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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糜爛嘆宮闈 英雄氣短-《白發魔女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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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鳴珂心頭一動,知道這兩人口中所說的“魏宗主”乃是魏忠賢,而成坤則是先帝常洛的侍衛班長。心想:成坤雖是宮中侍衛,還不失為一個忠心正直的人,怎么先帝一死,魏忠賢多少大事不管,就先要抓他?又想:我正要去找那魏忠賢,何不隨這兩人進宮一看。

    岳鳴珂仗著絕頂輕功,暗暗綴在二人身后。聽他們談談講講,知道這二人乃是魏忠賢心腹,又知道自昨日起,西廠也歸魏忠賢管了。只有錦衣衛還自成系統,掌在內廷校尉龍成業手中。

    岳鳴珂隨著那兩名衛士彎彎曲曲地走了一大段路,走到了一所圓傘形屋頂的殿宇之前,兩名衛士叩門入內,岳鳴珂飄身伏在檐端,偷偷窺探,只見里面一個肥肥白白的太監,端坐當中,四名衛士分列左右。

    岳鳴珂猜想這當中的太監必是魏忠賢無疑,心頭火起,手指插入暗器囊中,但一想朝廷自有王法,我若暗中把他殺掉,熊經略必然怪責,迫得忍住。那兩名衛士叩門入內,向魏忠賢見過了禮。只聽得魏忠賢道:“王成、董方,你們來了?你們可知道成坤在這里么?”兩名衛士“嗯”了一聲,魏忠賢道:“王成,你一向是成坤的副手,御前侍衛的副侍衛長?是么?”王成應道:“奴婢雖是成坤的副手,但和他一向不和?!蔽褐屹t道:“沒有爭吵過吧?”王成遲疑一陣,道:“沒有,但心里不和?!蔽褐屹t“唔”了一聲,又道:“董方,你是和成坤同時進宮的,在御前侍衛中,你和他交情最好,是嗎?”董方急忙跪下叩頭,回道:“奴才只知有魏宗主。”魏忠賢笑道:“很好!”低聲吩咐了幾句,隨即帶侍衛從側門走了。

    過了片刻,側門再開,出來的卻不是魏忠賢那班人了,而是另兩名衛士,押著成坤走出。岳鳴珂一瞧,僅僅相隔兩日,成坤已是形容憔悴,手腳都帶有鐐銬。那押解他的衛士將他帶到屋內,笑道:“你的好朋友保釋你了,去吧?!钡珔s并不給他解開鐐銬,便自走了。

    王成滿臉笑容,扶成坤坐下,殷勤問道:“沒有受苦吧?”成坤冷笑一聲,卻不言語。董方道:“大哥,自古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又何必和魏忠賢相抗?”成坤怒道:“誰和他相抗,我就不明白他為何放不過我?”王成道:“大哥,我們擔著身家性命關系,保你出來,只求你說一句實話?!背衫さ溃骸靶〉芨屑げ槐M。你要我說什么實話?”王成道:“先帝去世之日,你在養心殿伺俟。那時他正召見卓仲廉的孫兒,你可知道他們說些什么話!”成坤道:“聽不清楚?!倍降溃骸坝袥]有說及魏宗主?”成坤道:“我在門外。”王成道:“后來那個刺客逃來,皇帝為什么把他放了?”成坤道:“這我更不知道?!倍降溃骸跋鹊凼遣皇鞘沉思t丸之后不久就病情惡化?這個你總該知道了吧?”成坤道:“先帝第一日食了紅丸,精神轉好,第二日食了紅丸,不久便突發高熱,就在養心殿內死去。這個我已對魏忠賢說了?!?

    王成面色倏變,道:“大哥,我與你同時進宮,二十年知交,而今我以身家性命保你,你若不說實話,不但你休想生著出宮,我們二人也合家性命不保?!背衫さ溃骸爸赖奈冶阏f,不知道的你叫我說些什么?”董方道:“大哥,不是魏宗主多疑,他扶助幼主,新掌大權,朝中文武,總有一些與他不和,先帝在日,也很忌他。這卓一航和兵部尚書楊焜是世交,先帝做太子之時,已曾和他相識,難保先帝沒有什么遺詔給他?”

    成坤道:“楊兵部乃是好官,若魏宗主一心保衛幼主,楊兵部必不會與魏宗主作對。”王成急道:“那么你是說先帝有什么遺詔給卓一航了?”成坤道:“我沒有這么說。”王成又道:“那這事我們以后再查。那刺客關系極其重大,你真的沒有聽到他對先帝說什么嗎?”成坤道:“真的沒有!”董方道:“那么他的姓名來歷你也不知道嗎?”成坤道:“兄弟你為什么這樣逼我?”成坤知道岳鳴珂是熊經略的使者,只恐說了出來,魏忠賢會對熊廷弼不利。王成道:“不是逼你,這刺客魏宗主必欲得而甘,你知道了不說,真的要兄弟一家性命都和你同歸于盡嗎?”

