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耿紹南忍受不住,忽然縱身出來,亢聲說道:“歸有章是無惡不作的獨行大盜,你把他處死,也算是替綠林道中清除一霸,沒人說你不對。但你叫他兄弟相殘,這卻不是正派所為。”玉羅剎面色一變,忽然笑道:“你是哪一派的門人?”耿紹南傲然說道:“武當派的第二代弟子!”玉羅剎道:“哦,武當派的,失敬,失敬!”秋波一轉(zhuǎn),說道:“邵宣揚,我這是試你的心術行為,你雖與歸有章一伙,還不似他那樣胡作非為,我叫你殺他,你也還不是一味屈服奉承,不愿殺友以求自保。好,憑這兩點,我就免了你行刑之責。”說話之間,纖足飛起,輕輕一踹,又把歸有章結(jié)果了。 玉羅剎談笑之間殺了三個劇盜,揮揮手道:“你們都隨我到定軍山去!”笑了一笑,指著耿紹南道:“你想跑到哪里去?想回去保護你的卓大人嗎?你也隨我去,連同你的卓大人和所有行李銀兩,都給我搬上山去!” 耿紹南凜然一驚,心想:這玉羅剎好大的膽子,居然管到我武當派的頭上。要知武當派素以武林正宗自居,門下弟子,不少人便養(yǎng)成了傲慢自大的習氣,耿紹南尤其如此,但眼見玉羅剎狠辣無比,如若不從,只恐不是她的對手,但如若相從,又擱不下這個面子。正在躊躇,忽見王照希拋了一個眼色,開聲說道:“耿兄對練女俠也是仰慕得很,他在路上曾對我說過,說要拜謁你老人家呢!”耿紹南一聽,知是王照希恐怕自己魯莽,惹出禍來,所以替自己圓場,雖然不快,也自感激,當下想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且隨她去,看她怎樣?若她不留面子,將卓家洗劫的話,自己便邀集同門,與她相斗,總能報這一箭之仇。” 當下耿紹南回到廂房,對卓仲廉說了,老鏢頭適才曾在門縫偷窺,心驚膽戰(zhàn),迄有余悸,急忙勸卓仲廉依從。卓仲廉也算豁達,嘆口氣道:“只要性命保得住,那些身外之物由他去吧。” 經(jīng)了一夜的紛擾,其時已是天色微明,曉霞隱現(xiàn),玉羅剎和八名少女,督促群盜,押解卓家的車輛行李,直上大巴山的支脈定軍山去。山上碉堡森嚴,柵城圍繞,從山腳至山頂,一路有女盜迎接,北地胭脂,本就有男兒氣概,經(jīng)過玉羅剎的訓練,更是剛健婀娜兩有之,儼如是一支雄赳赳的娘子軍,王照希也不由得暗自佩服,心想:這些女娘,比我父親的部下還強得多。 到了山寨,玉羅剎叫手下將卓家這一行人都安置在大客房中,車輛行李則押入后寨,王照希被安置在另一座客館。玉羅剎去后,耿紹南悄悄問道:“老鏢頭,你久在西北保鏢,這玉羅剎到底是什么人啊?”老鏢頭道:“這玉羅剎是最近兩年才開山立柜的女強盜,真名叫練霓裳,武林中誰也不知她的來歷,更不知她是從哪里練來的這一身驚人的武功!聽說她兩年前初初出道,就曾以雙掌一劍連敗十八名強盜。她和群盜相斗之時,陜西的武林名宿李二斧曾在旁觀看,看后對人說,練霓裳的劍法掌法與武林各派,全不相同,辛辣怪異之處,為他平生所僅見。他還說,不用十年,天下第一高手,就得讓位給這女娃兒了。”耿紹南哼了一聲,老鏢頭說順了嘴,這才猛覺自己失言。原來數(shù)十年來,武林中人,都推許武當派的紫陽道長是天下第一高手,若依李二斧的說法,豈不是說武當派的領袖地位就將不穩(wěn)?當下干笑兩聲,轉(zhuǎn)口說道:“李老英雄雖然是見多識廣,但也未免把玉羅剎捧得太過分了。