,那羊牧勞正將我的爹爹打翻,第二掌就要結束他的性命,元哥奮不顧身地殺上去,一劍刺傷了他的手腕。”展大娘大驚道:“元修,你也忒大膽了,你怎是羊牧勞的對手。后來怎么樣?”

    展元修微笑道:“媽,你不是屢次責備過我膽子小,不夠狠么?但倘若只是對弱者狠,對強者怯,那還算什么大丈夫?媽,你現在當會知道了,我也是夠狠的,但要看是對什么人。”

    展大娘怔了一怔,忽地將拐杖一頓,哈哈笑道:“好,你有這個志氣,不愧是你爹的兒子!我不怪你了,快說吧,后來怎么樣?”段珪璋等人心中想道:“這婆娘只知道她丈夫是個英雄,卻不知兒子實在還要比父親勝過百倍、千倍!嘿,這樣說還不對,一好一壞,根本就不能相比。”王伯通卻露出了一個笑容,心里想道:“展大娘也說得不錯。元修這副倔強的脾氣,的確是和他爹爹一模一樣。更好在他學到了父親的好處,而沒有學他的壞處!我得有這個女婿,也可以心滿意足了。”

    展元修接下去說道:“我確實不是那羊牧勞的對手,他給我冷不防地刺了一劍,居然立即便能發招還擊,我的劍尖還未拔出來,就給他打中了!他帶來的那幫人也立即亂刀亂劍,向我斬下!”

    展大娘明明知道兒子還活著,現在正站在她的面前,看得見,摸得著,但聽到這里,也不禁失聲驚呼。王燕羽笑道:“師父不必害怕,吉人自有天相,就在這個時候,救星從天而降,師伯和磨鏡老人聯同來了。元哥就是磨鏡老人救的。”

    展大娘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只聽得王燕羽接著說道:“羊牧勞一見他們,不敢動手,便逃跑了。師伯以一支拂塵,就把那些圍攻元哥的所謂‘大內高手’的兵器,全部拂落,磨鏡老人立即施救,替我爹爹和元哥推血過宮,又用了半瓶還陽補血丹,救了他們二人的性命。師父,你還不向他道謝?”

    磨鏡老人笑道:“些些小事,何足掛齒?那日妙慧神尼邀我去訪她的師侄,我也想化解王、竇兩家之仇,并順便打聽摩勒的消息,因此同到龍眠谷來。適逢其會,便嚇走了那羊牧勞,說起來根本就未出過氣力。至于還陽補血丹乃是我自制的藥物,更算不了什么。”

    磨鏡老人說來輕描淡寫,展大娘聽了,卻心中翻滾,說不出是什么滋味。要知磨鏡老人的“還陽補血丹”天下聞名,那是用十三種非常難得的藥物配制的,武林中人視為起死回生的至寶,磨鏡老人云游四海,費盡心力,才采齊了這十三種藥物,制煉了一瓶靈丹,而今為了救她的兒子,竟然不借用了半瓶。而這磨鏡老人,且還是她丈夫生前的死對頭。

    王燕羽接著說道:“元哥的身子好,服了靈丹,很快就恢復了,功力也未有絲毫損失。”展元修插口笑道:“只是我臉上這道傷痕卻沒法消除了。媽,你看我是不是變成個丑八怪了?”

    展元修碩人頎頎,顏如美玉,本是個非常英俊的少年,而今面上添了一道刀疤,不但他母親心疼,旁人看了也覺得可惜。

    展大娘未曾說話,王燕羽已先笑道:“元哥,你添了這道刀疤,我覺得你更好看了。要是你沒有這道刀疤,我還不一定會嫁給你呢!”說到這里,她轉過臉來,對展大娘說道:“師父,請原諒我們現在才告訴你,我們已經成婚了。是我爹爹在病中給我們主持的婚禮。”

    此言一出,韓芷芬心上放下了一塊石頭,鐵摩勒更是無限歡喜,他不自覺的向王燕羽溜了一眼,只見她與展元修并肩而立,手兒相握,笑靨如花,看那神情,正是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之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鐵摩勒投來的目光。

    展大娘的歡喜更不用說,她忽地向磨鏡老人走去,施了一禮,說道:“你殺了我的丈夫,救了我的兒子,剛好扯直,從今之后,咱們的仇冤一筆勾銷。”眾人愕了一愕,都歡呼起來,妙慧神尼低聲笑道:“師妹,你早該如此了。”

    笑聲一過,王伯通肅容說道:“你妹妹已有了歸宿,我擔心的只有你了。我不要你學我的樣子,我要你學你的妹妹,改邪歸正,從今之后,也不必再在綠林中混了。”

    王龍客滿肚皮不舒服,但也只得說道:“做兒子的,但憑爹爹吩咐。”

    王伯通忽道:“段大俠,請你們賢伉儷過來。”竇線娘遲疑了片刻,終于和丈夫一道向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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