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萬古之森外,方才被傳送出來那個重傷盾修被抬下去養(yǎng)傷了。 懸壺派的長老見狀瑟縮了一下,他警覺地看了一眼東境的方向,特意在馬長老的身上停留片刻。 后者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陰惻惻地盯著他,面上無悲無喜,表情似寒潭般死寂。 然而馬長老這次沒有直接打過來,他仰著頭和東境其他幾個長老一樣心神不定地看著屏幕,死死地盯著自己宗門的三個孩子。 每每有異獸飛撲向三人時,他的眉毛就狠狠地揪起來。 后邊的解說員們都跟著緊張起來,沒人再歡天喜地地呼喊,反而聲音都變得低沉下去。 “東境為何還不傳送出來!” “只要傳送出來就可以全身而退,再不出來就又要重蹈覆轍了啊!” 就連懸壺派的長老也有點心虛。 丹鼎宗跟天盾門倒是沒有什么可畏懼的,但是云華劍派的弟子中可是有兩位不能出事的! 他悄悄捏了捏芥子囊,其實先前他說謊了,懸壺派配制的各種毒藥都是有固定藥方的,所以解藥他都提前備了幾份。為的便是在那些惹不起的弟子中毒傳送出來時替他們解毒。 至于先前為什么不給狂長老,區(qū)區(qū)一個天盾門的元嬰期長老,懸壺派根本沒有放在眼中。 若是俞長安或者御雅逸中了毒,那倒是另外一回事了。 牛長老收到了傳訊符,他緊皺著眉:“清妙回來了,眼下剛到極西城,正在往這邊趕。” 馬長老眼睛也不眨,干脆地駁斥:“讓她回去,別看到了這一幕又被牽出心魔了。” 曲清妙在修煉的天賦上一向極佳,當初在四境大會時就已經(jīng)快要突破到金丹期了,然而最后東境被異獸暴動波及時,她不但受了重傷,也因為親眼目睹二十多個同伴接連倒在自己面前,被心魔困擾,修為始終不得寸進。 這種眼睜睜看著好友瀕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無助感,會如同烙印般刻在記憶中糾纏著醫(yī)修日日夜夜,所以馬長老不想讓曲清妙過來再看一次。 然而牛長老嘆氣:“她已經(jīng)聽說消息了,極西城都傳遍了。”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而且這次她回宗門,還特意把他們帶來了。” 都不消說名字,馬長老已經(jīng)知曉曲清妙帶的是誰了。 正是在三年前的四境大會上被毀掉靈脈,如今已經(jīng)成為凡人的那兩個弟子。 馬長老一股無名怒火竄上來:“他們?yōu)楹我獊恚 ? “好像是他們在桐花郡中聽那些說書先生說起了今年四境大會的事,聽到我們東境一路領先,所以按捺不住便央了清妙帶他們來,以平心中遺憾。”牛長老說著說著便長嘆了一口氣。 馬長老的火氣也不知怎么地就消散了。 他看著東境畫面中一眼望不到邊的異獸,暗暗地攥緊了拳頭。 “可如今萬古之森里面的那些孩子……情形可算不上好啊。” 豈止是算不上好,簡直就是身處絕境。 密林內(nèi)的天空已徹底被籠成黑色,分不清究竟是黑云壓沉還是時至深夜,仿若濃重的墨汁自天穹頂打翻潑下。 身旁的百年古木在入注的驟雨中依稀可辨,一陣狂風卷地襲來,裹挾著尸體的腐爛味和不斷涌來的異獸腥味,似利刃一般不斷刺痛著所有人的理智。 整個世界都是嘶吼聲和暴雨聲。 俞幼悠跟啟南風兩個凡人出身的沒見過三年前那凄慘的一幕,但是其他修士們幾乎都曾經(jīng)跟隨長輩們聽聞甚至是目睹了那年東境的絕境。 “金丹期異獸不顧領域范圍齊襲而來,分屬不同族群的異獸潮,遮蔽視野的迷霧……”姜淵的心跟聲音都一點一點沉下去。 俞長安緊抿一下唇,清雋的面上像是凝了一層冰:“跟三年前一模一樣,不,比三年前還要更狠些。” 三年前東境就是被一群暴動的異獸沖擊了營地,當時為首的有兩只金丹期異獸。而這一次光是金丹期異獸就有三只,更別說后面那些源源不斷涌上來,完全看不清數(shù)量的筑基期異獸了。 姜淵死咬著牙:“北境是想逼我們傳送出去棄賽!” “我們偏不如他們愿!” 雨水將霧氣全都沖刷到了東境眾修身上,浸透了他們每一寸肌膚,即便是戴上了面罩卻還是能嗅到自己身上的那股濃烈的奇異香氣。 正是這股味道將異獸引得暴動無比,沾染了異香的腐尸也好,修士也罷,眼下對于那些異獸來說都是最誘人的食物。 俞幼悠召回丹爐,順手將飛撲上來的那只筑基期異獸敲飛。看到有人的面罩在打斗中松落,冷聲提醒:“空氣中有毒,戴好!” 狂浪生持盾后退了幾步,盾修們早就圍成一個圈進入防御狀態(tài)了,但是眼下有三只金丹期異獸,其中兩只在低頭大口地吞噬著他們正前方的異獸尸體,若是三只齊齊襲來根本扛不住! 蘇意致劇烈地喘息著:“這些毒的味道很濃,像是剛投下不久的,懸壺派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雨水密集得讓他們睜不開眼睛,姜淵持劍挑斬飛一只撲來的異獸,瞇著眼大聲問:“此刻暴雨,雨水能否將毒藥沖刷干凈?” 若是可以的話,這樣的大雨之下,再支撐片刻就能等到毒素消散了。 “不行,毒霧早已被雨水沖得附著在我們身上了,非但如此,雨水還使得這股氣味蔓延開來,后面怕是會有更多異獸從其他地方?jīng)_來了!”蘇意致一邊扯著嗓子解釋,一邊摸出丹爐顫巍巍地學著俞幼悠去砸異獸。 可惜他跟啟南風兩個人是再標準不過的丹修,對于戰(zhàn)斗還停留在凡人少年們菜雞互啄的階段,丹爐落在異獸身上跟撓癢癢似的,非但沒砸飛,反而激起異獸的怒火,專門朝著他咬去。 俞幼悠飛身而來將那頭異獸砸飛,來不及同另外兩個好友炫耀了,聲音匆匆:“靈植都帶著嗎?” “帶著!” “把味道最大的那些全給我!” 啟南風跟蘇意致不加猶豫便從芥子囊中擇出數(shù)種靈藥朝著俞幼悠丟去,后者接過靈藥,也不再挑剔丹爐上沾染的異獸殘屑了,直直地砸落到地后便開始煉制。 盾修們將他們護在最中心的安全地帶,但是俞幼悠知道,在越來越多的異獸沖擊下,盾修們也不能堅持太久了。 “你要煉制解藥嗎?”蘇意致反身踢開一只異獸,差點被咬到腳。 “這肯是你們蘇家的秘方,這種情況下我沒法破解,更找不到解藥的藥材!” 俞幼悠一邊說著一邊催動著煉丹爐,蘇意致看得眼皮子直抖:“既然沒法煉制解藥,你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 “是解不開,那就暫時把它壓下去!” 她話音落下,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便從丹爐中飄出。邊上提著丹爐準備保護俞幼悠的啟南風跟蘇意致離得最近,受到的傷害也最大,二人幾乎馬上變得鐵青開始窒息。 蘇意致一邊幫著退下來的盾修包扎,一邊憋著氣問:“你這煉的到底是啥?” 俞幼悠也屏息回答:“我把所有帶異味的靈植煉化到一起,又催發(fā)了它們的氣味,現(xiàn)在應該是原來的數(shù)十倍臭了。” 