你們武當派的九宮神行掌和七十二手連環(huán)劍到底是武林正宗,旁門的掌法劍法怎比得上?”耿紹南這才傲然一笑,舒服下來。 耿紹南這一行人被關在客房里整整一天,寸步不能移動,傍晚時分,忽然有兩個女盜,進來叫道:“我們的寨主請卓大人和耿英雄前去赴宴!” 山寨中燈火通明,擺著兩桌酒席,除了端坐主位的玉羅剎練霓裳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之外,其余的都是綠林中的粗豪漢子,在路上碰到的西川雙煞、翻山虎周同、火靈猿朱寶椿等也都在席上。酒席旁有十二名少女服侍,敬酒的、上菜的、守衛(wèi)的都是寨中女盜,粗漢紅妝,相映成趣。更有趣的是,那些綠林豪漢,一個個都噤若寒蟬,怯生生的像個女娘;而那些執(zhí)役的少女,卻一個個揚眉吐氣,豪邁異常,睥睨群盜,顧盼生姿。耿紹南心道:女子雄飛,男子雌伏,這真是天下最奇怪的筵席,心雖不忿,卻也不禁對玉羅剎暗暗佩服。 酒過三巡,玉羅剎倏的起立,把手一揮,叫道:“把送給王公子的禮物拿上來!”隨即有侍女捧上五個金盤,上覆紅巾,玉羅剎將左首的兩個金盤揭開,卓仲廉嚇得驚叫一聲,盤中竟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玉羅剎微微一笑,對王照希說道:“這是尊大人要的。”又把右首三個金盤揭開,里面也是三顆血淋淋的人頭,玉羅剎將人頭逐個提起,晃了幾晃,又微笑道:“這三人冒犯公子,因此我把他們的首級取來,算加送給公子的薄禮。他們還有一個同伙,也吃了大虧,諒他今后也不敢麻煩公子了。”卓仲廉見了,更是吃驚,這三顆人頭,正是石浩昨晚所率領的那三個錦衣衛(wèi),想不到在半晚之間,竟全給玉羅剎追殺了。 王照希肅然起立,恭身說道:“如此厚禮,實不敢當,只是我暫時還未想回家。”玉羅剎道:“我也知道你將有萬里遠行,這份薄禮,我自會差人送與令尊,連同盟約也一并送去。”王照希道了聲謝。玉羅剎笑吟吟地對群盜說道:“你們不打不成相識,我給你們揭了這段過節(jié)吧。他的父親就是陜北的王嘉胤。”群盜強笑說:“啊,真是大水沖倒龍王廟,自家人不認得自家人,早知是王大哥的,咱們也不敢跟蹤動手。” 原來王嘉胤乃是陜北綠林的領袖,手下有高迎祥、王左掛、飛山虎、大紅狼等劇盜,聲威甚盛,只是勢力伸不過陜南。明朝萬歷年間,陜西有十三路大盜,各不相服,這王嘉胤志向甚大,在陜北和劇盜高迎祥結(jié)義之后,不到十年便做了陜北綠林的盟主,他策劃把全陜的綠林道都聯(lián)成一氣,翻天覆地的大干一場,但陜中陜南,卻不肯奉他號令。到這兩年玉羅剎崛起陜南,王嘉胤又有兩個大仇家正在陜南活動。因此王嘉胤卑辭厚幣,派他的兒子王照希來陜南聯(lián)絡玉羅剎。綠林道中規(guī)矩,地盤疆界分明,所以王照希絕不能多帶人馬,只是孤身上道。想不到分布各省的錦衣衛(wèi)實在厲害,王照希一上道,他們就調(diào)來了石浩等四名高手,暗暗跟蹤。而川陜邊界的五股劇盜,垂涎他的金寶,也暗暗綴上。 耿紹南聽了王照希的來歷后,心中暗罵:“這小子原來早與玉羅剃有約,卻利用我武當派的威名,替他暫擋追兵,好待玉羅剎來到。只累了我與卓家人眾,都做了這賊婆娘的俘虜。” 玉羅剎頓了一頓,端酒說道:“從今以后,咱們?nèi)兊木G林道都是一家,我與王嘉胤大哥已結(jié)成聯(lián)盟,愿各路兄弟,也互相照顧。