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那管家弟子忙問道:“師父,怎么?”云中現(xiàn)道:“這個時候,她們應(yīng)該將冰糖燕窩端來了,卻怎的不見人來?待我親自看去。”管家弟子大為奇怪,說道:“這點小事,何須勞動你老人家,待弟子去叫她們端來便是。”云中現(xiàn)道:“這些丫環(huán)大都好吃懶做,這次我要親自教訓(xùn)她們!” 那弟子正在心里疑惑:師父不陪貴客,卻去教訓(xùn)丫環(huán),這豈非太過不近人情?心念未已,忽聽得一個嬌滴滴的聲音笑道:“燕窩端來啦!”與此同時,嗖嗖連聲,云中現(xiàn)的兩枚透骨釘也發(fā)了出去。這個自稱是來送燕窩的丫環(huán)當然是厲勝男了。 那兩枚透骨釘射出,立即便聽得“哎喲”一聲,有一個人倒在地上,正是那個三柳莊的莊主柳三春。 這一手卻是金世遺和他們開的玩笑,金世遺施展“四兩撥千斤”的借力功夫,只發(fā)出了兩枚梅花針,便把云中現(xiàn)的透骨釘撥轉(zhuǎn)了方向,分打柳三春和萬應(yīng)常二人,萬應(yīng)常武功較好,只被透骨釘擦破了頭皮,柳三春則被透骨釘打中了腿彎的“環(huán)跳穴”。 厲勝男笑道:“這個燕窩的滋味不好嘗啊!”反手一掌,“啪”的一聲,打了云中現(xiàn)一記耳光。跟著施展小擒拿手法,抓他的琵琶骨。不料這一抓卻竟然落空,原來云中現(xiàn)的本領(lǐng)雖然還不及厲勝男,但亦非易與之輩,他被厲勝男出其不意地打了一記耳光,心中大憤,趁著厲勝男變換擒拿手法的這一剎那,立即拔出刀來,展開了一派拼命的刀法。 金世遺笑道:“老朋友,還認得我么?”萬應(yīng)常一聽這個聲音,嚇得魂飛魄散,叫道:“你,你,你……哎呀,毒手瘋丐!”金世遺道:“不錯,我就是往日的毒手瘋丐金世遺。你想要饒命,乖乖地給我站住!”萬應(yīng)常如奉圣旨,果然動也不敢一動。那管家未知厲害,還想奪門逃跑,腳步剛動,便給金世遺一把抓了回來。 金世遺大馬金刀地坐下來,笑道:“待我看看云莊主的游龍刀法。一、二、三、四……”數(shù)到第十七招,只聽得“當”的一聲,云中現(xiàn)的單刀墜地,厲勝男信手點了他的麻穴。本來以云中現(xiàn)的武功,還可以應(yīng)付十來招的,只因聽到了金世遺的名字,也嚇得軟了。 厲勝男笑道:“若然依照你的規(guī)矩,他能抵敵到第十七招,我也應(yīng)該饒他的了。可是我平生最恨假冒為善之輩,我偏偏就不饒他!” 柳三春爬了起來,直打哆嗦,向金世遺哀求道:“金、金大俠,你、你老人家以前答應(yīng)過,不、不殺我的。”金世遺點點頭道:“不錯,那年我本就只是存心試試你的功夫,并非要取你的性命。”萬應(yīng)常也急忙說道:“金大俠,你也答應(yīng)過我的。” 金世遺哈哈笑道:“難得你們都還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可是,有一點你們卻記不得了,那時你們的惡跡未曾昭彰,我是把你們看作武林同道,才找你們切磋的,當然不會殺了你們。是這樣講的嗎?”萬應(yīng)常忙道:“不錯,在下場子的時候,你老人家是這樣講的,要不然我也不敢跟你老過招了。” 金世遺笑容一斂,冷冷說道:“現(xiàn)在你們要助紂為虐,誅絕武林同道。天理難容,我金某可要替天行道了!” 云中現(xiàn)連忙嚷道:“我本來就不想去,都是他們慫恿我的,你老人家剛才一定聽到了……你饒我一命,我愿意盡散家財!”最后這一句話,大約是因為厲勝男罵他“假冒為善”,他才這樣說的。 柳萬二人登時也叫嚷起來,一面互相推諉,一面發(fā)誓痛改前非,但求金世遺饒恕,他們便從此退出武林,不敢再惹閑事。 金世遺笑道:“都不要吵了,你們要我饒命,可得依我一件事情。”這三人如奉皇恩,立即同聲叫道:“依得,依得!” 金世遺道:“你們所說的那司空大人是誰?”云中現(xiàn)道:“是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司空化。”金世遺道:“好,這里有現(xiàn)成的筆墨,你們每人都給我寫、寫……” 厲勝男忽然搶著說道:“給我寫一首唐詩!” 金世遺怔了一怔,厲勝男眉毛一揚,道:“你交給我管,管保你錯不了。”金世遺和她相處已久,見她這眉目神情,已知道她完全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但他對于厲勝男何以要叫這三個人寫唐詩,卻還沒有明白。 云中現(xiàn)道:“寫哪一首?” 厲勝男作狀想了一想,道:“寫一首不太短也不太長的。好,就寫老杜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吧。” 柳三春與萬應(yīng)常神色尷尬,囁嚅說道:“我、我、我沒有讀過。”云中現(xiàn)卻得意洋洋地說道:“成,我馬上就寫,書法不好,還望姑娘包涵。”