淦,你是哪兒來的魔鬼? 就連正在艱難抵御異獸的盾修和劍修們也忍不住罵罵咧咧:“淦,什么味道!異獸放屁了嗎?!” “啊比異獸的口臭還厲害啊!” 啟南風甚至飛快地別過頭,選擇去面對那些張著大嘴亂吼的異獸,也不愿意去聞這坨丹藥的味道。 很快,啟南風就發(fā)現(xiàn)用坨來形容這個丹藥都是夸獎它了。 俞幼悠為了追求高效,又弄出了一堆黏糊糊的液體,此刻她便飛快地拿著那液體往眾人身上涂抹。 雖然眾修士心中萬般嫌棄,但是臭總比丟了命來得好。 俞幼悠所到之處,臭味能熏死人。 “俞師妹往我臉上涂點,這頭異獸一只想咬我臉!” “給我的屁股也來一層!” 當這臭得發(fā)指的味道被涂到修士們的身上時,方才還沖著他們飛撲而來的異獸的動作微微一頓,像是在修士和地上那些誘人的腐肉之間做著艱難的抉擇。 最后,這些被氣味支配了腦子的異獸們大多都轉向朝著地上的腐肉撲去,唯有最強大的那三只異獸依然雙目赤紅地朝著他們攻擊。 這三只金丹期的異獸似乎意識到不主動攻擊這些修士的話,這些鮮活的食物很有可能會將它們反殺。 就在這時,飛出去探查敵情的張師姐折回來了。 她高聲道:“獸潮從我們后面還有兩側涌來的,只有前方的異獸數(shù)量最少!另外我還在前面發(fā)現(xiàn)了半截坍塌的石墻,想來是中州的古城外墻,我們可以前去避難!” 蘇意致臉上狂喜:“有古城墻做掩體,即便是異獸群再追上來我們也能緩口氣了!” 姜淵一邊和異獸廝殺一邊高聲道:“只有前方的異獸最少,看樣子懸壺派就在古城廢墟內(nèi)了。” 俞幼悠暗暗咬牙,地上的異獸尸體快被吃完了,先前分心的異獸們又重新盯上了他們,而周邊的異獸還在不斷朝這附近涌來。 “一昧的防御無用,要玩我們就玩大的。” 眾修幾乎瞬間達成一致。 “我們直接沖到前面去,先干翻北境那群孫子再干異獸!” 眼下整個密林遍布異獸,想穿越異獸群去往古城墻內(nèi)唯有一條路可走。 飛過去! 劍修們帶著人的確不能飛太遠,但是飛到不遠處的城墻內(nèi)卻是足夠了。 盾修們跟劍修們早就培養(yǎng)出了默契,十一道劍光掠過,劍修們御劍升空,腳下的九名盾修們亦是腳下猛地一蹬跳上飛劍,異獸們頓時飛躍起想要撕咬,然而卻根本碰不到了。 倒是有很多長翅膀的異獸俯沖而來,然而劍修們御劍閃躲,盾修則手持大盾利落地砸去,這樣默契的配合下一時間竟無異獸可近身。 蘇意致和啟南風亦是上了飛劍了,姜淵載著蘇意致,沉聲對俞幼悠道:“你上來,我可以一次性帶你們兩人過去。” 畢竟蘇意致跟俞幼悠兩個人加起來還沒一個盾修重。 然而俞幼悠卻靈巧地就地一滾閃躲掉異獸的一爪子,爬起來后拔腿跑向那個黑漆漆的角落—— “你們先走,我隨后就到!” 她所奔去的是大黑虎所在的位置。 這頭黑虎體型甚是碩大,因此也更不好躲避異獸的襲擊,此刻它粗重地喘著氣,雨水自純黑的虎皮上滑落,在它白色爪子上洇出一團又一團鮮亮的紅色。 它被對面的那頭金丹期異豹抓得傷痕累累,然而虎首高昂,咆哮聲不見半點畏縮。 “嗷!” 只是叫得再狠還是打不過,眼看著那頭異豹就要照著它的脖子咬下來了,這時候一個大得嚇人的丹爐狠狠地砸過來,猝不及防的打擊讓異獸往后退了兩步。 俞幼悠便趁著這空隙翻身爬上了黑虎的背上。 她手持巨大的丹爐拼命揮打著,聲音微啞:“走,我拿丹爐給你頂著,我們一道沖過去!” 黑虎一聲咆哮,四爪猛地發(fā)力,在夜幕中奔襲而去。 第(1/3)頁