諸位若無異見,請盡此杯。”咕嘟一聲,把酒飲盡,席上群盜,哪敢不從,紛紛起立,個個干杯。玉羅剎擲杯大笑,招來一名女盜,吩咐了幾句,遣她入內(nèi),過了片刻,這名女盜從里面帶出了四個人來,耿紹南見了,不禁愕然,這四人都是他的同門兄弟,奉師長之命,在他之前,來陜辦事的,怎的卻忽然都在寨中出現(xiàn)?難道真如歸有章所說,是被玉羅剎俘擄了的?但看情形卻又不似,玉羅剎把手一揮,里面已端出一席酒菜,玉羅剎請那四人就坐,拿了酒杯,笑盈盈地招呼耿紹南道:“咱們到那邊席上去坐,讓我也有機會與武當派的高人親近親近。” 耿紹南心中一凜,但看她笑容可掬,心想:“武當派威名,群流景仰,這女強盜雖然兇狠,想來也要懾懼我們正派的門徒,所以曲意逢迎,表示拉攏。”想到此處,見玉羅剎愈笑愈甜,不覺心魂蕩漾,越發(fā)以為自己想得不錯。 坐定之后,耿紹南與同門招呼,只見他們個個都似意存顧忌,不敢暢談,內(nèi)中一兩人,且苦笑作態(tài)。耿紹南莫名其妙,過了一會,玉羅剎又喚一名女盜前來,吩咐了幾句,耿紹南不知她又有何花樣,屏息以待。玉羅剎和大家又干了幾杯,杏臉飛霞,越發(fā)嬌艷。忽然寨后一片車聲,幾十名嘍啰,把卓家的車輛都推了出來,滿列階下。玉羅剎倏然起立,朗聲說道:“卓大人,我和你算一算賬!”卓仲廉惶然說道:“這點銀兩,寨主你拿去好了。卓某家中還有薄產(chǎn),不必倚靠宦囊。”玉羅剎面色一沉,大聲說道:“我練霓裳雖然為盜,盜亦有道,你可問席上的人,我練霓裳幾曾亂取過人的銀子。若然他真是清官,我一文也不要,若然他是個貪官,哼,我可對他不住,銀子也要,腦袋也要,你聽清楚沒有?”卓仲廉嚇得渾身大汗,身子抖個不停,心中暗暗叫道:“糟了,糟了,想不到老命喪在這兒。” 玉羅剎罵完之后,緩緩說道:“卓仲廉,你且聽著,你做了十多年官,收到下屬與地方紳士所送的銀兩共是七萬六千七百兩,這筆錢乃是不義之財,我全取了。另外錢糧的折頭是三萬二千五百兩,這筆錢雖是朝廷定例,但卻是出自百姓,我也要取了,代你還之于民。另外你的俸銀是一萬六千八百兩,這是你應得的,我發(fā)還給你。你做了十多年官,油水僅有十萬多兩,你算不得清官,但也還算不得貪宮,只算得一名規(guī)規(guī)矩矩的朝廷大吏。現(xiàn)在帳已算清,你服也不服?”卓仲廉不禁又驚又喜,玉羅剎對他的宦囊收入,竟然如數(shù)家珍,賬目分明,絲毫不錯,也不知她從哪里偵察得來?玉羅剎處置完畢,又笑盈盈地坐下,挨在耿紹南身旁,說道:“武當派的高賢,小妹年輕識淺,事情做得不當,還請指教。”耿紹南對她剛才這手,倒是十分佩服,翹起拇指說道:“怪不得練女俠威震綠林,果然是賞罰分明,令人起敬。” 玉羅剎換過熱酒,和耿紹南淺酌輕談,笑靨含春,耿紹南大有酒意,只覺玉羅剎吹氣如蘭,令人心動。不禁想道:“這玉羅剎倒是可人,只可惜她絕代佳人,甘心作賊,若然回轉(zhuǎn)正途,不知要傾倒多少英雄俠客。”酒酣耳熱,突然問道:“練女俠武藝超群,不知尊師是哪一位?耿某若得機會,當向女俠討教,那真是快何如之。只可惜紅花綠葉,雖出一家,枳橘殊途,甜酸卻異。只怕以后再難有機會相聚了!”這話里一方面表露了傾慕之心,另一方面卻又表露了惋惜之意,暗指玉羅剎乃是“逾淮之枳”,本來是大好的橘,卻變壞了。王照希一聽他口不擇言,慌忙說道:“耿兄醉了,不可再飲了。”