原來柳萬二人乃是草包,這云中現(xiàn)卻是個附庸風(fēng)雅的縉紳,熟讀唐詩,杜甫這首名詩,他前兩天還寫過一幅中堂,送給一個得意的弟子。 厲勝男道:“好,你們兩個沒有念過這首詩,跟他一個字一個字寫,我不管什么書法,給我好好的用心寫吧!” 云中現(xiàn)鋪平了紙,提筆便寫:“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燿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駿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金世遺跟著朗聲吟誦,擊節(jié)贊道:“好詩,好詩!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這樣神妙的劍術(shù),當真是千載之后,讀之尚使人向往!勝男,你選這首詩真有意思,待你學(xué)成了劍法之后,當可以和公孫大娘的弟子媲美了。” 柳三春與萬應(yīng)常滿頭大汗,一個字一個字地跟著云中現(xiàn)寫,不敢落后,待到云中現(xiàn)收筆,不過片刻,他們也跟著寫完了。 云中現(xiàn)看他們所寫的字體,歪歪斜斜,有如孩子描紅,大為得意,爭著把自己所寫的呈上給厲勝男,恭恭敬敬地說道:“姑娘,你是會家,請你評閱。” 厲勝男笑道:“好,好,寫得很好!”第三個“好”字剛剛出口,云中現(xiàn)正在笑容滿面,厲勝男驀地伸指一點,對準他的喉頭狠狠一戳,云中現(xiàn)做夢也想不到厲勝男突然施展殺手,悶哼一聲,喉頭被戳穿一孔,血如泉涌,登時倒斃。 萬柳二人嚇得呆了,“饒命”二字尚在舌尖打滾,未曾說得出來,說時遲,那時快,厲勝男又已依法炮制,用重手法點了他們的死穴。 厲勝男出手如電,即使金世遺也沒料到她要殺人,待要阻止,已來不及。金世遺怒道:“勝男,你怎的如此狠毒,我答應(yīng)饒了他們的性命的!” 厲勝男笑道:“是你答應(yīng)的,我可沒有答應(yīng)啊!”云中現(xiàn)那弟子想要逃走,雙腳卻不聽使喚,嚇得軟了。厲勝男道:“我已殺了三人,不能再留這個活口!”揚手一柄飛錐,又取了那管家弟子的性命。 金世遺一把抓著厲勝男的手腕,喝道:“你再胡亂殺人,我把你的武功廢了!” 厲勝男笑道:“大英雄大俠客,你捏得我這樣痛,你放不放手?你不放手,以后我再也不理你!這四個人我是不得不殺,你當我是歡喜殺人的么?” 金世遺不由自已地放松手指,說道:“這幾個人雖然行事卑劣,但究竟罪不至死,你為何要殺他們?有甚道理?” 厲勝男淡淡說道:“枉你在江湖上混了這許多年,還有人把你當作大魔頭呢。哼,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得。你給我好好地坐下來,待我說給你聽。” 在厲勝男的嬌嗔之下,金世遺的怒火再也發(fā)不起來,只好依言坐下,聽她說話。 厲勝男噗哧一笑,說道:“可惜沒有鏡子,讓你看看你剛才那副兇霸霸的樣子,真像可以把人吃掉似的。” 金世遺道:“你趕快說,要是說不出道理,我還會把你吃掉的。”說到“吃掉”這兩個字,他也禁不住笑了。心想:“你才真是想‘吃掉’我呢!” 厲勝男道:“你本來想要那三個老家伙給你寫信給司空化的,是不是?” 金世遺道:“不錯,我是想叫他們寫封引薦書,咱們可以冒充是他們的門人弟子,拿了引薦書去見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司空化。” 厲勝男笑道:“難為你想得出這樣的妙計,但你敢擔(dān)保他們就能守口如瓶嗎?” 金世遺道:“我可以點了他們的啞穴,讓他們過了七天之后,才能說話。” 厲勝男道:“他們能夠給你寫信,難道就不能寫在紙上,將這秘密傳出去嗎?” 金世遺道:“他們已給我嚇破了膽子,料想不敢泄漏。” 厲勝男道:“這幾個家伙都是老奸巨猾,常言道得好: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還是把他們殺了,最為安全可靠!” 厲勝男的顧慮,金世遺不是沒有想到,要是在早幾年,他也會將他們殺掉;但自從他結(jié)識了冰川天女、李沁梅、谷之華這些人之后,性情已在逐漸轉(zhuǎn)變,所以才寧愿冒一些危險,保留那三個家伙的性命。 但現(xiàn)在厲勝男這番說話,卻教他無法反駁,雖然他仍是覺得厲勝男行事太邪,但也只好默不作聲了。 厲勝男又笑道:“人人都認為你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在我看來,卻還欠老練。你想叫他們給你寫引薦書,這事就大大欠妥,好在我靈機一動,臨時改過來,叫他們改寫一首唐詩。” 金世遺恍然大悟,說道:“敢情你是怕他們故意不用平日的筆跡,或者是在辭句中弄鬼么?”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