    岳鳴珂心想:那宮中的美婦不知是公主還是后妃,但聽這口氣,必然是和魏忠賢結成一氣的了。所以魏忠賢才為她這么著急,一定要得自己而甘心。

    成坤見王成一再提及他以身家性命擔保自己,狀似挾恩來脅迫自己,不禁起了疑心,反問道:“你們怎么知道他是刺客?若他是刺客?為什么見了皇上又不動手?”王成道:“你別管這個。你只說他姓甚名誰,什么來歷?只要你說,魏宗主便立刻把你開釋。說不定將來還要把錦衣衛交你統率?!背衫づ溃骸拔也幌:薄T僬f我也不知道。那人進了養心殿后,先帝就叫我出去斥退那些追他的侍衛?!?

    王成與董方面面相覷。董方道:“什么你也說不知道。那么有一件事只須你舉手之勞的,你愿做么?”成坤道:“要看是什么事?”王成道:“現在外廷有些官兒硬說先帝是給李可灼的紅丸害死的,連宰相都受株連,魏宗主要你做證人,說先帝是前天晚上死的,不是在養心殿內吃了紅丸不久就死的?!背衫っ嫔笞?,忽然顫聲說道:“我本來沒有懷疑,聽你們這么一說,莫非先帝真是方從哲和李可灼害死的么?”

    王成急道:“你舉手之勞,就可獲釋放。”成坤道:“我平生不打假話?!蓖醭傻溃骸拔覀兊募倚±嫌锥紦P系,你若不肯,他們也都不能活了!”成坤忽大聲喝道:“王成,如今才看出你是小人!什么身家性命擔保,鬼才相信你的假話!”王成面色青白,董方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突然伸手一戮,閉了他的穴道。王成取出一個布袋,將成坤帶著鐐銬塞入袋內,笑道:“魏宗主怕明干掉他,會引起舊侍衛的不安,你看怎樣才能把他靜悄悄地干掉,讓別人不起疑心。”董方道:“這倒是個難差使,讓我想想。”想了一陣,忽然說道:“你先把他的鐐銬去了。”王成奇道:“為什么?”

    董方道:“反正你已點了他的穴道,脫了他的鐐銬,也逃不掉。我們將他偷偷帶到煤山,把他縊死樹上,就說他自殺而死,豈不甚妙,讓他死了也可得個忠烈之名?!蓖醭晒恼频溃骸懊钤?!”解開布袋,將成坤提了出來,把他的鐐銬解了,回頭對董方道:“行了吧?”董方突然一掌劈下。王成驟出不意,縮肩不及,給他一掌打暈,董方雙指一伸,正要替成坤解開穴道,忽然咕咚一聲,倒在地上。側門里竄出一名衛士,冷笑說道:“魏宗主真有先見之明!”

    原來董方雖一向與成坤不和,心地卻比王成稍好,他一見王成非把成坤置于死地不可,忽然起了不忍之心,亦怕自己將來也會和他一樣,因此陡然轉念,想把成坤放走,雙雙逃出宮外。哪知魏忠賢伏有高手在旁,董方剛剛動手,就給他用暗器打了穴道。

    岳鳴珂在屋檐上看得駭然。埋伏的衛士走了出來,先把王成救醒,笑道:“到底是你忠心。”仍把成坤塞入布袋,道:“董方雖然可殺,但他的計策倒真不錯。我們就讓成坤‘自縊’了吧?!碧崞鸩即?,和王成一同走出。

    兩人在御花園里走了一大段路,夜已三更,風寒露重,御花園里已是一片寂靜,兩人走到假山轉角,陡然一陣冷風吹來,王成打了一個冷顫,道:“咦,大哥,我有點害怕?!蹦敲l士道:“怕什么?人還未害死呢,就是有冤鬼也不會現在來找你?!痹拕傉f完,突然一陣冷風從背后吹來,耳邊聽得有人說道:“找你!”那名衛士未待回頭,手腕已給人抓著,脅下的將臺穴也給來人用手肘一撞,痛入心脾,卻叫不出聲,王成也同樣給來人依法炮制,那人笑道:“你們要害人,閻羅王卻要你們先去報到。”手腕用力,把兩人摔入假山洞內。