耿紹南搖頭擺腦地道:“我沒醉,誰說我醉!”玉羅剎先是面色一沉,繼而笑得花枝亂顫,舉杯說道:“謝耿大英雄過獎,我是一個無父無母又無師尊的野女郎,這幾手三腳貓的功夫,都是自己練來的。哪比得耿大英雄是名門弟子,正派武功。”纖手輕掠云鬢,接著又道:“我也很想向耿英雄討教,機會有的是,耿英雄不用心急。”坐了下來,向耿紹南飄了一眼,笑得更是嬌媚,王照希汗毛倒豎,暗怨耿紹南猶是毫不知覺,急忙站起來道:“謝寨主酒席,耿兄已醉,小弟也不勝酒力,求寨主恕罪,我們想告退了。”玉羅剎面有不豫之色,冷冷說道:“你倒很幫著他。”王照希鼓起勇氣,低聲回道:“我和耿兄也是素不相識,路上他替我擋了一陣追兵,他既拿我當朋友看待,所以我也拿他當朋友看待。”玉羅剎“哦”了一聲,揮揮手道:“撤席。”卻又低聲對耿紹南道:“明日清晨,請到山腰的峽谷相會。耿英雄不要忘了。”耿紹南喜上眉梢,連聲說道:“寨主吩咐,哪里敢忘。”玉羅剎叫人撤去酒席,把耿紹南、王照希和其他四個武當門人都分開招待。王照希想和耿紹南說幾句私話,也沒辦法。 第二日清晨,耿紹南宿酒未消,一個女嘍兵進來叫道:“耿英雄,我們寨主約你。”耿紹南慌忙漱洗,結(jié)束停當,隨女嘍兵走下山腰,進入雙峰環(huán)抱的峽谷,只見自己四個同門,都已候在那兒,王照希則坐在另一邊。卓仲廉也由兩個女嘍兵陪著,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玉羅剎從山坳亂石堆中笑盈盈地走了出來,發(fā)束金環(huán),腰懸長劍,更顯得風姿絕俗。耿紹南見此情景,不禁大奇! 耿紹南滿肚密圈,本以為玉羅剎約他單獨約會,哪料她卻邀了許多人來。玉羅剎輕移蓮步,衣袂風飄,緩緩說道:“耿英雄,你早,昨晚睡得好呀?”語調(diào)竟似甚為關懷,耿紹南面上一紅,尷尬答道:“好。”玉羅剎笑道:“我就怕你昨晚睡得不好,若昨晚睡得不好,今晚你又不能安睡,那多可憐啊!”耿紹南愕然想道:“她怎能斷定我今晚就不能安睡?那不是瘋話嗎?”玉羅剎道:“如果你受了重傷,或者殘了肢體,你今晚一定不能安睡了是嗎?”耿紹南哈哈笑道:“天有不測之風云,人有旦夕之禍福,若然真?zhèn)€橫禍臨頭,那又有什么辦法?但除非是寨主要把我難為,否則我又怎會有飛來橫禍?”玉羅剎忽道:“你倒豁達,我豈敢把你難為,我只是想向你討教,我聽說武當派劍法天下無雙,我倒很想開開眼界。”耿紹南不由得氣往上沖,大聲說道:“哦,原來寨主果然要伸量于我,大丈夫?qū)幩啦蝗瑁移粗苷魅读矗瑪囿w殘肢,也不能墮了我武當山的威望!”玉羅剎盈盈笑道:“好,那你可要留神一點,我要進招了。”拔劍在手,輕輕刺來,耿紹南見她劍招極慢,狀類兒戲,也不知她是真是假,舉劍一擋,哪知玉羅剎手腕一翻,劍尖已刺到喉嚨,嬌笑道:“你這招不行,另來過!”耿紹南見她持劍不刺,卻發(fā)語冷嘲,比中劍更為難過,倏地一個閃身,用連環(huán)劍中的三絕招猛然出手,頭一招“金針度線”,劍尖斜點,一轉(zhuǎn)身便變成“抽撤連環(huán)”,點咽喉,掛兩臂,快逾飄風,哪知刷刷兩劍,全落了空,第三招尚未使出,背脊已是冷氣森森,玉羅剎的劍鋒竟貼到了后心,三絕招無法連環(huán)使用,急忙施展“旱地拔蔥”身法,往上拔身,忽然頭頂又是微風颯然,玉羅剎劍峰過處,把耿紹南的頭發(fā)割了一綹,耿紹南落下地時,玉羅剎又盈盈笑道:“我叫你留神,你怎么不留神呀!”抱劍一立,招招手道:“武當派的列位高人,忍心看你們的同門在這里耍猴戲嗎?”耿紹南的四個師兄弟哪還忍受得住,四柄劍聯(lián)成一線,倏然進攻,玉羅剎笑道:“這才痛快。”劍光閃閃,在武當五劍圍攻之下,指東打西,指南打北,王照希見不是路,急忙跳起來道:“練女俠手下留情!”語還未了,只聽得一陣斷金戛玉之聲,接著是連聲慘叫,武當五個門人,手中長劍全被截斷,耿紹南斷了左手兩指,其余四人也各斷了一指。玉羅剎面挾寒霜,厲聲叱道:“叫你們知道天外有天,不能徒倚師門聲望!耿紹南你昨晚十分無禮,我本待斷你手臂,剜你雙目,今日見你也還有點男兒氣概,減刑三等,你快快滾下山去!” 王照希聽得玉羅剎厲聲叱罵,放下了心,躍上前去,只見耿紹南面色慘白,不發(fā)一言,轉(zhuǎn)頭便走。其余四位武當?shù)茏樱f道:“多謝寨主留情,此恩此德,永不敢忘!”玉羅剎冷笑道:“我等著你們來報仇便是。”王照希急使眼色,示意叫他們不要多說,其中一個中年漢子,似是五個同門之首,忽然朝王照希兜頭一揖,說道:“王公子,敝師弟在路上多承照顧,可惜我沒早遇見你,孟武師的信,現(xiàn)在轉(zhuǎn)交給你。”從懷里掏出一封火漆密封函件,王照希心頭一震,斜眼偷瞧玉羅剎神情,玉羅剎朗然說道:“別人萬里迢迢,給你送信,你也該多謝別人一聲。”王照希看她并無惡意,把信接過,道了句謝,四個武當門人嘴角掛著冷笑,也不還禮,急步下山去了。王照希心頭不由得一陣陣難過,深覺自己對武當派不住。 玉羅剎看耿紹南等人背影消失之后,冷笑說道:“王兄,你一定罵我手底太辣了?”王照希道:“不敢。”其實他心里確在暗罵。玉羅剎緩緩說道:“我的脾氣最抵不住人恃勢稱強,武當派門徒眾多,賢愚不肖,在所多有。其中不少人恃著師門威望,目空一切,武當五老,除紫陽道長之外,其余四人,都有護短的毛病,以致門徒越發(fā)囂張,正是雖無過錯,面目可憎,我今日特地要折挫他們的驕氣,教訓教訓他們。”王照希不敢作聲,玉羅剎停了一停,忽然問道:“聽說京中的孟燦武師與令尊乃是八拜之交?”王照希道:“也是敝岳。”玉羅剎道:“啊,原來還是親家,那益發(fā)好了。孟小姐我也曾有過一面之緣,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選。孟小姐未過門吧?”王照希面上一紅,說道:“未。家父叫我謁見女俠之后,就進京把敝岳父女接來。”玉羅剎道:“也該接他們來了,在京中做皇室的武師有什么出色?哎,我一向直率,王兄你別見怪。”王照希道:“豈敢,家父也是這樣說法。”玉羅剎道:“不是我見到孟武師的信,那四人還要多吃苦頭呢!他們扮成皮草客商,火靈猿朱寶椿的手下半路截劫他們,按說他們?nèi)舭褋須v說明,便沒事了。他們偏偏恃強逞能,把火靈猿的四個頭目傷了。是我看不過眼,單騎追蹤,用綿掌擊石如粉的功夫,把他們震住,請他們上山研究研究劍法。”王照希心里叫苦,暗道;這樣的“研究”法只怕要惹起武林絕大的風波。 王照希尚欲進言,玉羅剎急道:“咦,那個姓卓的官兒呢?”叫了兩聲,不見回答,走去找尋,原來卓仲廉被她拉來觀戰(zhàn),看得心驚膽戰(zhàn),竟然暈倒在亂石堆中。正是: 笑語溫言施毒手,路旁嚇煞錦城侯。 欲如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