    再說成坤在布袋中忽然被人提了出來,睜眼一看,原來就是前日的“刺客”,那人笑道:“你的穴道已經解了,出宮去吧,不要再當這撈什子的御前侍衛了!”成坤道:“你怎么這樣大膽!”遠處忽現燈光。成坤道:“岳大哥,你把那王成的衣裳換了,我帶你混出宮去。”與岳鳴珂躍入洞內,過了片刻,岳鳴珂換了衣裳,前面的燈籠也不見了。

    成坤道:“我們從西華門出去,那邊是錦衣衛把守。我有熟人?!痹励Q珂道:“我不出去?!背衫て娴溃骸澳阋辉龠M宮來做什么?”岳鳴珂心頭一動,道:“我正有事請教?!睂⑶笆略僬f一遍,問道:“成兄可知道那美婦究竟是什么人么?”成坤嘆了口氣道:“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想不到這婆娘居然如此無法無天?!痹励Q珂聽他口氣十分不敬,道:“這人不是公主或妃子嗎?”成坤道:“她現在比皇太后還有勢力!她是當今圣上的乳娘客氏夫人!”

    岳鳴珂奇道:“乳娘?怎么乳娘有這樣大的權勢?”成坤道:“當今圣上是她撫養大的,說也奇怪,圣上自小就離不開她,她又生得年輕美貌,現在已是四十多歲的婦人,看起來還像不到三十歲似的,所以先帝也很寵愛她。”岳鳴珂細味口氣,似乎宮闈中還有更不堪聞問的事情,嘆了口氣,道:“怪不得她如此猖獗?!背衫さ溃骸拔褐屹t也是靠了巴結她,才漸漸在宮中得勢的。魏忠賢自前年掌管了東廠之后,撥了幾名親信衛士到乳娘府聽她調遣,漸漸她也有起私人的衛士來了?!痹励Q珂恍然大悟:那兩名用迷煙迷翻自己的黃衣漢子,一定是她的衛士,替她偷擄男子進宮的了。又問道:“你們也知道她偷擄男子的事嗎?”成坤道:“我們還料不到她敢如此,乳娘府的侍衛自成一系,我們也不便去探問?!痹励Q珂問清楚了去乳娘府的路,道:“你在這里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

    過了一會,岳鳴珂循著成坤指點的路線,摸到了乳娘府外,見外面有幾條黑影穿梭巡邏,便悄悄的在地上拾起兩枚小石,向空一彈,趁著那些衛士分心之際,突然從暗角飛掠入府。岳鳴珂前日曾從這里逃出。門戶依稀記得,一路借物障形,輕登巧縱,摸索到中間那座房子,剛從暗黝處長出身來,驀然聽得有人低聲喝道:“是小三嗎?圣上在里面,你到外面值班去?!痹励Q珂已換了東廠衛士服飾,情知誤會,卻不說話,待那人走過來時,驀然伸指一點,點了他的死穴,壓在宮前的石鼓底下,飛身攀上屋檐。

    屋子里爐香裊裊,紅燭高燒,岳鳴珂心想:這倒像個新房。細看時房中已換了布置,靠窗處有一張大理石的長形書桌,桌上堆滿奏章,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在那里披閱奏章,東翻一本,西翻一本,樣子顯得十分淘氣。岳鳴珂暗道:“真是荒唐,這皇帝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怎么還離不開乳媽,這樣胡鬧,把奏章都搬到乳媽房中來了!”

    小皇帝翻了幾本奏章,伸了個懶腰道:“真麻煩!”他的乳媽客氏坐在一旁,斟了一盞參湯,遞給他道:“做皇帝嘛,怎能不看奏章!”小皇帝道:“有好些字我都認不得,明天問太傅去。”客氏道:“哎唷,由哥兒,(注:熹宗名朱由校)這會給人笑話的,你拿給我看吧,也許我會認得?!毙』实垭S手遞過一本奏章,那是陜西巡撫報告“匪亂”,請求增兵的奏折,客氏看了道:“王巡撫說,陜西連年大饑,現在已有三十六股盜匪,要你派兵去?!庇尚;诺溃骸瓣兾麟x這里多遠?”客氏道:“遠著呢,哥兒,你不用擔心?!庇尚5溃骸澳切┕賰旱拿趾枚?,我都記不得,明天問楊兵部去,叫他保一個人去吧?!笨褪嫌中Φ溃骸安恍袉迅鐑海{兵遣將之事,應該皇帝做主,你要外面的大臣出主意,將來太阿倒持,那就不好啦!”正是:

    狐媚欺幼主,植黨亂朝綱。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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